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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重楼之间】怨情天之一 作者:daa2000
文章类别:唯武倾情 发布时间:2003-11-15
全文

  嵩山脚下,通往少林寺的一条路上,仇放办妥其师所吩咐之事,正往回赶。整日下来为尽早办完事尚未填过肚子,路边有面点摊,于是便买了几个馒头。

  他已饥饿难耐,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顾着吃都没看路,正吃得香,突然眼前晃出一双手来——脏兮兮的一双手。他定睛一瞧:蓬乱草发,满脸污垢,单薄身子外却裹一件肥大肮脏的百衲衣,赤脚裸足,十四五岁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小乞丐!

  “少侠,您行个好,赏个馒头吧!”小乞丐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着哀样的神情,嘴巴倒挺活络,“少侠是少林寺弟子吧,出家人都慈悲为怀的,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我饿了好几天了,真的快不行了……”

  仇放想他也是怪可怜的,便二话没说拣了个热乎乎的给他。谁知那小乞丐既没吃又无意离去,却是骨碌着眼珠子直盯着他手上的另几个馒头,还咂乎着嘴,明摆着另有所图。好人做到底,仇放又塞了两个给他。小乞丐这回眉开眼笑了:“多谢少侠,多谢少侠,您是个大好人,一定有好报……”接着一溜烟儿就跑了。

  仇放抬头一看天色将晚,大踏步赶路了。走了不远,乍然瞥见那小乞丐并未跑远,不过他身边有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娃儿,面黄肌瘦的,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这会儿可大口啃着馒头正香。而小乞丐则在旁咬着小半个馒头——

  这一幕着实让仇放很是吃惊,哽在喉咙里的馒头差点没咽下去。

  *** *** ***

  回到寺里已是傍晚时分,仇放向师父回禀了之后本该去做晚课,可他一天下来全身酸软,就想好好睡一觉,可不巧的是刚好被智通逮个正着。

  “仇放,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你师父没责怪你,你倒更放肆了——”智通声色俱厉,他身为戒律堂首座,当然不能视若未见,尤其对这个生性顽劣、多次犯错的仇放!

  仇放一见是师叔,心下便叫晦气,“师叔,您误会了,我正要去晚课呢,只是我忙活了一天了,浑身臭得慌,要我直接就去那师兄弟们非得被熏死了,谁还能专心做晚课呢!我这正要回去换身衣裳呢——”

  智通显然并不怎么相信,他对仇放了解得很,每次犯错总能编出理由搪塞,这次可不这么容易让他蒙混过关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如果连这点考验都经不住,还谈何修行!立刻赶去念佛堂——”

  仇放一听正忙想走,智通又厉声将他叫住:“还有,晚课结束,就去戒律堂面壁一宿。”

  “是,师叔——”仇放一肚子恼火,心不甘情不愿地领命。

  夜晚,众师兄弟们都回屋就寝了,惟独发现少了仇放。冯崤觉得奇怪,问道身旁一弟子:“你看见五师兄了吗?”“没,晚课结束后就没见到他了。”

  “对啊,我后来也没见着他了,开饭时都没见他来。”九师弟黎老泉也道。

  这时,大师兄汪强进来了,没好气地说:“不用等了,都睡吧,他今晚有地方待了。”

  众师兄弟都甚时不解,互相张望。

  汪强又道:“他正在戒律堂面壁思过,起码得明天吧。”

  “五师弟又犯什么过错了,怎么又被师叔逮着了?”陆水春其实早想到这一点了,仇放是大过没有、小过不断。

  黎老泉拍着后脑勺恍然道:“啊呀,难怪他做晚课时一脸懊恼,没精打采的,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呀,都可以搬到戒律堂住去了!”方回不屑得很,他素来看不惯仇放一副我行我素的嚣张模样,想他又是活该受罚了。

  而此时传来了打更声,到了入寝时间了,一直未表态的二师兄权屹率先睡下了,谁都知道他和仇放的关系最好,于是大家都没再说什么了,各自躺下睡了。

  仇放刚出了戒律堂又得赶去上早课了,整个人是浑身酸痛麻木了。早课时,他的肚子叫得咕咕响,师兄弟们几乎都听见了。用早斋时,每人一份的馒头稀粥根本填不饱肚子,不过权屹把自己的馒头都给了他,自己只喝了点稀粥。其他师兄弟都看再眼里呢,“二师兄干吗对他那么好?真搞不懂了!”方回心里嘀咕着;汪强却当没看见;冯崤见了此景,拿起一个馒头给权屹,“二师兄,你也吃一个吧,我昨晚不太消化,还吃不下了。”权屹却道:“我也不饿,留给其他师兄弟吧,我吃好了。”仇放还闷头大口咬着馒头呢……

  *** *** ***

  万能胶在角落里蹲了很久了,可一直没瞄到好货色,闲得有些慌。此地乃地处洛阳偏东的一个市镇,若非赶集节庆往来人群并不多,好在是南北通衢,所以外地人还偏多,这也是她选此地的主要原因。直到接近中午时分,街上的人流才渐渐踊跃了起来。

  “哈,总算等到一个了!”万能胶盯上了一个儒雅的翩翩公子哥,看他一身打扮非富即贵,准能捞到不少好处!不过瞧他八成也是个练家子,说不定还是个世家公子,那身手就差不了,可就不能轻易下手了。

  但这是难不倒万能胶的,她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

  她迎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大概还有三丈的距离,前面走着一位妇人,她擦身而过,轻易地取走了一样东西;她控制好脚步,当她从他身边经过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了他的钱袋与佩带的玉佩,与此同时又塞给了他一样东西,算是礼尚往来吧。又走没几步,她故意撞了他旁边的一过路人,他被撞的同时又刚巧撞到了那妇人的身上,她很巧妙地溜开了。而那公子哥就不妙了,妇人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身上的钱,结果已不翼而飞,她咋呼起来,马上拉住了撞了她的人:“哎,你站住,偷了钱还想溜啊,门都没有——快把我的钱交出来!”那公子哥一脸莫名的惊讶:“你说什么,我,我何时……偷,偷了你的钱了?!”妇人满面愤怒,死拽着他不放,还放大声叫嚷:“街坊邻居们快过来帮忙啊,有贼啊,别让他给跑喽……”顷刻围过来一堆人,把他们俩包围了住。

  他很是无辜,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妇人则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对一个市井妇人而言,养家户口的生计是头等大事,钱被偷了去那无疑是断了她的生路,她岂能善罢甘休!

