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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知录:钱塘苏小小

http://cul.sina.com.cn 2006/05/27 11:15   今晚报

  钱塘苏小小是南齐时的名妓,有一首《西陵苏小小词》(又为《黄金缕》):“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泠)松柏下。”词句轻盈,诗意流畅,读来琅琅上口,表达了才貌双全的名妓也像普通女子那样渴求“结同心”的愿望。昔年西泠桥下一座苏小小墓,爱的永恒魅力惹得多少才子佳人流连忘返,多少后世才人“加入”赞颂的队伍。

  有关苏小小可查的资料不多,倒是后人凭吊的诗文不少。

  徐渭的诗流露着轻快:“一杯苏小是耶非?绣口花腮烂舞衣。自古佳人难再得,从此比翼罢双飞。薤边露眼啼痕浅,松下同心结带稀。恨不颠狂如大阮,欠将一曲恸兵闺。”读罢有一种“快意恩仇”的感觉。而鬼才李贺诗曰:“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灯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爱之无望又无救,读着让人陡生寒意。可最让人心生可怖、也最具艺术感染力的是张岱写的《苏小小墓》。全文二百来字,却是道出了一个“不结同心,做鬼也心不甘”的故事:

  苏小小者……貌绝青楼,才空士类,当时莫不艳称。以年少卒,葬于西泠之坞。芳魂不殁,往往花间出现。宋时有司马才仲者(司马光之侄),在洛下(洛阳)梦一美人搴帷而歌,问其名,曰:西陵苏小小也。问歌何曲?曰:《黄金缕》。后五年,才仲以东坡荐举,为秦少章(宋秦观弟)幕下官,因道其事。少章异之……

  再往下便是由秦少章导引,去西泠桥下拜墓。

  是夜,梦与同寝,(苏)曰:妾愿酬矣。自是幽昏(婚)三载,才仲亦卒于杭,葬苏小小墓侧。

  爱情的力量使苏小小生前找不到爱之归宿,死后鬼魂也要在花丛中守候,并自南齐等到了北宋,像白蛇娘子那样“千年等一回”,又从西湖追到洛阳,也仅仅一梦一曲而已。五年后才完成了人鬼之恋。一段“不了情”使苏小小感叹“妾愿酬矣”,而情郎最终只能以殉情、“葬苏小小墓侧”画上句号。这像极了《聊斋》里的

鬼故事,如此美艳冷峻的爱情出自“演绎”,演绎得过于阴森,也过于残酷,将苏小小词里的轻松与纯粹的企望都丢失了。

  今日的西泠桥下虽然已无墓迹可寻,但依然保留着一座亭,一块碑,游客可以在游湖荡舟时祭一祭这位追求千古之爱的奇女子。雨后去西湖,风轻云淡,沿途卿卿我我的情侣如织,歌舞厅里正把情歌唱得死去活来,现代节奏使“爱情的发生率剧增”、“保真度和寿命降低”,“白头偕老”的誓言正在褪色,如夏日的阵雨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假如张岱演绎的钱塘苏小小对我们还有点启示的话,也许便是精神层面的,为着一个目标的全力以赴与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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