新浪首页 > 文化 > 文化新闻 > 正文

昨天的孩子今天的父亲--80后诗歌“破茧而出”

http://cul.sina.com.cn 2006/03/20 12:16   南方日报

    作者:骑兵

  近日,在以“80后”为标签的青春文学盛极而衰之际,“80后”诗歌却异军突起,受到文学界的关注和同时代人的喜爱。“80后”一位诗人的诗句“我的孩子都快出世了/而我昨天还是一个孩子”,更是在年轻人中默默流传,被认为是表达了一代人的精神特征和特殊命运。

  导语

  “80后”是近年来的一个文化关键词。有数据显示,以“80后”为商标的文学作品占据了文学图书市场的半壁江山,韩寒、郭敬明更成为明星人物。

  然而在风风火火的“80后”文学热潮中,诗歌一直缺席。

  近日,“80后”诗歌突然活跃起来。“80后”女诗人春树的个人诗集《激情万丈》引起关注,她还接连主编了几期《“80后”诗选》,成为“80后”诗歌的“急先锋”。

  丁成等人编辑出版《“80后”诗歌档案》,总结了最年轻一代诗人的创作成果;而“80后的第一位诗人”阿斐担任重量级诗歌选本《2004—2005中国新诗年鉴》执行主编,更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和关注。“80后”诗歌爱好者们还建立了数不清的网络论坛:秦,蓝星,野草,零空间,春树下……

  一批出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年轻诗人“破茧而出”,风格迥异,令人眼花缭乱。

  智性写作的陈旧、唐不遇,口语写作的阿斐、木桦,具有神秘色彩的NUDE、AT,古怪多变的王兮兮,擅长描写底层生活的郑小琼等,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主流文学期刊上,经常可以看见这些年轻诗人的身影。不少文学专家指出,是诗歌写作而不是被市场所宠爱的小说,才代表了“80后”的文学水平。

  有意思的是,这些“80后”诗歌代表人物,半数聚集广东——阿斐、陈旧、唐不遇、郑小琼、AT,他们在广东文坛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青春风景,散发出新鲜活泼的文化气息。

  他们的存在,使得广东理所当然成为新生代诗歌的重要基地,他们将给广东文学带来新的希望和荣誉。

  访谈

  被市场冷落的,将被文学宠幸

  ——访“80后”代表诗人阿斐

  昨天的孩子,今天的父亲

  记者:“我的孩子都快出世了/而我昨天还是一个孩子”,你这句诗是否可以理解“80后”写作者的身份正在发生转换?你是在什么状态下写出来的?它是否写出了一代人的精神特征和特殊命运?

  阿斐:那首诗的题目叫《众口铄金》,除了你说的现在许多人津津乐道的那句话,还有这样一些句子:如果我是一头猪/命运会赏赐我一个猪圈吗/如果我是一个人/孩子她妈/是否会赏给我一个安稳的未来”。

  那个阶段,应该是2002年,我工作逐渐步入稳定期,但脑袋里的思绪却十分混乱。以前在北京时,我跟许多朋友们处于诗歌的兴奋期,到广州之后,因为可以交流的朋友少,加上工作的压力,以及对自己创作的不信任,感到越来越迷茫。后来在论坛上,有朋友批评我的作品,随之引来许多增加我烦恼的声音,所以就有了这样一首作品的出现。

  回想起来,其实是想辩解一下,表达我的“无辜”和无奈。

  那样一句话之所以能流传,是因为一代人从中捕捉到了“认同感”。而这“一代人”,也正是现在人们所熟知的一个断代概念:“80后”。他们刚毕业,刚开始有自己独立的经济能力,刚刚有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刚刚准备要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是“刚刚开始”,迷茫、混乱、慌张在所难免。社会压力与家庭责任互相交替,过去的理想与今天的现实分头侵袭,昨天的孩子今天的父亲或准父亲,能不为此句子所打动吗?即便我自己,依然会对这句话抱有感慨。如果说写出了“一代人的精神特征和特殊命运”,或许就是指这个。

  记者:你如何看待“80后”诗歌在当今的诗歌写作中的位置?

  阿斐:从我自己出发,我曾经在我朋友面前开玩笑说:我所需要的不是“80后”这一概念,我需要的是中国诗歌。意思是说,我需要找寻的位置,不是从“80后”诗歌中找,而是从中国诗歌的角度去寻。这是玩笑话,也是一种潜在的野心。这种野心没什么不好,我期待所有的朋友都有这种野心,而不是从前辈的目光中寻找认同,不是从一个概念中寻找位置。诗歌创作从来只属于自己,属于个人,属于独立的、成熟的个人。

