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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langhai】毒或感觉特好 作者:langhai308
文章类别:小说地带 发布时间:2003-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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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梦阳

  S生长在长江上游金沙江穿越而过的大山中的一个小山村,家门口有棵三百年的老树,S抱着这棵老树长大,读着这棵老树回家。因着这棵树,S成为大山中小山村里多少代唯一的高中生。多少人就这麽上山下山,最后埋在山上,成为无名的小山,小村就像酱缸。惟独S,16岁,就走出了小山村,到了比S生长地大许多的坝子——蓝月山谷。村里人听到这个消息,家家户户来贺喜,就像村里考出了个秀才,那个羡慕,那个热闹,那个妒忌,让S着着实实领略了一种出人头第的感觉。

  X出生在乐山大佛居住的长江上游四川盆地的大平原,六岁就随母亲嫁到了比以前的家小的多的蓝月山谷坝子。自从钻进大山中的这个坝子,X就想拼命钻透那些重重大山。于是X学会了钢琴,于是X成为合唱队员,于是X写诗,于是X加入了继父的民族,考上了中央民族学院。无奈,毕业后却又被分配回了重重大山中的蓝月山谷,她继父任院长的学院,从此,X就再没走出那些大山。X继父在任时,提拔了很多年轻的讲师进入领导层,或许太了解她了,就是没提她。她想,这就是继父的缘故,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X意识到自己无力反抗的东西太多了,也太强大了。

  S会画画儿,会拉二胡,还会一手绝好的木匠活。或许阴差阳错,S还爱上了写诗,独特的地域文化,给人以独特的视角,S的诗歌作品每写必发表,省市县刊都有不少S的作品。

  X是市重点中学合唱队的合唱队员,爱写诗,更爱幻想和做梦。X的敏感,X的神经质,X的悲悯,不仅朋友,连X自己都认为只适合写作,不适合结婚。结婚,不仅会强力杀伤自己,更会杀伤别人,X不知道此生会不会有个倒霉蛋送上门来,或被她拖下水。

  S在市文联最大的文学杂志《象部落》当散文诗歌编辑,也经常发表一些自己的作品,不知怎的,S就成了文学女青年的追捧者。S是文联这个处级部门唯一的平民党员,是文联的砝码,是文学女青年的偶像,是跳出龙门的鲤鱼。

  X在坝子里唯一的一所不大出名的大专院校当老师,边教课,边写诗。没有可依仗的靠山,没有人缘,也不能升官,诗就像她生命中嵌进来的不可或缺的钉子,舍不下,离不开,因为无名,她四处投稿。

  因为编稿,S约来了X。

  因为投稿,X熟悉了S。

  因为谈诗,他们谈起了关于爱情。

  X佩服S的诗的直觉,知识的广博,思想的开阔,文思的敏捷,和他发表作品的高命中率,觉得S是专为诗而生。

  S喜欢X的敏感、细腻、直率、开朗和对诗的独到理解,以及契而不舍的勤奋写作态度,同时也看好X的家庭。

  他们相差10岁,但他们结婚了,是两个文学青年的结合,是关于纯文学的结合。

  结婚那天,S把X抱入洞房。在洞房里,他们又谈起了诗,但没有谈爱,就象除了文学,没有空洞,甚至新婚中最重要的事也没干成,原因是X告诉S,做任何事她都求完美,她说要先接吻,再拥抱,然后才能……看到S赤裸裸饥饿扑上来的样子,X吓得惊叫一声,新婚之夜跑出了洞房,害的S一家人找到天亮。两个人结婚连张合影也没有。但S特能干,自己打家具,装饰自己的小家,还自己动手做了一把二胡,动不动就坐在院里,看着蓝天白云,听着墙外的流水声拉《二泉映月》。

  诗人或许做事都很直接,因为X恐惧,作爱的次数少,他就讲求效率,结婚一个月,她怀孕了。S没事就和文朋诗友相聚,但回来的越来越晚,酒喝的越来越多,每次都喝三、四斤自产白酒,连两口子作爱的业务也荒废了。于是他们开始分居。

  X是个敏感的人,怀孕对她是个喜事,但她也感到似乎因此也在随之一点点丢失着什么。于是重新捡起了写作,发誓不输给S,或者超过S。

  S跟文联领导建议,在文联主管的《象部落》刊下办一份文学小报,由他承包,收入分成。文联领导考虑再三,答复他办报可以,但收入全部归文联,他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干。S气坏了,他想文联的这帮头明摆着怕他出名,怕他干成事。从此S不再说什么,也没有对抗。

  X生下了一个男孩儿Y,她把他象自己的作品一样对待,带在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半夜三更,她也要起来摸一摸儿子的头,试一试他的鼻息,生怕Y不知什么时候出不来气。

  S受不了X的神经质,经常独自睡在一边,有时S想亲热亲热,却看到她紧紧搂着儿子Y睡在一起,就象连体一样无法分离,只好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独自入睡。

  X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写了一部长篇民族题材小说《感觉特好》,出版后又被拍成电影,还被提名国家级文学奖侯选,虽然最终落选,但在本地文学圈却也有了一定影响。

  S所在的文联,因为文联主席空缺,副主席和秘书长都拼命觊觎这个位置。秘书长找S,要他支持自己当文联主席。副主席找S,要他站在自己一边。S谁也没支持,结果副主席最终当选,S离他们也就越来越远。X认为自己已是知名作家,到处自吹。S评价X的小说只是散文,建议她走一条学者小说的路子。

