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磊
克隆人造出来了,我便在想,未来如果一群来自同一基因的克隆人要聚在一起办杂志--克隆人的杂志。它集合了一个完全相承的基因,做出来的极可能是世上最为纯粹的杂志,因为它只有一个意志。比如,你可以假想,一本由海夫纳及其克隆人合力炮制的PLAYBOY杂志,与现在的PLAYBOY很可能完全是另外一模样。克隆人的杂志这个设想实在疯狂:但凝聚一伙志同道合创作者之力量的杂志,早已在我们身边,这便是同仁杂志。
"同仁杂志"其实是个旧词,当年的革命者与诗人早已扯起同仁之旗,集合同好同道,办理想主义的杂志以此作交流甚至是战斗的平台。在合作化、工业化、统一化的商业杂志大潮中,同仁杂志以前卫时尚的姿态重新现身,以个人意识抵抗同质趋向的大众趣味。在此中,BLOW(一本反时装反设计的杂志)、RAYGUN(一本每期封面标题都玩弄不同设计特色的杂志)、SHIFT!(一本由一群伦敦设计师的玩弄杂志)、VERY(一间画廊杂志)等等都是佼佼代表,以至创刊才一年多的香港《士多STORE》和新近创刊的CREAM杂志亦都可划入此类别。
《士多STORE》是香港一本时装设计人及对时装、设计、摄影等感兴趣的同仁杂志,名字来源于创办者是一家时装店的店主。该杂志的chief editor刘婉宁在回忆杂志创办时用?quot;惊心动魄"一词,因为创办《士多STORE》只是因为--"两个人一鼓作气决定搞杂志"。这本聚集本土时装设计、摄影、创作力量的同仁杂志,每期都有让人惊喜的突破制造。
它的2002第5期主题是"LOST",整本围绕"失"展开创作主题,《士多STORE》的方式是约来一群时装评论者、摄影师、插图师以此主题做作业。《士多STORE》更找来特约创作总监Rex Koo,素雅而千变万化的"电子剪纸"花边设计贯以整本杂志,对杂志平面操控的纯熟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确信,Rex Koo并非专门的杂志美术总监,他只是一名"享受自由自在的创作空气"的自由创作者。
这是一种类似于手工作坊的杂志制造模式:非常自由,所以像Rex Koo这种自由创作人可以不受人事束缚和市场压力,只是单纯地制作杂志;非常open,低门槛的合作精神,提供给同仁们更开放的空间,自主性创作,不求太多,只求有趣;非常特别的阅读规则,外行看来不知所云,而只有同好者会以此建立起舍我其谁的关系,并熟悉它。
《士多STORE》面世以来,售价40港币却仍然有不俗的反响,更越来越取得香港时装、创作界的同仁地位。正如香港填词人因葵所言:"其实《士多》已经去得好尽,好不顾后果,但最好每一个媒体与工业都有此态度,我们才有突破,难道我们还要死蠢到跟着那些旧方式进入后迷墙年代来迷失自己?"
是的,尽管这些"出身低微"的同仁杂志要不就走向困难,要不就会被平庸社会所希望的"市场化"模样左右(如i-D那样),不管坚持的时间有多长,这些同仁杂志始终是我们杂志人心中的英雄,它们是"非建设性"的杂志美学与"建设性"专项实验的结合体。
建设性的杂志美学如今已经变成一种古板的工业标准,封面必须艳丽必须美人,题目必须熵情,标题必须规整划一,最好穿过整个页面,字体颜色必须明亮瞩目,纸必须有光泽,更重要的是必须使用迎合广告商的标准广告尺寸--总而言之,要名利双收,"你就必须更加市场化"--这些标准操控了太多的杂志,惟一可以令人艳羡地置身度外的,便是这些同仁杂志。因为它们只需要满足它们"实验"的需要,于是,像Purple(法国)使用的A5纸开本,除了让人觉得它正在充当市场化的对立者角色外,实际上,它也在A5的空间中实验着平面空间的重新组织制造。
不合作、不逊、孤僻、形式、模糊常常是这些同仁杂志的共同特质,是的,既然不合作,便同仁。说实在的,我也常常迷失于这些飘忽的实验性同仁杂志的阅读规则中,我只能建议的是,严格与明晰的程度决定着一本实验同仁杂志的质量与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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