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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青
闹钟将我吵醒,想起石头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从床上跳了起来。
石头不见了,我只在茶几上看到他简短的留言:“小伊:从你钱包里拿走了500元钱。希望我们下一次的见面不是这样。谢谢你。”
石头又一次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每天都在等待石头回来。离家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我就会心神不定——也许石头正在门口等着我给他开门。但每次急匆匆地赶回来,等待我的都是失望。
石头的惊鸿一现,就像从不知名的地方突然打来的一束光,照在了我身处的这个舞台上。我第一次跳脱出来,在观众席上冷眼旁观我自己,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失去了意义。
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石头始终没有出现。我疲惫不堪。
我慢慢回复了常态,工作,泡吧,逛街,看碟,一个人的早餐,偶尔的恋情……和无休无止的寂寥。
所以,陈文打电话约我出来吃晚饭的时候,我立刻答应了他。
陈文在本市最大的一家百货公司做着执行副总裁,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我的好朋友孟薇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怂恿我把他抓牢。她把王菲的那句“男人都是要变心的,不如找个漂亮的”名言化过来,改为“男人都是要变心的,不如找个有钱的”。
打扮停当,陈文的车已经停在楼下。坐进他的车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石头正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我探出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心情一下子跌到了最低点。想起一首歌:“我是夜色中的玫瑰,等候的心芬芳如水。”现在的我,却像是一株待售的植物。
“我不想出去了。”我说着要下车。
“不舒服?”陈文问。
“一下子没有了心情。”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与你无关。”
“这话更加打击我。”陈文笑了笑,“我希望你的喜怒哀乐都因我而起。”
“对不起,”我说:“真的没心情。”
“没关系。”陈文很绅士,开门让我下车:“改天我们再约。”
我准备进到楼里,又听他说:“奇怪,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我怎么就偏偏喜欢和你在一起。”我站住,皱了皱眉。这话里充满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他以为看上我是给我的恩惠?
“我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我问。他笑了。
陈文开车走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又有些无聊。我给孟薇打电话。电话里很吵,我知道她不可能是一个人呆着,就把电话挂了。我又给陈文打电话的时候,想起一句成语——饮鸩止渴,但是这么厚重的无聊时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发。
“在哪里?”我问。
“回家的路上。”
“能不能调个头?”我说,“我肚子饿了。”
“乐意奉陪。”他清了清嗓子,“你能不能现在就出来,我马上到。”
我走出来时,陈文的车果然已经停在楼前。他微笑着看着我,拉开车门。
“这么快?”我诧异。
“我只是把车停在路边,抽了一支烟。”陈文说,“我知道你会再找我的。”
“你总是这样料事如神?”
“女人的情绪嘛,说变就变的。”
“很了解女人?”
他歪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不是很了解。”
我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孟薇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来:“刚才跟我打过电话?”
“没什么事。”
“和陈文在一起?”
“嗯。正准备去吃饭。”
“在哪吃,我们也过来。”
“在哪吃饭?孟薇也要过来。”我问陈文。
“去吃巴西烤肉好不好?”陈文说。
“巴西烤肉。”我告诉孟薇,“你和谁在一起?”
“来了你就知道了。”她挂了电话。
“你们俩完全不同,怎么会成了好朋友?”陈文问。
“也许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所以吸引我。”我想了想,回答他。
“她有的东西你不必要有。你有的东西已经足够。”陈文说。
“是吗?”
“对我来说足够了。”
我看他,他对我来说远远不够。
“真的有对你来说称得上足够的女子?”我好奇地问。
“有。”
“但不是我。”我看着他,“承认吧。”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
“如果我是的,你怎么还没向我求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向你求婚?”
“你会吗?”
他笑了笑,“你很聪明。”他说,“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把什么都看透了并非好事。”
“我只是不想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倒。”我突然有些心虚。
“没有了男人的花言巧语,做个女人还有什么意思?”
那部风靡全球的美国电视系列剧《欲望城市》开篇就说:欢迎来到不纯真的年代。
“欢迎来到不纯真的年代。”我说,“一切都不过是调情而已。” 我突然想哭。“调情,”我忍住要涌出来的眼泪,接着说:“我也会啊。”
陈文望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