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严志刚
书商说,杜英男是一个摄影家!长头发、高身材、随意的着装、看不出年龄的面孔,但我怎么看一点也不像。更何况,摄影家也很少有像他那么说话的,我的意思是我哪怕你刚跟他认识。
杜英男经常笑着说:没钱!工资不高。没睡好,累。没劲。心情不好。正在搬家。这些是杜英男的困惑。
杜英男还经常说:挺好玩的。喝酒。瞎逛。北京晚上路灯太暗。这些跟拍照有关。
摄影家很少跟爱情无关。
看了杜英男的书,每个人都问他同一个问题。
“杜英男,为什么里面没有你的爱情故事?”
在北京三里屯酒吧街路口的一张桌子边,晚上10点多,我约了杜英男在这里坐一坐。两人都到了,第一件事是噼里啪啦翻本子打电话,想找个女孩子一起聊天。我打着杜英男的旗号,杜英男打着我的招牌,约了半天,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来赴两个摄影师的约会,而且有非常委婉的借口。我们只好互相安慰,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早一点就好了。
这一年,杜英男39岁。
在杜英男的照片里,有很多英国流浪汉的影子,杜英男在英国打工,和这些人处在同一层次,但生活状态截然不同。流浪汉们拿着政府的基本补贴,整天晒太阳、喝酒和闲逛,把政府给的公房租给杜英男们,自己却睡大街。杜英男愤愤不平地说:他们的要求太高了,他们要的是精神上的自由和纯粹。
杜英男白天到华人街洗碗,出了门就去画廊搞展览,晚上应邀去英国绅士云集的地方人模狗样。杜英男说,自己就是垃圾箱里爬出来的一条虫子,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新鲜的、没见过的东西。
杜英男没钱就去洗碗,有钱就辞职去拍照,没钱了再去洗碗。在英国,杜英男只卖出过一张照片,挣了150英镑。
杜英男说很怀念英国。但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想家了,杜英男从地球的那一端回来了,没有带回钱,只带回了一堆拍过的胶卷。
所有的过去、今天和带给自己及朋友们的乐趣都源自拍照片,这是杜英男和生活发生关系的重要方式,始终无法改变。对于他来说,拍照既不神圣,也没有责任,只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而已。“失去它,会失去很多快乐,没什么解闷”(杜英男语)。认真看!你一定会发现,那些昏暗的光线、虚晃的影像、匆匆的人群和陌然的表情,它们和杜英男一起,在照片中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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