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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萧培】兵书宝剑斗古城-7 作者:萧培
文章类别:唯武倾情 发布时间:2003-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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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慕思成有事去了店里,中午慕老夫人又命人来请他回府,说是她要吃斋,不能陪叶璇吃饭,小璇是贵客,要他回去陪着吃饭。一直到得下午,才得空到一道客栈来找黄三斗。两人闲话客气了几句,慕思成又谢过黄三斗一路护送叶璇之恩,笑道:“黄兄初到宜都,还没来得及游览罢?宜都虽是个小城,略略也有几处名胜古迹,若不嫌弃,慕某便带黄兄四下逛逛如何?”

  黄三斗料他是见客栈人多嘴杂,想找个说话方便之地,忙道:“既是如此,却之未免不恭,只是有劳慕兄了,黄某先行谢过。”

  两人出城往西行了大半个时辰,转过几个山坳,渐渐险峻崎岖,凹凸难行,上至一座高山。二人均是健步如飞,脚下越行越快,上得山顶,互相对视一眼,均知对方武功不弱,内力精湛,一齐哈哈大笑。黄三斗更是好生佩服,对方一个富甲一方的年轻公子哥儿,家大业大,也并非江湖中人,居然有如此身手,可谓十分不易。

  慕思成往前一指,笑道:“黄兄,这里地势略高,可以看到宜都城的全貌。你看,那便是清江,那当然就是长江了,宜都城恰巧位于清江融入长江的入口之处。”

  黄三斗放眼望去,远远见到两山夹川,清流可爱,赏心不倦。两条长河,便如两根玉带。清江与长江交汇之处,有道明显的分界线,相比之下长江水竟比清江要混浊得多。

  慕思成叹道:“宜都是三国古战场,千秋形胜之地,战骨已销,只剩孤城。黄兄可知,我二人现下所站之处,便是当年东吴大都督陆逊点兵的地方。”

  黄三斗“哦”了一声,兴趣大增,游目四顾。

  遥想当年三国时期的金戈铁马,烽火硝烟,战场上的兵来将往,脚下的大好河山还不知埋葬了多少累累白骨。但那却是个英雄备出的年代,有着诸葛亮、刘备、关云长、张飞、赵子龙等等无数风流人物。一想到这些大名鼎鼎的豪杰当年就曾在这里纵横捭阖、驰骋疆场,黄三斗不禁心驰神往,豪气顿生。

  两人游览一时,慕思成笑道:“再往山上,还有关帝庙。黄兄是否有兴趣一游?”

  黄三斗点头道:“关云长义薄云天,志垂日月,乃是真正的英雄,天下人谁不景仰?黄某正要一睹风采。”

  慕思成便引着黄三斗一起往山上走去,边走边坦言道:“昨日慕某见到黄兄在一旁道出张三死因,想来黄兄有些线索,所以今日特意来找你,看能否协助官府早日查到凶手。”

  黄三斗道:“破案虽是官府之事,黄某不才,却有心相助。只是我怕本地官差未必领情。昨日之事,慕公子也亲眼见到。不过我已经提醒了公差几个关键的问题,如果他们多用用心,侦破此案应当不难。”

  慕思成叹道:“官府是断不会用心在这件事上的,除非张三是个大户人家,肯向知府大人使些银子。黄兄,你不知道,宜都知府任承恩在此当知府多年,假公济私,多有不法行为,并不真正爱惜百姓。”

  黄三斗道:“这任知府刳脂剔膏、欺压百姓的事,一路上我已经略略听说了。昨日见到他手下公差尚且如此敷衍了事,乱捕无辜,那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

  慕思成道:“黄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也勿须瞒你。在下曾在叶老师门下学业五年,哦,我的恩师也就是叶璇师妹的父亲。有几个同窗先后踏上仕途,在朝廷为官。慕某也曾辗转相托,上奏弹劾任承恩。料来以当今圣上乾隆爷之圣明,必能扳倒任承恩。谁料如石沉大海,无任何结果。倒是叶璇师妹昨晚提醒我,任承恩定然在朝廷有后台,才能将此事压下,这后台多半就是大贪官和珅。”

  黄三斗肃然起敬,拱手道:“慕公子富贵已极,本可置身事外,却肯为穷苦百姓出头,可敬可羡,黄某好生佩服!今后如有用得着黄某之处,请尽管开口。”

  慕思成道:“惭愧!惭愧!”

  黄三斗正色道:“慕兄何必过谦?这些可都是黄某的肺腑之言。”

  慕思成道:“慕某今日约黄兄出来,正是要就张三被杀一案向黄公子请教。”

  两人联袂上山,开始本是发足飞奔,存了互相较量之心。边说话反倒渐渐慢了下来,到后来交谈甚欢,索性改为慢步行走。

  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上到一座大山。只见当道路边,青松影里,绿桧阴中,见一古庙。庙中用朱红漆牌金篆书字:“关帝庙。”门口还题有一褴联,黄三斗星目一扫,朗声吟道:

  “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帝;

   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好个不愧青天!好联!”

