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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740829181】最后的网络 作者:740829181
文章类别:都市情调 发布时间:2003-11-14
全文

  ——我相信,如果爱还存在的话,妃儿一定会某个夜幕降临的时候再回我那城市边缘的小屋。

                      一

  离开家的时候我看到儿子贴窗哭泣的脸。我知道这一次的决定将永远的伤害了一个幼小的心灵。

  我离婚了。

  在这城市的边缘,我租了一间狭小的可以安身的居所,屋子里是很简单的摆设,唯一奢侈的东西,是那台我用了很久的电脑,黑色的键盘,黑色的显示屏和主机,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姑且不谈我离婚的理由吧,这个世界好多事情是没有理由可以解说的,因了不同的人,不同的立场,解释的结果也不尽相同,所以一件事由不同的人来评判,结果永远是不同的。

  没有了孩子的嬉闹,没有了前妻的唠叨,没有了和妃儿的对话,突然觉得这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静的有些可怕。

  在我的QQ里依然是灰白的头像,我无数次的打开关掉,其实我知道,妃儿一定在网络那端的某个地方,只不过因我被黑的那个号码,从此就失去了联络。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给我的那本书《向左走向右走》,是否一切的结果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应验。

  认识妃儿的时候我正在北方的一个遥远的城镇,冬日的北方冷的难以想象,为了生计我每天奔走在一个乡镇到另一个乡镇,经常是乘了车颠簸在满是积雪的公路上,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松嫩平原,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间或漏出些许枯黄的颜色,走了几个小时居然看不到村落,偶尔会看到路两旁自己叫不上名字的高高的树林,枯枯的枝上挂着冰花。每每这个时候,我总会自然的想起鲁迅先生《故乡》里的那句话:“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在这里,收获后的荒凉似乎比先生笔下的故乡更多了些让人惆怅的情怀。

  那个有些悲伤和凄凉的夜晚,在酒店的网吧里,我见到了QQ上的妃儿,大大的眼睛,卷曲的长法,我说的是她的头像。

  不知道是人在异乡多了些悲凉的情绪还是我个性本身就充满了忧郁的色彩,我只记得那晚我说了很多,喝酒以后人总是多了倾诉的欲望,而她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偶尔说一句话,告诉我要坚强,一种生活方式的改变,对自己也是一种锻炼。

  无数孤独的日子,我就依靠着这个虚拟的头像来继续那些艰难的路程,幻想着会在某年某月某天的某个时间,有一次美丽的邂逅。而那时候我的婚姻已经到了尽头,不过是需要一些合法的手续而已。

  回到这城市,每天除了上班以外,我习惯了每天和她的对话,有时候我总在想,自己依恋的那些,是否可以属于这个现实的世界。

  我给妃儿讲我的故事,讲了我和妻子从结婚到现在的种种,她说她也是女人,她更了解女人的心。我知道我和妻子之间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的理由,即便如此,我却无法真的忍心离开,我不知道吵架以后总是在愤恨的同时还想着曾经她的好,是不是证明了爱还存在,可我已经厌倦了那种没有对话的日子。生活在一个屋子里,却没有说话的声音,这是否就是好多家庭的悲剧。男人总是如此,忙于工作的应酬,忙于朋友的应酬,而就在疲劳的奔波中却忽略了去关心、去沟通身边那个曾经你最爱的人;女人却又总是那么苛刻的希望自己的丈夫都是听话的孩子,一个想要不在家的自由,一个希望总在家的守侯,而到了最后的最后,失去了再去唤起彼此内心那份感应的同时,这个世界有多了一个单亲的家族,一个无辜的孩子。

  其实这些道理我懂得比谁都多,但到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一样的结果。

  一个人的日子,更多了我和妃儿聊天的时间,除了上班吃饭,我真的是与网为伴了,这是一个中年离异男人内心空虚的表现还是我对网络里的妃儿真的动了真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每个夜晚和妃儿聊天说话已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了一种依恋和寄托。

  冬去春来,我继续着我单调的生活,每天从城市的这边乘车去城市的那边上班,偶尔也会和朋友到酒吧去聚会,只是很少再有人听到我唱歌了。或许是我对音乐有一种特殊的感悟,选择了一种忧郁而悲伤的格式。所以,害怕因了那音乐的共鸣,就唤起了往事的回味而让自己的心绪也影响了大家。更多的时候我静静的坐在角落喝酒,看朋友们放纵的恣意的挥洒自己好象永远都没有尽头的狂热,而我也知道,那些坐在他们身边的女人,大多并不是他们的妻子。每每这个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没有网络的出现,是否还有这些网络引发出来的恋情呢?是否还有我眼前的这一切呢?这个时候也会想妃儿和我,是否有一天也就成了这其中的一分子呢?

