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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六枝做完两个女人的事之后,日子又平淡如开水一样无味。事后也没有引起什么风波,这两件事庄上的人也不知道,六枝庆幸自己干得高妙。那些镜头一直在他脑海里映视着,似乎给他平静的生活起一点褶皱,在寂寞无聊时,他总是模仿那些动作,然后自己笑笑,这有什么用,唉,六枝长叹了一声。六枝爹外出拾破烂,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回来了,他爹不给 儿子寄钱,他怕六枝不会取,总是让人给六枝捎回几十元钱,让六枝吃盐打油用。六枝不会吸烟,等他爹回来时,就把剩下的钱又交给爹,爹让他拿着花,六枝说花不着。他爹问六枝,娶个媳妇吧!你也不能跟爹过一辈子,好歹有个媳妇有个照应。六枝说,谁跟咱呀。爹说,不慌,慢慢来,我托人给你说哩。六枝爹就马不停蹄,托媒人给儿子说媒,几个媒人先后走马灯一样,给六枝说的都是二婚女人,女方一看六枝人和家,就再没有回音了。六枝他爹外出捡破烂赚的几个钱,经不起吃喝,就抛洒得一干二净。六枝看这阵势,他没有埋怨爹,说媒的事,就这样又一阵风过去。六枝爹看在家里待着无事儿,又去外边捡破烂。当别人问他还说不说媳妇,六枝只是笑笑,也不回答人家。
一日,六枝碰到军棋,军棋问六枝,媳妇还没有讨到,你娘的真笨,给你个女人,你也不知咋弄。六枝先脸一红,军棋你骂人。军棋说,我原好嘴里带把。六枝说你不要脸,领着女人洗澡,我知道哩。放你娘的屁,我领谁了,你胡说,我揍死你。军棋上去就打,六枝也不相让。二人连撕带打,这时围上许多人把他们拉开。军棋说,六枝,你在胡吣,我非揍死你不可。军棋就走了,人们围着六枝问咋回事,你恁老实,今个咋啦?军棋骂我,他和别人的女人在一块洗澡。人们问是谁,六枝的脸潮红红的,反正军棋不要脸,俺不说了。六枝一扭头,向自家走去。人们都说六枝心里有鬼,他肯定知道,军棋那小子干的坏事,狗改不了吃屎,他干不了正事,人们骂骂咧咧都回去。六枝回到家里,他觉得挺冤枉,他想找他打架,他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说他那事。六枝对这事儿想不通,他凭什么霸占人家的老婆。这时他又联想到自己的两件事,心中不禁抖了一下,要是我的那两件事,被人发现可不得了。他和军棋再打架的念头消失了,自己老老实实种地吧,别管那么多闲事了。
军棋把和六枝打架的事告诉了凌花,凌花心中猛是一惊,六枝怎么会知道咱们俩的事。军棋说我也不知道,两人面面相觑,这事传出去不得了,凌花问军棋这事怎弄,真是被人知道,我可没有脸在江家湾呆了。军棋说,我娶了你咱们外出打工,挣钱。孩子呢?凌花问,军棋说孩子是天成的,给了他算了。俺不。我们再生,咱们俩还年轻着。凌花眼里泪汪汪的,军棋你真的爱我吗?我就跟你,反正天成,我不想跟他过了,看他窝劲儿。军棋搂住凌花,又为她拭泪,两人又一阵鱼水之欢,把六枝知道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两人干得正欢时,这时凌花家的大门,吱哑一声,吓得他们扑棱一下。妈妈我要吃馍,是她的女儿回来,二人急忙穿上衣服。女儿已经开门走进里屋,见凌花和军棋,紧张的样子。凌花十岁的女儿,看了看凌花,又看军棋,妈妈他坏……。凌花抱起女儿去拿馍,妈妈你咋和军棋在一块,他可坏了,他打六枝,他还判过刑。凌花眼瞪着说,孩子乖乖,别这样说,以后不让他到咱家里来行吗,不让和妈妈在一块,女儿点点头。凌花哄着女儿,然后把她放在地上,女儿就吃着馍出去玩了。
凌花自己在屋内思虑着,六枝这个傻小子,怎么会知道我俩的事。真是傻精,这事早晚有一天得露馅,天成知道我偷人养汉,别看他窝囊,可是个二百五,耍起半吊子,还不把我打死。凌花一整天心思不安,任何一点响动,都让她心惊肉跳,脑海里一会是天成,一会儿是军棋,心神不定的她,丢东忘西。就抻被子,钻进被窝,蒙住头,她怎么也睡不着,这事儿骚扰着她,令她欢喜,令她害怕。
凌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从村女人嘴里也听说过,军棋领女人洗澡一事。女人骂谁家不要脸的女人,这么浪,男人不在家就养汉。男人要是知道,不活剥她才怪,凌花心里面就扑扑直跳,她埋怨起军棋办事不牢,也后悔自己跟他去洗澡。
