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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若讷】农家婚礼 作者:老棒棒军
文章类别:搞笑专区 发布时间:2003-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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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佛脚下的农家婚礼

  转弯抹角攀上交情,到农村参加人家的婚礼,也是一件乐事。

  合川涞滩古镇,因二佛(身高仅次于乐山大佛)而闻名。古镇分上镇下镇,其中渠江边的下镇鲜为人知,比之游客光顾的上镇,别有一番淳朴和从容。从上镇穿街而过,出城门洞,漫坡的是柑橘和包谷,青石小路曲折蜿蜒,十来分钟后,就到了渠江边的古镇。古镇刘家娶媳妇,见我来自城里,180斤的身材挺体面,遂成上宾。现将上宾待遇、见闻闲谈一二,以期读者轻松一哂。

  玩的

  第二天娶媳妇,男主角组织一帮亲朋,上午就担着彩礼去了龙寺的女主角家,这是雷打不动的风俗。同时,涞滩自家也没闲着,在老爹指挥下,邻居大嫂大哥们帮着杀鸡宰鸭,为第二天的大戏做准备。“上宾”一家是被阻止做事的,甚至洗脸水也有人送上,左右无事,我领着老婆、拎着儿子,开始尽一个观光客的本份。

  古镇居民现在都是农户,但镇上却有青石长街,以前,这里是通合川的水码头,解放后上镇有了公路,这里的人听说可以分土地,就主动要求“非转农”了。长街上,居民看我们一家希奇,我们看人家也希奇。我儿多多今年6岁,理所当然不识梁稻,没把月亮叫白玉盘,竟然把街上的小鸡娃呼着“小鸟”,进而央求新郎家给些大米,开始喂“小鸟”。喂了一把后,自己到人家米缸抓米,乐此不惫,和鸡娃一样兴奋。

  看一回喂鸡,叹一回解放前的有了保留价值的民居。长街两边一靠山一近水,新郎家临水,遂带多多穿过正屋绕过猪圈,到后门;后门是一坡竹子,过竹林就到江边。“渠江水湾又长,有颗红心放光芒”,模范队员刘文学和那可恶的地主都是喝的这一江水,多多一代是不知道这首歌的了。渠江水不仅湾又长,而且清澈,新郎家宰杀的鸡鸭就在江边清洗,有鹞子盘旋窥视,濯波涤浪的农家告诉我,一到冬天,这里野鸭成群。

  夏天看不见野鸭,看见牛吃草鹅戏水,多多诗兴大发,曰“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诗人怕牛,少了些骆宾王的天棒气概,只敢在咫尺之地拣竹叶玩,诗人的爸爸递上打火机,点燃一番城里不敢玩的游戏。

  看多多儿烧竹叶、抓蝌蚪,玩沙、鹅卵石上打滚,不觉落日熔金,半江瑟瑟,新郎父亲找到江边,宵夜时候到了,自然好胃口。

  吃的

  当晚,吃的鸡杂和老腊肉,蔬菜也是自家的,看似粗疏却内容实在,像篇大家散文。晚饭新郎一帮人没有回来,几桌席上除了主人、帮厨的邻居,就是我们一家闲人。饭后,新郎的妹妹特意从厨房拿来稣肉给多多,据说,是剩下的不成菜的肉筋筋炸的,别人都得等到明天吃,红苕粉、肉筋筋,用料不怎样,味道却可以,至于什么三蒸九扣之类的大菜,是为第二天准备的。

  第二天,早晨应该在新娘家去吃,城里人贪睡懒觉,窗外日迟迟起来,也谢绝了早饭,磕着瓜子、喝着藿香水,等着中午开饭。

  藿香水是“纯天然饮料”,镇上房前屋后、坡上坎下可以随意采摘,五六片叶子倒进开水,就是一碗藿香水,当天客人多,主人弄来一个大桶,一个大瓢,连梗带叶割来一把藿香,倒一大锅开水,放在长街上,也可以舀到碗里,也可以就瓢喝,一切随意(据说,除了藿香,薄荷也可以随处采到,泡在桶里就是薄荷水)。藿香药用价值自不赘言,而对农家它节约了茶水开资,对城里人,那奇异的清香、那碗里生动的绿叶,比盖碗茶多些资格,比木兰坠露秋菊落英更有人间情趣。后来,农村人进城,专门给我家送来几株藿香苗,栽入花盆里,来客有率意通脱者,摘下两片叶子,或玻璃杯、或紫砂壶,尝个希奇。

