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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泪的真情

http://cul.sina.com.cn 2006/04/07 10:25   今晚报

  我们是天津市卫生学校76届毕业生。那年的夏天酷热无比,我们在赵振东老师、张金老师、曹丽文老师的带领下,来到宁河县任凤公社小坨大队进行毕业前的学农实习活动。

  7月28日凌晨,震耳欲聋的地声,天塌地陷的震动,把人们从梦中惊醒。我们从未见过如此惊天动地,房倒屋塌,我们惊恐万状。我们的几位老师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而且格外镇定,格外果断。马上下第一道命令:把所有同学都传到村头集合,一个不能少!几分钟后
第二道命令:分组抢救,不能单独行动。时间就是生命。我们立刻组成了救援队和医疗队,在老师的带领下,冒着强烈的余震和随时都有坍塌地裂的危险,冒着绵绵细雨,奋不顾身投入到救人的行动中。我们虽然不在震中心唐山,但这一个村子就有52人遇难,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其中最让我们悲痛的是,有一家老乡把自己家最好的房子让给我们同学住,而让自己的女儿住厢房。结果,地震那一刻,厢房塌了,女儿被埋在里面。我们抢救的第一家就是扒这个女孩儿。虽然很快就扒出来了,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我们的同学跪在老乡面前,不停地哭着:“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老乡悲痛欲绝,但还是拉起同学安慰:“这不怪你们,不怪你们……”

  还有一幕惨景,是一位带头做了绝育手术的妇女,用衣服兜着她那对虎头虎脑的双胞胎男孩儿,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年多,他们给家人带来无限的幸福和欢乐,带来最美好的希望。但是,他们此时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的顽皮和欢笑,他们永远离开了这个还一无所知的世界。他们的妈妈两眼直直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们稚嫩的小脸儿,生怕把他们弄醒,他们的爸爸从瓜地奔跑着扑过来,抱起儿子号啕大哭。所有在场的人,心都碎了。

  我们奋不顾身地穿街走巷,凡是有从坍塌的房屋下扒出来的人,他们的家人都疯一样地抬到我们的面前,我们也疯一样地用尽全力做人工呼吸,哪怕遇难者早已停止心跳,那个时刻活着的人全都疯了。整整十几个小时,人们就这样抢救着扒出来的每个人。但是只要被厚厚的屋顶埋在里面的,几乎无一生还。

  晚上,52具尸体排放在大堤上,他们的亲人用颤抖的手给他们穿上只有过年才穿的最好的衣裳,没有棺木,没有仪式,只有哭爹喊娘呼儿唤女的哀嚎,用被子裹好,掩埋在坟地里。

  在抢救伤员过程中我们也遇到了从未见过的紧急状况。有位青年左臂的静脉被砸断了,他用力捂着,但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这太危险了。卫生室塌了根本找不到止血带和止血药。老师和同学们急中生智,解下腰带先止血,然后把我们来时领的两瓶云南白药都给他用上,小伙子疼痛和激动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频频点头以示谢意。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哭喊着被人推拉着举着双手跑来,看到她的手,我们着实吓了一跳,十个手指的第一节都磨没了,血肉模糊。她的母亲和弟弟都被埋在屋里,她只是没命地扒呀扒,当把亲人扒出来后,才发现她的手指已经没了,此时才感到钻心的疼。我们赶紧用自配的盐水帮她冲洗,上药,包扎,她的泪水已哭干了。

  那天的夜漆黑、漫长、可怕,伤员的惨叫,人们的哭号,我们穿着雨衣,瘫靠在潮湿的麦场,任凭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任凭蚊子虫子叮咬,默默忍受,彼此无言。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又传来我们在其他大队的两个同学遇难的噩耗,悲痛欲绝,疲惫惊吓,所有感受涌上心头,大家抱头痛哭,宣泄着对遇难者的哀思,宣泄着压在心头上的所有悲痛,也宣泄着对父母亲人的惦念……

  白天,烈日当头,闷热难挨,我们一起就地取材,挖草药熬汤,穿大街走小巷,送到各家各户,晚上躺在草棚的地铺上互相关照,互相鼓励。在那惊心动魄的危难时刻,在那特殊的战场上,在那艰难的几十个日日夜夜里,我们肩并肩,手挽手,心贴心。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伤员痊愈较快,重建家园的工作也很快展开,更重要的是在几位老师的指导下,我们注重预防,全村没有一例疫情发生。老师还带领我们深入到户,为老弱病残针灸按摩,送医送药。我们从老师身上,从老乡的笑脸上,懂得了救死扶伤,看懂得了危难之中见真情!我们师生成了最亲密的战友,在那抗震救灾的战斗中我们师生共同书写了难忘的一页!老乡亲切地称我们是救命恩人!

  三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宁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过上了好日子。那几位老师也都退休在家安享晚年。我们也染上了白发。但是经历过那个时刻,那些日子的人们都不会忘记那段生与死的考验,都不会忘记那段血与泪的真情!(图为当时本文作者与同伴在宁河县任凤公社小坨大队大堤上

地震棚前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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