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Watch Wong

　　村上隆又要发表新“宣言”了，这次的“宣言”是《幼稚力宣言》。3年前的《Superflat宣言》，使他成为世人眼里的鬼才，使我们中的许多人成为他的爱戴者，也使日本流行文化名正言顺走进了西方时尚。而无论是2000年春夏，他的“眼睛”出现在三宅一生的男装上，还是2003春夏，他的“熊猫”、“樱花”登上了法国主流老牌Louis Vuitton最经典的皮包上，每个对潮流敏感的人都或多或少地体会到，在村上隆的世界里，一直都存在“幼稚”的诱惑力。

　　“幼稚”的欲望

　　“他的作品很难和商业划分明显的界线，他的作品人人都能亲近欣赏。”一位村上迷这样描述自己的偶像。在村上隆的作品展览上，二十出头的叛逆小子与七十多岁的老太婆都是观众。他笔下的主角，又像玩偶，又像模型玩具。每个身处展场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必须站在画前，沉闷面对而又百思不得其解，反而个个看得皆大欢喜。

　　村上隆还是一个艺术家，但他是一个喜欢“打开门”来创作的潮流艺术家。除了创作，他还策划展览，进行艺术品交易买卖。他是日本青年艺术家团体“Hiropon工厂”的创办者和管理者，他自己拥有一家叫做KaikaiKiki的公司。他和上世纪60年代Pop艺术大师Andy Warhol有着相同性格，喜欢身边有大群的助手簇拥，喜欢以工厂的方式而不是个人工作室进行创作。除了对于“生产”的强调，村上的作品总是避免概念化和个人化，这种流水线的做法，让他可以在艺术创作之外获得丰富的商业利益。于是有关村上隆的争议，不只存在于作品风格，还在于他运作艺术的方法。因为在村上隆的策划下，“单纯”的艺术展览也可以是充满商业元素的“非常日本”方式。“Superflat”展览的美国之行，能得到当地众多媒体的深厚兴趣，关键原因在于其中蕴涵着展览衍生商品、赞助厂商、媒体行销等各方面参与的巨大经济影响力。

　　西方对于日本消费文化的好奇心与接受度，以及他对日本社会文化变幻的敏锐触觉，让他掌握时机创造了一个潮流。深受日本流行文化影响的台湾，一篇艺术界评论文章就这样认为：“他是一位潮流开创者，在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创造出一种包含了更广阔当代艺术、文化范围的新美学。”村上隆的Superflat概念，使得流行及商业文化的制造者也是艺术家，让美术馆里的圣像崇拜和流行市场上的商业及娱乐价值平起平坐。他将日本流行文化直接摆到所谓高级艺术(high art)的范畴中来探讨，不只是重视这股力量，其实也在试图探测着大众艺术与纯艺术之间的界线，以及在艺术与商业之间寻找新的融合可能性。像他自己说的，“最重要的是，观众喜欢。我的创作方式是要抓住人们的欲望。”或是备受宠爱的DOB，或是备受争议的Hiropon，村上隆的作品形象都受到了日本漫画和卡通的影响。漫画和卡通不只是日本青少年娱乐的主力，同时也影响亚洲其它地方，在村上隆眼里的日本流行文化，是日本向外输出的文化力量来源。在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中，村上隆说：“我在寻找艺术和娱乐之间的交集。我在欧美了解了艺术场景里的运作方式。很少人到美术馆，电影院似乎更吸引人。这是因为美术馆作为一种空间，是种老式的媒介，就像歌剧一样。这是为什么我对为大众制作商品这么感兴趣的原因。”

　　“幼稚”的诱惑

　　据说在日本看“蜡笔小新”的都是30岁以上的人，他们都是“Kawai(可爱)”一代。而新兴的一代已经不屑于这样用“可爱”来装扮自己，他们更欣赏有点神经质的“Takashi Murakami(村上隆)”色彩和图案大量地体现在他们的衣服上，只有“Takashi Murakami”是他们的至爱。

　　一位看过村上隆2001年在纽约中央车站大厅展出作品的朋友这样描述他的场景：5个充气的聚乙烯球形雕塑，涂上很鲜艳、很分裂的色彩和他独有的“眼睛”符号。它们漫无目的，肆无忌惮地飘浮在中央车站大厅的天花板上，像一个个和我们血肉相连的怪异的精灵。而到巴黎看Louis Vuitton新品秀的时尚记者今年也有意外的收获：Parc Andre Citroen玻璃屋前飘着三个Monogram娃娃和四个七彩LV气球，游乐园般的可爱气氛，让不论是来自哪个地区的嘉宾及编辑，都忍不住拿起相机大拍“到此一游”的照片。　

　　浓厚的日本漫画风格，扁平化的人物、植物、花朵是村上隆作品最容易辨认的特色。长得像日本漫画版米老鼠的DOB，是他最有名的代表作。疯狂彩蘑菇和蘑菇云也是村上隆的象征图腾，那些被制作成立体的蘑菇总让人想起幼儿园里的蘑菇建筑或者童年的种种记忆。而在DOB和蘑菇上经常又会出现漂浮的眼睛，虽然在村上隆的心中，每个符号都代表着一种沉重的社会意义，但这样的“想法”并无损他的作品给人们带来的欢乐和轻松，Louis Vuitton艺术总监Marc Jacobs在谈到村上隆和LV这季的合作时也提到，“我对村上隆的的作品十分着迷，除了他异想天开的创意和不受拘束的用色，我也喜欢他作品欢乐下的黑暗面……”

　　Marc的慧眼识英雄加上村上隆天马行空的创作力，2003年春夏的Louis Vuitton创造了令人趋之若鹜的新Monogram：昵称“樱花包”的Cherry Blossom用粉嫩的樱花花瓣和开心笑脸赢得所有女人的心；Monogram Multicolor则用几十种颜色代替之前的三色印刷，原本典雅稳重的Monogram变得轻盈而五彩缤纷；限量发售的Eye Love Monogram系列则用了村上隆经典的可爱眼睛，就像含情脉脉的爱人看着你说情话。为了这个系列，村上隆还特地为LV量身定作色彩缤纷的新橱窗和动画短片《SuperFlat Monogram》。在新的橱窗里，可爱的手袋、皮带、鞋子和丝巾摆出各种俏皮的姿势，陈列在白色亮漆的圆盘上，搭配上大大小小画着主题图案的汽球，和橱窗上绽放的微笑花朵，你会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充满想象的童话空间。

　　“像LV与村上隆合作的设计，推出的SuperFlat Monogram别注系列商品是最近很流行的行销策略。对比以往日本年轻人一窝蜂追求流行的现象，当下东京街头的流行趋势更注重自己的东西。”曾在《anan》、《ELLE JAPAN》、《VOGUE NIPPON》等时尚杂志任职的资深编辑奥惠美子这样分析东京当下的新潮流行文化。她说，近年来东京街头流行已吸引世界流行业界的目光，有些设计师在办服装秀前还会特地到东京考察观察，并从东京的流行讯息中找寻创作灵感和市场取向。

　　“村上隆在国际上炙手可热，他在这里，他在那里，他无所不在……”这是《纽约时报》对村上隆下的批注。而除了他的SuperFlat宣言，不可否认的还应该有他“幼稚”的诱惑力，看似“幼稚”的追求，“幼稚”的目标，往往才是最流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