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月２７日到２８日，由姜昆领衔的曲艺界与新闻界联合考察团赴天津。此次活动由中国曲艺家协会、中国艺术研究院曲艺研究所和中华曲艺学会组织。考察期间共走访了天华景戏院、谦祥益文苑等５家小剧场演出场所，并与当地的曲艺从业人员进行了座谈，力图破解天津曲艺火爆之谜，取得“真经”。

　　【初识】姜昆《八扇屏》天津“应考”

　　考察的首站是位于商场七层、一座名为“天露茶社”的小剧场，该剧场演出相声、京剧、评剧、梆子等节目。不大的舞台两侧，有一对楹联，上书：“细听黄河千载曲，闲品龙井一壶茶。”非常有意思的是，本来姜昆是以中国曲艺家协会党组书记的身份带队前来考察，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看演出，就先被观众“考察”了一次。

　　当天下午，姜昆刚走进茶社，就引起了一阵骚动。演出开始前，现场的观众开始鼓掌，有人喊着“姜昆，来一个！”姜昆推辞了一番，但盛情难却，他还是走到了舞台上，说给大家说个现代的小故事吧。刚说了没几句，台下又有人喊：“换一个！会老段子吗？会报菜名吗？”姜昆看状，随即换了一段《八扇屏》，表演流畅一气贯之，赢得满堂喝彩。当姜昆走下台，一位天津老观众赶过来，向他竖起大拇指，感慨地说：“这老段子，没看到你在电视上说啊！”

　　“这是天津的观众出题‘考我’啊，要是不会老段子可就栽了。”说完《八扇屏》的姜昆“惊出一身冷汗”，他向记者表示：“天津的观众水平很高，说相声要想成为大腕，过了天津观众这一关才行。”

　　【市场】最高票价仅为２０元

　　在天露茶社，当天上演的是曲艺专场，包括西河大鼓《宝玉探病》、三弦《游春》等。当天下午，在天津的中国大戏院小剧场，上演的也是曲艺专场，节目包括梅花大鼓《黛玉悲秋》、京韵大鼓《子期听琴》、天津时调《春来了》等节目。

　　中国大戏院小剧场虽然地处闹市区，但到剧场，观众还要转好几弯，爬几层楼，正所谓“曲径通幽”。这个小剧场虽然规模不大，也就能容纳１００多人，但名声很大，包括国家领导人级别的戏迷曾多次光临。记者在其中感受最深的是，演员与观众的现场交流非常默契：在演唱的高潮，台下的观众有节奏地击掌，在段落结尾不时地以“哎”声相唱和，台上台下处于一种近似疯狂的审美体验。剧场负责人自豪地对记者说：“我们不仅有最专业的演员，也有最专业的观众！”

　　记者了解到，这样一场精彩的演出，票价极为平民化，三种票价根据座位位置分别为１０元、１５元与２０元，这个票价还包括了茶水费。戏院营销开发部经理孙维介绍说，观众中有８０％是中青年人，也都是通常说的白领，观众中不乏从北京、保定、唐山来的曲艺迷。

　　【演员】演出卖力多次泪流满面

　　虽然票价低廉，但中国大戏院小剧场的演员水准一点都没打折，像籍薇、高辉都是国家级专业演员，每次表演都非常投入，下场后往往汗流浃背。在现场，记者不时听到对演员这样的评价：“唱得真卖力！”

　　而在天华景戏院，记者感受到了另一种震撼，几位演员在台上表演时极为投入，几次泪流满面。演河南坠子的年轻演员李玉萍先唱了一段《黛玉悲秋》，戚戚惨惨的意境被演绎得淋漓尽致，高潮处李玉萍几乎是泪如雨下，但唱腔悲而不断，观者无不动容。之后唱梅花大鼓的王喆登场，一曲《钗头凤》亦是哀婉动人。

　　在天津小剧场，演员的卖力表演会换来观众的强烈反馈。这种对演员的鼓励不仅有掌声，还有献花篮的形式。观众要献花篮，每个要付２０元至５０元的费用，据介绍，有演员曾创造了单场收到百个花篮的纪录。当天在天华景戏院，记者亲眼目睹了京韵大鼓演员冯欣蕊单场收到花篮３０个的火爆场面。

