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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捷克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http://cul.sina.com.cn 2006/03/03 09:21   新京报

  世界美好如斯捷克群星灿烂

  

  2001年赛弗尔特百年诞辰捷克举行的纪念展海报,标题就是“世界美如斯”。

  □书评人 涂涂

  捷克的味道

  春节的时候,在家里读赛弗尔特的《世界美如斯》,500来页的大书,捧在手里,重重的。那时候刚刚下过了雪,窗外白皑皑的一片,阳光照在上面,有一种素净的美感,正好与晚年的赛弗尔特相宜。唱机里播着斯美塔那的《我的祖国》,手里捧着的则是捷克诗人对祖国、对故人的回忆。在克制中时而张扬的音乐和舒缓却又凝重的文字之间,真有点物我两忘的感觉。这,或许就是捷克的味道?

  赛弗尔特于我,不算陌生。1986年他的诗选《紫罗兰》由漓江出版社出版,是“获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中的一种,只印了区区14800册,我却有幸买到了其中的两本。那时候年纪不大,正好是容易被诗歌感动的时候,对于赛弗尔特自然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欣喜。可惜涉世未深,对诗人晚年诗歌的凝重和坚执全无感觉,反倒觉得早期那些张狂的文字更有力量。如今回头来看,赛弗尔特有些诗口号的痕迹太重,未必是佳品,特别是诗人左倾的一段时间,写出来的东西“思想性”过强,诗歌的感觉却淡了。不过晚年的赛弗尔特,却完全不同,收敛的文字中处处透露出高贵的情怀,让人感觉到一位诗人的坚持。当然,这种高华和坚持在诗歌中只是隐然流露,而在回忆录《世界美如斯》里面,则完全成了奔放的大河。

  就像斯美塔那的《沃尔塔瓦河》一样,一波又一波地撞击着读者的胸怀。

  20年,两本书

  1984年赛弗尔特获得诺贝尔奖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世界性的诗人。虽然他在捷克文学界德高望重,不过因为他的作品大都只是翻译成德语,英语世界中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捷克诗人的名字。至于当时的中文材料,那恐怕就更少了。翻查资料,这方面现在可以找到的最早文字是蒋承俊发表在1984年12月《文学报》和《人民日报》上的《世界如此多娇》和《为祖国放歌》两篇文章,副标题都是记当年的诺奖得主,这大概是中国读者与赛弗尔特的初次见面了。大约与此同时,李欧梵先生为了给中文读者介绍赛弗尔特,在美国也是费尽心思,他后来写出一篇《捷克现代民族诗人赛弗尔特》,其中翻译了赛弗尔特几首诗,乃是由他在芝加哥大学的同事口译为英文,他再转译的。当时赛弗尔特在英语世界的边缘地位,由此可想而知。

  李欧梵的文章,标题虽然朴拙,却抓住了赛弗尔特的特点:现代性和民族性。

  诗人早年醉心巴黎、醉心现代主义,组织了一个“旋覆花社”,同时又自始至终坚持捷克文学的纯粹传统,如果再加上“抒情”二字,那就是一个完整的诗人形象。按道理说,现代主义文学那几年在中国颇为流行,赛弗尔特把现代和传统融为一炉,应该引起文学界的很大兴趣才对。然而或许是因为读者的眼光过于主流,此后20年间,赛弗尔特并没有在中国读者中产生太大的影响,他的诗集出版之后,也只是引起了一小部分铁杆外国文学爱好者的兴趣。倒是他的回忆录,虽然现在才出版(还是个选译本),却很显然在一开始就引起了研究者的注意,比如蒋承俊的文章标题《世界如此多娇》显然就是回忆录标题的直接翻译,后来刘星灿翻译赛弗尔特的诗集,也选收了回忆录中的几个小节,她的译名是《世间万般美》。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译为《世界美如斯》的这本回忆录在今年出版之后,却一下子成了最流行的外国文学作品,被专家和媒体热捧。20年烟云之间,阅读的潮汐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捷克文学的星空

  《世界美如斯》不是一般的回忆录,整本书都在纪事写人,抒情性强之外,更留下了大量珍贵的资料,倒像是一本另类的“捷克现代文学史”了。阅读这样一本书,一个自然而然的问题就是,赛弗尔特记录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已经熟知了赫拉巴尔和米兰·昆德拉,还有伊凡·克里玛,而赛弗尔特则告诉我们,在这些名字之外,捷克文学还有一片同样灿烂的星空。像诺伊曼、霍朗、赫鲁宾、哈拉斯、托曼之类的名字,不要说一般读者,便是资深的外国文学研究者都未必熟悉,但在赛弗尔特的笔下,我们看到正是他们构建了捷克现代文学的版图。虽然涉及到每个人的文字都不算多,但赛弗尔特却有本事激起读者的强烈兴趣,希望也能看到这些作家的作品。比如书中有一节专门谈诗人和记者托曼,一再强调托曼的文字得来如何不易,怎么看都有点儿贾岛的味道。早年曾经读到三联书店出版的一册苏格拉底传记《寻找幸福的人》,融幽默与深思于一体,印象极深,记得那书的作者是捷克的托曼夫妇,他们中的一个会不会就是赛弗尔特笔下的诗人?

