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白、张向东
在巴黎里昂火车站边有一家叫"蓝色火车"的咖啡馆,在那里一杯看似平常两盎司量的苦咖啡,价格就要5美元。对于颇有经济头脑的美国人而言,以此价格他们在美国至少可以买到两杯。而事实上,对于品尝咖啡的人而言,他们所支付的不仅仅是咖啡本身的价钱。因为这里除了一样有舒适的真皮沙发之外,还可以欣赏到那些足以在卢浮宫展出的洛可可绘画作品,真切地体会到"美好巴黎时代"的感受。其中,那多于平常咖啡店的价格,正是为"艺术"所付出的代价。
"真正的艺术品是不可欺世的,"四川美术学院一位教授认为,"真正的艺术品是艺术家充分地表现自己的艺术追求的结晶,它的艺术价值是永恒的,给人带来的启迪与享受也是永恒的,所以它的经济价值自然也包融在其中,并随着经济的发展、文化消费水平的提高而不断升值。"
无论是一幅画还是一栋建筑,亦或一座雕塑、一个平面设计,都包含着这样的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和经济价值。现代艺术区别于梵高时代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加速了艺术进入到市场体系的速度和程度。也就是说,要在一定时间内完成艺术价值(软标准)到经济价值(硬标准)之间的转换。
那么,中国现在的艺术还是"君子重义而羞于利"吗?世纪在线中国艺术网的总监朱其先生这样说:"商业对艺术的影响是全球性的,中国也无法避免。艺术也需要市场的推动去获得世俗的价值。"
艺术家在书斋里孜孜不倦地创作出艺术水准极高的艺术品,老百姓却在为一些蹩脚的"欧陆花园"所吸引。这是艺术市场应该得到的结果吗?
"中国艺术进入市场最大的障碍是艺术评价体系和商业体系的彼此割裂,这就无法保证进入市场的,和在市场上获得商业成功的艺术品的价值。学院里认为好的,市场上根本接受不了,出现在市场上的,学院里又觉得是垃圾,"朱其分析道,"而国外,两者是合而为一的,商业体系的成熟解决了这个最根本的问题,已经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实际上,艺术寻求经济价值,艺术家寻求市场认可。这些都不是今天才有的问题,只是在市场经济不发达的时候,这些问题可能很隐蔽,实现的手段也比较曲折。但在当今中国,久贫乍富的时期,就更容易浮躁地表露出来罢了。
艺术家们看到了市场的巨大诱惑,却又很容易迷失在市场的浪潮中。朱其对此痛心疾首,他说部分艺术家投身市场,只是为了直接从中赚钱,他们甚至不愿意把进入公共领域的创作列入自己的作品目录,而更多的人发现了一条生财捷径,创造出大量的被称为"菜雕"的垃圾作品。
艺术家包泡认为在中国这一现象是"有责任没办法",归根到底,是文化发展滞后造成了这一现象。他说:"最早进入市场的中国艺术家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状态,他们几乎没有认识到艺术居然可以有直接的经济价值。那时候正是中国市场经济启动阶段,文化艺术的发展被经济发展远远甩在了后面,这对中国公共艺术在市场上的价值体现影响巨大。他这样分析:"一方面,城市的公共艺术很少顾及文化内涵。包括北京在内,到处都是欧陆风情的建筑,雕塑概念陈旧老套等等问题摆在大家面前。可艺术家作为参与者能怎么样?房地产商的要求,主管机构的意识,整体的国民素养,都决定了对你的艺术要求是群众'喜闻乐见',艺术家没办法。文化内涵应该先于艺术。"
艺术家的责任也无法避免。"在这样的教育体制下,像张永和这样既接受了西方很高的艺术教育,又深刻理解了中国文化内涵的艺术家,全中国加起来也不超过20个。"
建筑评论家贺承军的话或许更是击中了其中的软肋:"一部分艺术是必须通过市场进入到和大众交流的市场层面上来,这是艺术家回避不了的问题。我们之所以看到这么多公共艺术的败笔,是因为公共艺术的审批权在各级政府手中。除了决策者本身的修养和视野,他必须考虑到大众的接受程度,所以在决策上,他一般都会选择'群众喜闻乐见'的标准来决定--这样的决策政治风险最小。那些保证了艺术水准的公共艺术,都是在得到了世俗权威相当大的行政支持,又由有足够水准的艺术家组合起来才完成得了的,数量有限。"
艺术家参与到市场中去,方式有很多种,但最终能够得到大众、艺术界、买方都认可的可以说凤毛麟角。贺承军深有感触:"我见过许多优秀的,满怀着真正艺术理想的艺术家成立起正式或不正式的公司,去做一个又一个的项目,如果不失败,那就要无一例外地变味。下海就要遵循商业机制,市场需要什么,委托人需要什么,就要去做什么。而大众所能接受的,委托人所能理解的,只有那么多,艺术家在这样的机制里无法坚持自己的艺术理念,于是'劣胜优汰'。借助一个专家系统来评判公共艺术,解除行政压力,把公共艺术和政绩脱钩,公共艺术才可能改变目前这样的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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