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朝西
国外有“天体一族”,那是时尚,是开化;国外有裸奔游行,是宣泄,是表达。那么在中国,光着个膀子出来溜达买菜,被老北京尊呼一声“膀爷”的算什么呢?
北京膀爷的是非年
今年夏天的天气正合适了膀爷们的脾气:没热过头,有点风就最好。脱了褂子,趿着片儿鞋出门,搬把躺椅到胡同口荫凉处歪着,大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乎出点风,嘴里有调没调地哼几句京戏或是老掉牙的流行歌曲,天气不赖,又不至于晒暴了皮,太阳下山前溜达着去那边菜市场买个菜,大裤衩的兜里剩下的几个钢蹦还够买份晚报,用北京话说,那叫一个“滋”啊。
可膀爷们今年“滋”不起来。
他们如此舒坦感觉的天体上身,如今特别受到新闻媒体的关注,《北京青年报》率先开炮,开办“提醒‘膀爷’,穿件T恤”的专栏,向读者征集抓拍膀爷照片,并向上镜膀爷免费赠送一件T恤。随后派记者上街寻找膀爷,发放T恤。
事出有因。
2008奥运会申办成功,北京的城市形象问题被推到聚光灯下。“硬件”好办,“软件”就难了点,种种生活习惯中的恶习要一一检点,北京人的清单上列出了12大毛病,“光膀子上街”赫然榜上。有外国友人说了,北京的夏天,满大街都是光膀子的男人。膀爷的幸福生活和国体、城市形象、奥运会正面冲撞。
不幸被逮个正着,看着自己的啤酒肚或是排骨样上报纸实在难堪,再加上一人出镜,全家丢人,爱面子的北京人可真丢不起这份,于是膀爷的数量迅速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减少,可要穿件印着“靓丽北京,有我一份”的T恤上街,岂不是背了块“曾经膀爷”的招牌?膀爷冲着记者嚷嚷:“这不是成心给人难看吗?”真愿意背上这招牌的,恐怕只有发T恤的了。
光膀子,泳衣,睡衣及其他
北京并未专美光膀之名。
四大火炉城市里光膀成风的,除了南京未见有人提及,重庆、南昌和武汉都是名声在外。重庆人以大夏天吃火锅为人生一大快事,冰镇啤酒,赤膊上阵,而名扬天下的“棒棒军”也忍受着扁担与肩膀间最直接的接触;南昌人喜欢在广场上铺张草席纳凉,顺便看看大屏幕电视,如今大屏幕是拆了,纳凉的习惯还没改,去纳凉嘛,穿条短裤不就行了?武汉“踩麻木(一种电动三轮车)”的师傅们总喜欢光着膀子干活,而晚上街边的烧烤店里,更像是一场无上装晚餐会。
光膀子倒算朴实无华,在青岛以及其他几个风景如画般的海滨城市,你会在大街上,在公共汽车上看到并不赏心悦目的泳衣SHOW,含蓄点的裹条大毛巾,夸张点的还戴着泳帽。对于女士来说,上半身是多了点布,下半身可又给折回去了,而先生们比起膀爷来,更显出男性的特征来。
北京媒体把膀爷和上海的“万国旗”相提并论,倒不如看看上海人穿睡衣逛大街。在中国最国际化、最讲究生活细节的城市里尚且如此,光拿北京的膀爷开练,未免有应景的嫌疑。
膀爷为什么光着膀
《骆驼祥子》里的主角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膀爷,在“地上像下了火”一样的日子里拉着黄包车讨生活,光了膀子,我们的祥子总算舒服一点,还可以省下买衣服的钱。生活所迫下的无奈之举,渐渐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沿袭下来,就变成了传统,膀爷就这么一代代膀了下来。
一位专门研究北京民俗的社会学家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经济条件是养成这些陋习的首要原因,其次就是文化素质问题。”泳衣睡衣上街就任谁也看不出和经济条件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可膀爷也有自己的道理,刘大爷“啪啪”作响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问记者:“不是说现在讲法治吗,犯哪家的法了,你倒是翻出来给我看看?大街上那么多小姐,上下身加起来,还不如我这大裤衩的布多,你们都觉得好看时髦,我一大老爷们,就在家门口胡同口溜达溜达,不穿褂子招着谁了?”
国内在引导膀爷穿上衣服,欧洲的“天体族”却有了突破指定地点、指定时间限制的趋势,据说在大都市公园里,碰上阳光好,在大树下草坪上日光浴的“天体族”已经不能引起警察和游客的任何兴趣了,他们说那是个人的权利和自由。
膀爷影响市容是真,不穿衣服也确实能让人觉得舒服,到底什么才算是更人性,更文明?做出这样的一个判断实在太难,难怪我们采访的社会学家甚至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他在最后发表的个人意见是:“引导社会提高文化素质是必要的,但是发T恤拍照片的方法也太过简单,可能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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