  那个下午正打着无聊的麻将,电话震动了,有信息过来。因为美国仗势攻打伊拉克,所以战事是比任何东西都让人震惊的。人就是如此,希望这世界的和平,可又希望战争爆发,来充斥一下自己平静太久的思维和信息。

  “美国攻打伊拉克了,一个核电站泄露”我如实的向麻友宣布这一消息,可是到后来我自己就停住了,“只见一只变异的黑猩猩在看短信”。我尴尬的张着嘴,麻友都在等待最新消息。

  妃儿就是这么好玩,总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尴尬和惊喜。

  最近情绪一直低落,在企业打工很累,其实现在我才明白小时候的理想和希望并不是都可以实现的。上学时你可以选择你想学习的专业,毕业后你也可以选择你想干的工作,可是到了最后,做什么对于我们这些工薪族来说,不过就是谋生的手段,为了养家糊口,更多的人做着自己不喜欢却还在继续的工作,这是否就从最基本的主动上抹杀了人的创造欲望呢。每年的评定,每年的考核,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冠冕堂皇的东西是否真的就体现了公平和能力,也不愿意由此去探及这世界的公平与不公平,我只做好自己的工作,别给自己惹麻烦。也许有些懦弱和无能的成分,但总不至于丢了饭碗的,在工作上我的业绩是不错的。但好多时候你的命运就在别人的手里,并非你业绩突出你的仕途就一帆风顺的。所以干了10几年了,还是小职员一个,这是这个社会的悲哀,还是我的悲哀呢?

  除了自我的生活费用,我每月还要给我那可爱的可怜的儿子生活费,虽然离婚我什么都没要,房子、财产一切都给了他们,但我总想给他们多一些经济的补助吧,我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弥补留给妻子、孩子心灵的创伤。

  妃儿说我还在爱着自己的妻子,从我的话语里她可以感受得到。我说没有爱了,这两个字太奢侈,也许说喜欢更容易接受吧。那个春天特别流行阿杜的歌曲,我说妃儿有机会我唱给你听。那个中午,听着阿杜的《离别》,我哭了,妃儿劝我想开些,这世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放弃比得到更容易。

  其实我知道只有面对妃儿的时候,我才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才可以让自己那颗脆弱自卑的心有一点点的自信。这是男人的通病,不喜欢内心的世界敞开给同性而失去固认的那点自尊。

  妃儿说别总听忧伤的歌曲了,你的忧伤也会影响我的。换一个吧,,《第一次》也很好听的。

  很流行的歌曲,很容易就买到了。是一首MTV,光良的声音依旧那么熟悉,只是情节TV让我想起了更多的东西,不禁潸然泪下。

  开了QQ,静静的看着妃儿美丽的头像,“妃儿,我喜欢你,希望某个寒冷的夜晚,我可以拥你入怀”我不是在效仿MTV的情节故作浪漫。聊这么久了,我真的喜欢了妃儿。妃儿说,她知道。过一段时间吧,我去看你。

  我没想到妃儿会来,这是我们聊天后的一年零四十五天。

  火车站攒动的人群里我睁着自己那双期盼的眼睛。妃儿见过我的照片,而每次我和她要的时候,她都说从来没想过给谁发,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样子。今天的阳光特别的好,天空很蓝,我在想见面后会是什么样子,象恋人久别重逢相拥而泣?还是因了这熟悉而陌生的关系尴尬的不知所措?

  看着人群渐渐的由攒动变的稀少,我的妃儿,你来了吗?

  终于目送了所有的乘客,看到列车再次启动,喷着灰色的烟雾离开站台。我颓然的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低头走向出口。

  “晓风!”