  “还拿不拿出来,大伙都看着呢,你休想跑喽——”妇人一双眼睛盯着他身上直打量。

  “你丢了多少钱啊,搜他身上就知道了。”

  “对啊,搜,看着人模人样的,想不到竟然是个贼!”

  “年纪轻轻的,怎么干这种事啊,世道真是不行喽……”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什么意见说法的都有,可就是没人出来替他说一句。

  妇人大声道:“一个蓝色钱袋,总共是三钱五分银子,还有七个铜板,我刚找回来的。”

  他笑着说道:“我身上只有一个黄色钱袋,大概几十两银子吧,还有两张亓旺号的钱引。不信我给你看——”伸手探进腰包时,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怎么钱包变得那么瘪了,而且布料的质感也不对……

  妇人看他神色有变,更是怀疑:“哎——你还拿不拿,怎么,拿不出来了?八成是在吹牛,要真有银子还干偷鸡摸狗的事啊!”

  “快,快,快拿出来啊——”

  “我看他根本就拿不出来!”

  “呦,你们看哪——这不就是这位大嫂的钱袋吗,快看里面有多少钱啊……”

  “你给我!”妇人一把抢过钱袋,打开后倒了出来,零碎的散银与几个铜板而已,“哎呀,不多不少,大家看看,看看哪,我可没冤枉了他,就是他这个贼!”

  他这下可是百口莫辩了,更糟糕的是他发现佩带的玉佩也不见了!

  “送他去见官,决饶不了这厮!”

  “正是不要脸,打他,这种人不能留着,往死里打,免得再去害人!”

  “打,大伙都上,打死了活该!”

  于是一呼啦围观的人都七手八脚地冲他拳打脚踢起来,场面上一下子乱了,他没法跟他们解释了,又不能白白挨着打,只好走为上策了!

  万能胶正得意洋洋地与苦心菜、阿结巴分享她的战利品,还详述了事情经过,他们俩对她佩服极了。万能胶看了两张钱引的面值,居然都是一千两一张的,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亓旺号的票子,那可是洛阳最大的钱庄!

  苦心菜看着那票子,惊喜地叫道:“哇,那么大数目,我们可发了,有一阵子可以逍遥喽!”

  阿结巴也开心得很:“老……老万啊,你可真……真不亏是……是我们的老,老,老大!”

  万能胶挥着手上两张钱引,盘算着怎么花这笔钱,似乎应该先去找利凉,以前每次有好事他总是会找她分享,这次可要给他个大惊喜了!

  *** *** ***

  清邻客栈内,卢掌柜正在清算帐目,算盘啪啦啪啦响,伙计们也正在堂前堂后忙活着。这时进来了一位华衣公子,一个伙计立即上前招呼:“呦,明公子,这天儿还早呢,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明兮郁一脸阴霾,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们掌柜的在不在?”“在,在,大掌柜就在那儿呢——”伙计指着柜台说。“谢了,小哥。”明兮郁朝柜台走去。

  “掌柜的,我,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明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吗?”卢掌柜问。

  “我方才在街上被人扒了钱物,如今身上毫无分文,前几日住宿的钱都付不了了。但我一定会还上的,少则数日多则个把月,望掌柜鉴谅。”

  卢掌柜听罢,皱着眉头:“呦,您可真不小心了,前几天也有好几个客人被偷了,而且连小偷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我看,八成偷您钱物的也是同一伙。几天房钱倒是小事,可公子您身无分文出门在外就实为不便了。”

  明兮郁却另有挂心:“钱财身外物,丢了也没什么,只是有件东西我非拿回来不可!”

  “哦,是什么样的物件呢,若是价值不菲的珍品,那您不妨去典当铺看看,那些小贼偷了这些东西去没用,一般都拿去当铺换银子。”

  “对啊,掌柜的,多谢指点!”明兮郁舒展眉头,“请问这镇上共有几处当铺?”

  “三家,分别是浅韵街的胡记、舞而坊的钱行,还有本镇最大的东方典当行,就在这条街的路口,是茈葳山庄的产业。”

  “谢过大掌柜了,告辞!”明兮郁转身出了客栈。

  万能胶正赶往东方典当行,说来也奇怪,胡记和钱行居然都不肯收这块玉佩,再低的价格也不肯。这让她纳闷得很,以前不论什么样的货色,当铺老板顶多在价格上压得很低,但都不曾拒之门外,今天还是头遭遇到这样的事,只好去东方行试试了。

  明兮郁先来到了东方典当行,接待他的是邢大掌柜,他说明来意之后,邢掌柜让他留个地址,若有消息就派人通知他。

  他刚要出门,万能胶就进门来了,两人正好擦身而过却未照面。可万能胶却察觉出点什么,回过头去看,因明兮郁已走远,她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邢掌柜的,这回我可有样好东西呦,就怕您出——不起价!”万能胶故意降低声调拖长音。

  邢掌柜看了看她,打着算盘笑道:“万能胶啊,你吹牛呢也不看看地方,没好货色我们这里可是不收的!”

  万能胶不紧不慢地拿出那玉佩,在邢掌柜面前晃了晃,说:“您看呢?这要也算烂货色,那我看您这铺里也没什么好的了!”

  邢掌柜一瞟,呦,这不好象就是……他可起了精神,不但因为它很可能就是客人所要之物,更因为它的确是块好玉啊!光看那色泽、形状,就知道非俗物凡品了。

  万能胶也看出来了,得意极了:“呦,这么好的东西您大掌柜的都看不上眼啊,那我就只好告辞了!”说罢便转身欲走。

  “等等!”邢掌柜马上拦住了她,“我又没说不收,只不过呢这的确是样好东西,要收的话呢咱得搞清楚它的来历,要不然不明不白的东西本行可收不得啊~~”

  “呦,大掌柜的,我又不第一次来了,您也不是不知道我是干吗的,说这话不明摆着瞧不起我嘛……”

  “万能胶啊,这回可跟以前不一样啊,那些小玩艺嘛我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算了,可这玉——谁丢了都会追究的,我要不明就里地就收了,改明儿个谁找上门来跟我要——你要我怎么办?我这捧的也是人家给的饭碗啊……”邢掌柜一脸无奈地说。

  万能胶一思忖,接着道:“得了,大掌柜的,咱明人不说暗话,您给个数吧,我只求脱手就行!”

