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表扬气象局，红唇白齿，说来，沙尘暴就来了。3月20日，整个中国北方尽数被沙尘暴摧残。说是比1年前4月那次，悬浮颗粒物密度大4倍。满鼻子土腥味。

　　习惯来说，有许多人应该得到表扬。发水了，着火了，英雄们冲上去了，应该隆重表扬。但仔细一比较，气象局与水火英雄还不一样：前者是事先预报，后者是事后拼命。能事先预报已是不错了，尽管这挡不住沙尘暴。

　　这些日子人们想事儿复杂了，为什么表扬水火英雄大张旗鼓，追查原因惩肃责任人就软了？那么，沙尘暴祸根是哪位？

　　再早，哪位首长说要保护环境，咱没查到。但在咱有生之年，三四十年前，就被教导要爱护小树，绿化祖国。但沙尘暴却越来越凶。这道理很明白：人要吃羊，羊要吃草，风吹大漠，羊啃草根，能不沙尘暴吗？

　　人太多，而且越来越多。关于人，倒是早有首长说过话。300年前，1707年，康熙首长说：“看来南方的耕地是有数的，但人口渐渐增多了，遇到灾年，粮食不就成问题了嘛。”

　　这之后，不断地有人提出要限制人口。1957年3月5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说：“在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中，人是最可宝贵的。人口的不断增长表示着民族的繁荣和兴旺，这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但农村人口增长太快，影响农民生活的改善。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是要批判的，但还是要节制生育，改变早婚的习惯，推广避孕的方法。”

　　当时流传的避孕方法之一是让妇女活吞蝌蚪。后来《人民日报》宣布此招无效，肚子里还要长虫子。

　　再后来，《人民日报》就不这样说了，人口空前地繁荣起来。大家闲的时候，捎带着批马寅初，这位前北大校长和马尔萨斯一个鼻孔出气。1980年马寅初被平反，这个98岁的老头脚也瘫了耳也背了，他淡淡地说：“20多年前中国人口并不多。”

　　预测一个危险，20年是不够的，化解这个危险更是不可能的。从康熙注意到人口问题至今，300年间中国出了那么多杰出的政治家、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但中国人口仍然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危险成为了现实，人们才更加理解和尊敬当初的预言者，像康熙，像马寅初，像气象台。但这并不能解决现实的后果，甚至不能避免今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早在1930年代，在军阀、土匪、日军横行的动荡年月，就有人提出要保护古城北京，在京西10公里的石景山，与北京城南北中柚线划一条平行线，在这条平行线上建立新北京，从而保护北京老城。显然，当年这只能是个想法。

　　就是在1948年解放军进了北京城，新中国建立了，这个想法仍然是个想法。有那么多的事要办，扫荡西南，抗美援朝，三反五反，公私合营，总不能让毛主席他老人家呆在远远的高山指挥这些大工程吧，那会儿又没有电子邮件。于是，中央政府还是在北京老城安营扎寨了，并在那之后掀起了改造北京城的第一个高潮，牌楼拆了，城墙拆了，胡同成片地消失了。

　　如果说，拆北京的第一个高潮是为了政治，眼下满北京的“拆”字则是为经济，为财富。北京要建成国际大都市，北京的地价全国最高，这里面巨大的利润，逼得开发商大汗淋漓，手心出油。开发商就像人，人要吃羊，羊要啃草，末了免不了沙尘漫天——开发商的冲动，绝对比解放初政府的热情还强烈。

　　不知到哪个年月，对百年来嚷嚷要保护北京老城的预言者们，人们才会重新起敬。

　　这两天北京交警多次预告另一件事：集中整顿查处两轮摩托车。咱要是车手，也会对他们起敬：多谢预告，这两天咱就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