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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张大脚】那时你不够爱我 作者:张大脚
文章类别:爱情物语 发布时间:200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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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八个星期了,宿舍里的八个人也全混熟了。大一的日子是最最没意思的了,所有的人差不多全都一样,寂寞。下了晚自习,照例是在宿舍楼前买些烧饼豆包之类的东西糊弄糊弄肚子,然后洗脸洗脚刷牙入厕,一番折腾之后,就只剩下回床睡觉一件事了。晚上睡不着,早晨睡不醒,这是酸的通性,我们这些又穷又酸的大学生差不多都是这种款式。从莫测高深到自我剖析,再从自我剖析到排大排小,这些程序我们从上个星期就基本上结束了。实在没事可干了,刘老三提议选美,受到大家的一致欢迎。不过他们七个的眼光好象有点问题,全都犯了一个错误,形而上的。他们一致投了俞平静的票,我反对。单听这名字就不青春了,好象是俞平伯的妹妹,哪里还有得选?他们说我是,形而下。

  后来,那哥几个轮番的轰炸,当时的情景真有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把男生的脸一遍一遍的丢,他们不伤自尊,我都伤自尊了。那个他们眼中的美女,果真是人如其名,有够平静的。

  对于美女,我有很强的免疫力,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我五岁那年,隔壁的穿花裙子的小姑娘天天追着我,非说要亲我,我说别理我烦着呢,后来不知道我这句话被谁给偷了去,居然还火了好几年。缘此,直到我和俞平静第一次谈话之前,我半次也没有和她主动说过话。你一定看出来了,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吧,我可不是乱盖的。

  第一次对话是在元旦前夜的前夜。系里在元旦那天组织活动,班里在元旦前天提前活动,我要在元旦前天的前天准备活动。原本刘老三和我都是男主持的候选人,全是一样的玩儿家,玩世不恭,偏偏有人偏爱。就说刘老三邀我照相吧,还非要弄个什么造型,让我摆个犀牛望月的架式,他用一只胳膊拉着他那盈盈一握的水蛇腰,怕折了似的,然后另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上半边身子向我靠近,弄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恶心死了,好几个女生看热闹,还以为是同性恋呢。另一个主持人一定,刘老三就弃权了,那个人是俞平静。老三就是这点事窝囊,一和俞平静离的近了就结巴,他自己说是得了什么美女强迫综合症。他还和俞平静是老乡呢,真服了他了。我找俞平静只为一件事,就是把台词全给她。我这个人最不爱说的就是空话套话,白白浪费唾沫,全没什么意义。那是下了晚自习之后,同学们都走了,没想到我会遇到她一个人哭。她开了一扇窗,看着窗外由近及远的一层一层亮着的万家灯火,看着马路上车如流水,没有马如龙,眼泪就那样一条线一条线的画,如同这个不夜城市的喧哗,经济喧哗政治喧哗文化喧哗,不知道什么时候平静下来。

  “俞平静,谁欺负你了?”她可能太投入了,没有听到我的脚步,侧脸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全是慌乱的神情。

  “有事吗?”她这才想到问我。

  “你不用怕,坏人在哪?我给你收拾他。”

  她噗哧一声就笑了。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刚才还梨花带雨呢,立马儿就阳光灿烂。“哪有什么坏人啊,你可真逗。”

  “有吗?我可不觉得,那你为什么哭?”

  “隐私,不说行不行?”她彻底平静下来了,哭也不哭了,笑也不笑了。

  “这些给你。”我把台词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那你行吗?你。”

  “这你就甭管了,咱们边走边瞧不就行了。”

  “怎么个边走边瞧?”

  “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瞧,免费给你做一次护花使者,走吧您哪!”

  ……

  联欢会上,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只说了十句话,一句话也就是二百来字儿吧。照样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俞平静完全成了我的陪练。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谁让她读了那么多的书,又不消化,该敏感的地方不敏感,不该敏感的地方都敏感,嘿嘿!

  “你还真行,有两把刷子,”俞平静后来和我说,“刷厕所及格了。”

  “我这人就这样儿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越来越不是什么东西了。”

  “你可真逗。”俞平静又来。

  “您饶了我吧您,都咒我两次了,我这脸上要再起豆豆我就找你了。”俞平静就笑。实话实说,她笑的样子还真是挺好看。

  从那之后我就不理她了,不是有什么意见,主要是没时间。我张罗了一帮子哥们做枪手呢,给那个什么武侠大师来着,写一部长篇小说,名字叫《青青柳上原》。我既是写手,又是编导,钱拿的多,事自然也多。这么卖命,只为穷不起啊!人要是穷了就酸,尤其象我们这些秀才,越穷越酸,所谓穷酸就是指的我们这些人吧。如果真让人酸到倒牙倒胃口,那不就成了另类了。这年头,树大招风,树小了也招风。

  快放寒假了,俞平静晚上找我,说:“能聊聊天吗?”

  “聊什么?”

  “别人都不这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我不是别人啊。”

  “那明天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不能。”

  “为什么?”

  “你和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没事就不能聊天吗,纯聊天不行吗?”

  “明天我没空。”她转身就走。

  “后天,后天吧!后天我有空。”我说。

  后天,我等她和我聊天。从早上起来到晚上回去,她也没有找我聊天。“俞平静,你是什么人啊你?你以为你是玛丽莲·梦露,还是辛迪·克劳馥,切!”