　　据知情人透露，卖花篮的收入将由剧场与演员方（包括伴奏者）按“三七”分成，这对提高演员的表演积极性，无疑具有极大的激励作用。

　　【经营】私人剧场多曾勉强支撑

　　天津的小剧场有的是国有，比如中国大戏院小剧场；有的纯粹是私人性的，有代表性的是名流茶馆。记者在名流茶馆听了相声专场，场上演员诙谐，场下观众捧场，一派火爆景象。但这种景象，却并非自然而得来。

　　在举行的“天津曲艺演出现状暨市场走向汇报座谈会”上，名流茶馆的老板于承艳介绍情况时，不由得抽泣不已。“８年前，我买下了名流茶馆。当时我刚刚下岗，母亲又去世了，与丈夫也离异了，境况很惨。我用５．６万元承包了这个茶馆，刚开始对曲艺纯粹是门外汉，一直在亏损。最难的时候，有两次想放弃，但一咬牙还是挺了过来。”经历了最困难的时期，现在名流茶馆已经是天津小剧场的知名品牌，有人出３３万想赢得经营权，但于承艳不愿意转让。

　　类似艰辛的例子还有《津门曲坛》，这是天津的一本民间曲艺杂志。令人惊异的是，这是本完全自费办的曲艺杂志，两年中已经坚持出了九期，影响日益扩大。杂志主编王小军说：“这是本只赔不赚的杂志，全是凭着热情在做。”她透露，著名相声演员李金斗、姜昆曾先后为该杂志捐款。

　　【真经】培养观众，从娃娃抓起

　　同行的记者中，多数人都曾经看过郭德纲的相声与曲艺节目，但在天津看过几场演出后，都感慨说：“天津有很多演员，他们的实力都可以成为郭德纲。”而天津曲艺圈的一位人士更是直接表示，郭德纲的水平在天津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一点”。

　　据介绍，目前天津的曲艺演出场有５０多处，每天都有演出的有１０多家。天津的曲艺市场为什么这么火？天津曲协秘书长王永良称，秘诀之一就是“培养演员，培养观众”。“天津的传统底蕴丰厚，一直没有断代，演出阵容可以五世同堂，演出曲种达到十五六种。观众的群众基础也好，不仅有老人，现在听相声的年轻人也居多，你看看剧场里，都是一对对来的年轻人。”

　　当然曲艺红火也不能吃“老本”，王永良所说的另一个绝招就是“从娃娃抓起”。“为什么要抓少儿曲艺？一方面是要培养演员，另一方面也是培养观众。你小时候学过曲艺，虽然不一定要当专业演员，但肯定对曲艺有一定兴趣。这样，孩子会去看戏，孩子的父母也会去看戏，他们的亲友邻居也会受到影响……雪球也就越滚越大了！”

　　【读“经”】姜昆称曲艺界要大力炒作

　　“培养演员、培养观众”，这似乎是天津给曲艺界的“真经”。但这八字真经似乎并不好念，比如，天津曲艺的观众基础北京具备吗？“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一些具体的经验到了北京是否会“水土不服”？

　　姜昆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天津听曲艺，他形容此行是“兴奋、崇敬、令人思考的”，他将此次天津之行的感受总结为“三求”：市场需求、组织者要求以及曲艺人士的追求。但说到“取经”的概念，他评价比较慎重。“曲艺各地有各自的现状，天津确实很火，但你不能指望它在短时间内走向全国，或者走向世界。”

　　但天津之行，显然让姜昆这位中国曲协的掌门人感触良多，他给曲艺开的另一剂药方是“炒作”。他说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中国曲艺不做恐龙》，“别总说中国曲艺博大精深、历史悠久之类的话，更重要的是要占领市场。”他拿目前仍在火爆的超女对记者说：“超女不是最好的，却是最有名的。炒作本身不一定是贬义词，曲艺界就是缺乏这种炒作的手段与精神。我们曲艺界要实力有实力，要演员有演员，凭什么不炒啊？”

　　特派记者 张守刚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