  妃儿,因为这是只有她才叫的名字,虽然我不叫晓风,名字里也没有和这有贴意的字。因为喜欢柳永的词所以取了这名字。转过头,我看见了一个披肩长发的女孩,会笑的眼睛,默默注视的眼神。我就那么的傻傻的看着,激动、犹豫.……直到妃儿走到我跟前。

  我带了妃儿绕遍了这个巴掌大的小城,夜晚的时候,我们就在那个城市边缘的小屋外,数着天上星星,相拥而坐。妃儿要离开她所在的城市了,她说每天数着时间过日子,不知道自己可以数到哪天,我无从知道在妃儿的内心隐藏着那些我不知道的忧伤和故事。而妃儿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妃儿永远站在晓风一面,永远是他的死党。那晚的天空很清澈,可以看到一颗颗星星,远处是海,依稀有涛声传来。我说妃儿你特象我以前的妻子,而我见你的感觉就和见她时一样的激动。妃儿说晓风其实你还在心灵深处爱你的妻子和孩子,你该回到他们那去。妃儿眼里有淡淡的泪光闪动。我不知道是否刚才的话让她伤心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我说妃儿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在。妃儿淡淡的笑了。笑的有些凄惨。

  早晨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我揉揉朦胧的双眼,身边空空的。

  屋里屋外没有妃儿的影子。枕头上还有妃儿的发丝。

  “回到他们中间去吧,他们在等你。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一样的喜欢你,可这世界好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喜欢了就可以成为现实的,我们都有自己该负的责任和义务。我会永远想你的晓风。”这是妃儿给我的留言。

  打妃儿的手机,那边传来说机主已报停。打开电脑,该死的怎么我的密码错误。请教了几位网络高手,最后我不得不接受现实,我的QQ被黑了。

  我听了妃儿的话,在经过仔细思虑以后决定和妻子复婚。那个周末,我买了好多儿子爱吃的东西、爱玩的玩具,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小区,可是我没有进去,因为在楼下,我分明看见前妻在阳台上正在做饭,而身后一男人正环抱着她,微笑绽放在他们脸上。

  我可爱的儿子呢?

  拨了那个熟悉的电话,是儿子。我说,儿子,爸爸永远爱你!你要听妈妈话,做个好孩子。儿子哭着说爸爸你回家吧,我不喜欢那个叔叔。

  我哭泣着奔出了院子。

  我继续的游荡着度日,我想尽各种方法去寻找妃儿。也许我和妃儿早就注定了和最初她给我那本书《向左走向右走》一样,际遇后永远再没有相遇的时候。

  但我相信,如果爱还存在的话,妃儿一定会某个夜幕降临的时候再回我那城市边缘的小屋。

  我的妃儿!

  我的儿子!

                      二

  多个城市出现了SARS病毒感染人群。这种来势凶猛的前所未有的非典型肺炎,让人们恐慌和不安。四处弥漫着“八四”、“来苏水”的味道,厚厚的口罩遮住了人们的脸,一双双警觉的眼神惶恐的看着身边的每个人,距离似乎在顷刻之间成了人和人的障碍。萧条了的商场和酒店无精打采的开着也许无须开的门。这个城市似乎一夜之间就平静了起来。“非典”四处弥漫,人群四处逃散,而这盲目的逃散,又会让病毒再次蔓延,有人又被感染,被隔离,不断的有城市相继出现病毒人群。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来临了,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

  我依然游荡着度日,单位发的那些据说是可以有效预防“非典”的药品,全被我扔在门后的垃圾箱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新闻说还无法确定病原体,那些据说有效的的药品有什么根据可以能预防呢。但人们似乎习惯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选择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让自己惊慌失措的心可以得到一点惊慌下的安慰,一面是药店排队购买的人群,药品、消毒用品价格飞涨甚至脱销,一面是不断的从官方消息里传来感染病例的增加。人们惶恐着不敢出门,不敢坐公共汽车,不敢去公共场所,不敢和陌生人说话。这个世界,昨天还是满街的喧哗,现在,只有那些绽放了新绿的树,静立街边,注视着偶尔匆忙路过的行人。