  X教书写书带孩子,这成了她的全部生活。X的小说越写越多,而且专写长篇,三、四个月就能写成一部,她说长篇小说自己说很有杀伤力,只是只能自费出书,无人给发表,可她自信地说,凡发表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别人一问,她就说在写世界名著,果然她的名声也传的越来越大,大有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味道,而这样的广告者只是她自己。尤其是给市长摄影集配了释语,更是逢人就说,合出书后,市长还经常和她睡觉。结果传的满世界都是,市长也调走了,X还是学院再普通不过的讲师。而S也就慢慢淡出了X的生活,X时时感到有一种走来走去的自杀在蔓延。

  S因为X的出名而受到了文联领导的打击和压制,S躲避,S忍让,S委屈,但S又无能为力,于是S每天上班只去一个小时,然后就四处找人玩麻将,消遣自己,耗费自己。

  X每年完成两部长篇,她每天和孩子在一起,她的各种名声在本地越来越大,她说她成了本地的名人。别人说她是臭人。

  他们虽然是夫妇,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现在提起来S仅仅成了X的老公,别人只知道X却不知道S,在家里S似乎成了多余的人,为了尽力挽回,结婚十周年时,他们到照相馆补了一张合影。

  X仍然是教书写书带孩子。S却早已没有了写诗的兴致,而只是象一个男人,象一个保镖男人,三口子上街,遇到围观或打架,S总是把他们母子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别动,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绕着走到近前,确认无危险,才拉着娘俩从旁边绕过去。

  X说S象个道士,他最好的归宿是在大山中找个地方隐居。他没有能力和别人竞争,X跟谁都这么说他。

  S不说话,仍然我行我素。

  X四处对朋友承认,结婚一个月后就开始分居,一共就作了三十次爱,但孩子是他们两人的。

  S和谁也不说起,沉默让他患了痛风症。病来的时候,连路也不能走,上厕所都要爬着。

  孩子Y大了,大部分时间在学校。

  有时X写完一部长篇后,独自躲在屋子里照着镜子,一边化妆,一边把全部的衣服掏出来,一件一件地穿,搭配,搭配得自己满意时,她就突然自言自语地说: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妖精,你要美有什么用?你的美无人欣赏,女人是多么需要喝彩,可你有老公,却没有爱人,更没情人,你拼命在做,到底有什么用?你活得真失败,或许写作正是弥补生活中得不到的东西。说着说着已泪流满面,泪水把化妆的脸搞得象调色板。她看着里面的自己,似乎相识,但又很陌生,她发狠地用力抹掉眼泪,怪声怪调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你这个女人,我为什么要打扮你?你去死吧!你走吧!回到你的来处。然后重新换上了那一身一成不变的素装。X听到外边儿子开门的声音,脸上赶紧换上了以往的形状,象迎接归来的皇上一样跑下楼,给端水问候,抱着儿子的脸看来看去,让16岁,1.72米的Y觉得浑身不自在。

  S偶尔也管Y。但S的痛风病经常发作,病得关节处都肿起来,局部发烧不退,更不能吸烟沾酒,每当这时候,他就去搓麻,让朋友们照顾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时三、四天不回家,结果都是输掉千、八百块钱。偶尔不出去,也是不到八点就上床睡觉,儿子Y看不惯,给他刷了一张大字报。他认为是X挑唆的。

  X也开始学玩麻将,但边玩麻将边写小说,从不敢耽误回去做饭。

  S骑着摩托车只是家和文联,没有具体的工作可做。

  X说喜欢唱歌时两个女伴抱着她的两条腿喊她老大的感觉,说:特好。特过瘾。

  S生气,X除了管Y从来不管他,有时当着X的面把馊了的剩饭热了吃,还用眼睛冷冷地盯着X。

  X说,他不离婚是因为怕背上自卑和与名人离婚的包袱,而她不离婚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S说他的痛风病毁了他的一切。

  X高兴时叫他名字,不高兴时叫S老家伙。

  S或者在家,或者在麻友处。

  Y开始住校,两个星期才回家一次。家里就剩下了S和X,两人说话也少,连打架的激情也没有。

  S回来就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X回来就躲进自己屋里看书或打小说。

  S说,他的痛风病一般的人都受不了。

  X说,她太累了,想找个情人。

  S说,Y为什么老不回来?

  X过不了两天就去看看儿子,给炖一只鸡,拿回换洗的衣服。

  S骑着摩托车从她的眼前飞也似的冲过去找麻友。

  分居已经25年,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夫妻。一个写小说,一个在文联。

  他们共同的两层小楼,大多数时候总是黑着灯,里面连声音也没有,连时间和空间也没有。

  X总在朋友处蹭饭吃。聊起S骄傲地说在文联。

  S老早就关了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窗外。

  两个人同时在屋里时,空气紧张的要爆。

  两个人同时在屋里时,就好象没人一样。

  他们不知这叫不叫家,是不是生活就是这样,或者就该这样。S想和X修好,X就故意远离他,每次需要X,都是见不到X的影子。每次X有病,S就背着X看医生,做饭给X吃。

  他们总是极力指责对方,每个微小的错误都被放大成大是大非。每个人又都自我感觉良好。

  X在路边小店吃卷粉。

  S骑着摩托车从跟前冲过。

  Y给X和S每人拨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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