  迷惘却干劲冲天的一代

  记者:“80后”的诗歌有没有共同的创作特点和精神气息?80后诗歌具有怎样的时代意义,折射出这代人怎样的精神特点。

  阿斐:如果有共同的创作特点和精神气息,那就是各自的激情,青春的激情,无所顾忌,没有阴暗面。当80后之前的人们经历过各自的苦与难,步入各自的位置或宝座时,仍然有这样一帮迷惘、虚无却干劲冲天的青年,为理想做努力,为找寻自我而奔波,证明这个时代并不只是人们眼前所看到的那样,或许是最具代表性的“时代意义”。我曾写过一首《青年虚无者之死》,试图为我的同龄人辩驳和证明。他们很虚无,像许多人所以为的,但他们的虚无又不是平庸的观念中的虚无;他们很慌乱,但始终在寻找方向;他们有时候还很“放荡”,像许多“大人”所想的那样,但少有人能理解这种“放荡”的背后风景。我观察的这些特点,或许也正是他们的诗歌所折射出的。

  记者:这两年以“80后”为旗号的文学作品风风火火,诗歌却似乎比较冷落,请比较一下“80后”诗歌和其他体裁的写作。

  阿斐:一个社会的不同时期,其中的人们所乐意关注的东西,一直是变化着的。就好比曾经人们习惯握着“红宝书”用餐,现在人们握着钱袋用餐。所以,像许多青少年那样,我也一样能哼唱出许多跟我同龄的人唱出的流行歌曲,用于日常生活中佐餐。

  风风火火的80后文学,与80后们的流行乐比能如何呢?其实风风火火的文学作品,主要就是小说,而且主要是畅销小说,而且主要是情感的(最多加上玄幻小说),因为开放的青少年们正处于“猫叫春”的时期,所以喜欢此类,而诗歌往往因为教育的滞后、以往的偏见而为他们所不知。读者群缺失,等于没有市场,诗歌如何能不冷落?

  诗歌重镇正在南迁?

  记者:广东作为80后诗歌的重镇,请谈谈这些年轻诗人的写作对于这块土地的文化意义。

  阿斐:其实就整个诗歌氛围而言,广东在全国举足轻重的位置也是有目共睹的。仅“广东诗人俱乐部”网络论坛上,就汇集了数以百计的诗人;而《赶路》、《诗歌与人》、《中西诗歌》等诗歌刊物,也一直不遗余力地推介优秀诗人和作品。这些“圈内”的因素,让文化界的视野无法脱离南粤大地。

  一直以来,广东都似乎是中国“俗文化”的代言地,好像除了“俗”之外,别无是处。因为人们都能看得到,改革开放从这里开始,打工族们纷纷涌向此处,物欲似乎在广东无限膨胀,好像人们的精神世界除了人民币就是美元。

  然而正是这样一种“契机”,引发了文化人的大面积“南下”。所以就诗歌而言,广东更可能拥有不只是有诗歌创造力、且对生活和生命充满热爱的优秀诗人,其中就包括不少80后诗人。在我的朋友圈中,就有许多年青的、生命力旺盛的80后诗人。他们的写作于“这块土地”而言,恰如春芽之于春天,代表着繁殖力和旺盛的生命,以及最美妙的风景。他们特殊的价值在全国而言,也许预示着诗歌重镇的时代化南迁,而不仅仅是“80后诗歌重镇”的价值。

  同龄者说

  唐不遇(“80后”诗人):

  在“80后”热潮中,站在前台的确实是小说,诗歌却站在小说之上、闪耀在天空中,是真正的明星。当然,作为一门艺术,诗歌本就高于小说:小说是面对大众的,诗歌则面对灵魂。“80后”小说更是时尚和概念的产物、功利性的商业玩具,在书店几乎无一例外地被摆在青春文学架上。一帮惟利是图的出版商和懵懂无知的小孩制造了这场文字上的超女比赛,最终韩寒和郭敬明名利双收。

  针对他们,很多“80后”小孩开始流着口水写小说。他们甚至公开宣称只是写着玩,并不以写作为追求。中国小说界也不把他们当回事。而“80后”诗歌严肃、热情、自由,诗人们更本真,更具有探索性,好诗人的作品被阅读、被认可。当然,“80后”小说写手中也不乏有抱负的作者,但是尚在模仿阶段,要有自己的特色很难,需要更多的天分;而优秀的“80后”诗人已经写出接近独创性的诗歌,引起了诗歌界的关注。在“80后”热潮中,诗歌的链条在继续,小说的链条断了。因此,从这点看,诗歌的确更能代表80后文学写作的水平。

  张悦然(“80后”作家):

  我常常想,一个人,他(她)除了需要一个情人,一双父母,几个朋友之外,还需要一个诗人。是的,我认为每个人的周围都需要有一个诗人。

  郑小琼(“80后”诗人):

  作为一个底层生活者,诗歌是我在底层生活的一种延伸。譬如我生活打工的南方工厂,这种打工的生活经验必定会渗透到自己精神生活中,我觉得自己必须要把这些写出来。而我所接触的大部分没有发言权的所谓底层的人群,我的诗歌更多呈现的也是他们,我一直以为,我有责任让那些人的无声的啜泣与内心的痛苦在我的诗中有所表现。

