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发生在西方世界中的社会现象,在中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不断地按着遥控器上的“快进”键演进着。奢侈消费的因子就暗藏在幕后,一旦时机成熟,就会粉墨登场。
文/晓白
日前,浙江宁波一所私立学校,为了培养所谓“合格的世界村村民”,不惜耗费巨资,在学校里兴建起了高尔夫球场。不仅如此,这所“贵族学校”还将建设跑马场。该校的总投资大约是3亿元,学费标准为小学生每年2.1万元,初中生2.2万元,高中生则2.3万元……
如果这则消息对于“一向舍得在孩子教育上花大钱”的中国人来说并不足以大惊小怪的话,那么以汽车为代表的高档商品正在成为中国人的日常消费品这一现象,或许更能说明一些问题。《亚洲华尔街日报》的报道说:“虽然按西方标准,多数中国人还很穷……但事实上,外国汽车在中国销售的新车中,有1/3的价格达到了豪华车标准。”相关的数据是:价格在300万人民币以上的宾利车,今年在上海已经卖出15辆之多。
而在刚刚结束的首届“财税论坛”上,国家税务总局有关负责人表示,中国的财税体制改革将进入结构性改革阶段,其中最重要一点就是完善消费税,将一些高档的消费品纳入消费税征税范围。与会的一些财税专家还认为,国家应该对夜总会、高尔夫球、狩猎、跑马等高档娱乐活动以及高档消费品加征一道消费税……奢侈消费正在把它的触角慢慢地展开,尘封于1993年,由黄金宴、牛奶浴引发的第一次奢侈消费的记忆再次被唤醒。第二次奢侈消费的浪潮正拍打着我们的大门。
奢侈是一种病吗?
与此异曲同工的是,美国《财富》杂志就曾讲述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在旧金山,有一家公司为了拍其客户的马屁,竟叫手下一名员工千里迢迢飞往英国伦敦,只是为了购买一双昂贵的花点丝袜。然后又费尽心思安排一名厨师赶到俄亥俄州,为客户制作餐后甜点,因为这种甜食是他在佛罗里达州的一家餐馆进餐时喜欢上的。
奢侈现象由来已久,在某个社会的某个时期总会出现并引人关注。不同时期的奢侈标准却不尽相同,在中国,自行车曾经是奢侈品,家电曾经是奢侈品,现在的汽车和别墅也是奢侈品。随着社会物质生活的丰富,总会有那么些奢侈的“病症”出现。
态度决定一切。面对奢华的消费,你的态度决定了你是成为奢侈病的受益人还是受害者。医学专家称,适度的发烧有助于杀死人体内的某些病菌,提高身体免疫力,甚至能够活跃思维——众多伟大的艺术作品是在艺术家们“发烧”的状态下产生的就是明证。奢侈病亦如是。我们不能笼统地把奢侈消费当作罪恶,就如同我们不能简单地把财富看作万恶之源一样。一个人拥有财富,只是意味着他拥有一种象征性的权利,而消费财富才是把权利落到了实处。比尔·盖茨合法合理地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那么,他把这些财富的千分之一用于建造一个自己喜欢的房子,既没有遮挡住邻居的阳光,又没有强行占用别人的土地,更没有污染周围的环境,他应该受到我们的谴责吗?
欲望是罪恶的吗?
欲望是无止境的,但满足欲望都是有条件限制的;追求枪法准是好事,但不能用来劫财杀人。
体现能力、价值是个体奢侈的病因,一位34岁的上海投资银行家手里揣着块新买的2000美元的帝舵表说:“(这是)经典和成熟的象征,能显示身份,给我自信。” 而攀比则是大众奢侈的传染渠道,北京现代营销研究中心的杨清山说:“现在,奢侈品已成为财富和文化品位的象征。
上世纪80年代中国的一位著名作家去日本访问,被安排参观一个富人区。基于对中日文化差异的兴趣,作家问陪同的司机,你们日本人看到这些豪宅,会有怎样的想法?司机一脸坚毅地回答,有一天我也会拥有这样的房子,然后,反问作家,你们中国人呢?作家无语。因为他知道一般中国人会恨恨地如阿Q样骂道,这样的房子,迟早要塌掉的,说不准哪一天就失火了,妈妈的……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已经看到了正确的目标,却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走得越快离目的地也就越远。
奢侈有时是一种好病,就看你怎么去得了。人们会去追求幸福,但如果仅仅从形式上去效仿,就会错误地引导那些并不富有的人,去超出能力地透支享受,从而陷入“不择手段地追求财富”的穷途末路。第一次浪潮给了我们很多的反思,当第二次浪潮来临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更多冷静的眼光去看待,相信那个作家现在再到日本,应该不至于出现上次的语塞了吧
抓住了大灰狼,羊的数量会增加吗?