  邢掌柜心中一盘算,然后颇为严肃地说:“这么着吧,行里呢是决计不能收的,我算做回好人,以私人的名义买你这玉,你看怎么样?”

  “这贼厮,可真会算计啊,不落人话柄不着痕迹地就想吞了这么好的玉,搞了半天我他妈的替他忙活了!”万能胶虽然心中恼火,却又无计可施,“呦,邢掌柜啊,这主意还真不赖啊,那好,您人爽快,我也不啰嗦了,一万两,钱货两清!”

  邢掌柜瞪大了眼道:“什么?一,一,一万两??唉呦,万能胶啊,你开什么玩笑啊,我身家算上了也没那么多银子啊!一千两,多了你找别家去吧!”

  “一千两???他妈的真不知道是谁黑啊?!”万能胶窝着火呢,却还带着笑说,“您可做买卖做到家了,行啊,一千两嘛,也不少了啊,得,我卖,我卖——”

  邢掌柜一听心里乐不自禁,凑过身去……

  “我卖谁我也不卖你!!”万能胶撒开腿就跑出了门外,“做你的发财梦吧——”

  “我呸,竟然耍我,看我这么收拾你的!!”邢掌柜追出门来,骂骂咧咧的,心中顿时有了另一主意……

  *** *** ***

  茈崴山庄内,天涯欲远,大小姐东方昕与正在查账目,庄下诸多产业都由她一手掌握,其兄东方无遗生性淡薄,对经商毫无兴趣,基本上都交与了妹妹打理,自己则与三五知己一同谈笑风月、吟诗着墨,过得甚是逍遥自在!山庄产业为数甚多,东方昕与一人打理自是不暇,可屡劝其兄却毫无起色,他依旧泡在辞文风藻里独行其事,让她这做妹妹的很是着急!好在其兄尚未成亲,望其婚后能收心些好好打理家业。她也一直在为哥哥寻觅合适的人选。

  一个脚步渐渐逼近,只听得:“小姐,邢掌柜求见!”丫鬟易涟的声音。

  她头都未抬:“让他进来吧。”

  易涟应声下去了。

  不一会儿,邢昔善就进了房来。

  “大小姐,我有一事禀告。”

  “说吧,什么事那么紧要啊?”她依旧埋头清算帐目。

  于是他就把事情前后叙述了一次。

  东方昕与暂时放下了手中账本,“这种事情以前不是也有类似的吗,照着处理好了。”

  “小姐,以前发生的事虽有类似,可仔细分析又大有不同,那明公子非我行老主顾,他给的地址我已遣人去过了,那客栈老板说他已退房了,现在根本就找不着他人了,可凭本行那么多年的声誉,既然答应这位公子的事情,又有了下落就不好失信不告之与他了。而那小厮定会把那玉佩尽早出手的,要时间一拖恐怕……”

  东方昕与稍加思索:“那万能胶住哪儿,你知道吗?”

  “这个倒不知了,不过她时常在此处一带热闹处出现的,小姐的意思是——”

  “我看那公子必会再来找你,与其等不如我们先找到万能胶,好歹也不能让她将玉转卖出去!真不行就高价买了来好了,就算万一不是那公子要的玉,既然是好玉我们也不会损失多少。”

  “可是小姐,那万能胶的东西可都是来路不明的啊,多半不正当的,我们可是从来不收这样的东西,出了事可就砸了多年的招牌了——”

  “老邢啊,你怎么就糊涂了,我的意思是行里出钱,让你以私人的名义买回来,这样不就两不误了吗!”

  “哦——小人明白了,我这就去办!”邢昔善退下了。

  这样的事情每天不知道有多多少少等着她去处理,她真是觉得有些累了,可惜大哥却一点都不能替她分担!

  *** *** ***

  而万能胶呢则更是烦心,突然间觉得这玉跟她一定犯冲,想甩手都甩不掉!扔掉吧又未免太可惜了,留着又觉得危险,于是她干脆扔给了利凉,让他去保管着,若他出得了手就马上卖喽,换了钱早了事。利凉虽跟她一样也干偷鸡摸狗的事儿,可他还有样“正经”活儿干呢——跟着洛阳四少混饭吃。洛阳四少是四个结拜了的年轻人,老大胤忝梵,老二吕四三,老三壬骁蔺,及老幺苏韩倾。他们四人早年偶然相逢,义气相投,洛阳结义,从此扎根于此,建了四少门,也揽了不少人入门。不过他们四人行为乖张、嚣张跋扈,当地不少老百姓受过他们的气!利凉跟着他们也混了一段日子了,可得不到信任器用。

  万能胶不屑于他加入什么四少门,老催他尽早脱离它,因为她看不怪他们欺负人,而且还是可怜的老百姓!利凉其实也挺犹豫的,可就是不甘心这么就出来。

  这天他俩刚好凑到一块儿,利凉是有求于万能胶来了。原来他喜欢上了胤忝梵的表妹帅尉钦,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好!

  “老哥啊,你可真会挑啊~~谁喜欢不好,找你老大的人,你想死啊?!”万能胶也是见过这位帅小姐的,也就是在前不久,她跟胤忝梵一道出城时正好被她碰着,虽然没一会儿工夫,可万能胶一眼就看出来她喜欢她表哥呢。

  利凉显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挠挠头说:“我,我知道她心里有人,可我要喜欢她我有什么办法?!”

  万能胶瞟了他几眼,心下想:“这小子第一回动心,好歹我做哥们的也得帮一把吧,指不定哪天那帅小姐还真成了我嫂子了呢……“她拍他肩笑道:“得了,你要有这心哪,就拿点行动出来,女孩子好像都是要哄得嘛,你平时有机会呢说些她喜欢的事情逗逗她,如果她有耐心听、听了会笑,你就大有机会了,至少她对你印象还不错!”

  利凉听后稍加分析,觉得不无道理啊,值得一试,可突然又觉得不对了:“不行啊,她都还不认识我呢,我突然间跑她面前去——不吓着她了?”

  “咳——这有什么难,只要你身在四少门,她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嘛。不过你别太冒失倒是真的,这种大家闺秀啊是最看中礼数的,你的一言一行啊她可注意着呢!”忽然间她想到更严重的问题:帅尉钦明摆着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就算打动了她本人,就利凉这背景这德行怎么入得了那种大户人家的眼啊!可是不能说,要不他自己都要放弃了。

  “好像很不容易哦,难怪人说:男追女隔座山啊!”利凉忧心忡忡的样子。

  “那就只能怪你不是女的了,要不就等着人来追好了。”万能胶嘻哈着说。

  利凉拍着万能胶说:“那好,要你帮我的忙,我成了,你什么无理的要求尽管说,我啃一声我就不姓利!”

