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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年代

http://cul.sina.com.cn 2006/01/07 10:12   今晚报

  雪 夜

  一个落雪的晚上,我抱着孩子去看病。昏黄的街灯下,踩着泥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向车站。没办法,只能晚上去,白天必须接受对我的莫名其妙的乱哄哄的“阶级斗争”。

  在车站等了很久,公共汽车(现在叫公交车)才喘息着缓缓驶来。车上人不多,但
没有空座了,当然也没有人让座。那年头,一切文明都被视为反动,当作“四旧”被砸烂了。我用力站稳,搂紧孩子,惟恐摔倒碰伤,一路颠簸,真后悔不该乘车,还不如步行。

  到了

医院,又抱着孩子上楼、下楼、再上楼、再下楼,如此这般地一个窗口又一个窗口。一位大娘看见了,她显示怜悯的神色,我忙转过头去:不用。

  好不容易看完病,孩子不要紧了,谢天谢地!在走廊的长椅上歇了一会儿,重新把孩子裹好,严严实实、暖暖和和地抱着走出医院。

  雪已经停了,夜色朦胧,看得出房顶是白的,树木是白的,街道是白的。街上很静,没有车辆、行人,没有一点声音,只听见我踩着松软的积雪发出“沙沙”的脚步声。孩子的病不要紧了,我心里轻松许多。什么都不想了,抱着心爱的儿子,独自走在寂静的雪夜里……

  此时此刻这情景,今天来看很平常,甚至有点困难,但是在那个“全国山河一片红”红光照耀下,到处都发了疯的年代,这是我的幸福时刻,我记住了。

  清 贫

  我带着孩子住在杂院里一间破陋的小屋。在清苦的生活中也会有改善的时候。胡同附近有一家饭馆,饺子很有名,一角二分钱一两,孩子最爱吃。在允许休息的日子,我便拿着饭盒去买二两生饺子,回来在煤球炉上煮,孩子就自己洗干净小手,乖乖地坐在桌前等着。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送到我嘴边,我轻轻推过去说:“记住,凡是你爱吃的,妈妈都不爱吃。”我俩对坐在小桌前,他一边吃,一边抬起头快乐地看着我,嘴角挂着笑,我也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时候,一切全都暂时排出门外,小屋里充满温馨和满足。

  孩子长大了,上到初一,参加学校的学工劳动。那些日子,我正在生病,十分衰弱。孩子从工厂劳动回来,双手捧着饭盒,高高兴兴地到我床前说:“妈妈,吃点肉吧,增加点营养。”打开饭盒盖,盒底平铺着薄薄的一小片肉,火柴盒般大小吧。他说在工厂劳动管一顿午饭,每份菜里有一片肉,他把菜吃了,特意把肉留下给我带回来。还说怕同学们看见了笑话,他一个人偷偷躲在机器后面吃的饭……

  这是人世间最美的

美食!以至于我在几十年以后,在赴宴时还常常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小片肉。

  如今,那间破陋的小屋,连同清贫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然而,当年孩子那小小的情怀呢?几十年来却从未中断过,直到现在还在他那男子汉的胸膛里扩展、延伸着。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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