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蓝盾 雨声

　　2004年6月5日，《信息时报》披露了一条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社会新闻：深圳一家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与包养的情人在出租屋的床上做爱，而这个时候，他的原配妻子就静静地躺在床下……

　　查岗查出一张裸照

　　2003年4月30日下午3点，深圳某通讯集团公司的门口走进来一位衣着朴素、风尘仆仆的中年女人，她名叫王绢，是销售部业务经理张文的妻子。王绢并非来探班，这一趟，她是专程来“查岗”的，她怀疑丈夫张文在外面有人了！

　　听前台说是经理老婆来了，整个销售部里百来双眼睛顿时往这边张望过来。王绢平时也很少光临丈夫公司，这次往公司里一站，她猛地发现办公室里又多了几位面若桃花、眼神带钩的小姑娘。王绢想，狐狸精指不定就是其中哪一个呢！

　　王绢并不是那种到了更年期就喜欢胡思乱想的居家妇女，她也是深圳某保险公司的一名白领，对丈夫的怀疑，她是有凭有据的：首先，自从2000年张文被提升为业务经理以来，少不了陪客户出入一些娱乐场所，这很容易让他学坏；其次，2001年8月，张文借口工作太忙，中午没地方休息，就和其他同事在公司附近合租了一套房(张文的家离公司要坐3小时的公交车)，她应允后，张文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张文在近几次争吵之后，都不顾情面，说和她没有共同语言，主动跟她闹

　　“我想等你下班后一起去打扫你租住的房子。”见到张文后，王绢开口便直奔主题，同时，她用锥子般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张文的眼睛，观察张文的反应。

　　果然，张文一下子愣住了，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难得你有心这么想。现在呆我公司里不太好，你先到外面街上逛几个小时买些衣服，下班了我们一起过去。”说着，张文塞给王绢一叠钱，送她出了公司……

　　出租屋离张文的公司不远，位于宝安区下新村49号楼的2楼，黄昏时分，王绢跟着丈夫来到出租屋。推开门，没什么异样，只是屋里乱糟糟的，没个收拣。王绢又睁大眼睛，仔细在四处观察，厨房厕所里都是丈夫的生活用具，并没有女人呆过的痕迹。于是当天晚上，查岗未果、沉下气来的王绢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想，是不是自己对丈夫多心了。睡觉前，看着丈夫头上根根白发，想象着丈夫每天加班到两三点才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这空洞的屋子里躺下，王绢鼻子一下子酸了。

　　好久没有见到妻子的张文，看着王绢细心地帮自己收拾着屋子，也顿生怜爱。晚上，两人便尽情温存了一番。王绢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丈夫的爱抚了，接下来是7天长假，她想借机好好修补一下夫妻感情，于是打电话托公公、婆婆照顾小孩，自己找张文要了房门钥匙，决定住下来多陪丈夫几天。

　　第二天是5月1日，上午，张文出去办事，王绢睡到很晚才起来，她琢磨着过会儿出去买只土鸡给丈夫熬汤补身子。她在心里默默发誓要对丈夫好一点。中午，张文还没有回，王绢卖力地拖着地板。

　　突然，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缝里塞进来一封没有邮戳的信。是寄给丈夫的吗？拿起信一看，王绢心里一惊，收件人竟写着自己的名字，而那并非丈夫的字迹！王绢预感到了不妙，她慢慢地拆开信封……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裤子全被地板浸湿了。

　　里面———里面居然是张文和一个女人做爱时拍下的裸照！

　　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但真正见到那触目惊心的照片，王绢还是半晌没缓过神来，清醒过后，她哭着给张文打电话要他解释。她终于发觉，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包养包出万般无奈

　　一切正如王绢所料，张文在外面有了人。

　　升任经理后应酬增多，尽管张文竭力克制，但客户们在包厢里恣意放纵，张文一个人“扮清纯”坐在外面等，总会觉得不自在。张文的朋友们也相继围攻他：“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古板！”有时，张文还真怕他们取笑，索性花20块钱规规矩矩地洗个头。

　　只要是开始怕别人取笑了，就是离上路不远了。2000年10月12日晚，一个大客户饭后提议去洗头。走进发廊，里面坐着许多“小姐”，其中一个大约20多岁名叫杨柳的“小姐”用大大的眼睛伤感而迷茫地看着众人。杨柳不像其他女子浓抹艳妆，且慈眉善目，张文不由对她生出一分好感，就点了让她给自己洗头。

　　广东这边洗头跟内地不同，它还包括了给客人按摩上半身。当时，杨柳的一双纤手轻轻地揉捏着张文的后背。张文在全身放松的同时感觉到了杨柳的体温，就连她呼出的香气都一缕缕拂向张文的后颈，让张文在一天的忙碌和疲劳之后，感到万分舒爽。