  四下打量,虽然位于郁郁苍苍的群山中,环境是山明水秀,清净幽雅,庙宇却已十分破旧,庙顶杂草丛生,檐间雀粪斑斑。想来因为此庙位于山上,地处偏远,所以香火不盛。夕阳残照中,几只乌鸦落在屋顶,更显凄凉,黄三斗不禁叹道:“古人云:至今庙貌盈天下,古木寒鸦几夕阳。想不到这里的庙貌已是如此残破。”

  慕思成道:“原先传说关公在此地显圣护民,乡人感其德,就于山顶上建庙,四时致祭。香火一直极旺。但一年前此地一日内发生过两起命案,一时无人再敢来,就此便荒废了。听说这里时常闹鬼,平时山民也都绕得远远的。”

  黄三斗沉吟道:“两起命案?慕兄能否说得再详细些?”

  慕思成道:“当时我并不在宜都,半月后回来才得知此事。大致听山民说是听见关帝庙方向有人斗殴喊杀之声,开始都不敢过来,等到声音没了,两个胆大的山民过来一看,关帝庙里满地血污,一人倒在门口,身上被斩数刀,浑身是血,已然死去。那两人吓得魂不附体,忙奔下山去报官。几个时辰后官差才慢吞吞赶来,谁料到了这地方一看,除了原来门口的那个死人,地上又多了具尸体,仰躺在关公的座像下,咽喉已被利刃一刀切断,血流满地,早已毙命。”

  他叹了声,接着道:“两名死者都不是本地人,他们的身份也一直未能查明,尸首在知府衙门停了多日,未有人来认领,只得草草下葬。到最后官府就以因口角互相械斗致死了结此案。”

  黄三斗思量片刻,道:“咱们先进庙里去看看!”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一下极细微的声响,他一回头,见慕思成也正望着他,知道他也察觉到庙里另有他人。两人交换一下眼色,一齐抢跃到关帝庙门口,身法奇快,一左一右堵在了门口。

  黄三斗喝道:“里面是谁?”却是无人应声。黄三斗暗想:“鬼怪之说,历来是无稽之谈,都是好事有心之人故意弄出来吓唬愚弄人的。这里闹鬼,那说明此地经常有人故意在此装神弄鬼。哼,我倒要看看是甚么人。”

  他向慕思成一点头,二人各自凝神提气,暗中戒备,正欲窜进去之时,却听见脚步声响,一人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一见之下,愕然间同时叫道:“陆秀才!”慕思成随即惊讶地看了一眼黄三斗,显然是吃惊他初到宜都不过两日,怎会认得陆秀才。

  陆秀才见到二人,不慌不忙,拱拱手道:“二位好兴致,也来关帝庙游览么?”

  慕思成道:“我陪黄兄前来游览,凑巧得很,陆兄也在这里!”

  陆秀才嘿嘿一笑,道:“二位慢慢玩罢,我先走一步。”说着扬长而去。

  慕思成见黄三斗盯着陆秀才的身影,若有所思,问道:“黄兄如何认识陆秀才?”

  黄三斗刚刚说了在江北南津关酒店遇到陆秀才之事,却见陆秀才突然又冒了出来,嘻嘻一笑道:“我突然想到这地方发生过命案,想起来怪寒碜的,二位可是要下山么?我想跟两位结伴下山,慕少爷,黄兄,你们都不会介意罢?”

  黄三斗见这人不但行事说话有些疯疯癫癫的,而且出现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出人意外,心中更是狐疑,也不知他是真痴还是假傻,仔细观察,又不似作伪。

  慕思成却不以为然,陆秀才行事怪异,在本地是出了名的,他笑道:“我与黄兄正要到庙里一游,等黄兄游完此处我们再一起下山如何?”陆秀才连声答应。

  三人便一起进庙中瞻仰关公之像。只见那塑像有如真人般大小,关公居中而立,丹眼蚕眉,二尺长髯,提着青龙刀,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左有一白面将军,乃是关平,右有一黑脸虬髯之人,却是周仓。地上虽积着厚厚的尘土,却有些杂乱无章的脚印,似乎先前不止一人来过。屋角也结有厚厚的蛛网,显是荒芜已久,但令人惊讶的三尊塑像包括座台却是一尘不染。

  慕思成奇道:“是谁打扫了塑像,却没有清扫庙宇?真是奇怪。”

  黄三斗看了一眼陆秀才,陆秀才忙摇手道:“不是我,我可不敢擅自居功。今日我偶然到此,进来一看,也觉得十分奇怪。正要仔细查看,你们二人就来了。我开始还当是甚么歹人,越想越怕,所以躲在里面没敢吭声。”

  黄三斗微微一笑,并不吭声,只是四下顾自观察地上的脚印。三人一时无话,眼见夕阳西落,天色不早,便索性一起下山,到得城里天已然昏黑,便各自拱手作别。

  过了几日,慕思成又来一道客栈找黄三斗。两人在门口撞见,黄三斗笑道:“我正要去寻慕兄。”

  慕思成道:“可是张三被杀一事有些眉目?”

