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销没有硬指标
畅销书就是在图书市场上卖得好的书,当然,不包括盗版书。“卖得好”是畅销书的标准,但这个“卖得好”本身却并没有一个严谨的标准,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固定的数字作为衡量畅销与否的标准。卖了近70万册的《哈佛女孩刘亦婷》与卖了7万的《十作家批判书》比起来,前者显然是赚海了的畅销书,但如果拿《十作家批判书》和迄今为止卖了3万册的《大话明星》(王小山著)相比,那《十作家批判书》就是赚大了的畅销书。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说《大话明星》就不是畅销书,在图书市场并不景气的今天,在能卖出1万册出版商们就谢天谢地的今天,能卖出3万,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业绩了。当然,如果拿《哈佛女孩刘亦婷》跟畅销全球、总销量已达1亿册的“哈利·波特”相比,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不敢言“畅销”了。所以说,“畅销”实在是一个很广阔也很有弹性的概念。
基本上,业内人士都认同,判断一本书是否畅销书首先得看销售的绝对量,在普遍起印数为1万册的情况下,起码得销到3万册以上才可以算得上畅销。如果引进在国外通行的函数说(即单位时间内该书销量占总量的百分比)来计算,《上海的风花雪月》3年时间销了十几万册,就不能算是畅销书而应该归入长销书了。工具类图书如字典也应该列为长销书。
在国外,畅销书的运作已较为成熟,但在我国,畅销书尚属近几年才逐渐形成的新生事物,也从来没有人对畅销书的运作及成因进行过深入的分析,因为深入下去要触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畅销的不仅仅是书,还是这本书所代表的品质、趣味和社会心理。和国外相比,国内出版界无论是在判断一本书是否具备畅销书品质、还是在宣传策划或曰“炒作”上,手段都显得十分落后,乏善可陈。那些所谓的轰动在真正的大行家眼里,顶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罢了。
而目前制约我国畅销书运营成功的最大障碍是盗版书。畅销书几乎无一例外地遭遇盗版,甚至出现对盗版的再盗版。为防止盗版,各出版社每出一本畅销书都要绞尽脑汁,如临大敌。尽管盗版和买卖书号都已被明令禁止,但利益驱使,还是有人屡屡犯禁。
畅销书的类型说
通常来讲,任何类型的图书都有可能卖得好,也就有可能成为畅销书,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划分有些不切实际。在各种畅销书排行榜上,一般简单地分为“小说类”和“非小说类”两种。
国内的“小说类”畅销书,大致可以分为这么几种:1、传统的可读性极强的小说,比如金庸、古龙们的武侠小说,琼瑶、亦舒们的言情小说,梁凤仪的财经小说,高阳、二月河们的历史小说,倪匡、黄易们的玄幻小说,海岩、池莉们的现代都市情感小说,柳建伟们的现代军事小说等等;2、已经被媒体和读者充分认可的一些著名作家的新作,比如王朔的《看上去很美》、贾平凹的《怀念狼》、莫言的《檀香刑》,老实说,这些作品无论是可读性还是文学性,都不怎么样,读者们买的其实是他们的名头;3、代表年轻一代生活方式的体验类小说,主要以一些年轻的女作家为代表,打出的是“美女”、“酷”、“另类”、“新人类”等招牌;4、先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而后走红的小说;5、适合当下国情的一些反腐败类小说,比如陆天明的《大雪无痕》、张平的《十面埋伏》等。