　　洗完头后，客户又要求从发廊里带一个女孩去迪吧玩，还先付了钱。骑虎难下的张文为不扫大家的兴，只好又带着杨柳和大家一起去蹦迪。迪吧里音乐声太吵，杨柳几乎是贴着张文的耳朵跟他聊天。原来杨柳是广东梅州人，有个哥哥不久前患了肾衰竭，做手术借了几万元钱，她便是为还钱，刚刚过来深圳，走上这条路的。

　　张文心生怜悯，执意塞给杨柳1000元钱。“这钱对于我来说不算多，你哥治病要紧，就拿着吧。”杨柳攥紧手里的钱，大颗的泪珠被迪吧里的鼓点震碎。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孤独的侧影，她摇摇晃晃倒在了他的怀里……最终，张文放纵的情欲也冲垮了理智和道德的防线，他便从此不能自拔。

　　其实，杨柳已在发廊“工作”好几年了，接待的客人也不少，但遇上张文后，突然有了感觉。她觉得张文外表文静，出手大方，正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男人。再说，她年纪也不小了，她想着赶紧套住眼前这个好男人。从这以后，她只要接到张文电话便准时赴约，极尽温柔。

　　2001年6月一天，杨柳幽怨地对张文说：“张文哥，我不想过这种非人的生活了。我喜欢你，你养我好吗？”

　　大吃一惊的张文突然一脸严肃：“可是，可我是不可能和老婆离婚的。你也知道，我不像那些个老板，我只是个高级打工仔，也没有太多钱来养你啊。”

　　“我只想过一种安宁的生活。我不想我刚陪了你，又去陪别人。我只爱你一个。”

　　望着怀里楚楚可怜的杨柳，张文确实不忍心让她再碰其他男人。于是，2001年8月8日，张文真的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间一室一厅，另外每月给杨柳1000块钱，正式包养起杨柳。杨柳也换了家做正当生意的发廊，只给客人洗头。此后，张文便过起了传说中“红旗不倒，彩旗飘飘”的“好日子”。

　　在张文被幸福感包围的同时，杨柳也越来越依赖于他，当一个人被丢在空洞的屋子里时，她总会按捺不住寂寞，指望着能更进一步。一天，杨柳满腹心思：“张文，爸妈在家里给我物色了一个对象，催我回去结婚呢。我也是30岁的人了……我们，分手吧。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话未说完，已是梨花带雨。

　　张文一下子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同居生活，他也对杨柳有了深厚的感情。“别别别，我娶你！你等着，我这几天就回去离婚！”

　　然而一而再、再而三闹离婚的张文迟迟不忍心跟家里做决断，一时间焦头烂额，只好对杨柳说正在和妻子交涉，让她再给自己时间。之后，张文像忘记离婚的事了。2003年，张文必须陪家人过年，为安抚杨柳，他在大年三十甩下3万块钱，绝尘而去。

　　拿着3万块的“补偿”，杨柳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看张文离婚不成，杨柳觉得自己的默默付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不甘失败的她气愤难当，心里暗暗较上了劲。2003年3月1日，“张文，我母亲出

　　张文也觉察到了杨柳的变化和她咄咄逼人的攻势。直到4月30日那天妻子突然造访公司，张文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事不能再耗下去了，得有个决断。只是，接下来局势的走向，已容不得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一厢情愿。

　　决断断绝两条人命

　　那天在公司，张文让王绢先去逛街显然是缓兵之计。王绢前脚一走，张文马上就沁着冷汗给出租屋的房东打电话：“师傅，杨柳先在你那里住几天，我以后付双倍房租给你。”接着又打电话给一肚子火的杨柳：“唉，她今天突然来公司，要来看我们房子。你赶紧把你东西收拾一下，先搬到房东那里住几天，我已经和房东说好了，等她走了你再搬回来吧。”

　　那晚，待张文领着王绢住进出租屋后，被房东安置在隔壁的杨柳一直留意着屋里的动静。她原以为张文会跟妻子吵架，最起码也会相见无语，谁知他们不仅有说有笑，而且杨柳夜间几次到房外偷听，门缝里甚至传出刺耳的呻吟声。这下可气坏了杨柳。她觉得受到了侮辱，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

　　为了报复，杨柳终于决定把一切挑明。第二天上午，她就狠下心，将那张照片塞给了沉浸在喜悦中毫不知情的王绢……

　　“张文，你给我回来！你当面跟我说说你干的丑事！”电话里的王绢发疯似的嚎啕。

　　张文匆忙赶回出租屋，看到妻子拿着自己和杨柳的裸照一个劲地流泪，不由一阵心寒。他知道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了。

　　“绢儿，只怪我一时糊涂。我现在就跟那女人了断，请你一定给我一次机会。”听到丈夫亲口承认，王绢没有息怒，反而哭得更厉害。她疯狂地跑出屋子，到街上拦了一辆的士，走了。妻子走后，张文喘着粗气给杨柳打电话，杨柳却已躲去了珠海一个朋友那里，张文还没骂上两句，她就关了机。

