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首页 > 文化 > 滚动 > 正文

灾害,亲情的显影液

http://cul.sina.com.cn 2006/04/01 10:24   今晚报

  在时间的长河中,那些惊魂夺魄的大事件,演化到每个人的身上时,或大悲或狂喜,或悲喜交集,抑或是平平淡淡。时间因之而定格,长河为之而倒卷,这一切一切缘于亲情,亲情就是显影液,把过去的模糊的事,凸显得清清楚楚。

  每当日历翻到7月28日这一页时,一如滔滔东逝水,“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三十年了,唐山大地震,有惨烈骇人的血,更多的是如雪般纯净的亲情。

  1976年7月,我从农村选调到天津冶金局建设公司安装队刚好一年,母亲和妹妹仍在本市大港区徐庄子公社陈寨庄大队。因市内无家,我就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里。这个地方叫天钢六工房,地点在河东区郑庄子,一排红砖平房。地震前夜根本没有什么征兆,半夜忽然床摇起来,熟睡中惊醒,立刻意识到地震了,一下子钻到床下。当身体匍匐在地上时,真真切切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怪不得有诗人写“大地母亲”时要趴在地上。

  抬头往窗外看,一闪一闪的,像闪电一样,我一直认为是闪电,多少年后才知道那是“地光”。地不摇了跑出房外,并不觉得恐惧恐怖,因为附近没有倒房的。等到七八点钟有来上班的说,市内房子倒了不少,死了不少人。此时心里紧张起来,因为我家六口人,分离在五处。

  当年全家战备疏散在北大港,母亲妹妹还在那;我被选调到天津市里;弟弟从那里初中毕业分配到大港石化炼油厂;我大哥上山下乡在内蒙古选调在白城;我二哥则远在黑龙江嫩江农场。在那个岁月,人祸天灾并驾齐驱,真像李白诗所说:“一门骨肉散百草,遇难不复相提携。”

  那时根本打不了电话,我第一个念头是母亲肯定心急如焚,兄弟们也会坐卧不宁,马上报平安给家人。当即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大哥,一封给二哥。向领导请假后,随即骑自行车去南市看我叔叔和婶,路过东站把信投在里面。来到南市群英后胡同里看到震后的惨状,女儿墙门洞倒后的砖头瓦砾像小山一样,根本没有路了,万幸的是没有死人。帮他们进屋拿了几件衣服和小板凳飞一样地跑出来,匆匆告别去大港。

  那时回家二百里地都是骑自行车,为的是省钱。从李七庄奔王稳庄,从这再往南到炼油厂。那时大港区是一片盐碱荒地,只有几座银白色炼塔矗立在那,我想如不探明弟弟的情况,即使我回到家母亲也会着急,只是多骑行几十里地的路程。

  下午两点多到了炼油厂,一二百人聚集在办公楼外“望天儿”,听说市里来人大队人马立刻聚拢过来听“演说”。因为当时通讯条件基本是零状态,大家只能以讹传讹,传说市区里楼都倒了全平了,越传越邪乎。我的到来平息了一些传言,虽然很片面,但毕竟是一路上的亲闻亲历。

  傍晚时分回到家中,正如我所料,三间土房安然无恙。母亲和妹妹已在村里邻居的帮助下搭起简易的窝铺。母亲说,她拉着我妹妹第一个跑出屋外,离房几十米的西面是一条渠,时值夏季有水,冲起的水花几米高哗哗巨响十分怕人。等到地不摇了村民才意识到

地震。村里都是土房,墙体很厚,所以没有什么房倒屋塌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发给我二哥的那封信,竟成了一封公开信,按新闻语言说,是第一时间采写的独家新闻,价值极高。

  当时正值夏季农忙,黑龙江嫩江农场五分场有天津知青一百多人,地震后传言越来越凶,说天津城市都没了,人都被砸死了,知青们个个心悬在嗓子眼,发电报都收不到,领导强令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回去。此时我的信到了。事后分析,我当时之所以直接到东站邮局,是因为这里直接可以发往外埠。可能是赶上了第一时间,赶上震后的第一班邮车。此后信件电报都塞住了,电报收到的比平日的平信都慢。

  我的信到了农场,立刻成了公开信,信中的任何一个字、任何一句话都承载了巨大的信息,一百多人传阅了一遍不说,更有人来再读第二遍,真可谓“家书抵万金”。这封信为这里的天津知青报了让大家都相信的情况,像服了镇静药般。等各家报平安的信和电报陆续到的时候,已是又一周后了。

  亲情像神经像血管,相互连结牵扯,一处不适周身反应。在那信息迟钝的年代,那种古老原始的传递信息方式,化解着人们的焦灼,升腾着不尽的温馨。常想,若在今日,用手机用电脑,几秒钟就能化解这一切,当千里万里在瞬间能成为当面时,思念会有吗,悬念会有吗?记忆的影像还能那么深吗?

  但,亲情会有,亲情永在。



爱问(iAsk.com)


收藏此页】【 】【多种方式看新闻】【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文化频道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28888-5359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 - 2005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新浪网
北京市通信公司提供网络带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