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Alex 男 33岁 基金公司项目主管

　　当我嚷嚷着要付账时，

　　其他人都沉默，唯独晟乐“跳”了起来：

　　“不能把Alex当‘冤大头’，今天大家AA制！”

　　我绝对是个情场上的失败者，而且早已败得一塌糊涂。优柔寡断、胆小怯懦、背信弃义……现在我可以一口气为自己安上N项骂名，可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很冤———毕竟，曾经历过的这两段恋情，我都是真心呵护；两次“有始无终”，也实在是处于无奈啊。

　　(以上这段话是Alex的开场白，原话里，所谓的“骂名”还要更多些。当时，一口气说完这些,Alex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过了好久才勉强笑着又冒出一句：“反正我也习惯了，天天批判自己。”)

　　就这样成为“夫妻”

　　初恋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同样是刻骨铭心的。

　　我的初恋对象是糜儿，一个可爱乖巧的哈尔滨女孩。那时我在一家国有银行工作，薪水不高但相当稳定。那场恋爱谈了两年半，相识、约会、热恋、互见家长，恋爱中的所有步骤似乎都是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1999年情人节，我买了钻戒、玫瑰，就像电影里那样在拥挤的餐厅里单膝跪下。那天，糜儿感动得泪流满面。

　　从那以后，我俩之间的话题就完全围绕着结婚了。头等大事当然是买房，好在那时上海的房子并不贵，怀里揣着20万元，我拉着糜儿兜了大半个上海，最后才在莘庄看中了一套精致的复式房。

　　签房产合同的前一天，我拉着糜儿的手说：“明天先去把结婚证给办了吧，新房的产权证上，应该同时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就这样，我和糜儿成了“夫妻”。(叙述那段恋情，Alex总共才花了不过5分钟，几乎没有细节。“好不容易才逼自己忘记的，我根本不敢再多作回忆。”面对冬尔的追问，Alex依旧回避着。)

　　谁知就在领了结婚证后不久，厄运突然降临。

　　糜儿病了，发烧总也不退。起初我以为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并未太放在心上，只是在下班后买些糜儿爱吃的水果和零食，顺路去她家看看。可她家的气氛却紧张得有些夸张，糜儿请了假整天躺在床上，连他爸妈都特意从哈尔滨赶来，不但将门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就连我带去的零食也都一一审查。更奇怪的是，每次谈起看病、退烧之类的话题，他们总显得欲言又止，好几次都背着我轻轻议论着什么。每次我主动提出要陪糜儿去医院，就会立刻遭到她们全家的坚决反对。

　　这种局面让我有些尴尬，但是见糜儿也是一脸闷闷的表情，便也不好再问什么。直到一星期后糜儿突然住进医院，她的爸爸妈妈才终于向我揭晓“谜底”———

　　原来，糜儿小时候曾患过白血病，因为病情较轻，很快就治愈了。这次糜儿低烧不退,他们就感觉不妙，可是生怕无端猜测吓着我，所以直到医生确诊,他们才决定向我说明。

　　“我发誓，我们全家不是存心要骗你，糜儿是真心爱你的，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复发！现在这种时候，只有你才是她的精神支柱啊！”那天下午，她爸爸把我约在医院附近的茶餐厅，泪流满面地求我原谅糜儿。可是当时，我的脑子乱极了，根本作不出任何反应。

　　从茶餐厅出来以后我并没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爸妈见我脸色异常，赶紧围拢过来。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我已经足够冷静，我一定会随便编个无关紧要的毛病稳住爸妈，这样做起码可以给自己和糜儿都留有周旋余地；但是当时我实在混乱到无法自控，更急于要把堵在心头的那团乱麻给掏出来———所以来不及多作考虑，我便将糜儿病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这下可好，爸妈当场就蹦了起来！他们的反应相当一致，尽快与糜儿分手，哪怕就此带上“离婚”的帽子，哪怕被别人骂“背信弃义”，也绝不能因此耽误了自己的美好将来。他们认定糜儿是故意隐瞒病情“骗取”了我的感情，所以根本不值得同情！

　　听见“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我心如刀割。

　　那一次，糜儿在医院足足住了3个月。她的病情并不算太严重，但是因为服用了大量激素类药物，糜儿的模样变得有些怪异。我每天都会去看看糜儿，但是心情却一天比一天胆怯了———对着糜儿强颜欢笑渐渐让我感觉疲惫，而回到家后，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更让我无言。

　　糜儿很敏感，她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出院那天，糜儿故意支开了父母，然后很冷静地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是个随时会复发的‘定时炸弹’，即使在一起也不会长久的，不如现在‘短痛’更痛快些！”

　　第二天下午，我俩约在民政局见面。但是那天，我们在财产分隔上并没有达成一致———谁都不肯要那套房子！

　　(“虽然首期款是我支付的，可是我真心想把房子给糜儿，将来，万一哪天她病情严重了，起码还可以卖了房子；可是她坚持不要！为这事，离婚拖了近半年。后来我们还是决定先领离婚证，至于那房子，到现在还挂着我俩的名字，不过贷款一直由她还着。”Alex不断地挠着头，连连说，“这事复杂！”)

