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坤

　　波导主页上，一段话写得很有趣：“有这样一支队伍，鸟儿是他们的图腾，战斗机是他们的武器，他们总是让国外通信巨头感到难受，上马手机项目仅两年时间，销量就突破了300万台，国内市场占有率5%，成功超越了许多洋牌劲旅，显示了极强的成长性和战斗力。这就是——波导战斗队。”

　　宁波波导1992年10月创立，虽然在1993年就发明了国内第一台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中文寻呼机，但真正快速发展始于1996年，当时的主打是寻呼机，1999年，波导上马手机项目，2000年，波导已经是国产手机销售的老大。2000年6月，波导在上海证交所上市。

　　约到这只战斗队的领航人隋波的采访真是不容易，他总是忙，这次为了和歌星李汶续约，他才飞到广州来。

　　毫无疑问他是精明的，他还懂得把自己收拾得体面：西装笔挺，红色领带，黑色大衣，老实说，这在国内土产企业家中并不多见，有人开玩笑，直逼周润发而去。

　　极少时候，他有一点腼腆。波导的路还长，风雨尚多，未来总会教会他怎么面对媒体吧。反映在动作上他会很认真地做好手头每一件事，把鸡蛋一个接一个放在篮子里。

　　比如除了手机之外，他的议事日程里尚没有其它产品出现，他也没有把公司做集团化的打算。在一窝蜂多元化的风潮中，他的冷静和克制显得宝贵。

　　但这一点也可能成为制约他和未来波导的障碍：稳健的另一面体就是保守。他和目前尚位于奉化的波导正努力规避这一点。

　　看得出身处管理高位的他积极学习的努力，波导甚至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商学网开办了“MBA远程培训班”，在时下中国，对一间起步未久的公司，可能没有什么比企业高层的学习能力来得更重要。

　　隋波访谈录

　　《新周刊》：1999年决定从寻呼机转型到手机领域，基于什么考虑？

　　隋波：1998年开始考虑转型，尽管当时寻呼机的数字还在上升，1999年还达到了一个新高峰。但已经注意到当时的增长速度放慢，价格开始雪崩，还有就是大企业如摩托罗拉已经开始转型。从国际上看，当时日本韩国甚至台湾香港，寻呼机已经开始退出市场，我们决定转型到手机生产，世界范围看，手机都还是一个朝阳行业。在中国做企业有这点好处，虽然因为技术制约和环境因素，你很难创新领导世界潮流，但你可以学习，从别国别企业发展之路中找到共性的东西，少走不少弯路。

　　手机和寻呼机又是排斥性很强的东西，我们以前做寻呼机，也是通讯终端产品，再做手机，也算比较熟悉吧，对于不熟悉的领域，波导是从来都不会做的。

　　《新周刊》：不到两年时间，波导从无到有，成长为国内手机品牌的老大，发展是不是快过你当初预料？

　　隋波：崔健有一句歌词，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波导从做寻呼机算起，5年了，5年时间不算短，中国经济发展这么快，又在更新换代快的IT领域，已经是一段非常长的时间。我们在一段快的时段登上一辆快车，我觉得还不够快，并没有出乎我意料。我们可以更快。

　　《新周刊》：如何描述波导目前在市场上的地位和长期目标？

　　隋波：波导还不算一流企业。一流企业必须大，用数字说话，销售数字要有100个亿，我们现在还不够强，还没有核心竞争力。波导还处在上升期，我们的目标是做中国的百年老店。中国20年经济发展，不少企业发展都曾经不错，现在都败落了。不像国外，你什么时候看到生产钢笔的派克去做房地产了？企业太浮躁，一个产品未做好，已经想去涉足另一行业。所以很多企业只空挂个集团的牌子。不像国外，你什么时候看到生产钢笔的派克去做房地产？你能说日本丰田生产不了彩电，索尼做不了摩托车，依照他们的技术实力，造出来是分分钟的事。只有专才能强，中国就是缺了这样的又专又强的百年老店，我对别人说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持保留态度。只有在这一方面或这一段做得专、精、尖，才能体现这方面的优势，才能有更大的发展机会，所以什么都做，什么行业都想涉足是不现实的。对于波导的现状来说，考虑到自己的人力、财力和物力，我们要做移动通讯专、精、尖的厂商，暂时没有向其它的行业扩展的计划。可以这样说，10年之内只有通讯领域还在，波导一定会做下去。

　　《新周刊》：怎样评价国外手机三巨头和国内如科健康佳TCL这些竞争对手？

　　隋波：我是对三巨头充满敬意的。他们开发了一个新产品，开辟了一个新行业，可以说人类通讯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当然老企业发生一些变动也是正常的嘛，现在据说这三家的排序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一些新的品牌像西门子开始加入。国内很多同行也可说是对手，像科健，第一个打出民族品牌手机的大旗，刚开始走得很孤独，我一直很佩服。像Haier和TCL都是老牌的家电企业，算得上市场经济的老手，经验方面肯定强过我们。波导和他们比的优势在于比较年轻，没有包袱，资源集中，整体性强，所有菜都放在一个盘子里。大家并不是对手，大家是联合战线，一致对外嘛！最重要的是“民族矛盾”，当然入世之后不能这么说。我也希望多一些这样竞争对手。以前像海尔TCL都是大的家电集团产业，有多个产品，可能没有完全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业务上，现在TCL已经开始注意手机，并提出要做国产手机的老大了。波导现在只是暂时领先。国产手机现在的份额只有15%，大家应该想办法把这15%的市场撑大，做到50%甚至80%时大家才开始竞争，那时仗才有得打。

