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未来

　　见到张路子是在他的DIY@BOBO酒吧里。

　　酒吧一进门就摆着一架货真价实的古式织布机，再往里走是狭长的吧台，吧台的一侧有两三台可以自由上网的电脑，悬空挂着电视，墙角处却又是一方屏幕正不间断地播放着某届戛纳影展的获奖广告片，听说每个周三周六这儿的保留节目还有奇斯洛夫斯基的《两生花》和黑泽明的《七武士》。上了楼，随着一片巨大的安静，整个光线却忽然亮了起来，这里就是皮、布、纸、陶4大类DIY的手工区，零散的还有画油画的全套油彩和画架、黑胶老唱机和唱片、堆得乱七八糟品质却都还不错的私藏CD……总之，用一句话形容：很符合波波族mix&match的混搭风格。

　　BOBO本来就是矛盾体

　　和张路子一道坐在了二楼那堆精致的老桌子老椅子里面，他的第一句话就说：其实，我觉得我可能不算是很地道的BOBO——工作起来我挺认真的、甚至有点严肃，生活上又绝对的波西米亚，这两者的界限特别分明，没办法很好地融合到一体，我也非常矛盾——听到这儿我差不多要失笑了：哪个波波族类没有这样的矛盾呢？毕竟，教父级的大卫·布鲁克斯早在《天堂里的波波士》里就说了：波波士们永远都会在“让人享有富裕的成功”和“不失叛逆的自由灵魂”之间陷入两难。

　　从参加工作的时候开始，张路子总共也只打过8个月的工，其它的时间一直都是自己做老板、搞生意，用他的话来说：不是只有富人才可以当老板的。

　　虽然原先学的是外贸，张路子干的第一单活儿却全凭兴趣地扯到了电脑，那时也是20世纪90年代初，整个电脑业才刚刚兴起，张路子就招揽了一批刚刚冒头的技术精英专门编写应用软件。从此开始，张路子也展开了复杂多变的职业生涯。现在，张路子的公司已类似于一种全方位的项目管理，既负责相关企业的策划、宣传，也涉足整个企业的包装和投资引进。

　　张路子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在自己的一家公司好不容易做上正轨的时候，一直高强度工作的他却忽然跑了半年。他说：实在是太压抑了，有点过分郁闷。这跑掉的半年时间里，他有3个月躲在丽江，不见人，也掐了手机；另外3个月则待在欧洲完全无所事事地生活。再回来的时候，公司已经被一群人各取所需地折腾得差不多了，他换掉了全部的人，完全从头做起。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候，张路子一面总结说：应该吸取教训；一面又不无自嘲地分析道：我可能是那种不善于“守成”的人，开发特有热情，遇到困难也特有干劲，但一切平稳了，就会在短期内感到无法容忍的乏味……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又会这样跑出去的。类似这样的自我矛盾，可谓比比皆是。比方说，张路子还有另一种自我描述：我其实特别的胸无大志，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二世祖”——这可能更关乎他生活中最为“有闲有情趣”的部分。

　　尽善尽美的兴趣生活

　　在DIY@BOBO酒吧里可以时时感受到许多张路子自己情趣爱好的痕迹，就拿我们正坐着的老桌老椅来说，它们就都是张路子的心水收藏。

　　张路子说，他专收这样的明式家具，而“明式家具”就是“文人家具"，他就爱那种简淡疏朗的风格，这所有的家具也都是他亲自到乡下收来的。从明式家具不同的分期、不同的木质到每一个样貌细节的变化，如果不是怕跑题的话，张路子可以津津乐道地一直讲下去。但喜欢归喜欢，张路子却既不贪心也不奢侈。市价十几万的东西，他只会花上三五万在民间慢慢淘，目前的收藏数量也只是“够摆一间书房了。”

　　另一个数字同样很有意思：张路子的藏书数竟然已经达到了4000册！原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张路子就一直在买书了。张路子读的书也特别杂，买书更喜欢一套套、一系列一系列完整地买，或者这还应了BOBO族的又一个特质：求全责备，迷恋完美。但张路子解释说：他一向只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才尽量追求尽善尽美。

　　这也牵扯起一段往事：20世纪90年代初，张路子带着千余元钱只身来到了广州，对着第一间落脚用的出租屋，他还是没有办法“因陋就简”地委屈自己，他就自己砌瓷砖、贴墙纸，还找来了大块儿的木头，亲自动手做原木床。那个时候“原木出品”和“DIY”还远未流行，陆陆续续来帮忙的朋友也都只有3分钟的热情，只有张路子自己坚持干到底，也当真获得了相当满意的效果，还从中获得了手工劳动的巨大乐趣。现在，张路子一样是按个人兴趣、自己动手来重新装修房子，他的新居没有客厅、厨房、卧室，取而代之的是：棋室、画室、书房。因为从来只在外面吃饭，所以他只有一个微波炉，而惟一的床垫也就扔在书房里。

　　每年，张路子还至少要出门旅行一次，今年他就去了墨西哥。用张路子的话来说：旅行是比无聊更好的消遣，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自己较劲，所以好的旅行也就是提供一个脑力活动的地方。到墨西哥，就像到任何地方之前一样，张路子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和资料收集，他认为：只有对一个地方的文化、习俗有了预先的、深入的了解，才能在切身体验的时候发生有意思的思考和碰撞。但就像对所有波波族的概括：喜欢体验，却不喜欢冒险——张路子也不例外。

　　“没钱”和“有钱”的日子

　　张路子这些年来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他从“没钱”变成“有钱”了，问起这些感受的异同的时候，张路子笑了，他说：其实，以前没钱的日子里，还真有两个心愿。一个是他有次和女友经过一家名牌服饰店，看到里面的衣服质地很好又随意，就想有钱的时候一定要一人买一套；一个是开公司开得特别累的那一段，每次经过商场一张3万多的按摩椅就想有钱的时候一定要买。等到真的有了钱，和那时的想法却全然不同了，就发现：还是个人风格的一致最重要。现在，他就高兴和原来一样白汗衫、布裤子、穿得像个民工……舒服、自在最好。

　　而对于张路子这样聪明且自知的人来说，可能还是应该套用一段他自己的概括：像我这样20世纪70年代生人，既有没落的文学青年的气息，又明白钱的重要。每回总自我感觉对物质的要求不算高，但实际上又是万万不肯降低品味和素质的。

　　BOBO族档案1号

　　姓名：张路子

　　年龄：20世纪70年代生人

　　职业：企业管理者

　　月消费：5000元以上

　　衣：棉质，以舒适为第一原则。

　　食：美食主义者，可以吃到蛮挑剔。但平时又常常属于那种因为赶时间而老吃麦当劳、边吃边骂娘的人。

　　住：绝对按自己的要求重新设计

　　行：在国内绝不买车，因为开起来太“遭罪”，还是打车舒服。在国外买过二手车。

　　基本消费原则：喜欢就从来不问市场价，只要自己觉得值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