  非常遗憾,《世界美如斯》没有一个附录,如果在书的最后做一个捷克作家名录,把赛弗尔特笔下的这些人物梳理一遍,对读者而言,应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更遗憾的,是赛弗尔特的书里面并没有写到赫拉巴尔、米兰·昆德拉和伊凡·克里玛(或许是没有译出?毕竟《世界美如斯》还有五分之一的内容让我们继续期待)。我们已经知道,诗人晚年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沉默的,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寻找幸福的人

  “世界美如斯”,赛弗尔特给这本书取的名字太美了,美到人们往往忘记20世纪是一个多么灾难深重的时代,美到人们往往忽略捷克这个中欧小国曾经面临过多少磨难和挫折。赛弗尔特在书里面并不是没有写到灾难,但在岁月面前,灾难似乎只是留下痕迹,却完全没有侵蚀诗人的心灵。1997年,以赛亚·伯林回答英国广播公司记者的提问,谈到什么是令他最震惊的事情,他说,“仅有的一件事是,我一生能在恐怖中生活得十分安宁和幸福”。在一个灾难的时代(伯林的家人也在战争时期罹难),哲人发现幸福感成了自己最后的底线。诗人也是一样。

  在赛弗尔特的最后一本诗集里,有这样的句子:“我这般爱写的诗,/只剩几节,寥寥可数。/但我不会再将它们撕成碎片,/像我以往做过的那样,/为的只是用它们/去喂养主教堂门楣上/饥饿檐兽的喉嗓。/我的时光已经不多。/晚了,/这已是我最后的歌唱。”不用说,诗人最后的声音高华深沉,他不但告诉人们他所坚持的一切,更让人们感受到,幸福就在诗人的心上。

  ■书摘

  霍拉:捷克的伟大诗人

  卡雷尔·托曼有一次兴致好的时候对我讲过,他说做诗要先在脑海里酝酿很久,直到每一句都想妥之后才坐到桌前,然后一字不改地写出一稿。霍拉———我想并非只他一个———却是有了得意的头一句便要动笔的人。

  当我开始落笔的时候,我从来不十分清楚下面将怎样写,结尾会是什么样。前一句诗解开了后一句的扣儿,霍拉在恰佩克家解释说。

  卡雷尔·恰佩克听了这话,带着几分孩子气地笑了起来。他说,当他蘸笔写下第一句时,整篇作品已在他的脑海里了,不妨说连最后那句怎样写都已胸有成竹。

  然而,霍拉的诗绝不是一串儿杂乱无章的思绪。他不仅在爱情上吝啬,用词也一样。他常说,诗歌诚然是语言构成的,但语言却不宜多。他喜欢托曼。托曼的乡土气也使他感到亲切。

  有一次在聊天中,他说托曼的《九月:我的兄弟耕完地,卸了马》是捷克现代诗歌中最美的一首。他说,诗的结尾他不那么喜欢,可是头十句是用青铜浇铸的。他和托曼都喜欢索瓦。

  一九二八年,我和霍拉夫妇去了克尔科诺什,住在佩茨,从那儿出发上科林草舍。我们到达草舍时,刚巧草舍正面墙上的扩音喇叭声音嘶哑地播出了索瓦去世的消息。霍拉浑身哆嗦了一下,眼镜片下面泪光闪烁。后来他低声地,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地吟诵了索瓦的那首扣人心弦的名诗,写坐在田埂上的老人们。当时,诗句只在我的脑海里沙沙响地一掠而过。可今天,它们却使我感到阵阵寒颤。

  霍拉是个农村人。他喜欢农村,喜欢回忆洛乌特尼采附近的多布希尼,回忆易北河和日普山麓洛乌特尼采的田野。我常去克拉卢比,从另一面看日普山。霍拉虽然有一双细长、柔软的手,但他像田间干重活的人一样骨骼粗壮。我们曾经向他预言,说他将会长寿。

  然而,云雀有时却也对我们歌唱:啊,那是云雀,晨光的使者,不是夜莺!

  今天,每当我站在维谢赫拉德伟人祠面前,我总有这样的感觉:坐在石棺上的守护神还同样把他的赤脚更深地踩在霍拉的诗歌上。我确信霍拉的诗还会重放光彩。

  的确,坐在桌旁写首诗并不那么困难。英德希赫·霍谢伊希常说:蹩脚的诗人也是诗人。较为困难的———如果不说简直就是困难的———是写出令人难以入眠的诗。它们像渴望已久但又得来意外的吻那样激动心灵。像蜂蜇一样灼痛。它们铭刻在你的脑海里,无论是由于聊醉、忧伤、惊喜,还是欢乐。

  诗人必须使读者无法摆脱他的诗句,无法忘却,至少陪伴他们走过一段人生道路。

  直到今天,我还经常听到霍拉的声音,尽管亡故的声音是我们最早忘记的。

  霍拉的诗像聂鲁达的诗一样活在许多捷克人的意识里。霍拉是他故乡的泥土和风雨塑造成的。时代记下了他,他也清楚地记下了自己的时代。他不会被人忘记。他跨进了捷克伟大诗人的行列。

  选自《世界美如斯》卷三“在煤炭市场的一夜”,题目为编者加

  赛弗尔特笔下的捷克现代艺文群星(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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