军棋自从告诉了凌花这事以后,他也害怕六枝再说下去,一旦传出这丑事,他不怕坐牢,蹲大狱,可坑苦了凌花。天成的家族势力大,保不准会把他家弄得鸡犬不宁,军棋比凌花考虑得更深步,他觉得应该去找六枝说一说,堵住他的口。
一天傍晚,六枝还没睡,军棋悄悄溜进他家,军棋的到来,他吓了一跳。你来干啥,我不再和你打架。军棋笑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咱本都是本村本乡的,又没有什么冤仇。你和我都是光棍一条,谁不想娶个媳妇过日子,可咱混的人不人,鬼不鬼。你要觉得委屈的话,再打我几拳,我也不还你。
六枝说,你走吧,别跟我玩花样,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你们的事,烂在肚里我也不说。
(七)
打架风波之后,六枝显然是吃亏了,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事只有不说出去,要不然也得罪凌花,他把这事压在心底,以后谁再问他军棋领的哪个女人洗澡,他总是笑哈哈地说,我是说着玩哩,村里人都知道他心有鬼,也问不出来,只当是谜,人们不再提这事儿。
一年后,江家湾爆发两条新闻,玉生在外打工,混上个女人,已有两年没有回来。凌花和军棋悄然失踪,对于玉生在外混女人,出乎六枝的预料,凌花和军棋的事,在六枝的预料之中,他们二人的诡密行动,被六枝傻乎乎知道。以后他虽然没有再碰到他们二人约会,对于凌花和军棋相好一事,恐怕只有六枝心知肚明,六枝没有向别人道明这事。凌花他们悄然失踪,江家湾的人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无疑给村里人解开了这个谜团。这两件事的发生,江家湾的外出打工男劳力,一下子锐减一半。男子汉即便外出打工,只要农忙,挣的钱再多,也不干。他们乖乖地回家帮助老婆收割、种打,女人请六枝干活的机会少了许多。但也有,像玉生的女人,男人在外寻了新欢,常年不回,少了男人塌了天,玉生的女人也没办法自己的男人,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和这个家。她依然用柔弱的双肩支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家里的日子比以往失去许多欢乐。田里的庄稼,家中的牲畜让她忙得不知所措。她知道六枝没事,总是喊他帮忙。人们不会说出什么闲话,六枝就啥也不顾,死心踏地给玉生女人帮忙收割、种打,样样都收拾得井井有序。干活归干活,吃饭归吃饭,玉生的女人一如往常从不显山露水。有一次,玉生的女人悄声问六枝想媳妇吗。六枝脸一红,别说了。玉生女人又问他,去年的那事,是不是你干的。六枝的脸一红一白,啥事,我不知道。你别装了,瞒不了我,我看得清楚是你,占了便宜别装疯卖傻,这次饶了你,我不是那种人。六枝如哑巴一样不再吭声,他心神不宁,无地自容。这种隐私,被玉生女人揭穿了,那天干完活也没吃饭就走了。六枝躲进家一时六神无主,这回完啦,保不准她会告发。呆呆地立在那里,连墙下落下一粒土块,都让他胆颤心惊。如果邻居女人再知道了这回事,江家湾的人可不会饶他这个淫贼,人们不再以为他老实,善良,被人可怜同情。即便是派出所不抓他,他觉得无脸呆在这个村庄。他一连几天,缩在家中,脑海里又浮现凌花和军棋的影子,人家胆子真大,说好就好,说跑就跑,哪像我这样缩头缩脚的,再者也没有女人和我相好,他娘的这些浪娘们,假装正经,说不定又跟谁相好,他们看不起我罢了。
几天后,村里没有一点动静,六枝才慢慢悠悠地下地干活。田里庄稼,变得绿油一片,到处都是青纱帐,遮天盖地。他扛着农具走在田间的小道上,顶头碰见玉生的女人。六枝几天没出来吓的吧,嫂子也不会告发你,这事就一回。他的心猛一抖。以后我有活还得给我干。六枝嘴里蠕动着,中,中,两人离开各干各的事,六枝来到自己的田里。玉米已刚刚没了人头,他用锄头慢慢地锄草,这时锄下一白一红,一块卫生纸,旁边一片水湿过的地皮,刚刚皱皮,他骂了一句这是谁家的浪女人,在我地里尿,净糟损人。他用锄头把卫生纸用土埋上,锄了几趟,他觉得很厌烦,就索性打起农具,走出地头。发现邻居女人在锄地,和他相距不远,那女人没有和他搭话,六枝没敢看,扛着农具就向村里走去。
(八)
