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坤

　　林敏捷今年62岁，已经退下来，制衣厂生意交给二儿子林崎撰打理。林伯内裤生意做了三十几年，3个儿子也都子承父业，一家人都是内衣裤生意的行家里手。大儿子自创的内衣品牌“Chan Kee”工厂在泉州，店面已经打进了广州最顶级的百货市场——友谊商厦。

　　“做得多自然就熟啦，任何一条内裤，只要我经手一摸，用料什么，重量几多，成本多少，售价多少，统统都清楚。”平日和善的林伯到了工厂就变得一板一眼，戴上老花眼镜就每条内裤的纹理编织仔细考究，还亲自动手给女工做示范。

　　“没办法，我做这行几十年，只懂这一行，不敢跨行做生意。”志佳士制衣厂十几年前就已经是C.K的定点生产商，现在更接下了Armani这个大品牌。“基本上可以这样说，我们一打的价钱只是他们一条的价钱。”虽然其间还经过香港某洋行(即贸易公司)的辗转，但钱大部分还是被C.K和Armani赚去了。两人都心有不甘，再加上国内内衣裤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父子都体会到了自创品牌的必要性。但实在是缺人。“可以这样说吧，从设计到市场开发到品牌推广到销售，只要是有经验有想法的专业人士，我们统统欢迎。什么底薪工资提成红包分红全部有得倾(有得谈)。”虽然别人眼中志佳士还是好大一间工厂，上千号人，每年上亿的销售额，但工厂的局限性与未来可能面临的困境，林伯两父子比谁都清楚。严格说来两人并不算“新港商”，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试图寻求合作伙伴，仍是那些满足现状的旧式港商所不能比的。

　　即使在东莞虎门这样针织工厂密集的地方，像志佳士规模这样大的工厂也是少见的。英文招牌“chicas”远远看去很像国外某著名威士忌品牌，女工们的集体宿舍并不比广州深圳很多住宅小区差，还有大面积的绿地，生产车间内居然还有咖啡厅，不过很少使用。而这些都是C.K选择生产工厂时加以规定的。

　　虽然中国是世界上针织业竞争最激烈的地方，但十多年来林伯还从未愁过自己工厂的订单情况。与洋行十多年的亲密合作关系是其它生产厂家所不能比的，但更重要的还是志佳士自己对产品质量的监控。“别人抽验率都是百分之二三十，我们要百分百抽验。这样成本当然高。”

　　“9·11”之后，美国经济不振。林伯也开始神经紧张，每天和儿子关注美国经济走势，还好内衣裤属日用品，受经济大势影响不大。C.K和Armani照旧在生产，但林伯已经开始筹划未来。“万一C.K倒了，我们工厂不是完了？”

　　在美国，一条普通C.K内裤标价19.5美金。在北京C.K专卖店，一条三年前的积压款式售价200多元人民币。都是非人的价格，这样大的价格差让早已步出温饱阶段的林氏父子都大受刺激。这一点，林家大儿子是个好榜样。“Chan Kee”远远看去很像C.K，不过价格就比正经C.K便宜多了，面料款式也几乎全部一样，受很多不那么坚定的名牌主义者的追捧。

　　林伯祖籍福建泉州，1975年去香港，之前在内地是乡镇干部，对内地行政关系颇熟悉。先是在内衣厂打工，两年后自己开工厂，“小得可怜，前铺后厂，全部都是自己干，广东人叫一脚踢”，真正涉足内地是在1991年，但真正把生意做大却是1993年以后。

　　从小生根在内地，林伯并未有其他港商初涉足内地的隔膜感。“当地政府都好热心，也从来不愁劳动力。”惟一的不满是针对海关某些部门的。比如有规定，单条内裤的重量不能超过6盎司，这已远远跟不上当今针织内裤的发展趋势了。每一个新款式都要报上审批几次才能过关。“再比如，在香港海关报单，一张报关单，10箱100条有时写错了，写成100箱10条，香港的报关员就用铅笔划一下，你拿回去试着重新填一下，就没事了。在内地就很难，非要说你有问题，想走私，其实最后也都是罚一点钱了事。”

　　现在最困扰两人的说到底还是人才问题。“以我们的设备、工艺要求，生产其它产品没任何问题。”相对于广东的广州深圳，东莞在吸引人才上本已不具备任何优势，况且又在相对偏远的虎门。“只要有人肯来，什么都可以谈。”面对未来，两人求贤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