  万能胶甩开他的胳膊,说:“去你的,姓利的,他妈的我是这种人啊,我什么时候提过什么无理的要求了??你什么意思?!”

  利凉又道:“好,够哥们的,就你能帮得上我得忙了!”

  万能胶双手抱胸,一语不发,脸上却有些得意颜色。

  *** *** ***

  仇放来到练武场,看见二师兄早就一人在那里开练了。老二从来都那么勤奋,当初进寺时他们俩就是一块儿的,其他师兄弟也都差不多时候,按年纪辈分排大小,他就排到了个老五。老二素来话不多,甚至很少,显得特深沉,做事很有条理,心思细密,师父师叔们都知道他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有一次他偶然间听得师父和师叔们在讲,权屹佛缘根浅,十多年的修行仍断不了俗尘往事,迟早……他一直没把这个告诉老二,机缘这东西难说,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随遇而安的好,就象师父说的,他则是个不定数,慧根颇深,只是心性未定,必将历经一番磨难方能成器,至于出家还是在家,就一切依天定!

  “仇放,你发什么呆啊?”权屹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仇放跑了过去,随手挑起一根齐眉棍:“来吧,咱俩好久没较量了。别手下留情!”他说罢抡起棍子刷刷就上了。

  权屹不是想留手,只是他太懒散了,基本功都未见扎实,他要使出全力,三两回合就能把他摆平喽。

  仇放也不是不知道老二的实力,早明了他每回都只使了五成功力,可没办法啊,其他师兄弟都不愿意跟他比划,谁叫他是最烂的呢~~

  果然,没多久他又败下阵来,躺在地上直喘气。

  “仇放啊,你这样是不行的,这么多年你都算白呆了。”权屹说得很严肃。

  仇放扭扭脖子说:“老二啊,你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这话,我早说了,我啊只求安安分分在这里呆一辈子了,做住持、长老呢都轮不到我,我也不希罕,那我何必那么辛苦练功呢?过一天算一天嘛得了……”

  权屹意味深长地说:“可怕你也呆不长了……”

  “什么??呆不长——干吗去呀?”仇放有些惊奇。

  “你就不想去外面闯一闯?小时候大家都是孤苦无依才来投奔了少林,现在都大了,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吧,你不是家里唯一地男丁吗,你肯呆一辈子,你父母在天有灵可就死不瞑目了!”权屹很认真地样子。

  老二一说,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往事:十三年前,老家被洪水淹没,父母在洪水中丧生,唯一的亲人只有胞妹星星了,可是在逃难途中不幸失散,找了许久毫无消息,他自己都差点丧命,恰巧遇到了同是逃难的老二,两人一同上了少室山,从此投在少林门下……想到这些心酸往事,仇放鼻子不禁发酸了。

  权屹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对他的事他是一清二楚的,他轻拍仇放的肩表示安慰。

  这时其他师兄弟也差不多来了,场子里一下子热乎了起来。

  他俩也分开各自练功了。

  “老二好好的什么不好说,偏挑我的心酸事说,真是的——欸,不对啊,他是有意劝我出去闯闯呢,那么他自己早就有这个意思了……”仇放心里琢摸着,又联想到了师父们的话,不禁暗叹,“难道二师兄真的与佛无缘了么……”

  而权屹心里也正琢摸着呢,进寺这么多年了,可师父迟迟不肯为他剃度,总是以时候未到或俗事牵挂等理由回绝他,可俗家弟子是学不到少林的上乘武功的,他纵然再勤奋也枉然,使他不得不考虑退路了。

  *** *** ***

  明兮郁再次来到了东方典当行,一进门邢掌柜就瞄见了,立码儿出来迎客了。

  “呦,公子啊,您来了,我正有消息告诉您呢!”邢掌柜笑脸相迎,“坐坐坐,里面坐——”

  “掌柜的麻烦你了。”明兮郁颔额示谢,“看来我这趟我来对了。”

  两人相对坐下,伙计麻利地已端上茶来。

  “公子啊,可巧的是那天您刚出门后脚就进来一人,她手上可就拽着您说的那块玉呢!”

  “哦……那后来如何——”

  “那我就跟她周旋啊,只是她出价太高,我实在做不了主啊,不过您放心,她我熟着呢,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呢。”

  明兮郁刚舒开得眉头又笼上了乌云,心下想怎么这么不走运,就差一步……

  “掌柜的,你能帮我找到他吗?我愿意出高价,再多我也买!”他一副焦急的模样。

  邢昔善心里就有了底了。

  “公子啊,不妨跟您说实话,那卖玉的是这一带的惯偷了,她哪能跟您见面呢!她躲都来不及呢。”

  “啊,那么说就是他偷了我的玉?!”

  “应该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她那也准是她的同伙干的。反正就那么些人,整天不干好事,尽干这损阴德的事!”

  “真是岂有此理,这里的官府衙门都不管吗?任由这帮人胡作非为,那这里的老百姓不都遭殃了?”明兮郁甚是义愤填膺。

  “咳~~公子您有所不知,他们那些小贼还就真不偷本地的,专门偷外地的,尤其象您这一身华服的公子哥。要不然谁容得下他们啊——”

  明兮郁非常气愤,却又按捺住了。

  “掌柜的,你是本地人,你应该跟他们熟,你能帮我这忙把我的玉佩赎回来吗?多少钱我都出。”

  “这个请公子放心,我早已请示了我们当家的,也同意先以我的名义买回那块玉,到时候再还给公子。这样可好?”

  “好极了,那就麻烦掌柜的了,到时候在下定当重酬!”明兮郁说罢从怀里掏出三张钱引,都是一千两的,“这个就算是定金了。眼下我居无定所的,到时候我再来找掌柜的就好。”

  邢昔善堆起笑容,说道:“公子太客气了,本行定当为公子办妥此事。”

  明兮郁起了身,抱拳道:“掌柜的,这就告辞了。”

  “公子慢走——”邢昔善自是送到了门口。

  明兮郁沓步出了东方典当行。

  *** *** ***

  窥香苑是洛阳最富盛名的青楼妓馆,不仅因为姑娘多、漂亮、年轻,更因为有个又风骚漂亮又精明能干的老鸨,其人不过二十六七年岁,可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而且对付女儿家的甚有手段,凡进了这苑的没有哪个是她降服不了的,个个被她驯服得温顺极了。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甚至是奇怪的地方就是她除了有十来个男保镖,主要护驾的居然是个女子,她可是这窥香苑里除了老鸨之外最有地位的人物了,那十几号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可都得乖乖听她的!

