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愿意把一直成熟稳重的《MR》的告退理解为如今男人杂志市场
日益鼓吹的“年轻风潮”的牺牲品。
昨天不意找到一张名为《MR》的唱片,后来发现只是英文Man Ray的缩写,但已不由得想起那本同名杂志来。
追忆一个人的年华会似水,追忆一本杂志呢?在今年的6月号封面上,当《MR》打上“the final issue(最后一期)”时,很多读者才猛然意识到这本曾经代表着日本男人杂志格调标准的杂志要告别了。遗憾的是,手头上拥有的第一本《MR》,还是它停刊之后购买的过刊——这点很让我叹气,想起有人说过,我们地球仍能看到的星星事实上很多已经不复存在,过去完成时,徒剩追忆。
如今,我重新拿出《MR》,看着它以前过刊邮购广告上的历史封面,山本耀司、市川新之助、布袋寅泰、Tom Ford等人的封面照与专辑标题,历历在目,不胜唏嘘。
《MR》由日本文化出版局出版,双月刊,名义上作为局属最重要刊物《HF》的男装版存在;而《HF》名源自“High Fashion”的缩写,《MR》制作的精细程度远比《HF》为高。所以《MR》遭致停刊,而《HF》仍然出版,并非内容制作不力之故。根本原因仍然是,日本杂志市场高度发达之故(另一角度便是高度竞争激烈),不断地进行新陈代谢乃市场环境使然。况且文化出版局之实力远较其国内的妇女之友和MAGAZINE HOUSE为弱,丢车保帅之策亦无可厚非。
从直观感受来说,《MR》至少会比日本现时热卖的《Men's Nonno》显得更有谈吐一些,尤其是由一个个品位知性俱佳的男士娓娓道出其“至爱物”的《MR》操作方式,深得成熟读者之心。除了知晓他人品位趣味,阅读者更可从其中摸索出男人物质世界的“格调逻辑”。
是的,《MR》在利用他所信赖的品位男人在坚持不懈地制造“格调逻辑”。《MR》曾有一专事格调音乐、图书、电影推荐之职的栏目,其名实在妙绝,名叫“Pipeline(管道)”,形义俱全,更显示了这本杂志的方式:以格调为传递之核心,直达的管道便是其途径。
在此逻辑下的MR男人:30-40岁,绝对成熟,却又意图保持年轻心态,所以他钟爱一些潮流经典(连Tom Ford都对MR说他喜欢一只装零钱的黑色熊仔);他讲求实用,所以《MR》报道帽子就是帽子,语言直接,喜欢像产品目录一样的报道方式;他有着日本男人的新表达姿态,但不是日本男人ukiyoe(浮世绘),他更在意如何与欧洲风尚接轨;他在隐约透露一种纯粹感觉,一种在物质年代并不贪婪物欲的难得,一种在成熟品位体系下并不老化的难得以及一种在日式审美传统下并不保守的难得。
如果从杂志形态上说,《MR》其实很日本,日本国粹“能剧”都可以成为他们意义上的“时尚”造型表达,本土创作人经常是这本杂志封面专题的座上客,这种频率在日本杂志中并不多见;同时也很国际,作为高时装系列杂志,《MR》看起来更像欧洲时装杂志,不仅竭力报道欧陆时尚动态,他们也经常制作以异国风情做背景的时装特辑,《MR》亦以日本时装界迈入世界顶级时装工业阵线的报道者姿态存在。而如今日本经济的萎靡不振,是否亦是《MR》不得不退下的暗线?
但从杂志评论家的角度,《MR》风格也许更存在着不迎合这个时代的缺憾,例如,《MR》自恋,而且恋物,《MR》太大男人,《MR》无“性”,《MR》无共同话题……当然,这一切批评对于已经不复存在、已经过去完成的《MR》来说,都是偏见的。《MR》只是它自身,它不必充当男人杂志既成或须有的模范与标准。
而我更愿意把一直成熟稳重的《MR》的告退理解为如今男人杂志市场日益鼓吹的“年轻风潮”的牺牲品。最近得知老牌男人杂志《GQ》亦在更新中,新上任的主编Jim Nelson意图让这本杂志“再年轻20岁”。看来,《GQ》也不想继续其完美男人的形象(大胆不粗鲁,性感不猥亵,风趣不幼稚)了,他都想年轻。于是,“年华”似乎越来越成为人们不愿意谈论的事情,所有时尚产品和依附其生的都永远希望自己会在“年轻”中。再没有年华可以追忆,这究竟是可悲还是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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