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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温暖的棉花垛(8)

http://cul.sina.com.cn 2005/03/16 19:12   北京文学

  我哥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就有很强的判断力和预见性。这药还果真被美国人发明出来了。这则消息我是从网上看到的。网上说服用一片后能连续四十小时不犯困、不睡觉的美国新药”不夜神“,目前正准备打进中国市场。吃一颗药丸,可以四十个小时不睡,可以干任何事情,这种药也太可怕了,人怎么能不睡觉呢。但这则消息我还没有告诉我哥,要是他知
道了,他会去找这种药的,说不定他也早从网上知道了。不用说我哥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他从来就不会想到要在中午休息一下。他说我恨不得到天上去挂上九个太阳,哪怕被太阳晒死,他也不喜欢黑夜的来临。几年拼搏下来,我哥现在是绿岛房产公司副总经理。在这座人口几百万的城市里,绿岛房产是无人不知的,绿岛房产还拥有一支全国甲B球队。也难怪我哥的时间不够用了,球队去哪儿,他也跟到哪儿。球队刚接手时,我哥总会派人给我送来几张球票。我对足球不感兴趣,这么多的人,为了一只足球抢来抢去,伤筋动骨的,有什么意思呢?我哥说你怎么能这样看足球,足球里面包含了人生的丰富经验,只要你多看看你就会看出名堂来了。要是我有时间,我就给你上一堂足球课,你要知道,我在大学读书时,是大学足球队的第一前锋,大大小小的比赛,我总共踢进168 粒球,创了学校的吉尼斯纪录。第一场球赛时我去看了,主要是想看看我哥的球队水平如何。最后的结果,绿岛输了两只球。比赛结束后,我看见我哥他们一帮人在草坪上,和三个裁判吵成一团。我哥像头发怒的狮子,挥舞着手臂,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最后,他被两个警察架了出去。我站在看台上,抿嘴微笑,我觉得我哥一点也不像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从不高声喧哗,从来就像知识分子的模样。相反,我却欣赏我哥的那股脾气。有时候,我真想把我的哥当成我的男朋友,依偎在他的身旁,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有一次我们在闲聊中,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我哥了。我哥说真是糟糕透了,你的想法怎么同我一样呢?我也经常这样想,要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文文静静通情达理模样俊俏。尔后,我哥叹了口气说,要是能重新投胎就好了,这样的话,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我说能有这种事吗?我哥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妹妹,这几年辛苦你了,你就像妈妈一样带着耕读,我心里有愧呀。这样吧,我去找个保姆,让耕读叫保姆带吧。我说这哪儿行呢?何况耕读也离不开我。我哥说这样下去对你一点也没好处,我自然喜欢你整天带着耕读,能让我省多少心啊,可这样下去你自己的大事要耽搁了,我做哥的于心不忍啊。我说你怎么说起话来像个老爷子,耕读在我的身边,同我的大事有什么相干,我照样可以谈恋爱的嘛!我哥捏了捏鼻子说,有人同我说了,说你去谈恋爱也放不下侄儿,好多男人都给你吓跑了,是不是有这事?我说我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我会去爱吗?哪怕耕读是我自己的儿子,如果他真爱我的话会在乎吗?我哥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说,你拿着吧,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在湖边花园,那儿离你上班的地方近,房子已全部装修好了,是我自己亲自设计的,我看你一定会喜欢。我说这房子要好几十万,我什么时候能还上这笔钱?我现在和父母亲住在一起蛮好的,这房子我能要吗?我哥说你不知道,要是你不搬出来住,父母亲是不会离婚的,你住在家里谁舍得离开你呢?你要给他们造成一种假象,你已经完全独立了,根本不需要父母亲的照顾了,这样一来,他们两个还能怎么生活?让他们两个去横眉冷对吧。我说这怎么做得出来,这不是很残酷的事吗?你很少有时间回家,如果我也不去了,那他们两个如何面对?我哥说让他们去面对好了,就像一座山,面对河对岸的另一座山。我说我做不到,我住到湖边花园去,叫我怎么说得出口?我哥说你去住好了,我会去说的,我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离婚。如果他们不想离婚,我把法庭搬到家里来,也要让他们离掉。我说我总觉得有点残忍,我是他们的女儿呀。我哥说按你的理解,我就是一个暴君了?如果他们能生活下去,我会有这种想法吗?哪怕他们能凑合着过,我会管他们的事吗?那么多年来,他们不说一句话,也不睡在一起,他们在干什么?是在梦游吗?我哥说着说着嗓门大起来:这是不道德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要我怎么和你说,你才会相信呢?我说我要是走了,那他俩会怎么生活呢?说不定爸爸就不回家了。我哥说这不是更好吗?这样,爸爸才有机会,到外面去找个女人,才能再一次激发他去热爱生活。我说这房子的钥匙还是你留着,要是父母亲走开了,就让他们住。何况我住进去,心里也不踏实,无功不受禄。我哥的嗓门又大起来,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想法,这房子不是我贪污来的,是花我自己的钱买来的。退一万步说,要是有一天我倒霉了,什么也没有了,我妹妹这里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到那个时候,只要你腾出一个铺位让我睡个觉,吃餐饭就行了。这几年来,耕读天天让你带着,你向我要过一分钱吗?吃的喝的穿的,还不是全由你在料理吗?这些东西是不能用钱去衡量的。我有的是钱,这座城市里,有哪一家房地产能超过我绿岛的?我没钱还想玩什么鸟的足球?我在你面前,提过一个钱的字吗?钱是什么?钱是一张薄纸,遇火就着,更是人的一张最无情的通行证,人们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寄托在这张薄薄的纸片上,它能给人带来亲情,也能轻而易举地毁掉亲情。说到底它是身外之物,就看你如何去把握它。

