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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不怕林兆华修改《白鹿原》不管好坏我都表态

http://cul.sina.com.cn 2006/04/09 01:25   北京娱乐信报

  【采访手记】

  1993年,一部50万字的《白鹿原》成就了陈忠实。下月,人艺将成全一批喜爱《白鹿原》的读者——由著名编剧孟冰改编、林兆华导演、濮存昕主演的话剧《白鹿原》将作为北京戏剧节的压轴剧公演。从4月1日起,已有不少热心观众开始订票。

  4月5日是清明节,适逢公祭轩辕黄帝典礼在陕西黄陵县举行,作家陈忠实尽地主之谊,带领中国作协一行前往祭陵。作为受邀媒体代表之一,我有幸同行。

  虽然之前就多次通过电话,此行前也打过电话说要跟他聊,见到一脸沧桑又不乏中原男子宽厚笑容的他,我还是有些意外。64岁的陈忠实显得有些憔悴,后来才知道他的苦楚,也是他最大的烦恼:不得不参加大大小小的社会活动,现在几乎没有整块的时间来读书写作。

  说起扫墓,陈忠实操着永远改不掉的秦腔说:我今年这是第三场了,昨天是给柳青先生扫墓,今天是公祭黄帝,我知道这些天的时间不会属于我自己,前天我抽空回了趟老家,挤了点时间给我父亲扫了扫墓。

  虽然这几天一直与他在一起参加活动,可几乎连说上几句完整话的时间都没有。他不是在主持会议就是在陪同各方面的领导来宾,只有一点他没失去,那就是他抽雪茄的权利:烟瘾很大的他只要可能,手里都捏着一根雪茄。问他,倒是理由充分:这东西抽了不咳嗽。

  参加完公祭我们一道前往延安,预备6日去给路遥雕像揭幕,趁晚上的一点闲暇,几家媒体记者在饭桌上商量,只能赶紧“抓住”老陈,因为白天他要给延安大学的学生做演讲,揭幕后就要赶回西安。于是,延安大学校长助理胡教授帮我们安排,晚饭后在他的办公室对话老陈。刚坐定,他第一句话就是:我终于发现了一个比我还性子急的人,谁啊?你呗!刚才是你往我房间打电话了吧,刚响了三声我去接,你早就挂了,我就想,终于有人比我还急了,呵呵。

  整理完录音,已是凌晨时分。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看着天上的半轮已爬上窑洞的月亮,延安的春夜是清凉的。又想到上午一一走进去的枣园与杨家岭,那儿的空气似乎还未曾在皮肤上完全消散,顿时,暖意盈怀。

  

【谈话剧】

  担心演员们的陕西话

  记者(简称记):《白鹿原》的改编历时不短了,听说马上要上演了,如今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陈忠实(简称陈):从有改编意向开始,这部话剧运作了前后有近四年时间,如今的情况是北京人艺已经开始排练。昨天早上,我刚送走总政话剧团的团长孟冰,他是这个话剧的编剧,受林兆华的委托,此次他来与我商讨一些细节上的改动。另外,林兆华想在剧中插入几段地方戏,包括秦腔与老腔,他来看本地演员的唱段。

  记:听说这部戏所有演员包括濮存昕都要说陕西话?

  陈:林导要求演员都说陕西话,我昨天听孟冰说,濮存昕把属于他的台词的一些字上标满了声调,毕竟普通话与陕西话的发音不同,比如我要说“我”就是“恶”,四声。

  《白鹿原》的影视改编权都有人想拿,都还没做成。对这次的话剧改编我还是比较看好的,毕竟从导到演到编都很让人信赖,包括孟冰,他写乡村的话剧《黄土谣》还获过大奖,也是这次戏剧节参演节目之一。

  我惟一担心的就是演员们的陕西话说到什么程度,我听说人艺有一个陕西籍的演员。总政的郭达也是西安人,这次他演鹿子霖。

  记:小说的改编往往存在着导演与原作者的冲突,您与林导间就没有吗?

  陈:这一点我理解。小说是叙述语言,讲究读者阅读文字的效果,话剧是肢体与行为表达,要通过表情对话表达小说内容,比起小说有长处也有弱处,它把平面文字变成立体形象。

  小说人物较多,情节复杂,要想在有限时间里表达整部小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点只有电视剧能做到充分表述。我作为原作者能够理解,我对林导他们的要求只有一点,要能体现原作基本精神我就满足了,能把那个时代人们的心理情绪变化过程表达准确就行,情节怎么安排我就不在乎,关键是典型人物的塑造。

  不管好坏我都要表态

  记:话剧剧本您看了吗?

  陈:我看了剧本了,基本体现了这些。我比较满意。

  记:如果最后话剧演出的效果离您的期望值很远,您会说什么?

  陈:不管他们排演成什么样,到时候我不可避免地都得站出来说话。我会以观感的形式说出来,好就说好,不好也要直言不讳,不怕得罪人,大家都是好朋友,相互间都比较了解。

  记:话剧在小说基础上有没有更丰富完善的东西?

  陈:当然在语言上会变化成适合口语表现的形式,至于舞台呈现怎么样,我不能想像出来,那是一个多方面的综合因素造成的效果,不同于作家自己一个人创作,作家写好写坏都是他自己的事。

  我对这个话剧怀着很大的期望而且充满信心,他们都是很有艺术实践与成就的人。每种艺术形式都可以做自己的表述,编导要有自己的创新,就我这外行的理解,我认为最容易做的可能是电视连续剧,不受时间与场景限制,对作品可做充分表述。

  记:排练的过程您会去看吗?

