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冬莉
在《城记》中,王军让人们看到的不仅是梁思成的智慧,更是那种痛惜古都文化、关注城市发展的情怀。这是2003年底几乎所有媒体对该书的同一评价。
“花10年做出来的东西必然是一个非常好看的东西。这本书好不好我不敢说,但有我一把力气活在。我相信春天播种,秋天收获,不相信今天播种,明天就有收获。”
多年以后,87级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的同学聚会,当年的哥们看着王军感慨道:你当年那么爱玩的一个人,背个画夹,弹着吉他,现在竟然能挨得住冷板凳,做上学问,出成书了。时值《城记》在北京三联书店的销售榜单上位居一二名。
其封底印着一段话:“作者试图廓清北京城半个多世纪的空间演进,还有为人熟知的建筑背后,鲜为人知的悲欢启程;历史见证者的陈述使逝去的记忆复活,尘封已久的文献,三百余帧图片让岁月不再是传说;梁思成、林徽音、陈占祥、华揽洪……建筑师多舛的人生,演绎着一出不落幕的戏剧;这一切的缘起,只是因为北京,这个‘地球表面上人类最伟大的个体工程’,拥有一段抹不去的传奇。”
王军的名气其实在《城记》之前。学者杨东平在一篇文章中将王军称为“北京的恩人”,文中罗列着因为王军的努力而为北京城保留下了的古建筑、胡同和四合院的名称。“北京的恩人”王军表示自己不敢当,“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做了一个记者该做的事。”
王军善谈,还能让人从头笑到尾。遇到表达激烈情绪,或高兴或不屑或愤懑,王军身子向后仰,头一垂——这几乎是他习惯性动作。
王军生于贵州开阳磷矿,1991年大学毕业分配到新华社做记者,原本对教育感兴趣的他被安排去报道“城建”。从此,这个自诩是享乐主义者的年轻人跟伤楚和遗憾打上了10多年交道。在这10多年里,曾经采访过的老人一一远去。陈占祥、单士元、莫宗江、周永源、郑祖武……王军记得第一次见陈占祥,这位当年叱咤英伦的查理·陈,建国初同梁思成一起制定北京城市规划的“梁陈方案”的绅士在家里穿着笔挺的西装,等候着一位刚毕业不久、对建筑和城市规划尚皮毛未知的年轻人的采访。那时的王军称自己为瞎子。“登景山俯瞰北京城看了好几次,眼睛是瞎的,什么都看不见。故宫也看了好几次,什么都看不懂,还特累。”
之所以想要采访陈占祥,来自记者的好奇心。好奇于城墙拆除后修起的二环路,怎么拆的,又是怎么修的,这才不过10来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王军对于能够发展到今天的当初一无所知。在中国人民大学度过4年的青春岁月还够他跟一帮哥们回味良久。那些有歌可唱,有诗可诵,如何偷打麻将,特别是在学校里打架的种种细节,说出来,都是快乐。
一个快乐的人即使说起危险和挫折,也能说成笑话,哪怕是生命受到威胁。他讲这些,像江湖大佬,“有人威胁我: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对他说:杀人挺不好的,咱们最好别杀人。”
王军说自己并不是那种特有责任感、总是忧国忧民的人。他喜欢画画,弹吉他,唱歌、踢足球都曾是一把好手。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因为城建问题将自己变成了他人眼中的“斗士”,只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定义是一名职业记者。“新华社要求记者写内参,写调查报告,这是我的工作。”《城记》成就了他的梦——“我喜欢做梦,做梦就要做出来,做出来是梦,不做出来只能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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