  也许这样的时候,我躲在自己的小屋是远离非典病毒的唯一方法。这也是妃儿离开我后自己养成的习惯,远离人群,远离喧嚣,远离都市的浮华和尘世的纠缠,是不是自己已经做到了无为无我,我从知道。在清净中慢慢的淡泊周围的一切。四年了,不知道儿子好不好,不知道妃儿是否还记得城市边缘的这座小屋,是否还记得那个泪光闪动的夜晚。不是我不想儿子,是不想因了自己的错误,让孩子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伤痛。不去看他,也许他可以在渐渐成长的过程中淡忘了曾经的存在,适应了新的环境,这对他来说是幸福还是不幸我无从判断。

  选择了自己选择的,有时候也许是错误的选择,但我们选择的时候至少认为是正确的,我不喜欢说后悔这两个,后悔当初的选择,既是对自己的否定,也是对别人的否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负责的态度,所以我可以承受错误的惩罚,却不会为选择的错误去抱怨。

  其实这么多年,儿子没有看到过我,我却总去看他,躲在他必经的路上角落里,我看着他被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那些他现在的亲人接送,儿子总是忧郁,是否这幼小的忧郁的眼神是因为我和前妻婚姻所致,我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雨后的天气似乎更凉了,天空阴郁着,看不到雨后的夕阳红晕,在这冬天般的春天里,我瑟缩在街角的电话亭后,注视着街道下班的人群,深怕自己一眨眼就让儿子从眼前滑过。天色渐渐的晚了,街上行人也渐渐稀少,路灯昏黄的灯光,透着无比的凄凉。我知道今天是无法看到儿子了,早已过了他每次回家的时间。但愿他一切都好吧。

  没有坐车,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其实对于我来说哪里都是一个人,都无所谓停留与否。这样的时候是不敢去酒吧了,虽然我总不屑于别人诚惶诚恐的杞人忧天,但还是远离公共场所的好。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静静的坐在窗前,远处海浪声声依旧,货轮的汽笛声和火车滑过轨道的声音交替传来,给这寂寞的夜晚多少增添了些热闹的氛围。音箱里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反复播放。“……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能忍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有你我就陪在你身……”是啊,我和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一样,不过是成了某个人生命中的过客,那么妃儿呢,我是她的过客还是她是我的过客?

  喧嚣的的火车和轮船汽笛的声音过后,这城市又恢复了夜的平静。烟灰缸里满是半截的烟蒂。妃儿走后,面对空白的网络,我已经无话可说,妃儿曾经说过,在网络的世界,我是她的最后一个网友,也是永远的一个。我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那种温暖不知道怎么可以形容,因为我们都做了同时的选择,认识妃儿以后,我删除了所有曾经存在QQ里的男人和女人,把那个虚拟的世界作为我们交流的唯一。论坛上的男女还在写着经历不同却结局相同的多少带些悲凉色彩的爱情故事。就如当年的我一样,那些凄美的文字,记录着我曾经走过的点滴,而今夜,当手指再次敲击黑色的键盘,那敲击的声音却不是缘自手指,缘自我滴落键盘的泪滴。

  “妃儿,四年了,不知道你是否还好,这个惶恐的世界,我无从知道自己还会存活多久,也许就在明天,瘟疫就会扼杀了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四年的等待和寻找是否就证明了我说的喜欢你,你不喜欢那个字,因为我说过那个字对于我来说太奢侈。也不知道在网络的某一端你是否还会看我写的文章,是否还会因了一个也许是我杜撰的美丽的故事而偷偷的掉眼泪,红尘俗世,我们也许终究无法逃脱宿命的安排,但既然我们选择了相识,为什么不能在继续?不想,错过生命中最后的你”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上班的时间到了,屋子里没有东西可吃,单身男人也许从来就不会照顾自己,而外边是不可能去吃了。骑了单车,从城市的这端到那端的单位,非典爆发了以后,我就不坐公共汽车了,宁可每天早走一小时,远离那些也许一样想远离我的人群。

  单位所有的门和窗子都开着,虽然是春暖花开,但屋子里还是有些冷。楼道和办公室的“八四”味道更浓,上班第一件事就是领取预防“非典”的资料、和一些消毒用品。我懒懒的坐在电脑前,最近材料太多,已没有了最初做文秘时的那些灵感和创意。其实公文的格式大同小异,不过是把相同的事情用不同的方式和语言再去赘述一次。不想再和领导去争论什么该是我做什么不该是我做,竞争的激烈早已让我们这些没有高学历、没有社会背景的诚实劳动者在自己身边人不断下岗的事实中,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克制,学会了小心谨慎,学会了和任何人说话都设防。