江家湾两起风波,也没有引起多大波澜,人们似乎习以为常。只是天成再也没有出去做,凌花跟军棋私奔,让这个半调二百五,着实恼火,他喊了自家兄弟和家族人跑军棋家,一阵猛砸。又跑到丈母娘家闹了几次,终未结果。他只有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过着缺少女人的日子。他了解自己的女人性格爱说爱笑,爱打扮,这几年只顾挣钱,回来的次数少,每次回家,农活又忙又多,整天累得精疲力竭,他碰一下女人的劲头也没有,一挨床就呼呼地睡着了,自己进入了梦乡。工地一片繁忙景象,墙面上贴着一张张大团结,他急急忙忙揭呀揭,揭到最后,这些大团结变成了白纸,旁边凌花在笑他,你咋跑到这里来了,家里庄稼和牲畜谁管。凌花脸一沉,就知道挣钱,也不管我。他醒来凌花仍在唉声叹气,他勉强抚摸着妻圆润的皮肤,睡吧天亮还得干活,我们日子长着呢,你是我的,过几天人就要外出,去晚了,找不到活。凌花说你睡你的,死样。天成讨了没趣,只管又倒头睡上。回想过去的日子天成觉得极惭悔,少了女人少扇门,屋里一片狼藉,这家务,这牲畜,做饭、洗衣,他想着凌花要回来,我不出去打工了,我不动她一下。他知道在城里打工,男女出双入对,多么幸福。这几年自己外出打工,凌花也没有少出力,可我咋没有跟人家城里人学呀,多亲热她儿回,也许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以后的日子咋过。天成回忆过去的日子,他思念着凌花回心转意,早日回家。天成也打听他们出去的方向,决定农闲时出去找找凌花。
(九)
六枝对玉生女人的上次质问,没有直截了当反驳,也没有大发脾气。这种事无疑给人家猜中,这事儿一直萦绕在脑海,虽然没有蹲监坐牢,这事在乡下可是一大丑闻,对六枝是一次打击。他照旧按照玉生女人的吩咐,去帮她干活,但心中总是不悦。在给她干活时,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只是默默无言地做活,江家湾的人对他帮人也习以为常,知道玉生的女人,没有男劳力,好像六枝给她干活是天经地义的事,人们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倒是六枝有些不自在,这件事把老实人六枝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想既然猜中了是我,继续好下去,如果她不同意,这句话岂不是白说。平淡无味的日子一直沿续着。六枝除了干自己的农活外,玉生家的活也照应着。让苦涩和孤独煎熬着自己,也认定了自己命该如此。江家湾的人们依然保持着对六枝的同情可怜,认为这个苦命的男人,一辈光棍定准了。一家一户的过日子,谁也管不了谁,人们唯一的办法,给他破衣烂袄,再者谁家有红白事,都把六枝喊去帮忙,让他吃一顿可口的饭菜,让这个光棍得到一点暂时的温暖。
(十)
凌花和军棋从江家湾私奔之后,到处流浪。军棋是游手好闲之人,对出力流汗的活,他总是嫌累,偶而找到一点活,干不了几天,就甩手而去。两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外边对流动人员清查较紧,除了两张身份证,别无其他证明。这种非法同居的生活,也叫他们心有余悸。每天晚上在租住的房屋,捱很长时间才睡,生怕出点差错。凌花在家时看到军棋,风流倜傥,悠闲自得。这种不正混的男人,在凌花眼里算是个能人。军棋的吃穿用戴,她觉得江家湾的青年没比的。军棋早就对凌花有企图,天成不在时,经常偷偷去他家玩,不时给凌花买点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这些小恩小惠诱惑着凌花。那次在凌花家里,军棋猛地抱住凌花又亲又吻,凌花没有动弹,任这个刚健的汉子抚摸着,搂抱着,她像被电流击中一样浑身痒酥酥的,直到军棋脱掉她的衣服,两人炽热的身体叠压在一起,凌花像温顺的羔羊。军棋凌厉的动作,冲击着,猛撞着她。他像一个勇猛的船夫,驾驶着这个单薄而温柔的扁舟,驶入波涛大海。凌花神思恍惚,时而跌入谷底,时而冲上浪尖,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欲仙欲飘的境界,让她兴奋得无以言表。在狂风巨浪之后,两个拼杀的对手,互相对视着对方的胴体。