  万能胶这回来这儿是被利凉叫来的,据说是那玉有买家了,让她同来商量个价。她虽说不是第一回来了,可不知道为啥,来这里每次心里没底似的。

  她是打后门进来的,反正这里的人对她也算都晓得的,所以也没人拦着她。她一口气上了三楼,进了预定的房间。这时利凉早在了,还有一人,呦,那不是柳仨子嘛!

  “你怎么这么慢啊,结巴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两句话都说不清楚啊……”利凉抱怨着,顺手推了把椅子给她。

  柳仨也笑着说:“就是嘛,差你一个,这事还定不下来呢!瞧瞧,咱连茶水都早替你倒好了的,这不都早凉了!”他边说边把那杯茶往边上一倒,接着再倒了一杯给她。

  “我是最快了的,别抱怨了,你们都说得怎么样了?”万能胶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确磨蹭了些,那心里要没个底怎么来谈啊……

  利凉瞄了柳仨一眼,说道:“他的意思是这个价——”他伸出了五手指头。

  万能胶瞅了利凉,又瞟了柳仨一眼,低着嗓子道:“柳仨子啊,你这价是不是太黑了点啊??咱们也不是头几回做了,我这人的脾气你也该清楚的,要这回说不拢的买卖,下回你找我再高的价我也不卖的!”

  柳仨冲利凉示了个眼色,急着说道:“呦,这价嘛好说好说,我这不随口说的嘛,当然得你满意啦,要不我们那么急找你来干吗呀,那不就要你定夺么!”

  “你怎么说,你的东西,你定个价吧。”利凉对她说。

  “我随便吓了他一下,他倒这么紧张啊,这可有点不寻常啊……”万能胶立刻觉出有些诡异,因为她太了解柳仨这人了,从来只有压价的份,象今日般这么好说话可真是稀奇事啊,原本她也没打算能卖多少钱了,几千能出手就甩了,可现在看来价钱应该不是问题了,那么干吗不狠狠捞他一把!

  万能胶不疾不缓地说:“没这数咱们就走人了。”她双手翻了一翻。

  “二万两?!”柳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这,这……太高了吧——能不能低点……”

  利凉也以很惊奇的眼光望着她,但还没说什么。

  柳仨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他用脚踩了利凉一脚,示意让他帮着说句话。

  利凉显得颇为为难,双方都是他的老友,虽说万能胶同他更熟些,但他觉得她出的价委实太高了,原本以为五千的价她应该够满意的了,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

  利凉把万能胶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怎么回事,你这价他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她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今天我能捞一大笔了,你就等着瞧吧!”她又回到了座位上。

  “你怎么样啊,痛快点,免得大家都浪费时间!”

  柳仨瞅着利凉又看着万能胶,心里干急得很:“这么高的价我没得赚不说,邢掌柜的还未必愿意出呢,指不定还以为我吞了呢!这可怎么着好啊……”

  “看来他还真有难处了——”万能胶瞧着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觉着不像是装的,想想要是真谈不下来了对自己也没啥好处——正想着突然外面传来声响,闹哄哄的,像是有人来踢场子的,一下子把她吸引过去了。

  柳仨和利凉也发觉了,三人一块儿出去了瞧。

  出门来一看,各房各门的都差不多出来了,声音像是打四楼传来的,他们三步并两步上了去。

  已经围了一堆人的,咂咂呼呼也听不清前面在闹什么事,他们随便拉了位姑娘来问究竟什么大事。

  “呦,你们赶的也太迟了,好戏错过一大半了!“姑娘拽着条花丝巾朝利凉他们脸上拂了一下,“今儿来了位‘贵客’了,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竟跑到这儿来撒泼了,真奇了去了——”

  “撒泼?!”万能胶仨都纳闷不已,“厉害!那为着什么事啊?该不会是你们拐了人家的老姐吧!”

  姑娘瞪了她一眼:“瞎嚼舌根子!她是自个儿莫名其妙跑来的,也不知她是真个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还是专门来捣乱的,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

  他们仨洗耳恭听——

  “她说老爷们有人伺候,她也专门来这儿找人伺候呢!”

  “啊,还有这样的女的啊,八成是个刁蛮的女子,要不就是不谙世事,啥都不懂!不过这么大胆的女子实在少见哪……”柳仨摸着下巴边想边说。

  万能胶倒挑起了无比的好奇感,长这么大还没遇上比她还冲的女子。不但冲,还惊世骇俗哇,连这么要命的想法都有,居然还跑这里来闹,呦——够不得了的了!

  她扎进人堆里去,拼命挤到最前面,总算看到了那人的真面目了:一身浅枣红色上装,深色裤装,蹬一双很少见的长马靴,看着有些别扭的装束,就觉着是个不寻常的女子!只见她蓦然一回首,哇,居然还是个美娇娃,大眼睛、高鼻梁,是很多女儿家都羡慕不来的那种漂亮鼻子,肤色不是很白,但看起来很舒服,不像一般家大姑娘那种白却总显病态的脸色,嘴唇薄且上扬,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哇,了不得,她手上还挥着根长鞭子呢,那架势可没几个人敢上的!

  “怎么了,这里的人都是孬种啊,我小小的皮鞭都对付不了?!”那女子眉角一挑,带着挑衅口气。

  再往旁边看来,呦呃,那十来号大块头的保镖居然都被打伤了的,不是破了相的就是身上条条血痕,衣服是都开了窗的了。难怪现下没什么人敢站出来了,那老鸨是一脸火大,艳容失色啊。

  “呀,柯当家的在就好了,岂容得她一个黄毛丫头在这里撒泼啊!”身边一姑娘忿忿地说。

  另一位也道:“可不是,说不定人家是事先打听了的,就专挑这会儿来踢场子的!”