  我哥在电话中说,事情有变化,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我说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又要结婚了?我哥说我结婚是小事,是父母亲的事。你下班时把耕读也带来,我有重要的事向你汇报。这几天,我实在走不开,我前妻水清给我拉来一个大投资商,是个新加坡华侨。华侨在我房产公司投资一亿元。我哥说你知道这华侨是谁吗?我说我怎么知道,总不可能是李光耀吧?我哥说李光耀是华侨吗?我说我说不清楚。哎,我哥说这事倒也难住了我,我也不能确定。我说管他呢,我也是随便说说的。我哥说那么我告诉你,那个华侨是水清的第二任丈夫,也就是我的继任者。我啊了一声说,不会是个老头吧?我哥说你的判断力也太陈旧了,太低估了我前妻的能耐,要是她能看上老头,当初我还会娶她这样的女人?这男人是个混血儿,人高马大的,比水清还年轻一岁,比我还高出一头,你想不到吧。你下班就过来,我今天稍稍有空,陪你和耕读去世纪广场吃顿饭。

  世纪广场一般人是不敢去消费的,吃一餐饭要花费多少我也说不上来。我去过几次世纪广场,当然是别人请的客,那儿的菜和服务自然是一流的,在那里住一夜最低价也得八百元,无论怎么说,世纪广场是这座城市最奢侈的一个消费场所。

  耕读跟在我的身边,整天妈妈妈妈地叫,他一点也不想他的爸爸。要是你不提爸爸两字,他不知道自己是有父亲的。三个月前,我哥抱着一只足球来看他说,儿子,爸爸把这只足球送给你,大声地叫声爸爸吧。耕读也不理他的父亲,一个劲地打自己的游戏。我哥说完了完了,儿子都不认识父亲了。我说这能怪谁呢?谁叫你一年半载不来亲亲自己的儿子?我哥抱怨说,我哪有时间啊,我得想办法把房子造起来,把房子卖出去,还有许多头痛的事等着我去做。有时候,我的确想不起来,我还有一个儿子。是我自己错了,以后一定抽时间多来看看耕读,要不然,我所有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哥也就这样说说的,他说过了就忘记了。他又有三个月没见他的儿子了。我问耕读,你爸爸是什么模样?耕读想也没想地说,大概同猴子差不多吧?妈妈你说是不是?我说你爸爸有那么难看吗?耕读说,那我有爸爸吗?我爸爸怎么从来都不来接我,小朋友说我是没有爸爸的,说我只有妈妈。我说你有爸爸,只是他工作忙,很难抽时间来看你,只好妈妈天天带着你了,晚上你爸爸有空,要请我们吃饭了。是吃肯德基吗?耕读问。我说对,吃肯德基。