高盛公司伦敦地区总部的雅克·弗兰克·道辛说,中国的奢侈品市场现价值约20亿美元,占全球销售总额650亿美元的3%,但若将华人在海外的购买量也计算在内,这个数字会更大。但可以肯定的是,享受奢侈品和奢侈消费的只能是少数人,也即社会中的“金领”阶层。
公平和效率永远是衡量一个社会健康与否的准绳之一。人们唾弃奢华,是因为有很多人还无法亨有奢华的权利。于是富人追求公平,穷人追求效率。英国大哲学家罗素说,须知参差多态,才是幸福本源,但决定幸福感的因素取决于相对处境。也就是说,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大量行为都是对相对处境的关注而引起的。这些“情绪反应”同时也是造成世界上大量痛苦和不幸的根源。
所有的比喻都是蹩脚的,把富人比作大灰狼也是一样。但继承经济学鼻祖亚当·斯密学术思想的达尔文,应该对此没有太大的异议。亚当·斯密说,市场经济的社会运作和进步由一只看不见的手无形操纵。达尔文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一个狼和羊的社会中,狼的确侵占了羊的资源,甚至直接地危害到了羊的生存。但是,如果把狼关进了笼子,仅仅剩下羊,那么,由于羊可以充分占有资源,羊的数量会在短时间内激增,这样也必然会产生资源的匮乏,从而在羊群中产生竞争。于是,就会产生另外一种羊——“披着狼皮的羊”来承担狼的责任,否则,就会出现整个羊群的灭绝。
在贫瘠的社会里,一个男人对妻子证明他爱她,送给她一枝玫瑰就行了,但是,富裕的环境下就必须送给她一打玫瑰,和——一个钻戒!平等总是相对的,而如果以平等的名义去压制创新,对社会的进步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
当我们仅仅有一支玫瑰的时候,我们可以去艳羡、妒忌甚至憎恨那些拥有一打玫瑰和钻石的人,但这并不是说,我们有这样的情绪就可以去限制其他人的权利。在一个提供了致富机制的社会里,穷人的抢劫应该得到同情吗?
第二次浪潮会席卷中国吗?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而人类的行为在几千年的文明进程中也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对欲望的追求使得奢侈消费的因子暗藏在角落里,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喷薄而出。奢侈消费总是伴随着经济繁荣,这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巧合。
中国社会的进程正以加速运动的方式进行着,西方数百年的市场经济之路,我们要在几十年完成完善。于是我们就会看到这样一个颇为有趣的场景:曾经发生在西方世界中的社会现象,在中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不断地按着遥控器上的“快进”键,以“快进式”来演进着。
美国的第一次奢侈浪潮是在上世纪20年代,而第二次则出现在世纪之交,其间隔跨越了近70年,而中国呢?仅仅用了不到10年!奢侈消费也在随着社会发展而变化,远古时代,猎得一块兽皮就是奢侈;上世纪20年代的美国,拥有汽车就是奢侈;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家用电器就是奢侈;现在,拥有豪宅私人飞机就是奢侈……以后呢? 道辛先生说:“中国奢侈品市场的起点低,在未来的10年里,它将成为发展最快的一个市场。到那时,中国的奢侈品市场规模将位居世界第二,并拥有全球最大的客户群。”这将使我们不得不观察奢侈,正视奢侈,研究奢侈。
奢侈消费就像船舱里的老鼠。如果没有看到老鼠,有经验的老水手是不敢启航的。奢侈消费的产生是社会发展的一个标志。财富在短期内急剧增长,新的经济模式和消费方式的产生,收入差距拉大等等,都是奢侈消费得以出现的条件。
整个社会就像被一个巨大无形的绳圈套着,每个人在圈子里可以自由地选择方向,向前,向后,向左,亦或向右,最终社会的运行方向则是每个人力量的合力。奢侈消费的人群当然也在这个绳套里面,他们选择的方向对吗?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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