　　不能把我当“冤大头”

　　办完离婚手续以后，糜儿便被父母接回了哈尔滨。她每月按时还款，我想要撤销产权证上自己的名字，可她却再没回过上海。

　　我花了整整两年去忘记糜儿。那两年里，我忙碌得几乎有些“自虐”———不停跳槽、拼命上班，然后又玩命地享乐，把辛苦挣来的所有钱全部花掉。几乎每天下班我都要安排节目玩到半夜———我实在害怕独处，所以只有努力把所有时间都撑满。两年里，我足足瘦了7公斤。

　　直到跳槽进了一家基金公司并且遇见了晟乐以后，我才改变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晟乐是我的同事，比我大3岁。她是那种把年龄“隐藏”得很好的女孩，身材小巧、性格活泼，在同事里拥有很好的人

　　缘和威信。有个周末，我请一大群同事吃晚饭然后又一起K歌到深夜。当我嚷嚷着要付账时，其他人都沉默，唯独晟乐“跳”了起来：“不能把Alex当‘冤大头’，每次都是他付钱！今天大家AA制！”说着，晟乐飞快地掏出200元扔在桌上。

　　虽然我一把将她的钱又扔了回去，可是那一瞬，我喜欢上了晟乐。

　　她把我赶出了家

　　与晟乐恋爱是一件快乐而轻松的事，她能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有时却又表现出小姑娘似的娇柔———她会在街上情不自禁地吻我，虽然我总笑她“一把年纪”；玩

　　恋爱不久我就搬到了晟乐那里。晟乐几年前就买了一套房子独自居住，记得搬东西那天，晟乐问我为什么一直没买房子。我只好支吾着回答，男人开销太大，存不下钱。

　　此时的我们，已经俨然一对夫妻了。晟乐开始为我精打细算，在公司我俩的薪水差不多，所以她要“管理”我一点都不困难———每月交通费、通讯费、娱乐费，她都帮我一一规划。我本就是懒惰的人，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照顾我，我便乐得逍遥，渐渐把“财政大权”统统交给了晟乐。可是没有想到，我的“秘密”终究因此被晟乐发现了！今年3月的一天，晟乐突然问我：“我去银行查过你的

　　直到此时，我才不得不把之前的“婚史”向晟乐坦白。不出我所料，晟乐听后反应很大，哭叫着骂我是个骗子！她甚至不肯听我作任何解释，硬是把我赶出了房间。我不敢在门外大闹，只好灰溜溜地回了家。过后的一个星期里，晟乐向公司请了休假。我每天都去晟乐家敲门，给她发无数短信，向她的信箱里扔进写得厚厚的道歉信。但是，晟乐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在每天晚上回一个短信给我：“我没事，绝不会自杀。”

　　一星期后，晟乐向公司提出辞职，同时，还把我在她那里的所有衣物都送了回来。在衣物里，她留了张纸条给我，说是愿意给我“机会”———如果我能在两个月里把那套房子产权证上的名字改成Alex和晟乐，那么，她将答应与我结婚！

　　但是，我想我做不到！

　　你别无选择

　　文/谢家宝树

　　人只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管是基于条件反射以及无条件反射，还是自作聪明的高瞻远瞩。当然这句话像是废话，不过没关系，反正人越是自作聪明想要启动爱智慧的大脑，运算出什么简单、抽象、易懂、易记的玄妙道理来，最终所得差不多也都是些绝对有理的废话。比如“世上没有卖后悔药”之类。

　　葛优扔着石头给关之琳解释“境界”，你能看这么远，我能看那么远，佛能看无限远。然而无论苦厄中人如何祈求，能看无限远的始终默然无应，任凭我们在一个个重要或者将来才发现重要的三岔口，孤立无援地瞻前顾后抓耳挠腮，最终不得不做出一个实际上比扔骰子科学不到哪里去的选择。尽管今天看来它很正确明天可能就不正确，或者它倒是可能一直正确下去，而它的正确却直接导致了另外一个致命的不正确。舍弃一个身患恶疾并且“欺骗”的儿媳，或许是父母为了儿子的“美好将来”做出的理性之选；留一套房子给愧对的妻子，也未必不是丈夫心怀恩义的正确之举。然而恰恰是前者铸成了后一个欺骗，后者的“配合”正导致了后一个欺骗的穿帮。

　　电影《蝴蝶效应》又启示我们，假如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择，结果未必就会比现在更好，倘若能多试几回恐怕会宁愿选择不来到这个世界。做人难，或恐在此吧。

　　虚拟影视

　　Alex：刘烨 晟乐：袁泉 这对荧屏组合是应本期口述者Alex的要求而选登的。

　　如果你想来讲讲自己的故事，可发送E-mail至shtimes2002@163.com。

　　文 /冬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