  利凉和柳仨也好不容易挤进来了。还没站稳就听得柳仨说:“嘿,哪儿跑来的这么标致的姑娘啊?可不比这窥香苑的红牌恋无情差呦~~”“是啊是啊,是的确好看!还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特别特别……”利凉也称赞道,“欸,她该不会就是来捣乱的那个吧?”身旁几个女子纷纷狠狠瞪了他们俩几眼。

  “你们几个都傻了啊,都给我上啊,连个小丫头都拿不下,你们都白吃白喝了啊?”老鸨气得要跳脚,她对付一般女儿家有的是办法,可来这么个蛮横泼辣的角色可就束手无措了,尤其还是个练家子的,那鞭子耍得着实厉害呢,她都一个不小心被抽中了一鞭,那火洌洌的痛哦,真是咬牙切齿的!

  那些保镖是想上可没上的胆了,皮肉之痛还没消呢。眼下也就是不甘心让她白跑了,拖着时间呢。

  那女子扬着鞭子好生得意:“原来这儿的男人都那么不济,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长得一身肥膘,还想跟我较量,个个都自不量力!难怪宋朝江山不保,有的尽是酒囊饭袋,还指望什么?!”

  这话一落,四下又炸开了锅,纷纷议论。

  “哎呀,这哪儿的杂种,居然敢公然辱骂朝廷了,真是岂有此理啊——”

  “大家合伙上,还怕拿不下她?!要不然咱们的脸都往哪儿搁啊……”

  “怕是有不小的来头哦,这种话都敢说,看她那样,指不定是金国的人哪,那么彪悍泼辣,可不像咱中原女子所为啊!”

  “有道理,金贼欺负得咱们够苦的了,现在跑来个小丫头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这还让不让我们做人了?!”

  “呦,怎么办呢,她不会连我们都打吧?要不然,我们还怎么混饭吃啊——”

  ……

  正当举棋不下之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柯当家的的回来了,快让开——”

  围观的人纷纷退后几步,个个伸首张望,等着看好戏呢。

  柯幽筝大步而来,其后尾随的却是窥香苑的花魁——恋无情。

  老鸨立刻上前迎接:“呦——柯当家的啊,可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这窥香苑可就要被人砸了!”说着她还抹了一把泪。

  “妈妈放心,一切交给我。”柯幽筝镇定自若,一贯的喜怒不惊。

  老鸨还想说得清楚些,被她拦回了:“一切我都知道了,不劳妈妈了。”

  恋无情也幽柔地说道:“妈妈,你就放心了吧,柯当家的有的是法子制她,你就等着出口气吧——”

  “好好好,我今天啊真是……欸——”

  那女子也注意到有异同了,她眼光往这边扫过来,只见来了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子,一身素服淡妆,手上执柄剑,看来亦是个练武的,瞧她眼光平静似水、气镇神闲,一看就知道非泛泛之辈。

  柯幽筝先抱拳示礼,接着说:“姑娘今日风头可出够了吧——”

  “出不出风头可不是我本意,只是这里的人都不知好歹,并非我想出手!”

  “那么说来倒是我们先得罪了姑娘?”

  “是极!”

  “可据我所知,是姑娘先寻上门来的,赶你不成于是才动了手。”

  “来者是客,你们居然赶我,不明摆着是你们的错么!”

  “我们这是妓院,你懂不懂?专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你来,我们能不赶你么?”老鸨忿然,“不必跟她啰嗦,直接打发了她得了,送了这瘟神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姑娘,要么你赔偿损失,要么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可不怕,尽管上吧,我的鞭子还没好好练练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人已开始交手了。

  柯幽筝的剑尚未出鞘,那女子的鞭子可毫不留情,鞭鞭力道十足,好在对方轻功底子不弱,皆一一化险。

  “呀,柯当家的干吗让着她啊,都没见她出招啊,这是怎么回事呀?”

  “那是她在摸对方的虚实,找破绽呢。”

  万能胶几个也看得起劲,都挺担心那小姑娘的,毕竟柯当家的是老江湖了。

  “回马纵横——”

  “力盖千钧——”

  “行飘万里——”

  那女子招招下手很重,鞭子舞得得心应手,气势甚盛。柯幽筝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可唬不倒她,只见她左手一拨,利剑出鞘,右手一挥,剑影缤纷,出手即是一招“飞花散落影”,这招出其不意就能使敌手自乱阵脚,方寸错乱,给我方一个绝佳的机会!果然那女子一时间未还过神来,明显脱招了,当对方又出一招“凡落红尘”,她连连倒退,不过反应还很敏捷,利用鞭子的优势,化退了对方的剑招,又使出“浪卷黄沙”缠住了柯幽筝的长剑,顺势一抽,将剑甩下了楼去。可回头一看,她居然还有一把剑,原来柯幽筝用的是子母剑,那时她已出招而来,被逼无奈只好旁闪,只因剑招灵活,她已被刺中好几处,不过都是小伤口,甚至看不出血来,感觉着像针扎,柯幽筝并不想至她于死地,只是想逼她就范,怎奈她死不认输,还顽强抵抗,一副死亦何然的模样,让她不由得有些佩服!

  再说那长剑自楼上掉下时不幸刚好砸中了一人,那便是四少门老大胤忝梵!他是接了表妹刚好打这里经过,两人谈得正欢,没留意自天而降一把剑砸到了他头上!他的马儿一受惊,差点闹出事来,好一会儿才平了下来。

  “表哥,你怎么样?”其表妹帅尉钦也虚惊一场。

  “没什么了。”胤忝梵心里火大呢,平白头上遭此劫难,他一望上面,正巧又有个东西掉下来了,嗨,错了,不是东西是人,他没犹豫一蹬马鞍飞身而上,接住了摔下的人,那一阵幽然的清香,很明显是个姑娘家!

  他俩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没等他开口,那姑娘灵利地翻身而下,指着胤忝梵很不客气:“你抓我干什么?”

  “什么,我抓你?我是救你,我倒还落个罪了!”胤忝梵英眉倒向。

  “那是你多管闲事,我的轻功好着呢,这么点高难得倒我才怪!”姑娘伶牙俐齿,“你快离开,小心惹祸上身!”

  胤忝梵想笑又想哭,他是这儿的霸主,谁能敢拿他怎么着!偏偏冒出来这么个女子竟然不识抬举。

  这时从楼上又下来一人,原来是柯幽筝。方才那女子打不过便跳了下来,众人皆附楼而望,有人干脆跑下楼了。

  姑娘眉目一挺,甩鞭对峙,虽无语,却俨然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样子!