　　《新周刊》：说起手机，总让人联想起国产彩电，国产手机会不会如彩电般爆发恶性价格战？

　　隋波：首先手机和彩电不同，像彩电，比如都是34寸，都是纯平，有类似的参考指标，形状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大家放在一起就能比，手机怎么能比？手机带在消费者身上，个性化最重要，美的要求更多，喜欢更重要，只要喜欢了，价格高一点儿也会买。差不多功能的手机价格会有很大差距。手机的价格战比家电要隐蔽一些。另外彩电消费用户主要是家庭，是放在那里的，手机销售给个人，是可以随身携带的，个性化要求更高。手机就好比时装，时装怎么打价格战？但手机又不完全是时装，它是介于家电和时装之间的个人消费品，打价格战没有意义。

　　打价格战其实并不可怕。世界范围来看，价格都是竞争的第一武器，价格战在任何一个行业都会存在。但恶性的价格战是基于非理性基础的，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石广生部长不久前不也呼吁大家停止价格战的恶性竞争嘛。

　　《新周刊》：您预测入世对波导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隋波：入世对中国手机制造业总体来说利大于弊，手机生产制造方面我国早就开放了，中国的手机行业在中国加入世贸之前就已经提前入世了，没有入世之前，我们已经在和“狼”竞争了。我们的对手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入世后，关税降低，有些我们要进口的器件会以更低价格拿到，还有一点就是，入世也为国产手机走出国门创造了机会。波导已开始在俄罗斯、越南、印度设办事处，波导的俄文手机已经研发成功并已取得俄罗斯的许可证，即将出口俄罗斯。

　　《新周刊》：您曾在2000年5月说“国外手机片面强调时尚个性色彩，对手机基本通话功能反而认识不足”，前不久您又说“美是最核心的技术”，好像有些矛盾？

　　隋波：其实不矛盾，早些时候中国电信网络不是很好，很多地方会有盲区，手机首先是个通讯产品，如果通话不好，信号不好，做得再漂亮再时尚没人会买。但现在网络设施已经好多了，在浙江，除非你非要躲在山洞里，否则真的是村村都能打通手机。当通话已经能够得到保证，追求时尚化年轻化开始成为一种趋势，波导也开始注意手机的款式设计。

　　《新周刊》：一般来说，一个新产品的问世要经过哪些程序？定价如何决定？

　　隋波：首先肯定要进行产品规划，量要生产多少，是主推还是辅助产品，确定量才能确定成本，去做市场调研，各地都有抽样报告回来，最后再根据产品特点确定价格和市场策略。

　　《新周刊》：上市可以算是波导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上市会不会给管理层带来压力？

　　隋波：有压力。说话更小心了，我们董事会内部有约定，碰见媒体说到数字就绕过去，万一记错了说错了，有股民说你的数字和报表上数字不一致，就要背误导股民的责任。还有就是决策时可能要牺牲一些长远利益，如果没上市，你可能会考虑到将来如何如何，资金回报期可以长，上市之后股民管你什么长期不长期战略，他们要马上见到利润。

　　《新周刊》：有没有在资本市场收购扩张的一些想法？

　　隋波：肯定有。但都很谨慎。目前波导的定位还在稳健发展，资本运作肯定是快速扩张最快的一条途径，但是风险也很大，要小心那些美丽花环下的陷阱。

　　《新周刊》：很多人一提起波导，就会想起“手机中的战斗机”，想起李汶，请问当初为何选择李汶？李汶身上哪一点和波导手机气质相吻合？

　　隋波：真的是很凑巧的事。1999年波导刚生产手机时，毫无知名度，当时和我们签约的萨基姆的法国人推荐李汶，她当时刚刚代言这个品牌在台湾的手机，我们一听，李汶是谁，没听说。后来又想，我们不知道没关系，我们老了，到工厂去问一问，百分之九十几的人都知道，我们就想，知名度没问题了。后来和索尼公司她的经纪人谈，他们拿出了李汶详细的工作计划，她的目标是做国际化艺人，正好和手机这个产品和符合，手机本来就是舶来品。我们的预测是李汶当时只是刚刚起步，一定会继续红。现在看，起用她效果很不错。最后要和她再续约。

　　《新周刊》：平时的娱乐主要有哪些？

　　隋波：唯一的嗜好是看电视，看国家地理和Discovery，国外摄制组真的很敬业，可以拍一个片子拍两三年，国内节目，《新闻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