“非小说类”畅销书,种类就多了去了,目前比较热门的有这样几种:1、理财致富,强调金钱重要性的,教人们如何发财的,比如《富爸爸穷爸爸》,最近火得厉害。还有一些炒股秘籍,比如《炒股就这几招》、《短线是银》等;2、强调生活品味的,比如《格调》、《恶俗》、《与梵高一起喝下午茶》等等;3、怀旧类的,比如《老照片》、《上海的风花雪月》等等;4、窥探他人隐私类的,比如《绝对隐私》等等;5、带有一点民族主义色彩的军事类作品,比如《超限战》;再比如张召忠关于中国和美国之间军事情况分析的一些图书;6、人物传记或名人自传,前两年火的是银幕或荧屏的明星,比如赵忠祥、倪萍、杨澜,这两年,一些经济人物抢占了风头,比如张朝阳、李泽楷,再比如吴士宏那本《逆风飞-》;7、孩子们写的或者关于孩子的书,比如另类少年韩寒的《三重门》,孩子们爱看;再比如关于成功少年刘亦婷的《哈佛女孩刘亦婷》,家长们爱看;还有一些写如何教育孩子的,比如《倾听孩子内心的风暴》……
投其所好打造畅销书
畅销不能靠天上掉下的馅饼,而是要靠出版商们自己打造。这种想法如今已经成为常识,这是近几年中国出版业意识进步的一个标志。
通过上文对畅销书的分类,我们都可以简单地判断出读者为什么会对那些图书感兴趣,无非是有以下几点,1、好看;2、满足了他们的需要——现实需要和心理需要;3、有时代特点。而所谓的打造畅销书,无非也就是从这几个方面入手。你们不是想发财吗?好,我去找这方面的专家来告诉你们怎么发财;你们有了点钱不就想装装有品味的人吗?好,我不但告诉你什么是有品味,还告诉你怎样是没品味;你们不是想教育好下一代吗?好,我去找最贴近这个时代的教育专家来告诉你孩子的心理如何把握;你们不是厌倦了上学吗,内心很空虚吗?好,我就给你们找一个另类少年来,还是个天才,你们就看看他的书过一把瘾算了;1999年“5·19”时美国不是朝咱扔炸弹了吗?好,我给你们看军事专家写的如何对付美国鬼子的书;戴安娜不是被车撞死了吗?好,我给你们看戴安娜的各种传记;克林顿不是跟莱温斯基胡搞吗?好,我给你们看莱温斯基的传记……
畅销书就是这样炼成的!
(文—沈浩波插图-谢汝林/新周刊)
打造畅销书的人
贺雄飞,图书策划人
代表作:《火与冰——一个北大怪才的抽屉文学》
一本《火与冰》,捧红了“北大怪才”余杰,也使得贺雄飞和他的“草原部落”广为人知。余杰表示《火与冰》印了30万册,他本人却只拿到区区1万元的报酬,这是后话了;按贺雄飞的说法,当时余杰名不见经传,知道有人肯出书,自愿放弃了稿费;而他是出于个人喜好才出的书——有一点可以肯定,双方没有料到,这本书一下子成了畅销书。
贺雄飞承认,国内畅销书的运作以及读者的判断力目前还处于低档次的状况,所谓畅销书,无非也就是经营方式灵活一点,中间环节快一点,宣传多一点,因此多卖点而已。只要肯投入,善于炒作,什么书都可以成为畅销书。判断一本书是否畅销书全凭感觉、经验,而他觉得自己的判断现在出现了偏差,看好的书不畅销,不看好的书反倒畅销了。
石涛,图书策划人
代表作:《格调》
石涛认为,所有的畅销书都可以简单地归结为契合了当代人的文化需求,《格调》也只有在人们产生对生活品质的更高要求后才可能畅销。判断一本书能否成为畅销书,要看它能否比较准确地判断目前的社会文化需求,社科类的能够引导、纾解一种对时势的关注,文学类的则一定代表了一种文学消费观。比如说只有社会公正成为诉求,反腐题材才会引起关注。
拿中国的畅销书运作跟国外作比较,他认为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畅销书,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畅销书操作。国内很多人做书,并不是基于对市场及读者的判断,而往往是撞大运、冒险。一本书为什么畅销?不知道;谁在买?也不知道。因为没有权威的畅销书评估体系,读者往往把媒体上的推广信息当成畅销书的信号。
至于所谓畅销书的模式,他认为:书作为文化产品是不能被模式化的。
金丽红,华艺出版社总编
代表作:《看上去很美》
