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苏州人独逸寓居士著有笔记《笑笑录》六卷。该书卷五记有纪晓岚为牛稔文、牛坤父子赠联一事。

　　书中说道：纪晓岚有一表亲叫牛稔文，他的儿子牛坤娶媳妇，纪晓岚赠送一副对联：“绣阁团圆同望月，香闺静好对弹琴。”牛稔文非常高兴，认为很清雅。举行婚礼那天，纪晓岚前来祝贺，指着这副对联问：“我用尊府典故用得贴切吗？”原来纪晓岚在此联中用

了“吴牛喘月”和“对牛弹琴”两个典故，开了一次玩笑。宾客们会过意来后，无不捧腹大笑。

　　接受纪晓岚赠联的牛氏是地道的天津人。牛氏父子的事迹在不同版本的天津地方志及《津门诗钞》等乡邦文献中早有记载，且均被列入“邑贤”之列。牛稔文（字用余，号师竹）是乾隆三十年（1765年）举人，曾任内阁中书，云南澄江、开化、普洱知府，湖南督粮道，“所至俱有声绩”。有的书上说牛稔文是乾隆年间的天津太守，实为附会之说，有误。牛坤（字次原）是嘉庆四年（1799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嘉庆二十一年提督云南学政，到任后认真培养人才，甚有声誉。

　　纪晓岚向牛家赠联之际正是牛氏显扬之时。其时，牛稔文官运畅达。儿子牛坤新婚，风流倜傥，卓朗自喜。然而当牛坤升任内阁侍读学士后，于道光八年（1828年）却因为为皇帝修陵，地宫出水，被罢官抄家，充军伊犁，从此一落千丈。

　　事实上，地宫出水的责任并不在牛坤。史料记载，道光元年修建宝华峪万年吉地，牛坤任总监督，开圹时有石母滴水，知为泉脉所在，便报告给承修大臣英和、戴均元等人，请求更改图纸。英和以相地择穴出自戴均元，恐对同僚有所得罪，未做根本性改受，造成“地宫浸水，工事简单”而引起道光皇帝的震怒，于是牵罪于牛坤。牛坤纵有千条理由也无法得到皇帝的理解和赦免，只得蒙受冤屈，这真是应了纪晓岚在对联中开的“对牛弹琴”那个玩笑。牛坤晚年被赦归至津后，隐居墓园，再也不问外事，由是沦弃以终。这种“见到月亮也以为是太阳而气喘”的胆怯，又真像是当年纪晓岚以“吴牛喘月”取笑于他了。

　　《笑笑录》成书于光绪五年（1879年）。“纪晓岚赠联牛氏”这一故事后来又被收入《清朝野史大观》卷九之中。两书都提到纪晓岚与天津牛家有表亲关系。由此笔者又作了进一步查证，发现纪晓岚的诗文中还确实提到过牛稔文和牛坤。纪的《三十六亭诗》有《题牛师竹中翰松阴课子图》，其中写道：“红药浓香入彩毫，风流爱尔是仙曹。如今识得超宗面，更拟他年咏凤毛。”又道：“一经绝胜满赢金，且课儿书且自吟。可是校文天禄阁，待将七略付刘歆。”这两首诗都是写给牛稔文（牛师竹）的。“且课儿书且自吟”无疑是说牛稔文和他的儿子牛坤。纪还为津人解秉智作传、为水西庄的查为义写墓志铭、为《沽河杂咏》撰序等。从纪晓岚同天津的密切关系，尤其是与牛氏的往还，以及这位大才子喜作趣联等种种情况来看，《笑笑录》等书所称纪赠联于牛的趣事当不会是凭空杜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