尔后,军棋把凌花搂在怀里,他抚摸着凌花圆润、柔软、弹性的皮肤,莺莺软语,微喘娇昵,风情别致,一次尝试,触摸,真情实感的体验,凌花和军棋悄悄地在江家湾秘密约会,树林,庄稼地,都留下他们的踪迹,那次在河里晚上洗澡被傻子六枝发现,如果不是军棋和六枝打架,他们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偷情表演,骚情浪语,已被别人知道。外出浪迹一年多,凌花看透了军棋的本质,他也没有通天的本事,除了偷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他没有半点手艺,又拈轻怕重,军棋弄不来多少钱,供她吃喝。先前描绘外出打工,做生意挣钱的美景,被现实残酷地击破了。和天成对比,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供我在家里吃穿,生活比较安静,她有点后悔不已。她开始痛恨自己贪心,恼恨军棋对她的欺骗。她也想自己的女儿,她不知天成和女儿怎样生活,如果要是回去天成不会饶她,她宁可挨上一顿毒打也愿意。这东藏西躲,生活惶的日子,缺这少那的情景,使她脾气开始烦躁。军棋却说慢慢熬吧,你想出来,就那么好混,在家处处好,出门时时难,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两人开始矛盾,产生了摩擦。凌花处在进退两难之中。
(十一)
六枝一日三餐,饱暖之后,原本寂寞无聊的日子,愈使他感到这没滋味的日子难过,就连他的爱好每日去学校看一番也懒得去,农活照样去做,玉生的女人也不断喊他去干活,白天有事去做,晚上更是难熬这绵绵长夜。
每到夜晚,刚刚躺下,他觉得门似乎有响动,他仔细听,又没有什么响动。自从做完两个女人的事之后,他不再憨大胆,贸然去干了,也没有猎取的对象,给玉生女人干活时,她不冷不热,从前的热情少了许多,他渴望有一个女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个瞎子,傻子,也能给他孤独的生活带来一点光彩。当闭上眼时,似乎有个女人站在他床边,静静地注视着,不说,不笑,也不动,他睁开眼那种幻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对江家湾的女人,没有了好感,她们同情、可怜的话语,都是谎言,那是嘲笑,讽刺他的无能,甚至愚弄和欺骗。六枝是个话柄,也是她们的笑料,他开始仇恨这些女人,见到她们就想生吃活剥她们,才感到痛快。他发狠想到有朝一日,我得把江家湾所有的女人,收拾一遍,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他沉闷寡言,走到街道上谁也不想搭理,有时他发呆,甚至对女人嘿嘿笑,笑得人,把那些女人笑得心惊肉跳。她们一见到六枝看她们,就赶快走开。村里人说他想疯,有的人说他想女人想得迷了心窍。人们也懒得搭理六枝,他的存在成了可有可无,也没有谁去管他那些不痛不痒的闲事。
江家湾有位大学生,在外地工作,比六枝小五六岁,每到节假日回来,碰到六枝,总是让烟,那时六枝他能说几句家常话,还很在板,后来回去发现六枝这等模样,他给村里人说,保不准六枝是心理变态,反正他和从前不一样。村里人不知什么叫变态,都说他想疯,是想老婆想的。一日,县里剧团送戏下乡,戏台就搭在村子南边,白天唱,晚上唱,一时间江家湾热闹极了。本庄的外村的有上万人之多,有卖吃的卖喝的,人群川流不息,好像是一个特大盛会。刚刚收完麦子,种上秋,农闲的人们没有啥活,纷纷都涌向村南看戏。六枝这几天颇为精神许多,一脸的沉着变成灿烂的笑容。他看舞台上,才子佳人,看周围的红男绿女,两只眼忽灵灵的。穿的衣服虽然不新,但洗得干干净净,也扛着板凳挤在人群里,昂着头,向舞台上看去。
那天晚上散戏之时,六枝截住外村的一个姑娘,抱进高粱地实施强奸。公安人员根据受害人提供的线索,不费劲就把案破了,案犯是六枝。第二天,他带着手铐在公安人员前面走着,一脸阴沉沉的,走到村外碰见玉生拄着双拐背着小包向村里走来。玉生是在工地上砸伤了腿,而那女人离他而去,无奈才回家来。玉生没有敢问六枝怎么回事,公安人员就押着六枝而过。玉生继续向村里艰难地走着,他又碰到天成,提着包,他问天成出去打工?天成吱吱唔唔,他没有听清,就闪身而去。村子越近,玉生走得更艰难。(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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