  我哥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和一个面容清秀气质优雅的女人在说着什么。我一眼看上去,以为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前妻水清,仔细一看发觉不对,与水清相比,这女人显得更加成熟、优雅和华贵,也很难看出她的实际年龄,我在心里嘀咕,大概是我哥的女朋友吧。等我哥站起来向我介绍时,我才发现他身边的女人穿着旗袍,也跟着婀娜多姿地站起来,微笑着与我握了握手说,见到你很高兴,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你哥和水清经常谈起你,也难怪你哥说起你时,总要竖起大拇指,我是水清的二姐,叫桑叶。噢,原来是这样,我也笑了起来说,难怪刚才我一眼看你时,我还以为是水清呢。桑叶拉着我的手说,对,人家都这样说。

  哎,儿子,这是你二姨,你小时候见过,难道你连二姨也不认识了,快叫。耕读笑了笑就叫了声二姨。她二姨哎了一声,蹲下身子吻了吻耕读的小脸蛋。我哥也蹲了下来说,耕读你不叫爸爸了?耕读只是瞪了一眼我哥,就躲到了我的身后。我哥站起来有点气呼呼地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家伙总是把我当外人。我哥在耕读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说,我的小祖宗,我是你爸。你看,爸爸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爸爸今天给你带来了一辆坦克,你看。耕读一把夺过他父亲的坦克,就在光滑的大理石上玩了起来。

  我哥摇摇头说,真是伤心啊,儿子怎么不认父亲呢?桑叶看了一眼我哥说,谁叫你心里没有儿子,这儿子又不是你带大的,不知这几年来蒲丝花了多少心血,你才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放心吧,儿子现在不懂事,等他稍稍懂事了,他会叫你爸爸的。我哥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的,可我在我儿子面前,总是低声下气,抬不起头来。桑叶看着我笑起来说,你看,你哥又在抒情了,肚子饿了,咱们先吃饭吧。我哥大手一挥说,耕读,走,咱们吃饭去。桑叶抬起手来很是自如地挽着我哥的胳膊,然后,她回头嫣然一笑叫了一声,喂,耕读,我们走了呀。耕读抓起在大理石上乱爬的坦克,妈妈妈妈地叫着,奔跑过来。我站在原地一边等着耕读,一边却不断地用眼神看着走在前面的我哥和桑叶,他们看上去真像一对恋恋情深的情侣,边走还边窃窃私语。我想他们在说些什么呢?桑叶是我哥的恋人吗?她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城市的?看上去我哥非常欣赏桑叶。我想桑叶的确是个不错的女人,我哥看上的女人,会有错的吗?妈妈妈妈,那是我爸爸的老婆吗?耕读拉着我的手边走边问。我说妈妈也在想,你等下去问问你爸爸就知道了。耕读说是不是我也有新妈妈了,那个牙膏广告不是天天在说,我也有新妈妈了,看上去也没那么坏。我说那个妈妈好吗?耕读说好,真漂亮,看上去同妈妈一样漂亮。哎,我蹲下去把耕读背在背上说,都能说漂亮话了,是谁教你的?耕读说幼儿园的阿姨教我们说,每天回家对妈妈说一声漂亮,这样妈妈就会喜欢我了。耕读说妈妈是这样吗?我说对,是这样,妈妈听了耕读的话,心里真高兴。

  耕读吃了几只基尾虾就下去玩坦克了。

  我哥说房产交易会刚结束,房子倒是卖出去不少,可累坏了我的神经。怎么样?我给你们讲几个黄段子,咱们轻松轻松。

  桑叶笑笑说,不合适吧?说完她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笑笑说,不要紧,只是不要太黄就行,但要让人笑。

  我哥说这可难办了,黄段子本来就是姓黄的嘛,要是说得文绉绉的,那还叫黄段子?桑叶笑着说,那你就说吧,可要掌握分寸,不要说得太离谱了,你说对不对,蒲丝?我笑着说,我哥就那样,你就让他大胆说吧,我又不是小姑娘了。

  我哥说我那个副总,最喜欢讲黄段子,我是从他那儿学来的。我哥抿了一口酒,用餐巾纸抹了一下嘴唇说,有一天,黄老师在教学生们认被子这个新词。小龙一时掌握不住,黄老师就耐心启发说,晚上睡觉时,床上面是什么?

  小龙说,是床单。

  那床单上面呢?

  是我妈。全班同学大笑。

  黄老师挥挥手,叫同学们别笑,他又问,那你妈妈上面呢?

  小龙嗫嚅着说,是我爸。

  桑叶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好看地说,这哪是黄段子呀,一点也不黄,你说是不是,蒲丝?

  我只是嗯了一声说,有点意思。

  我哥说你们别急,要黄也不能一下子黄。要慢慢地黄,麦子也是一天天黄起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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