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雷雨》中的周蘩漪

　　《雷雨》是曹禺先生创作于1933年的成名作，七十年来，它的艺术魅力经久不衰，人物形象仍旧熠熠生辉。在这部著名的剧作中，充满了扣人心弦的矛盾冲突，穿插着离奇曲折的情感故事，两代人的家庭与血缘纠葛在一起的无奈和悲凉，剧作的结尾是灰色、压抑、令人窒息郁闷的。在剧作中，周萍不爱周蘩漪，但又有谁能保证蘩漪得不到广大读者的爱呢？周蘩漪是个比较完美的人物，我怜香惜玉般不敢妄加评论她，也许只有在月华如练的静谧夜晚，沏上一杯香茗，不思索思绪中的任何浮躁，不夹杂人世间的任何烟尘，读她、悯她，一起看红尘滚滚谁相许，一同想人世苍凉谁肯怜，扫除杂绪，陪她共挽垂泪到天明。

　　在这部剧作中，我喜欢蘩漪这一人物形象，正如曹老先生在他的《雷雨》序中所言，“我喜欢看蘩漪这样的女人”。在剧中，蘩漪是一个旧式妇女，是家庭主人周朴园的妻子，周萍的后母。“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女人，终日压抑在一个庭院深深、孤立无助的家庭中，她“守着一个阎王十八年”，周朴园把她渐渐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在无藉的情感中，周萍走进了蘩漪的心，这让她重新看到了生活的色彩，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她爱上了周萍，真的，能和相知相爱的人厮守一生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万事飘萍，岁月无奈，更何况作为一个女人，那她还奢求说明呢？

　　我瞧不起周萍这样的男人，他不配周蘩漪的爱。在《雷雨》第二幕中，周萍忏悔时说：“我后悔，我认为我生平做错一件大事，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弟弟，更对不起父亲。”其实，他最对不起的人是蘩漪，他曾为了自己的兽欲引诱过自己的后母，是周萍把蘩漪引到这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天真的蘩漪以为周萍真的爱她，真愿意陪她到天涯海角，厮守到地老天荒，爱她到海枯石烂。当周蘩漪把自己的一切，性命、名誉交给周萍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用顾了，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牺牲算得了什么，连生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可是周萍太让她失望了，一个男人不能为他的爱负责那还算什么男人？为什么他要逃避周蘩漪的爱？为什么他就不能抛弃封建伦常的羁绊呢？也许，正像子君、涓生一样，终究冲不破这张封建大网。也许真的此时才能真正理解“爱人是幸福，被爱是痛苦”。

　　《雷雨》的高潮之处是第四幕，周萍试图带走四凤时，蘩漪真的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仆人私奔，任何女人都是受不了的。她终于爆发力，在失去理智之后，她仅仅要求周萍对她说“我爱你”，一个女人在诀别自己所爱的男人时，这点小小的要求过分吗?但是周萍这种虚伪、自私的小人还骂她“疯了，疯了，真的疯了”，写到这儿，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我喜欢蘩漪，她的“可爱”不在她的“可爱”处，而在她的“不可爱”处。诚然，如果以寻常的尺度来衡量她，她实在没有几分赢人的地方。不过聚许多所谓“可爱”的女人在一起，便可以鉴别出她最富魅惑性，这种女人不为人解悟，正如爱嚼片的人才道得出辛辣的好处.平心讲,蘩漪这类女人总有她的“魔”，是个“魔”便有它的尖锐性，她时一柄锐利的刀，她愈爱的，她愈要划着深深的创痕。她满蓄着受压抑的“力”，爱这样的女人需要“厚的口味，铁的手腕，岩的恒心”，而周萍没有，她当然配不上蘩漪的爱。真的很为蘩漪鸣不平，她是个最动人怜悯的女人，她不悔改，她如一匹执拗的马，毫不犹豫地踏着艰难的老道，她抓住周萍不放手，像重拾一堆破碎的梦而救出自己,但这条道也引到了死亡。像蘩漪这样敢爱敢恨的女人，也许只有发疯才能解脱，才能挽回曾经的爱。细细想想，一个女人，一生之中能保留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呢？学会珍惜情感驻留真情，暗思忖，红颜弹指老，爱恨转成空，离开自己所爱的人苟延人世，也许真的没有必要了，不要等到老之将至才喟叹“一寸芳心谁共鸣，七根琴弦谁知音”，“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也许蘩漪没有得到周萍的爱就应该早早地放弃，学会珍惜自己，懂得放弃和割舍在某种意义上说比懂得珍惜和拥有更重要。真的，我很珍惜蘩漪这样的女人，我不愿意看到她受伤，或许不完美本身就是一种完美。

　　现代文明的发展渐渐失落了人类祖先最热烈的原始激情。生命本能的衰竭，必将导致社会的颓废和人类的退化。蘩漪正如混沌中的一泓清流，给人以清新之感，她具有人类特有的原始野性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在现代社会，想再找蘩漪这样唯美和桀骜不驯的女人已经很难了，或许再也找不到抱柱式精典爱情故事的心酸浪漫了。现在的女人也太过温驯，太过压抑，也许在这样一个物欲纵横的世界，谁会固守着一分浪漫，残抱着一分真情，毕竟浪漫是不能当饭吃的，谁又会不食人间烟火呢？曾记得台湾女作家琼瑶说过这样一句话“爱情是有阶级的”，在现在的大学校园，看似山盟海誓的爱情，又有多少情感和物质的基础呢？看寂寞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整个世界，寂寞了，随便找个人派遣寂寞吧，因为大家都是寂寞人。或许很多人只是在赌一把爱的轮盘，又有谁知道这个爱人究竟是谁？珍惜着情感吧，走出了大学校园，谁还会相信灰姑娘的童话？谁还会相信海枯石烂的诺言？“爱你伟岸的身躯，更爱你足下的土地”，浮躁的现代社会，急功近利的人又有谁会做到？目击红尘，世俗的爱情无终极地蔓延，太多的功利，太多的物欲，太多的投机取巧，太多的逢场作戏，使得人们正步步跌入都市的暗角并日益远离真爱。像蘩漪这样的爱，遗世独立，至净至美，淡雅清芬，永远令人迷醉神往。

　　记得一首诗献给我爱的蘩漪：

　　我不知道能不能走进你的世界

　　但我还是悄悄地把你刻在心里

　　不管付出的结果如何

　　我都将用我的一生来思念你

　　哪怕日月无光

　　我爱你的心不会改变

　　就算天涯海角

　　我对你的思念不会缩减

　　即使给我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我还是会用一生来守候

　　2003年3月22日

　　于江苏工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