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流感来了，数以千万计的鸡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吃哪些动物？怎样吃动物？这是个问题。

　　动物当然是首选。不过，动物保护主义在这个星球的文明社会中，基本上已经成为政治上正确的东西。吃哪些动物？怎样吃动物？这是个问题。

　　激进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倾向于大家都像美国人爱狗那样善待一切动物，但简单的说教很容易遭遇逻辑上的困窘。杨澜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大赞椒盐乳鸽的味美，被一帮来自文明世界的黑白Roommates嘘为野蛮，她反驳说，鸽子是可爱的动物，牛就不是啊？你们吃牛排当饭，高尚在哪里？

　　吃不吃动物，对有“原罪”的人来说，在逻辑上确实不该与文明、野蛮这样模糊的价值判断硬挂上钩。而且，鸽子如果像火鸡一样肉多而易养，布什大约也会弄道“感恩节乳鸽”到伊拉克作秀的。

　　人跟茹毛饮血的年代拜拜了很久，晋身为万物之灵长。可是说到吃相难看，曾经有一种：小时候在农村，看鸡快瘟了，赶紧杀了红烧，有时候瘟得太快，顿顿吃鸡，如同过年。后来上大学听同学讲，他爷爷在河南老家，甚至把别人埋掉的瘟鸡挖起来烫烫“杀”了吃，活到90好几才仙逝。这一类的吃相难看，其实没什么，饿死人论万计的时候，别跟大伙说斯文。

　　还有一种：几乎所有的极地探险家都提到爱斯基摩人的美餐——海豹粪，说刚杀的海豹，不等内脏变冷，立即享用肠中粪便，初有胆汁之苦、消化鱼虾之臭，继则鲜美可人，爱斯基摩人用它招待贵客。近来，有研究者指出，爱斯基摩人顿顿荤腥，高血脂几乎没有，癌症也罕见，与此美味有关。爱斯基摩人将海豹粪变废为宝，属于“文化”，也是无可置评。

　　另一种吃相难看，是说已经温饱的人作践动物和自己的。清康熙年间，山西有饭庄生割驴肉，招揽食客。后被告官，康熙震怒，令将老板凌迟处死。活吃驴肉，虽然叫活鲤不食的苏东坡不敢想象，不过，以他的学识，应该知道另一件事：南北朝某名士嗜痂，说胜过山珍海味许多，于是干脆将奴仆打成遍体鳞伤，为其供应。风流飘逸的时代，有此一段，也叫人反思。

　　今天的人既不担心吃果子狸会被写进历史，也不担心吃穿山甲、眼镜蛇被谁下令砍头。所以想象力空前，也就不足为怪了。未睁眼睛的小田鼠，筷子一夹叫一声，蘸上调味汁再叫声，纳入口中完成第三叫。这三叫，真可让天地变色，江河倒流。而日本某些会员制场所有所谓的“金粒餐”——美丽女生，不许其乱吃，每日供应有营养的美味，用面粉、蛋清之类裹其排泄物，或煎或炸而食。这与三叫可堪比肩。

　　从前，有一只猿猴，在西非丛林里玩耍，被进化成人的黑人邻居抓住吃了，它的阴魂把SIV变异成HIV。葡萄牙人在西非作战，受伤请当地人献血，艾滋病就此传入欧洲，再传到世界。

　　从前，还有一头英国小犊，在草地上徜徉，看见它母亲被宰杀，肉卖了，骨头和内脏磨成了饲料。它吃着母亲，长大成牛后，把一种脑部海绵体疾病传给了叫约翰牛的人。

　　最近，有一只果子狸，在丘陵间穿梭，被一个满面喜色的人逮住，送到广东，尖刀穿过喉咙的一刹那，它闷哼一声：“Special Abominable Rapid Situation(特别恶劣狂热的事态)”，后来吃亏的人都知道了沙斯(SARS)。

　　鸡长期从事报晓工作，成了预言家。它说，我倒下了，你们接着。（编辑：思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