  陈:我不会去看,公演时会去看,现在我去看只能起副作用,现在从剧本的确定到演员如何表演都不是我的事了,就像足球比赛一样,一上场就是足球教练的事了,别人没法干预。

  【谈生活】

  规定每年出陕不过三次

  记:您现在担当着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除了社会活动还要创作,在写些什么?有些什么个人爱好?

  陈:个人爱好,我会写字,捡笔画顺溜的会送人。原来还打算写一部新长篇,一直没写。还写不写?我也不知道。

  呵,我听有人说我江郎才尽了,有人说我不敢写,怕不能超越《白鹿原》,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我在把《白鹿原》创作完了后,对小说创作没有感觉了,直到2002年才开始写短篇,后来开始写散文,有感而发就写,包括友情、风光、感时、伤事的一发不可收,还为一些作者写序,至今出了五六个散文集了。作家每人都有自己的样子,这就是属于我的样子。

  也不怎么出门了,我给自己规定每年出陕西不超过三次,毕竟年纪大了。

  记:陕西省的作家群创作存在怎么样的特征?

  陈:陕西新时期起来的那批作家跟我同时代,都在积极写作着。有的在写长篇,贾平凹可能是创作状态最好的一个。我目前更关注四十岁以下的作家的创作,人数很多,作品量也可观,但几乎没有一个能跃到全面文坛较显眼的位置上去,为什么?我说不来。

  我个人最大烦恼就是不得不参加出席各种社会活动,把时间弄得支离破碎。

  【谈柳青】

  他的作品我最喜爱

  记:今天全世界的华人都比较关注的一件事就是公祭轩辕黄帝典礼,您这是第几次参加?

  陈:正式参加今天是第一次,前年陕西推出首次民间公祭活动,当时公推主祭人,结果推选了我。

  我认为这是件很有意义的活动。作为炎黄子孙,黄帝是我们的始祖,大家一起认祖归宗,从人的情感上来讲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今天上午的活动很庄严。它承载的不只是陕西人的情感,是这个民族的情感归宿的表达方式之一,人们在一起祈愿,希望我们的民族更强大。尤其是中国龙放飞的那一刻,让人心里很激动。

  记:省长宣读的祭文是您写的吗?

  陈: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人找我写祭文,我说写不了,那种文气我不行,我没那么强的古文功底。

  记:昨天我们去为柳青扫墓,您说自己年年都要去为他扫墓,柳青在您心目中是个怎样的人?

  陈:他是陕西上一代作家的杰出代表,在当代文学史上代表着那个阶段的高峰之一。当时战争题材与农村题材是我国文学创作的两大部分,陕西有两个作家分别以自己的代表作成为重要的里程碑式的作品:杜鹏程的《保卫延安》和柳青的《创业史》。我读过很多国内外作家的作品,都受些影响,相比较说受柳青的影响最重,他的作品是我最喜欢的,从地理上他离我也就五六十华里,最近,都属长安县。

  我记得读《创业史》时我才读初中。1972年陕西开第一次创作座谈会,我是业余作者之一,柳青讲话,他给我最深刻的也是最痛苦的记忆就是讲着讲着就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被摧残得患了严重的气管炎,人们就赶紧拿来一种带尖头的橡皮胶管往他嘴里喷药,听着咔哧咔哧的声音,我难受得不行。

  我认为在那种历史状态下他能把《创业史》写到那种地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即使放在今天来看,虽然合作化已经停了,他能让今天的人们看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人最真实的生活形态,他创造的几个人物,包括梁生宝直到今天还那么鲜活,他们的音容笑貌、生活方式、表达方式,都是我从那时的文学作品中能获得的最真实最生动的农民形象。这部作品主要写的是生活与社会,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所以至今价值还长存。

  【谈路遥】

  最早穿牛仔服的作家

  记:明天我们要给路遥铜像揭幕,您又怎么评价同样是陕西老乡的路遥?他离开我们已经十三年了。

  陈:路遥是新时期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他是我的好朋友,住一个家属楼,从七十年代中期就认识了,直到他去世。

  生活上他是个很随意的人,不刻意讲究,但他不保守,他是我从陕西作家中看到的最早穿牛仔服的人,当时我还穿中山服呢。他比我小七岁,但我们几乎是同时走上文坛的,所以可以说是文学道路上的同龄人。

  我觉得人们并未淡忘他们,尤其是路遥,现在年轻人中知道路遥的人还没轻易淡忘他,大概前四五年吧,有媒体搞过读者调查,他写的《平凡的世界》还是新时期以来大学生阅读最多的作品之一,柳青离得比较远了。

  路遥很重要的创作是《人生》,那是1982年,作家们正从旧的文学教条里解放出来,获得真正属于文学的艺术,尤其像我们经历过“文革”前后两个时代的人,都面临如何从过去接受的教条极“左”的艺术中排解出来,接受新的艺术规律的创作,正在这个过程中,路遥的《人生》创作成功并出版,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它既不属于“伤痕”文学也不属于“反思”作品,而是真实面对生活,从艺术上模糊了过去概念上的好坏人的界线,塑造了一个真实的农村青年追求自己人生的形象,脱离了概念化的形象,这一点我们能从高加林身上体味到。

  信报记者李冰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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