  柯幽筝并非想再拿她怎样,只是为了对老鸨有所交代,她平和的口气对姑娘说:“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至于损失怕是姑娘也拿不出了,你走吧,我不与你再动手,趁其他人还没下来,我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姑娘似乎不愿领她的情,还不想走呢。

  “茹姑娘,怎么原来是你?”帅尉钦惊讶得很。

  她一回头,露出既欣喜又意外的笑容,上前去拉着帅尉钦道:“你怎么在这儿?太好了,这里的人都蛮不讲理,欺负我一个,你帮我哦。”

  帅尉钦看了看表哥,又望着柯幽筝,再回看她,说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狼狈啊,刚才不会是被人扔下来的吧?”

  “哎呀,一下子也说不清了,你能帮我打跑他们吗?”她指着柯幽筝还有已气喘吁吁赶下来的其他人。

  “我啊,我怕是不行,我的功夫很烂,还不如你呢。”帅尉钦拉拉表哥的袖子,低声道,“表哥,你能帮她一把吗?”

  胤忝梵其实不愿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可眼下要撒手走人又似乎太没面子了,说不定事后有人说他连个姑娘都救不了,何况还是表妹的朋友!可为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得罪了地方上的朋友,似乎还真不值,他顺势瞟了一眼那茹姑娘,见她一张倾国娇颜,心下就有了主意。

  万能胶仨也已赶下来了,尤其是利凉,一眼便望见了心上人了。

  万能胶也发现了,看看利凉那样,不禁失声一笑。

  “怎么胤忝梵也惹上这事了,可真是精彩的越在后头啊!”

  “胤老大跟这小丫头会有什么纠葛?”

  “看吧,看他们怎么收拾这残局!”

  这一拉到大街上,那就更是热闹了,围观的人越发的多了。

  老鸨也出来了:“这不胤老大嘛,您怎么也淌上这浑水了?难不成这丫头是您的什么人?”

  “妈妈别误会,我只是刚巧路过,这姑娘掉下来时我接了个正着,如今她向我求助于我,我就不好一走了之了啊!”胤忝梵笑着说道。

  “那胤大哥究竟站哪一边呢?”这时说话的是恋无情,她与胤忝梵有过些情分,她双目含情地望着他。

  胤忝梵淡笑一声道:“敢问妈妈,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至于拿个小姑娘开刀吧!那传出去也不好听,再说她也已经受到教训了不是?你就大人大量,给我个面子,这事就算了了如何?下次若胤某帮得上忙的,妈妈尽管说。”

  听他明显在帮那丫头,恋无情娇容无色,心里很是恼火,尤其看到她还长得那么婉丽可人,恨不得把手中的丝帕撕碎了。

  老鸨也是明白人,知道他明摆着要袒护于她,心想也占不了多大便宜了,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好歹以后也算是有四少门罩着了。

  “好,好啊,胤老大都开口了,我云绮眉岂能不是好歹,只要她姑娘赔了我窥香苑的损失,就按成本价,赔了立码放人!”

  “那是多少?”茹姑娘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大概算了一下,次要的都不计了,桌椅器皿、摆设、门窗这么些个算下来,这个数——”云绮眉做了个手势。

  “八百两?”帅尉钦有些惊讶,“不会吧,哪有那么值钱的桌椅门窗啊,摆设还不都是假的,怎么也值不了这么多!”

  “姑娘真是不是当家人,不知油盐柴米贵啊!东西是没这么个价,可是您不想想,我那楼上是一片狼藉啊,找人收拾得花时间吧,再去购买一批也得花人力时间吧,还要再按原样摆放好,这期间多多少少影响了生意,这些我都还没算呢,要不是冲着胤老大的面子,这么点钱我还宁可不放人了,这小丫头长得那么标致,我留下了好好栽培,相信过不了多久又是我窥香苑一块红招牌啊~~”云绮眉笑脸盈盈冲周围吆喝,“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留下、留下好哇,洛阳又多了个美娇娘了!”

  “是啊,这细看还真越看越标致啊,还有股别样风情呢……”

  ……

  “表哥,怎么办?他们不会真得不放人吧!”

  “臭男人,都给我闭上嘴!”茹姑娘一气之下朝那些说话放肆的人狠狠挥去一鞭子,打得他们立刻闷声不作语了。

  胤忝梵当下便说:“八百两的确公道,我这就给妈妈。”话音一落,他已从袖中抽出一张一千两的票子,正要递去,怎知被姑娘拦下了。

  “不要你出钱,我会没么?”茹姑娘说罢从腰包中取出一张票子,裹了锭银子扔与了柯幽筝,“都给了。”

  柯幽筝交与云绮眉,她一看,是张一千两的。

  云绮眉自然欢喜,可却不动声色地说:“姑娘啊,你倒痛快了,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这儿可有得忙了,那就不招呼各位了,请便!”她一欠身便进了里面去。其他人也纷纷散了去的。

  留下的还有恋无情、万能胶、利凉、柳仨,还有胤忝梵、帅尉钦和茹姑娘,及几个不愿离去的好管闲事者。

  “茹姑娘,已经没事了。”帅尉钦替她拍拍身上的脏物。

  “哦,有点痛,那姐姐的剑法真是厉害!”茹姑娘捂着伤口说。

  “姐姐?哪个?打你的那个吗?”帅尉钦觉得很奇怪,刚刚明明对人家没好脸色,甚至更仇深似海一样,这会儿居然叫人家姐姐了!

  “是啊,她叫柯幽筝,她人还不错,其他的全不是好人,都巴不得我出丑呢!”茹姑娘愤慨极了。

  她俩说话这会儿,恋无情走到了胤忝梵的身边。

  她美目万般风情,还似含着点点泪光,樱唇微启,似诉还休,活生生一幕美人失意图!