  习惯了以前一个办公室写材料的方式,我拔了桌子上的电话线,继续杜撰那些冠冕堂皇的报告材料。所有材料快搞定的时候,领导走了进来,看看桌子上丢在一边的电话,我能感到那种愤慨和极大的不满。不过还好,干了10年多,领导多少知道我工作时习惯抽烟和不受干扰的习惯。只是说我不该把电话线拔了,好多人找不到我之类的话。

  自从离婚以后,大家似乎都对我有了格外的关照,还有这个共同办公的屋子我的年龄算大,其余都是些毕业没多久的小兄弟。其实我也知道那种尊敬和谦虚背后一定隐藏着或多或少的对我的不服,因为我这么多年所有需要的我都学了,就是没有大本文凭,我的观点是社会需要的是你的能力,学历不过是一块敲门砖。在我这个年龄,更需要的是技能的提高经验的积累,而不再是那些狗屁文凭。那些东西,花钱去参加自考,一年可以考一个带学位的大本,你相信这学历的真实吗?

  领导吩咐说后天有重要人物要来,要我提前准备汇报材料及一些其他事宜。写吧,以前我对文学总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可当有一天我用它来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成了一种负担和累赘。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空着肚子,骑车穿越城市的黑暗,到达自己的小屋已经后半夜了,翻了冰箱和柜子,居然还有一袋可吃的方便面,壶里没有开水,只好干嚼,这样的日子不只今天,好多时候加班以后都是如此的。

  临睡的时候才想起昨天自己发的帖子,而今天早上忙的居然手机没有开。开了电脑,没有信,没有回复。睡吧,这一天的劳累。很短的睡眠时间,居然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妃儿来了,就站在我的门外,月光撒了她满身的银色,就象《星愿》中最后时刻洋葱头消失的瞬间。妃儿依旧飘飞的长发,微笑着有泪光闪动。

  早上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与其迟到还不如串休吧,给领导打电话说不舒服,材料我已经写完,其他事情我在家电话联系定下来,没什么阻力。自己可以在家悠哉。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我眼睛,我无法睁开,我还在想昨夜的梦境,这会不会是某种心灵的应验和灵犀呢?

  躺着不想动,直到饥饿再次侵袭已经空瘪的肚子。胡乱穿了衣服,去超市,做一次长期储备吧。超市没有过去熙攘的人群,售货员似乎比顾客更多,大大的口罩,带手套的手,只露一双无法看到表情的眼睛,懒懒的木然的看着。非典的爆发,对好多行业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也许会因了这瘟疫的肆虐,关门停业的会相继出现。大大的超市只有我一个没有任何防护,我到希望是这样,可以自由的呼吸,可以随意的去看,因为他们全部的防护,也等于给了我最安全的保证。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看电话,居然有三个未接,一个个按号码拨了过去,然后解释说出门忘带了手机,最后一个是外地的号码,拨了居然总是盲音。既然是盲音,想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干脆不管他了吧。

  吃了饭,我就步行到海边,天空已显出高远和湛蓝,远处的海面在阳光下熠熠的涌动,白色的海鸥在近岸低空翱翔,偶尔也会有一艘小渔船走过。没有人,人们因了非典的恐惧,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狭小的空间,这些自然的清新留给我自己也不错,我喜欢这样的静谧,喜欢这样的午后,喜欢没有风的时候坐在这里看海,听海的咆哮或者窃窃私语。

  电话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习惯了这样毫无感情的有些冷漠的礼貌性的问候。

  “晓风,是你吗?”

  “你是……”

  妃儿走后,已经没有谁知道我的这个名字了,似乎久远的如大漠下的古老城池。

  “我是妃儿”

  “妃儿,是你…….”

  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候可以说什么,妃儿哭着,说看到了我的帖子,四年了,虽然她选择了离开,却一直没有忘记那段快乐的日子。四年中她结婚、离婚,无不是因为我,结婚是想让我彻底的忘记她可以回到自己以前的那个家,离婚是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忘记我,也无法去接受那个自己无法爱起来的男人。我说妃儿你回来吧,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可以继续那些简单和快乐的日子。妃儿说让我想想吧,我们都已经不是最初的我们了,你还能接受现在我的我吗?