  我又投入到我的工作当中去。

  直到放假家走时,刘老三给了我一张纸条,皱得比擦腚纸还皱,看了半天才看清,上面四个字,交个朋友。再找俞平静的人,回家了。KAO!玩我。

  没戏了,回家吧,其实我原本也没想着要有什么戏的。

  到了家,收拾东西,发现多了一条围巾。那围巾用了黑的和白的毛线,一束一束的编起来,两头打结。记得当时在我们的校园里,着实流行了一阵子呢。是谁的呢,我想不出是哪个女孩子给的。

  没事我就看那条围巾。黑线白线一共69束,从左到右数一遍是268根线,从右到左再数一遍还是268根线。这些代表了什么呢?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后来,我用两只手拿了围巾的两端,弯着的胳膊伸直了,伸直得胳膊再弯回来,奇迹出现了。在黑线白线的条纹里,居然有一条细细的线绕成一个字——平。很巧的设计,原来是她,一定是俞平静了。

  对于她我有些不明白:先是约了我聊天,后来失约,再给我留个纸条,然后回家,最后还给我来了这么一手,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是放假后的第十天,我居然还记得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见面有十天了。我想她呢吗?我想她什么呢?我凭什么想她呢?这几个问题困扰着我。她是第一个带给我意外的女生,有可能还心惊肉跳过。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的免疫力,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一直在想着她。多么可笑的事实,多么可笑的想念,她是不是想整我呢?我把那条围巾放在柜子底儿,不再翻过来覆过去的研究了。

  开学了,大家又聚在一起。

  我把俞平静叫到外面,两只眼睛盯着她,不说话。她张张嘴,又闭上了。

  “你着急了。”

  “急什么?”

  “急着听故事啊!”

  “什么故事?”

  “围巾的故事。”

  “你说。”

  “黑线35束,白线34束。每束四根线,白线有两束每束五根,黑线有十束每束三根,总计268根线。”我停下来,看着她。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我和你编故事呢。”

  “故事也有后来啊!”

  “后天再说。”

  “今天。”

  “明天。”

  “那就明天吧。”

  第二天,她长时间的看着我,等我说话,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很平静。

  “你觉得我讲得围巾的故事很重要吗?”

  “是啊。”

  “可是我觉得一点儿也不重要,你就没有别的什么重要点的事了吗?”我接着说,“不说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为了听这个故事睡不好觉吃不好饭,这还不重要吗?”她有点不平静了。

  “我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那些数代表了什么。是不是表示爱,还有别的什么。”我停一停,看了她一眼,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第十天的时候,我用两只手拿了围巾的两端,弯着的胳膊伸直了,伸直得胳膊再弯回来,峰回路转。”“怎么讲?”“我看到一个字,由细细的线绕成的,在黑线和白线的条纹里。”

  她红了脸,转身就走。

  “停!”

  “当初我用了三十天的时间来犹豫,到底是不是爱你,现在我用了三秒钟就决定了,”我把嘴凑到她跟前儿说:“我爱你。”

  她低了头急急地走。

  “因为你脸红了。”我在她后面喊。

  第三天,刘老三又给了一个指条,纸比上次要好些,也就是象正面使过用橡皮擦擦又从被面使的样子,而且多了一个字——你不够爱我。我发现自己有点晕,TNND!原来我也这么没出息,明明不是什么英雄,怎么还是过不了美人关呢?

  后来,我们就恋爱了,磕磕绊绊就到了毕业。

  再后来,我们就结婚了。我躺在床头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养神,电视开着,里面有人叫安心安心的,旁边是我终成眷属的妻子,我们刚刚亲热过。她边看电视,边忍不住撒娇的问我:“你爱我吗?”我说:“爱。”她又说:“有多爱?”我就想到了韦小宝,于是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但我的回答还是没能完全满足她的听觉,她又说:“你别象从前那样了,就是当初你遇到我的时候,好不好吗?老公。”我睁开眼睛,看着俞平静,我心爱的妻子。许许多多的温馨往事,透过时空,在我的记忆里浪漫着招摇着。“为什么不能象从前那样呢?”我问。“那时你不够爱我。”她说。我把她揽在胸口,“都是老夫老妻了,还……”

  上班的路上,我订了一束最最娇艳的玫瑰,还在里面留了一封信,然后叫服务生送去她的办公室。信是这样写的:

  逛马路的时候,我总在你的左边,用身体为你挡住滚滚的车流和人流——因为我爱你。

  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后吃,我说我爱吃凉的,你吃到剩在碗里的我也会香香的把它吃完——因为我爱你。

  在电影院,你嗑瓜子,我和你说,我不爱吃,等你吃完整整一包,我就把满满的一口袋瓜子皮儿扔进垃圾筒,然后给你讲电影里的长空飞雪无名其实都是英雄——因为我爱你。

  ……

  其实,那时我就很爱你。

  下班,回家。妻子已经等我了,还有烛光晚餐。她亲手煮了咖啡,我喝了一口,很甜,是加了糖的。她隔了烛光看我,眼睛亮亮的。

  她对我说,又象是自言自语。

  “爱了许多年,却一直不懂的爱。以为只有浪漫才是爱,就象电视里的演的那样,殊不知爱虽不可见,却是无所不在的,如果婚姻是这杯咖啡,那么爱就是这咖啡里的糖,因为有了你的爱,生命才有了浪漫。”

  我笑了,说:“其时我一直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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