  胤忝梵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他们相识了五年了,当初他还是个平凡的小子,她也还未进这窥香苑,当初她是对他一见钟情的,可他并不明白的心意,一再辜负了她,于是她一气之下自甘堕落,签了卖身契进了窥香苑。他知道时一切已无可挽回了。

  “晓函,你出来吧,这一行再做下去会连累你一辈子的!”胤忝梵心里还是有愧疚的。

  晓函是恋无情的真名,从前他就是这么叫她的。

  “胤大哥真会说笑了,就算我现在退出,那何以见得会有好结果?哪有好人家会接纳我呢!”恋无情幽幽地望着他,“难道你会愿意找个残花败柳之身吗?即使是做小妾——”

  胤忝梵无语以对。

  恋无情全看在眼里,她早就知道会是如此。

  “胤大哥好福气,不仅有个好表妹,又有缘认识如此貌美的清白姑娘,我先恭喜了!”恋无情心里如刀绞,却努力装着很平静的样子。

  “不过男人嘛总是喜欢闻腥的,要什么时候你寂寞了,窥香苑的大门总是朝你开着的,欢迎之至!”说罢,她就缓缓转身而去。

  “晓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如果当初你我若不认识,可能你现在过得会很好……”胤忝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又一阵感伤。

  “表哥,她都走了,你们好像很熟哦?”帅尉钦对他们俩的事却不清楚,那时她还小,根本不明白。

  胤忝梵回过神来,跳上了马,正欲扬鞭,蓦地发现还有茹姑娘在呢,他看了看表妹。

  帅尉钦对他说:“我是想让她一起回去,可她不愿意,说,说臭男人多的地方她不去。”

  茹姑娘玩着鞭子似对他说:“我自有去的地方,那么远的路我都一个人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今天这个其实也只是小场面而已!”

  胤忝梵叹了口气说:“钦儿,走吧,我看她是出不了事,你也不必担心了。”

  “好吧,你一切自己小心,要是有什么难处,来四少门好了,就说是我的朋友,会有人帮你的。”

  “放心,我不会去麻烦你们的,我自己搞的定!”茹姑娘自信地表示,她听过一句话:中原人都喜欢客套,他们说的话一般都要按相反的意思理解。

  这时天色渐晚,胤忝梵与帅尉钦便扬鞭而去了。

  “咳,咳,咳——走啦,你的心上人跑远了,还看什么啊!”万能胶推了他一把,免得他走不回神来。

  利凉傻笑着,说:“呃,好吧,走了。”

  柳仨突然想起关键事来,抓着他们俩不让走:“唉呦,你们先别走啊,我们的事还没说定呢!”

  “还有什么事啊,大哥,打烊了,我们要回去了!”万能胶也早把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玉啊,咱们还没说好价呢,怎么就能走呢!”柳仨急了,要说不成,白花花的银子就没影了。

  “我不早说了嘛,二万两,一口价!”万能胶很坚决的口气。

  “你回去找你的买家商量清楚再来找我吧,不过到时候价码可能就不是这数了!”万能胶说完就走了。

  利凉呢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吧,走了。”

  留下柳仨一人在那里为事儿烦。

  “欸,把玉给我,我来保管。”

  “为什么?你怕我独吞啊?”

  “我怕你被别人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就卖了,照今天的情形看,这东西能让咱们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了!”

  “你可别把人家逼急了,搞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放心吧,我不会看错的,你没见他那紧张样啊,人家只怕咱不卖,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反正你弄来的玉,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喽,呐,收好了。”

  “别丧气了,只要有了银子,就少不了美女了,等我弄到钱,我一定请你去最好的妓院找最红最漂亮的姑娘陪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还没拿到手呢你就在做白日梦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定错不了,你看着吧你!”

  ……

  *** *** ***

  明兮郁被告知要拿回玉佩需几万两银子,他现下不是在自己家里,暂借朋友之处小居,这笔数目也不算小,让他有点犯难,与家里说明又怕父亲生气。他唯有向棠萩雨求助,大棠是与他从小玩到大的,且同居一个屋檐下,与亲兄弟也无异。可结果这事被吹影知道了,原来大棠银子不足,就向表妹去借,可她不肯,他无计可施,便说明了原委,他知道与溪郁有关的事她定不会做事不理的,果然她很痛快地给了银子,要不是其父不准她出门,她一定会跟着来的。

  棠萩雨也是花了好大的劲才说服父母亲的,要不他也难以出门。他比明兮郁只大了半岁,可其父母对他管得甚严,平时一言一行都马虎不得,倒不似明兮郁之父开明,肯让儿子出去外面好好历练历练。好在洛阳离家不算远,并保证了一个月内回家。他早听闻洛阳乃历朝古都,文人墨客、俊才雅士数不胜数,游览胜地亦很出名,趁此良机他可不能白来了这一趟。

  棠萩雨约了明兮郁在洛阳闹市区的一家名曰凤翛的酒楼见面。他俩找了个较偏的位置。

  “大棠,这事没其他人知道吧?”

  棠萩雨哼了几声,喃喃道:“大不了也就小影知道,我嘱咐她了千万别说出去!”

  “什么??她知道!”明兮郁有些急,“怎么让她知道了呢?这事搞大了很麻烦的,要不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咳——”

  棠萩雨忙解释:“你也别急了,反正她都知道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是,是故意的,可我没办法啊,你也知道我哪那么多钱?我只好去找她。”

  明兮郁无奈地摸摸额头,说道:“真怕了她了!不会出乱子才好。”

  棠萩雨从怀中掏出几张票子给他:“呐,都在这里了,应该够了吧!”

  明兮郁接过来大概数了数,约摸有四五万两。

  “想是够了,再不然就更麻烦了。”明兮郁转而问道,“棠叔棠婶肯让你出来吗?”

  “这不废话,要不然我私自出门,回去就有的惨了!”

  “那你急着赶回去吗?”

  “还不急,有一个月时间耗的了,这机会可不容易啊,简直就是千载难逢,我得好好玩玩!”棠萩雨一脸憧憬模样。

  明兮郁笑笑道:“你呀,跟放出笼子的鸟一样,不过也是,要不痛快玩一把,这样的机会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忽然间棠萩雨脸色黯淡了,声音也放低了:“有时候想想真是不痛快,我都比你还大,却整天被关着,跟个姑娘家似的,你说我爹娘怎么想的啊,我这么大了,人家的父母都恨不得子女多长些见识,多些历练,我家倒好,他们巴不得关我一辈子了!”

  “棠叔棠婶是想让你进入仕途,而不是在江湖上打摸滚爬,你也该理解他们的心思啊。”

  “做官又不是我的心愿,我也不见得是那块料。他们就从没替我考虑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棠萩雨狠狠地饮了一杯。

  明兮郁搭着他的肩膀说:“你也别想这些了,顺其自然吧,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想好了没怎么去好好玩玩?”

  “这里你比我熟多了吧,你给我出个主意!”

  “其实我来了也没多久,为了玉佩的事我根本就没怎么去玩过,也不是很清楚。”

  “那要不等你的玉佩拿回来了,咱哥俩一起!”

  “行啊,一切你作主,我算陪同。”

  “好,够意思!”

  两人开始开怀大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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