  挂了电话,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

  “如果爱真的存在的话,妃儿一定会某个夜幕降临的时候再回我那城市边缘的小屋”。妃儿会来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忙着收拾那个被我颓废了的小屋,从墙壁到角落,我屋顶到外观,我居然突发奇想,将墙壁刷成了粉红的颜色。每个夜晚,我坐在收拾一新的小屋,理查德.克来德曼的《星空》伴着我沉静,伴着我入睡。梦里的天空总是很蓝,梦里的纠缠总是让我无法安眠。在焦急和等待中,我接到了妃儿的电话。

  妃儿说她在的城市已经过了疫情高峰期,但最近自己总是觉得不舒服,所以推迟了来的日期。

  我的心里有一闪而过的忧虑,妃儿会不会…….

  事实在我到达妃儿的城市的时候被验证了,妃儿因疑似病例在医院观察。几年不见,妃儿依然是披肩的长发,依然是那时的清秀和文静,却多了成熟女人的韵味。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去猜想见面后的种种方式,因为,经历了这么久的等待,我们走到一起,选择怎样的方式都无关爱情的本身。她在楼上的窗前向下注视,我在楼下仰望她的窗,彼此在电话中多了更多的沉默。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那么爱哭的妃儿居然可以平静的面对,是否因了这么多年的波折早已习惯了去面对任何的伤害和打击。

  我说妃儿你不要害怕,只是疑似病例而已,并没有被确诊,我就在你的眼前,如果可以,我们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分开。

  妃儿的语气如她当年离开时的凄凉和惨淡,她说晓风也许我们今生根本就没有可以相守的缘分,虽然我们都在努力,但上天总是捉弄你我,你无须再说什么,回去吧,留在这里不安全。

  我说妃儿我不会走的,如果上苍真的要你离开,我也不会选择自己留下来,我会每天来看你,一直等到你平安出院。

  我看到妃右手按在窗子的玻璃上,我也伸出了左手,这是和妃儿一起的时候我们习惯的动作,掌心相对,感受彼此跳动的心。我没有看到妃儿掉眼泪,但我知道,妃儿哭了。

  这种等待也许只有等待的人才可以感受那种无法言表的焦急和无奈。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新闻说对于非典的治疗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解放军某医院已经研制出有效治疗SARS病毒的药品,已经从白鼠、猴子的实验到临床,并已经得到了有关专家的讨论通过,同时经过反复实验,已经有了检测非典病毒的简单而直接的方法。听到这条消息,我立即给妃儿打电话。这是妃儿隔离观察的第十三天。

  早上的明媚的阳光照进房间,十三天天的守侯,我已经疲惫到极点了,这一夜在噩梦中挣扎,阳光刺痛眼睛的时候,才发现以近是上午9点多了。

  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瓣上还留着晶莹的水滴。我知道妃儿无法感受着花的香气,但她可以感受到玫瑰那如火一样的爱。

  没有妃儿的影子,播了电话,关机。

  站在楼下,我不敢去想,甚至找了各种理由来猜测,也许妃儿正在治疗,也许是电话没电,也许是累了不想起,也许……

  我惶恐的张望,焦急的等待,等待那一扇妃儿的窗。

  “晓风!”

  声音缘自我的身后,我不敢去想这声音的真实。但这确是妃儿的声音,在我还懵懂的瞬间,妃儿已经抱住了我,我没有回头,哭泣着说不出话来。

  妃儿并没有感染非典,经过观察已经彻底排除。

  我们连夜离开了那座城市,回到我的小屋,确切的说,是我和妃儿的小屋。那几天,我们除了吃饭,几乎都是在床上相拥而卧,妃儿抱着我,深怕一松手,我就会离开。

  我说妃儿我爱你,妃儿笑着说现在不觉得这个字奢侈了吗?妃儿眼光迷离的看着我.....

  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反复的播放“……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能忍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就陪在你身……”

  后记:一年以后,我儿子的妈妈,也就是前妻又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经过协商,儿子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妃儿说从认识我那天就觉得儿子是我的全部骄傲,她不会再要孩子,因为儿子也是她的骄傲。儿子喜欢妃儿,喜欢现在的家,因为,从他绽放微笑的脸上,我们都能感受的到。

  我爱妃儿,妃儿爱我和我的儿子,儿子爱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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