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喝喝中,一个城市的文化氛围及艺术原动力在沉淀发芽。北京的艺术家因此成了餐馆老板。
文/玛法达
一位深圳的朋友来北京办事,刚好办事的公司在现代城。因为是笔大生意,朋友算是贵宾,被请到茶马古道吃饭,对方向朋友介绍道:“这是现代城最火的餐馆,也是整个北京城最有档次的餐馆之一,是一个艺术家开的。”一顿饭吃下来,朋友没能吃出味道的好坏,倒是从一进门就被唬住了。“能看出是艺术作品,就是看不懂。这就是所谓的现代艺术了?北京人怎么净喜欢这类养眼不顾口的东西啊。”
接下来的几天,他尽情领略了啥叫“北京的文化”。那几天,朋友在不同的餐馆、酒吧遇见过冯小刚、葛优等一众大腕,还在8月2号的晚上和曾志伟一起在朝阳公园看了场“龙马”大赛。知道王吧是王朔开的;念叨了好几年的“藏酷”不念ZANG,念CANG。有时候无意间走进一个犄角旮旯的小酒吧,一眼就能看出都是艺术家气质的人群,都是固定的圈子,常来常往的都是朋友,那感觉好像一个外人进入了别人的家庭聚会。
这位朋友总结得精辟:我们吃的是海鲜,挤出来的是生活—舒坦;北京人吃的是大米,挤出来的是艺术—牛气!
艺术家纷纷开餐馆儿去
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声名远震的长城脚下的公社如今成了一家高级酒店。各大跨国公司的商业活动和企业会议纷纷转移到了这里。尽管离市中心可谓跋山涉水,但是能够在隈研吾、张永和、古谷诚章、张智强等12位亚洲顶级设计师的作品中尽享美食,总是一件满足的事。
茶马古道的第二家店正在什刹海的边上筹建着。方力钧既是职业艺术家也是这里的老板。他不管来吃饭的人叫顾客,他管大家叫受众。他形容艺术家开餐馆可以建立一种社会与艺术的更健康的关系。
尽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向上海,北京仍然是中国的艺术麦加。当旧有的艺术模式不足以令艺术家获得足够的表现空间,消费领域即成了一块黑金。北京庞杂的艺术家需要这样的空间,另一方面,商业的热情和无所不在的消费主义也给艺术家提供了投身公众空间的建筑设计、室内装饰,直至把餐馆和酒吧变成自己作品的展示间的可能。北京将所谓精神和消费绑在一起的态度、做法都让人着迷。以往关于艺术的神秘和殿堂式的教育在今天改头换面。在当代艺术的消费领域,上海更像是西方的上海,广州只是零星的散沙,只有北京,尽管被很多人称为是堕落的开始,也是北京自有的方式创造出的原生态文化。用北京话说,这叫“范儿”。
艺术家也得请客吃饭
很少人知道,建造长城脚下的公社的这块地方曾经是一批当代艺术家的聚居地,办展览,谈艺术,圈内人不亦乐乎,少有公众参与。而两年前,再实用的旅游指南也不会介绍大山子环岛一带798工厂里的LOFT。
如今,798借着酒吧和餐馆的力,成了继三里屯、后海之后的又一时尚地标。虽然同样是LOFT形式的艺术家工作室聚集地,但不同于纽约的SOHO,798从圈内到圈外靠的就是同消费主义的结合。在美国和英国生活过多年的艺术策展人卢杰认为,当年SOHO的艺术家都是一穷二白起家,798内的艺术家大都经过了最初的积累阶段,已有了一定的地位和经济基础,尽管还算不上有钱。在这里的艺术家希望通过时尚的外表,将更多的公众吸引到这里,作为除了博物馆、展览中心之外的更为宽泛和自由的公共空间,展示自己的同时也能获得与观众的互动。
出版人洪晃对那种艺术家就应该穷得饿肚子的说法特别不屑。她说:“艺术家,艺术家也得请客吃饭啊!”
北京老板的范儿
北京的恶劣天气决定了只有足够粗犷的人才适合在这里生存。所以,北京的餐饮业脾气大是出了名的。
后海的银锭桥旁有一个真的没有名字的无名酒吧,老板虽然不是艺术家,也称得上圈里人。用北京话说这人是特“格”——即使酒吧全空着,看你不入眼或你敢不预约就来,任你天王老子,高兴了说声“没地儿”,不高兴,任你千呼万唤,连眼皮都不带抬的。
在贵友大厦旁的小巷内有一家贵州菜的餐馆叫“三个贵州人”。老板是3个贵州籍的艺术家。通常一到黄昏吃饭时间,在靠近吧台的临窗位置,3个老板围坐一桌喝茶,任外面的队排长龙,也从不轻易有表情。有时候跟他们一窗之隔坐着,碰到有人讲荤段子,乐得失去了方向,一不小心转个头,突然被一张严肃的脸堵在那,笑容要收回都来不及,只能僵在脸上。
但是越是这样的地方越火。北京人不见得买艺术家的账——你是艺术家我还是大师呢,但是北京人愿意给艺术面子。对于北京人来说,吃气氛、吃艺术,吃什么都好,总之不像广州,只听说广州什么东西好吃,少见人推荐什么地方好去。以茶马古道为例,根据方力钧的估计,在他这个餐馆消费的人能够达到10万。而想让这10万人仅仅为了他方力钧的作品进美术馆而不靠任何宣传,希望基本上等于零。现代都市人忙得只剩下吃饭的时间了,更为可怜的是吃饭也是应酬和工作的一部分,所以,通过这样一种消费形式既满足了人们吃的需要,又将整个社会的兴趣转移到文化的层面上。
不得不让人感叹,到底是北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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