华艺出版社素以为名人出书著称,外界也认为他们最会炒作。作家出书一般是先创作再联系出版,华艺则反其道而行之,先看看谁有市场,然后约请谁写,写什么、写多少字好卖都先规定好,从该名人动笔后到书出版,不同时段有不同的宣传手段。白岩松如此,崔永元也如此。
而《看上去很美》堪称华艺炒作的经典,金丽红自己的评价是:操作得不错。先吊足读者的胃口,只告诉读者王朔的新作就要出来了,至于书名、内容,对不起,无可奉告,出版社能告诉你的就是如何重点防止盗版的问题,包括如何“暗箱操作”,连印刷厂的工人也不知道书的封面等等。把读者的胃口吊了几个月,再加上对王朔的期待,书一出来就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陈非,编辑
代表作:《富爸爸穷爸爸》
作为《富爸爸穷爸爸》的责任编辑,陈非认为它的畅销迎合了社会的需求。社会经济环境发展,人们手上有了钱,迫切需要了解有关投资、理财的知识,一旦发现有这样的书,反应自然就很热烈了。而目前人们急需转变的是投资理财观念,在人们还不具备现代投资理财概念的前提下,过早进入实际操作未免为时尚早;《富爸爸穷爸爸》传达的恰好是前所未有的对资产、财富的重新定义,比如“不要为金钱工作,而是要金钱为你工作”,即便是在西方世界也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该系列一共4本,第一本《富爸爸穷爸爸》于2000年9月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推出,接下来的几本都选择在全国书市上推出,因为书市是广而告之最好的地点。
随着“现金流”玩具、话剧、卡通、舞台剧版本的“富爸爸”的推出及财商教育培训联盟的展开,“富爸爸”已形成了一个品牌。把这个项目做足、做透,这可以说是出版界前所未有的。
孙顺林,人民文学出版社策划室副主任
代表作:“哈利·波特”系列
“哈利·波特”在全球热销,因而它在中国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从一开始的版权之争就沸沸扬扬。已经胜券在握的人文社有意守口如瓶,很好地利用了读者的好奇心理。在整体营销策划方案中,有几点值得一提:一是“社店合作策划”,请全国各地的经销商、书店到北京开订货会,让他们提出适合本地的促销策划方案,把各地的力量联合起来,杜绝以往各自为政的局面。这在营销手段上有着重要的意义。其次是有效的防盗版措施。每本印20万册,总印数60万套,达到尽可能大范围地覆盖市场的目的;在装帧设计上采取了7道防盗版措施,比如采用烫电化铝并压凸工艺印制书名等,书也显得别具一格。首发仪式也很特别,尤其是今年“六·一”推出《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选择在下午5时首发,创下了1小时销售2500册的纪录。
书商们
作家何顿在他的新著《荒芜之旅》中,第一次对“书商”这个阶层来了一个“兜底”。小说的主人公张逊拥有硕士学历,原为出版社编辑,后来“下海”做书商。他的第一桶金是这样得来的:一套4本的“名家生活絮语”,码洋为38元,成本费(包括1千元的封面设计费、3.2万元的编者稿费、印刷、纸张费)为30%,印数只标了5000册,实际发行15万套。这一套书就让他“一不小心”赚了140万。那是1993年。何顿说,小说所反映的实际上就是书商的真实生活,做一两本书就发了大财的并不少见。
何顿认为,书商做书,由于个人利益驱使,势必要动足脑筋去赚钱。畅销书容易来钱就做畅销书,所谓炒作、自我包装,就像书中主人公张逊一样请来写手对他出的书又赞又弹,讲求“大投入,大回报”,也都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他对他们的看法是:他们非常厉害,但不能和他们有经济合作,有书还是宁愿给出版社做。(笔录:谭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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