  前辈评说

  郁葱(诗人、《诗选刊》主编)

  我的确很欣赏80年代出生的诗人的创作姿态:松弛、简单、即兴、个性。这种较为独立、个性化的心理状态,使得他们各自的作品在风格、语言上迥然不同,使人产生阅读欲望。他们不像以前的诗人那样,曾经受到一种共同的创作理念的涵盖,他们甚至不是在刻意“创作”或者“写作”,仅仅是为了表达,这反而使他们的诗歌耐读而鲜活。

  杨克(诗人、《中国新诗年鉴》主编)

  出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诗歌写作者,其中的优秀成熟者,已经硬朗独立地存在,而不必戴上“80后”的帽子。有一句话是“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还有一句话是“太阳底下无新事”——就文学写作而言,前者说的是每个时代多有属于自己特点的新鲜的内容,等着写作者找到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去表现;后者则告诉我们,文学的价值和标准并不是与时俱进的,它是任何一个时代的文学无可逃避的评价标准和坐标,80后也不例外,否则就是自欺欺人。

  张柠(文化学者、批评家)

  80后诗歌的写作和小说、散文的写作不一样,小说阅读更具有公众消费的特征,诗歌写作和阅读往往具有私密性。许多诗人是自由职业者,比如春树,以及比她大一些的尹丽川,他们或许可以靠写小说、专栏或干别的为生,但决不可能靠写诗生活。小说可以制造、策划出来,而诗歌写作无法这样。看似都是文学创作,实际上写诗与写小说的差别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诗歌在一些偶像人物的推动下,也有可能成为时尚,但只是暂时的。 由于这两年兴起的“80后”小说创作热,“80后”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一个时尚,一个可以消费的商品,“80后”诗歌借助“80后”这个命名可以短暂的热一阵,形成80后小说、散文、诗歌配套生产。

  由于成长的环境,80后诗歌的作者们更习惯于从自身经验出发进行写作,而对那些大的主题并不热衷。阿斐和春树可以说代表了“80后”诗人的两种创造倾向。一个迷恋现代城市经验,非常叛逆;一个是在城市经验之下有浓郁的乡村经验。阿斐的诗歌中可以看到城市经验与乡村经验的激烈冲突。

  作品

  《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春树

  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在听音乐和看电影时会哭

  喜欢虚荣还有一切虚幻的感觉

  天天都涂香水

  轻陷在柔软如天鹅绒的床单上颤抖写诗也许是在滥写感觉

  咬紧牙关以至出血

  我的血出得越多越好

  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兴奋

  我的眼睛开始变长

  脸色发黄

  变得像一个从来不认识的我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

  《众口铄金》

  阿斐

  朋友告诉我

  我变了

  是变了

  面目全非

  群众的眼神已经异样

  我的孩子都快出世了

  而我昨天还是个小孩

  孩子的母亲躺在床上

  像一只毫无灵感的蚌

  机械地睡着

  像所有初为人母者那样

  没有目的

  没有记忆

  梦中她的丈夫披红挂彩

  乡间最耀眼的新郎

  如果我是一头猪

  命运会赏赐给我一个猪圈吗

  如果我是一个人

  孩子她妈,

  是否会赏给我一个安稳的未来

  所以我变了

  变成了朋友预想的模样

  一个坐着八抬大轿的草民

  战战兢兢地伸出孱弱的手

  迎合命运的安排

  像甘霖之下无辜的万物

  《Rain Dog》

  AT

  我想唱安静的歌

  像雨中的狗

  它在脚步声中入睡

  脑后长着

  一张漂亮姑娘的脸

  我会骑着单车

  听她讲地狱的故事

  戴上口罩

  穿过高烧的树木

  《everybody knows——给虚构》

  陈旧

  离开网的蜘蛛被缠住了

  退守的路途拱起背

  每个人都知道,你赶走了乌鸦

  也会被人类驱赶。

  这是一段深度

  悲哀的风景,每个人都知道

  离开车轮的里胎被碾破了

  没顶的钉子喘出一口黑气

  他们就要走了,

  他们就要从地底飞走了。

  每个人都知道

  深度欢欣的时间

  是独自完成的瞬间

  铃声里再也不用

  听见距离的撞击

  每个人都知道,

  最后你还会给我

  讲个故事,

  就讲那些深度欢欣的瞬间

  就讲我们都忘掉那些悲伤,

  忘掉他。

   阿斐,1980年生,江西人,现居广州。编有诗集《以垃圾的名义》,被誉为“80后的第一位诗人”;担任《2004—2005中国新诗年鉴》执行主编。


发表评论

爱问(iAsk.com)


评论】【收藏此页】【 】【多种方式看新闻】【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文化频道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28888-5359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 - 2005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新浪网
北京市通信公司提供网络带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