  整个上午,盼望的是看新娘、吃油大。时不时多多和我就会转悠到厨房,发现,几乎动用了半条街的力量:主人、另居厨房罗列鸡鸭蹄膀、后院横陈十来个煤炭炉子,此外,米饭由张家负责、草鱼在王家灶上,桌子凳子全镇收集,屋里院里摆满了,街边伸出五尺的屋檐下,也是酒席长阵,刘家今天要做孟尝君。

  盼到到了开饭时间,酒席大阵非八卦非七星,后院七桌、正屋四桌、邻居家九桌、猪圈边两桌、屋檐长蛇十来着桌,每桌八仙,竟然容不下三姑六婆、娃娃崽崽,于是吃成流水席,女方大军先用膳,接下来男方将士进餐,主人既近亲、邻居排到第三轮……土豆丝炒肉丝是一波、土豆片烩肉片在另一波替上,厨师三板斧招数有限,主人鸡鸭鱼肉无穷,白酒似海壮汉倒,油大如山娃娃腻……席见,镇上邻居尖叫,“这只清蒸机是我家的,那着的鸭子好象王家的”,原来,为了今天,刘家广收全镇鸡鸭,难怪我儿子昨天只见“小鸟”,不见“大鸟”。

  看的

  二佛、渠江相看两不厌,而看刘家,更加生趣盎然。

  刘家是木板房,但一间右相房却与众不同,铺了地砖、床上是惜梦思,这就是新房了,其墙上、窗帘都是粉红色,在一溜木板、青石房中,格外刺眼。为了迎新娘,刘家破例在天井修了间厕所,也成为古镇一件新鲜事。

  近午时候,长街上响起鞭炮,迎亲的人回来了,在夏天火辣辣的太阳下,可怜的新郎白衬衣、红领带、黑西装,黑西装的背上背着新娘,从长街上背来,汗流浃背。现在我记不清新娘的穿着和容貌了,脑袋里全是新郎的汗水,怪累的。

  写到这里,编辑打来电话,叫不要写长了,免得读者也累。总之,接下来是看我的多多和其他小孩抢红蛋、喜糖,没有城里的主持人、证婚人的过场,稀里糊涂就被喊去吃饭了。

  整个婚礼就我老婆有一个相机,回来后,儿子打开相机要看里面是什么,哦呵,一切曝光。多多在学前班考倒数第一,难得有这份探索精神,没有揍他。

  剩的

  本来打算给200元红包,主人家说太多了,收了100,他给我看记的红包帐,亲戚50、朋友、邻居20,的确我家算最高。走的时候,刘家给多多一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有60元。这趟旅游太划算了。

  吃两天住一天,睡的也许是古镇最好的地方——那一夜,刘家说木板房蚊子多,我们一家被安排在邻居家,这是镇上少有的砖房,而且一楼一底,住在楼上,长街、柑橘林、二佛寺尽在视野内。农电价贵,几乎不看电视、少点电灯,古镇黑夜早。邻居见我不睡,提来一壶藿香水,两人在阳台闲聊。

  邻居说,要是早来几个月,夜里,柑橘花香气阵阵,那是古镇最美的时候。涞滩柑橘前几年出口,特别是刘家的最好,卖到过两块一斤,现在品种老化了,价格也贱,不少柑橘任它干在枝头。“为什么不引好品种?”答曰“引了”,但还没熟就被上镇的帮闲偷了。他们也只能偷地里的,镇上是不敢来偷的,因为一声喊,长街两头一截,谁也跑不掉。

  据说,干部们要求要砍柑橘树,全部种上竹子,说是为了旅游造景观,每亩竹林按稻谷收成价给几年补贴,邻居不知是喜是忧……那一夜,四周无声,我无梦。

  (若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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