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博
我们这个地球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比如坎大哈,那里的水据说可以提高人的性欲,喝下去马上激情澎湃。买不起伟哥的人有福了,只要你敢去阿富汗。我们这个地球也出了很多问题,上吐下泻,阴阳失调,最糟糕的是找不到伟哥那样的药可以一片儿搞掂。
30年前,美国人冯尼格特就断定我们住在一个马上就要完蛋的星球上,2100年前,中国人董仲舒说出了原因:如果我们自己方寸大乱,老天也一定跟着大乱。
我们人类五千年的文明史就是一部动乱史,我们这个地球直到现在还乱,但却越来越乱的没劲也没趣儿。想想从前,曾经有一种激情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没有珍惜,等到我们精神阳痿了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这种激情还能回来的话,我们会说,我要!但如果算算能持续多久的话,可能还是一小会儿。
我们到哪里去找精神上的伟哥?这是一个人人都想找回激情与理想的年代。
今天,我们到哪里去下载激情?
遥想20世纪,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激情的年代,那个世纪因理想和激情永生,无论是推翻封建王朝建立民国,还是实业救国教育救国,更无论是翻身做主还是振兴中华,都掷地有声,让人激情澎湃热血纷腾,即使是在红彤彤的年代,穿衣靠布票吃饭靠粮票一个月一两油一斤肉一年二两花生也浑身上下都是劲乐呵呵地去干社会主义。那时候即使家无隔夜粮,胸中也激荡的是五洲风雷和四海云水,想的是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受苦人这样的大事儿。即使人人身上不超过五块钱,但心中都有颗精神原子弹。
那时候我们存贮了无限的精神能量,今天,我们到哪里去下载激情?
那个年代的激情与社会的变革有关,风卷红旗如画是激情,天翻地覆慨而慷是激情,保家卫国也是激情,但激情也从未淹没过人性的光辉,有一部电影《英雄儿女》,它的英雄主义激情与人性柔情的光辉闪耀便足以穿透时空感动未来。他的导演武兆堤六年后奉命执导了那部八亿老百姓人人会唱的样板戏《沙家浜》。喧天的锣鼓更是激情。回忆以往岁月的时候,我们也常常会心一笑,还是样板戏那个年代,有人把十月革命的故事改成现代京剧,于是出现了列宁对着斯大林大唱“亲爱的约瑟夫细听端的,打冬宫咱不能破坏古迹,要开枪你也得千万注意,那冬宫属于咱无产阶级。”但那个年代并不全是笑话,多少理想主义的激情与浪漫可以被下载到今天成为我们的精神食粮。
我们需要下载,是因为突然有一天我们发现自己没了理想,只剩下那么一丁点儿可怜的欲望。
早先的人也有只剩下欲望而没了理想的时候,一个相声说,发了财,就盖棉被吃炸糕。现在的人高级了,谁吃炸糕呀,都想当大腕儿,起码得住4000美元一平米的房子,得弄一说伦敦腔儿英语的管家,才倍儿有面子。
理想主义的火把
没人因为激情而否认欲望,事实上,一个物质匮乏、天不养人的时代才害怕人的正常欲望。五千年的文明史,物质的产出从来都很尴尬,无法满足人的基本欲望。女权主义者也揭露说,女性的性欲先天强于男性,所以男人才在尴尬之余疯狂地压抑女人,基于种种,才有人号召大家存天理灭人欲。那些拼命宣扬天理的人其实都在掩饰一个物质分配与性满足均告无能的事实,于是便释放精神原子弹,期望你们精神愉悦地忘却腹中的饥馑和生理的躁动。只有高度发达的市场,才能满足人的合理欲望,这一点经过长久的摸索,现在地球人都知道。承认这个前提,我们还要充分相信人作为高级动物的理性,人类有文明,当然有精神产品在支撑,事实上我们就是靠着理想主义的火把才走出蒙昧与黑暗的。
我们的毛病是,要么只拿火把不要干粮,走到半路上被饿死;要么只要干粮不拿火把,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什么时候我们火把和干粮一起带上,什么时候我们的心智就成熟了。理想主义的激情与现实主义的市场,从来一刀不能两断。
市场准则下的激情
我们承认欲望,承认这是人性的正常权力,但我们不承认欲望的膨胀,更不能容忍以欲望的理由来践踏激情。晚年倡导讲真话的巴金最讨厌样板戏,因为那种特殊的旋律会立即把他带回到特殊的年代。还有很多人讨厌样板戏则因为它被改装了,从20世纪80年代的电子琴样板戏到后来的流行歌曲样板戏,让人觉得样板戏成了赚小钱儿的把戏。我们承认出磁带的人有挣钱的权力,这起码符合他人性的欲望,但我们不欣赏他这种臭豆腐拌牛排的安排。
事实上,任何市场准则下理想主义的迸发与激情的蔓延都有它的道理所在,尽管这里面常常有一点不对劲与不靠谱儿。但有激情总比无激情要好,生机勃勃总比萎靡不振强,电影学院的郝建先生曾质疑一出革命戏剧,认为人家是做秀,结果遭来革命化的批判,他还不服,到处举例说人家不是革命就是做秀。其实这世界太复杂了,究竟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谁能说的清楚,不妨退一步想,即使假革命,也无非就是吃了假伟哥,只会假亢奋,假亢奋装激情好歹死不了人。
在一个新世纪里,在一个大踏步前行的年代,我们需要从上一世纪,下载激情,下载精神食粮,这不是复古的取向,也不是感性的冲动,恰恰是面对欲望横流的理性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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