  黄三斗道:“前几日在关帝庙之时我本就有些事想告诉慕兄,但陆秀才在场,一直未得方便。忙了这几日,很多事情重新缕过一遍,正要跟慕兄商量。”

  慕思成见时辰已近晌午,忙命小二上了几个酒菜,端来黄三斗房中,掩上房门坐下,笑道:“黄兄,咱们边喝边聊。”

  黄三斗一杯饮尽,长叹了一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他的表情复杂深沉,看不出到底是忧伤、感怀还是愤世,半天才略略从记忆中收回思绪,道:“当年师傅带我去峨嵋,我师徒二人从南京登舟,一路溯江而上。到了宜都,恰巧船夫是宜都人,他想顺道回家看看老婆孩子,所以我们师徒二人也打算在这里歇了几天脚。那时我们图它离码头最近最方便,也住这家一道客栈。哪知当日晚上,这里居然发生了一起命案。”

  慕思成点头道:“黄兄说的是七年前的那件事罢?这件事情我也还记得。我们这里虽然地处出川入鄂的咽喉,往来商贾云多,但历来治安极好,多少年来都是平安无事。突然发生了命案,所以在当时极其轰动。听说死者是个路过的商人,凶手不过是见财起心。适值本地知府任承恩大人刚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衙门倒也忙活了一阵。到最后却也不了了之,最终未能侦破案情,抓到凶手。”

  黄三斗道:“是,便是这起案子。当时因为我本人就在客栈,曾亲眼见过那个死者。师傅说那死者是被一种极厉害的掌力所伤。我们当场也向衙门的捕快说明过,却没人搭理。”

  慕思成神色凝重,问道:“黄兄可是认为七年前那死者的死因跟张三之死同出一辙?”

  黄三斗点头道:“不错。手法、劲道均是一模一样。”

  慕思成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黄三斗接着道:“慕兄可知我为何来到此地?”

  慕思成点点头:“慕某愿耳听为详。”

  黄三斗道:“就在半月前,峨嵋山下老杨头突然全家被杀,我赶到现场时全家十三人已经无一活口。那些人全是被一掌震死,师傅提醒我说这凶手的手法与当年在一道客栈的一模一样。既是凶手已是无迹可寻,我想或许来宜都还能发现某些线索。于是一路追踪而下,却未有所获。”

  慕思成惊道:“黄兄,你是说数年前死于本地的商人和峨嵋山下的死者都是死于一种极厉害的掌力?”

  黄三斗点头道:“还要加上个张三。对了,老杨头临死还在地上写了个撇。慕兄,你看......”他说着倒了些茶水在桌上,用手指画给慕思成看。

  慕思成一脸严肃,陷入沉思。

  黄三斗道:“我自来到这里,这几天已暗中将城里所有的人都调查过一便,与这个撇字有关的姓,一个是徐,城里共有三户人家;另一个是任,只有一家,那就是你们的知府大人任承恩。但几天前我才意外得知曾经名动江湖的‘气挟风雷’丘不凡一直也在宜都知府当差。非常凑巧的是,半月前任承恩和丘不凡都不在城里,据我到渡口查询,确实有人见他们数天前才从上游坐船回来。”

  慕思成道:“这个丘不凡在江湖上名头甚响,只是素未谋面,我也不知道他居然一直屈身在宜都知府当差。黄兄,你是说任承恩和丘不凡有杀人的嫌疑?”

  黄三斗点头道:“他们二人确实有嫌疑,以丘不凡的功力,绝对是有可能一掌震死这些人。老杨头临死写的撇,也跟他的姓‘丘’吻合。但我目前还找不到证据,也想不出他二人杀人的动机。”

  慕思成摇摇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显然是觉得难以置信。

  黄三斗道:“慕兄,你可知道任承恩原是台湾知府,也是福康安的心腹。为何他会突然不当肥可流油的台湾知府,而要跑到宜都这个偏僻的地方来当一个小小的知府?而且他这一当就是七年,不是极不合朝廷体制吗?”

  慕思成道:“是么?任承恩居然是福康安的心腹,那我可真不知道。他当知府这么长时间,这事我也甚觉奇怪,然而官场之事,在下并不十分在行,所以也从未深究。还只道因任大人因妻子是当阳人氏之故。”

  黄三斗道:“我思来想去,只有两个解释。一是任承恩他自己因为甚么缘故要故意留在此地,他在上面使了银子,也不求升迁,只求一任一任地当下去;另一个可能,是福康安专门派他到此,当然有甚么图谋我们还不知道,以福康安的身份地位,要护住任承恩绰绰有余,自然他想在这里当多久知府都可以。”

  慕思成思量道:“自乾隆爷登基以来,吏治一向清明,看来这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任承恩鱼肉乡里多年,我数次请人上奏参他,均是石沉大海,毫无消息。想来那是因为福康安保他的缘故。恩师和小璇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只是他们没料到这任知府的靠山居然就是福康安。”他见黄三斗还不知道福康安已到宜都之事,便说了叶璇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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