　　妻子负气出走后，张文感到非常地内疚和不安。因妻子不接电话，张文只好一次次求朋友转达他的忏悔。这天晚上，张文失眠了。

　　5月2日上午，张文接到杨柳的电话：“这次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哭声，“我早就知道配不上你。既然我们做不成夫妻，好歹也相伴走过两年，我再也不勉强你了，中午见最后一面吧，我把你买给我的戒指还你。”

　　张文答应了杨柳，中午在出租屋里不见不散。哪知到了中午，公司临时有个大客户从香港来，张文要作陪，他不得不告诉杨柳将见面改在晚上。

　　晚上，张文面带酒色，悠悠地进了门。屋子里刚刚拖擦过，湿漉漉的。杨柳脸色不太好，静静守坐在床边。寥寥数语后，房间里一片死寂，张文不由有些凄凉。

　　“文，很快，我们就要分开了。今晚，你能再爱我一次吗？”

　　张文看着有些发抖的杨柳，不忍心拒绝，搂她入怀。那一夜，张文噩梦连连……

　　第二天一早，从杨柳身边惊醒的张文又放心不下妻子，打电话给妻子的女友，女友说王绢早在前一天就离开了，张文就四处寻找，但谁也不知道王绢到底去了哪儿。张文想，妻子肯定是去外地散心了。晚上，他又和杨柳在一起过夜。

　　5月4日星期天，上午10点多才起床的张文发现杨柳已经离开。中午，杨柳打来电话，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用各种不堪的话痛骂张文，让张文摸不着头脑。最后，她幽幽地说：“张文，如今你推我上绝路，我也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心。”话筒里凄厉的笑声让张文心里发寒。“你什么意思啊？”“你很快就会知道……”

　　坐在床上，张文越想越觉得古怪。联想到几天没有联系的妻子和前天杨柳说自己拖擦过地板时惊慌的神色，张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预感还伴随着一股血腥味萦绕在他周围，挥之不去。

　　张文赶紧在房内搜查起来！厨房，厕所，

　　原来，5月2日中午，张文前脚刚走出公司，王绢后脚就到了公司找他。本来她决定原谅丈夫，想一边陪丈夫吃中饭一边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当听说他接待客户去了，王绢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不会又找借口跟那个贱女人鬼混去了吧？！

　　于是，走出公司，王绢直奔出租屋。扭开房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王绢又扑了空。她索性敞开门，帮张文收拾起屋子来。

　　住在隔壁的杨柳，忽然听见这边有动静，十分好奇：“张文不是说改在晚上见吗？”慢步过来，发现是王绢后，杨柳妒火中烧！她干脆推开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王绢一眼就认出是裸照中那个女人。她强压着愤怒，平静说道：“虽然我没有你年轻漂亮，可他是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

　　“哼，我听够了！还不是因为你寻死觅活？！他不爱你了，你还死求白赖着！我告诉你，我什么补偿也不要，只要做张文的妻子！”

　　“啪！”王绢气极之下给了杨柳一耳光。随后两女人厮打起来。

　　王绢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推倒在地，她一面挣扎一面张嘴唾骂：“你这只不知廉耻的‘鸡’！你爸妈怎么教养出你这种骚货！”

　　杨柳怒目圆睁！杨柳气爆了头！她跑进厨房，举起菜刀冲出来，对准王绢前额就是一刀……鲜血喷涌而出！杨柳又对着王绢的头部、颈部等要害处连着一阵乱砍。王绢倒下了，整整29刀过后，她的心跳停止了……

　　一双手，血淋淋。杨柳慌了神！出人命了，怎么办怎么办？！她下意识想着藏尸灭迹，她把尸体拖至席梦思的底层找出一张床单盖上，又颤抖着双腿仔细擦洗地面以防马上来赴约的张文察觉，她知道张文看到了，会吓傻的……

　　张文果真给吓傻了，好半天，才想起报警。当宝安区公安局接到报案后赶到现场，并在梅州将杨柳抓捕的时候，张文一直泪流不止。

　　2003年10月13日，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杨柳犯故意杀人罪判处她死刑。杨柳不服，向省高院上诉，2004年1月17日，省高院维持原判。2004年6月4日，深圳市中级法院将杨柳验明正身，押赴刑场。

　　杨柳杀死了张文的妻子，张文痛恨杨柳，但更痛恨他自己。是他一手将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彻底摧毁……王绢死后，张文时常抹着泪，回想起她从前的好。记得刚结婚的时候，张文的老父亲突发急病，是王绢一个人将老父亲背下5楼，然后又送去医院小心护理。

　　王绢生前的口头禅是：“你在外面打拼得够累了，家里的事有我就行了。”如今，这般的善良和宽容，已被一声声啼哭无情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