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aulnier Didier、编译/黄亮

　　国际时装之都巴黎，不但盛产时装，更衍生出不少与时装相关的行业。在巴黎南郊，塞纳河畔的维特里，工业区深处一个陈旧的仓库里，隐藏着一门特别的小生意。这里有4个人日夜修补着上千个破损的橱窗模特儿。在外人看起来，这个工场既像一个雕塑工作室，又像一个恐怖商店。

　　早晨，阳光洒在诊所的招牌上，招牌上写着：Mag法国橱窗模特诊所。走进诊所，在玻璃屋顶下，音响里传出法国歌手Jean Jacques Goldman嘶哑的歌声。在工作时间，音乐会不停地轰鸣，诊所的4名成员：Gerard,Alain,Jean Claude和Dominique都喜欢在音乐中工作。他们就在这个工场里把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各式各样的橱窗模特拆散，重新调整安装，涂上油漆，化妆，再运到市场出售。

　　14年前，这个小公司在塞纳河边的一座大厦里正式开始营业。Gerard和Alain是这个“大型洋娃娃商店”的创办人，公司的老板。他说创办模特诊所的构思完全出于偶然，“我们做这门生意有22年了，”Gerard回忆说，“在那之前我什么活都干，包括搬运工，的士司机，酒店服务员等等。有一次，Alain和我都在找工作，一个邻居对我们说：‘我要是像你们这么年轻，我会开一个和橱窗模特打交道的工场。’在当时，这完全没有引起我的兴趣，但是Alain则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后来，那位邻居带来了我们的第一桩修理生意：他把我们介绍给一个服装店的女老板，她交给我们两个橱窗模特，一个白人，一个黑人。虽然我们用了两个星期才把模特修好，不过她对修理效果感到十分满意。我们的生意就这样开始了。”随后，Gerard和Alain开始为一名曾受雇于巴黎春天百货公司的顶级橱窗设计师工作。渐渐地，行内开始有人夸奖他们活干得不错。

　　他们很快意识到必须扩大他们的影响力。在1984年的冬天，他们把所有设备装上卡车，开始环游法国。Gerard说：“在一年里，我们走了4万多公里，为无数个服装店工作。”环法之旅结束后，他们为获得的宝贵经验感到心满意足。在那一年，他们学会了做交易和建立客户关系的许多技巧，“很多在环法之旅过程中遇到的人都成为了我们的客户，而且我们还赚回了足够5年的生活费。”

　　在诊所的4位成员中，Jean-Claude专门负责用聚酯树脂修补破损的模特肢体。这一次的模特都来自Tati百货公司，一个老客户。这些缺胳膊断腿的模特需要在模特诊所里进行一次大修。因为所使用的粘合物干得很快，他的动作必须非常迅速，用油画刀抹几下，残破的身体又复活了。

　　身兼化妆师的Gerard曾是《巴黎早报》娱乐版的摄影师，他正坐在放满颜料罐的桌子前，在30多个模特的包围下用喷枪为修理好的模特化妆。他用熟练的技术在模特的脸颊和嘴唇上喷一层浅红，在眼帘上喷一层绿色，那些塑料或石膏做成的模特就恢复了神采。然后Gerard又仔细地调整喷枪，徒手为模特画出眉毛。不出几分钟，就完成了一个脸部化妆。

　　不同的客户对模特的形象有不同的要求。Tati百货的模特都是高加索人，而其他商店通常需要纯种白人模特，附近一个购物中心的牛仔服装店又需要两个阿拉伯模特。所以，模特诊所既要修补破损的模特，还要根据客户的要求调整它们的外貌。

　　和其他行业一样，成衣时装界也处于经济危机中。服装店也尽量开源节流，不少传统时装店开始用塑胶半身模特代替传统模特。模特诊所的工作量也变得不稳定了。在海湾战争以前，客户要提前一个月和诊所预约，现在提前一个星期就行了。不过Gerard仍然很乐观，他预期传统的全身模特很快就会回到时装界，模特诊所能够在激烈竞争中维持下去。

　　当问及橱窗模特是不是特别容易坏的时候，Gerard说：“不，它们其实很结实，只是因为一个模特的重量大概只有15到18公斤，由于橱窗设计师们长期为他们穿衣服，脱衣服，又把它们搬来搬去，结果很容易就会出现意外，摔倒到地上啊，或者磕磕碰碰的……”顶级的橱窗模特价值800到2000美元，简单的修补工作一般收费80美元，这就是为什么多数商店都喜欢把模特送过来修理而不另买一个的原因所在。

　　在这个放满残肢断腿模特的地方，却有一种像家庭一样的温暖气氛。Gerard解释说：“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24年了，但每天早晨当我回到这里，我都很高兴能在这里工作。我们不是艺术家，我们是工匠，但我认为‘工匠’也是一个高贵的字眼，毕竟，我认为这两个词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在他身后，有一个脸长着雀斑的小孩模特好像对我们眨了一下眼，似乎他也很开心能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