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虹斌
随着网络悄然回到真实世界,今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网易的“同城约会”社区,让这种虚拟的“cyber love”在现实中开花结果。当然,这种约会的形式可能是六人晚餐,可能改称“激情公社”。它们的指向一般都与一夜情有关。
性是免费的午餐?
社会学者方刚指出,当代人的婚姻不再是完整的一夫一妻制,而是“以一夫一妻为主多伴侣作补充的对耦婚制”。尽管知道这个理论的人相当有限,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们为自己的婚外恋、包小蜜、一夜情找到理论依据。所谓彩旗飘飘和红旗不倒的辩证关系想来不少已婚男士都能心领神会。当然,作为2002年,这些都已经完全out date了。用钱去买性,为“高尚人士”所鄙薄:这是没有品味的、肮脏的交易;而结结实实付出了感情的,更会被人嘲笑得满地找牙。他们认定,身体的出轨不算什么,心灵的出轨才是真正的出轨。
这样的论调在“性放纵”团体和“换妻俱乐部”中实践着。今年下半年,南方有几份纸媒对这类“都市隐蔽群体”进行了一番深入采访之后,告诉我们:它们在某些未名的角落中,以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生长出苔藓。在中国这个性压抑历史悠久,一生性伴侣数目远不及美国(14.3个)的一个小零头的国度(2.1个)来说,多少有点让人惊异。有位参与过此类活动的女士认为,性不过是为了相互慰藉,一位更年轻的女士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不过是我们表达友情的另一种方式。”而男人们说,这像人要喝水一样自然平常。难道,美国上世纪60年代倡导“性解放”,提出来的“性就像口渴了要喝水一样的本能和简单”的“一杯水主义”,果真“狼来了”吗?
中国有媒体作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中国人的性革命到来了。我们不应漠视那些在大都会中以一夜情和艳遇为矜贵的男男女女们——要知道,他们人数虽有限,榜样的力量却是无穷的:他们一般都是物质生活丰富、时尚和知情识趣,在网络和时尚杂志中活跃地拥有话语权,因此,他们的生活方式将会被不断放大。
清理一下近五十年来的中国性文化的历程,会发现中国经历了三重变革:第一次,是性与生殖的分离,女人不再是生育的工具;第二次,性与婚姻的分离,人们不得不把以前的“通奸”改称婚外恋;而第三次,则是性与爱的分离。从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一样,在性的变革上走得如此远。对此,联合早报电子版声称:近年来中国人关于“性的公开程度、女性之性、性行为、性关系、性的主流价值”这5个方面有了十分显著的变化,变化程度已经达到了“性革命”的程度。最近,卫慧这位以大胆出位闻名的“身体写作者”接受采访时说,现在,中国的大城市里,比西方国家真是开放得太多了。
换妻俱乐部更直接地阐释了他们的理念:我们都是自愿的,谁也没伤害谁,这是我们的自由!
性与自由的姐妹会?
1999年深圳曾有一本书,书名叫做《我的生活与你无关》。这就是自由最简洁的表达式。大都市里一面是不关心他人的冷漠,没有温度,但另一面却得到了对他人的尊重与自由。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潘绥铭说:“这场中国当前的性革命,与社会变迁紧密相连。中国城市里的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的划分正日益明显,‘陌生人社会’已经形成,过去那种依赖于‘单位制度’和‘革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的道德制约基本上失效。”体现出来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宽容。且不说美国民众对花心大少克林顿和正在闹婚变的纽约市长朱利安尼的极大信任和支持,单说今年两件惊人的绯闻就可知。璩美凤的性爱光碟满天飞,刘嘉玲的裸照上封面,但老百姓却对她们一边倒地同情。换在阮玲玉时代,她们早就自杀几百回了。
由此,种种婚前性行为、婚外恋、同性恋、一夜情得到了极大的理解和宽容。据统计,25-29岁的男、女有过婚前性行为者比例分别高达72.2%和46.2%。而其中,女性的的转变尤为明显。如今,中国几乎每个都会女郎都知道美国HBO播出的肥皂剧《性与城市》。剧中4个女人都是纽约市的职业妇女,她们不一定追求婚姻,只要自由与性。向来只有男人才有资格始乱终弃,但这些爱讲黄色笑话的单身女子,基本上也视男人如衣服了。虽没有那么彻底,我们也有中国版的“性与城市”,同城姐妹会或曰单身女子俱乐部即是。典型的如北京的“北(京)大(龄)荒(单身)”女子,她们把单身变成了一件让大家注意的好玩的事情。经济学家赵晓在《南方周末》提出单身女子经济的概念:单身女子走入婚姻的“机会成本”太大,她们本来就可以生活得很好,如果婚姻不能带给她更高的生活质量,又何必结婚?
女性力量的崛起,令商人纷纷为她们度身订制,觊觎这一庞大的都市群体。而在男人面前,她可以是野蛮女友,可以是河东狮,也可以千娇百媚,让你照样为她的魅力神魂颠倒。她们在两性关系上也日趋强势,喊出的“不要性骚扰、只要性高潮”的口号,让人啧啧称奇。说到底,女人一直都被视为被动的顺从者,女性性观念的转变在两性关系中才具有决定意义。
轻薄自由主义的春天到了吗?
只是,作为性压抑苦大仇深的中国,号召两性间的“平等”与“自由”,可能矫枉过正了。论者赵他照在一家南方媒体上指出,“换妻”是一种“轻薄的自由主义”。的确,当自由被滥用的时候,当禁忌和敬畏被无原则地蔑视的时候,我们不得不付出昂贵的道德成本。在对“性放纵”团体的调查中,一位女子说道:“在很孤独和空虚的时候,我常常放任自己的身体,但过后我得到的是更多的空虚,还有对人性的怀疑——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对谁动真情。”试图把身体与情感完全对立或不相关是不可能彻底的。今年,一个17岁的小丫头春树自称“身体写作者”,而且放言:别人都不是身体写作,她们没有身体、只有硅胶。但后来,她也急着辨白了:“我是先有爱,才有性的。”《性与城市》的作者布姝乃尔也惆怅了: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陷入这样困顿的局面?
美国立国前夕,一位州长演讲中说:“实际上,有两种自由。有一种是堕落的自由,动物和人均可享用它,它的本质就是为所欲为。这种自由是真理与和平的敌人,上帝也认为应当起来反对它!”快乐,不快乐,只有轻薄自由主义者自己知道。毕竟,他们不愿意见阳光。
今年,经历“9·11”浩劫之后的纽约人,告别了他们曾追求的“终极自由”。人生无常,他们要在爱人那里寻找真正的温暖。2002年,纽约的结婚率不断上升。
这个社会的主流毕竟还是那些希望稳稳当当过日子的人们。今年,广州共举办了三次“南方白领联谊会”,即使活动严格限定与会男士学历必须在大专以上、月入必须在3000以上,报名人数还是逾万,火爆程度不亚于求职。北大学生中有句戏言:“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于是,可以看见在白领联谊上,男男女女都尽着法子出位出色,抢着在一天之内让别人对其“一见钟情”。快,快,我怕迟了来不及呀。那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古希腊的苏格拉底说过:“人类不可能找到一个比爱欲更加美好的助手。”所以,11月,贵州一位爱滋病女患者勇敢地宣布:我要结婚。她需要爱的力量。而这种对生命的向往、对温情的渴望,让全国人民都为之动容。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一个男权社会,如果哪天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不再是妇人下厨,而男人们高谈阔论研究女权主义,那一天可能会更美好。女人,也不再会急不可耐地用身体的越位,来体现男女的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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