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爆笑小说

　　七

　　安德烈大伯是这支队伍的总管家，他长着络腮胡子，一张粗暴的脸和深陷的眼睛。他对蒙古人带着浓浓的厌恶。他骑过来，表情萧穆。他乜斜了一眼赤老温，那家伙正在意症，他呵斥他：“滚！年轻人，干你的活去。”

　　赤老温不太情愿地说：“上哪去？”

　　安德烈说：“你们的活就是照顾专拉小姐车子的那几匹马，累了帮它拽拽，饮了给它端水，尿了还要为它抬腿，闲了给它洗澡、捶背，每天晚上还要一块睡。不许偷懒、怠慢——喂！你在干什么，心操哪儿去了？说你呢！叫什么来着，大鸭子！。”

　　成吉思汗噙着大拇指，傻儿吧唧的瞅着格罗夫，问：“那他们呢？”

　　安德烈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便走掉了。

　　“不知道！”赤老温学着安德烈的腔调吮着，并扭着粗桶的腰。

　　“去你的吧！”成吉思汗顿感滑稽地叫道。四个人嘻哈着。

　　格罗夫指着耶律楚材，说：“到晚上你去升帐篷。”对哲别说：“你去卸货。”赤老温“帮助牵马。”成吉思汗则主管“劈柴、淘菜、生火、熬饭，到汤好时给大家盛饭，末尾还得洗刷锅碗、拾掇泔水。睡觉前记住喂马。”

　　成吉思汗不服气地说：“分明分工不均嘛！偏我的这么多，整个一后厨伙夫形象。太不义气了吧？”

　　格罗夫耐心地安慰他：“别先埋怨。听着，你的相当于室内作业，他几个还得撂天地里来回奔呢。想想哪合算？”

　　成吉思汗挺同情地看看他的部下，那几个正眼巴眼望的瞧着他。“好吧。”成吉思汗说：“我就做厨子吧。但是，如诸位健康出了问题，可别找我。”

　　格罗夫笑着问：“怎么，你还是没想通？”

　　“不！”成吉思汗狠狠地说：“恰恰相反，我非常乐意。”

　　晚上，哲别站在脚手架上疵牙咧嘴地往下传货，耶律楚材“吭吆、吭吆”地帮别人砸地钉，赤老温则忙着牵马。五月中旬的大漠非常冷，天阴碴碴的。胖子阿诺索科斯基气的直嚷嚷，说：“蠢伙，连火也点不起来，都引了十八次了。你瞧瞧，这可是正宗的干草。”成吉思汗慌着说：“都着起来了，着起来了。”阿诺索科斯基感慨万分，揣了他一脚，说：“真是地主家的孩子，没出过门。”

　　成吉思汗终于把火升起来了，高兴的手都抖索起来，欢笑着说：“我点着了，点着了，是我点着的。你瞧瞧，老家伙，这可是火呀，我点着的。”

　　阿诺索科斯基不高兴地说：“说话当心点，我那么老吗？有那么老吗，我还年轻着呢。”

　　成吉思汗说：“是的，真是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用错了词。”

　　阿诺索科斯基说：“有那么说的吗？下回我再听到了，我非把你抛进热锅里不可。”

　　成吉思汗说：“好吧，我当心了。不就不说你老吗？”

　　阿诺索科斯基接着说：“是呀，我才四十八岁！”

　　过了一会儿。

　　阿诺索科斯基说：“你净在这儿碍手碍脚，喂，你就不能走远点吗？”

　　成吉思汗心情极不爽的无精打采地搭拉着头在乱嚷嚷的人群里漫无目的走着。

　　赤老温拉着马，故意磨磨蹭蹭的，心想着自己可找个比别人轻闲的活。他一边张望着路上的情景，一边盘算着如何不慌不忙把活干完，还正好赶上那个叫“大鸭子”的——大汗起的新名，他嘲笑着——把饭做好，自己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端起饭碗吃起来。“嘿嘿嘿”他禁不住窃笑去。

　　星星逐渐在阴云中熠熠生辉，月芽在雾光中静悬。

　　成吉思汗一头撞在赤老温身上，把赤老温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格罗夫来收拾他，连忙掩饰，说：“这是第六匹马了，都给喂过了。我一直没闲着，我帮安得烈大伯钉个鞋掌，还帮大鸭子哥哥劈了两垛柴，帮二鸭子哥哥撑了仨帐蓬，帮三鸭鸭——咦，是大鸭子个哥——”他慌忙捂住失口的嘴，然后说：“不，大汗！”

　　成吉思汗朝他翻白眼，说：“谁个是鸭子？你倒说说看。”并抓着他领子。

　　赤老温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我是，我是。”

　　成吉思汗说：“是什么？”“我是小鸭子。”成吉思汗说：“对，往后别把我跟你划一块。否则，我打断你的脊梁骨。”

　　赤老温说：“是、是、是。”成吉思汗松开手，说：“见到其他人了没？”赤老温说：“不知道。”

　　成吉思汗望望大漠，挺没劲地往前走着。赤老温跟在后面，好奇地问：“大汗，你往哪儿去？”成吉思汗说：“当然是卡尔卡河畔。”“可是，他们也去那的。”

　　成吉思汗不信地看看这个老部下，说：“别蒙我了吧。当我是一傻冒。”

　　赤老温说：“骗你是小狗。不信你问问露丝。人家都知道，偏我们是新来乍到的。也不是什么机密。”

　　成吉思汗“嗷”了一声。

　　赤老温接着说：“他们已经在这大漠上走了一个多月了。”

　　成吉思汗说：“这么久了。”

　　赤老温说：“可不？拖着这麽多东西，慢吞吞的。”他突然灵机一动，说：“要是能撞上咱蒙古大军就好了，怕是有许多值钱的玩意。那露丝小姐长的也不赖。”

　　成吉思汗说：“去去。异想天开。别老想美事，那玩意传染。”

　　赤老温高兴地搓着手，弯下腰，小声说：“那小妞不是爱装酷，总以为自己跟天鹅似的。咱就扒了她衣服，看她还美不美？”

　　成吉思汗推了他一把，说：“真没劲啊，老温

　　，能不能讲点别的？”

　　赤老问很想迎合，却说：“那没了。我这人就这些。”

　　成吉思汗拍了拍他肩膀，说：“老温啊，平日得多注意学习，这思想境界得再提高提高，别满脑子净女人女人的，想点崇高的、使人进步的东西，也好激励激励自己的情操。你想人家露丝光着腚有什么用？能够提高你的思想觉悟吗？能使你奋发向上、努力进取吗？再说，人家露丝的那玩意是你这号粗人看的吗？别不思上进、低级趣味了啊。”

　　赤老温听了成吉思汗一番话，想了想，得出的结论是：“我跑马去了。”

　　成吉思汗向前闲逛着，不知不觉来到露丝帐下。

　　她在篝火边烤火，看见他来了，便说：“喂！大鸭子，你转过来了。”

　　成吉思汗不想理她，可是又不想让露丝难堪，就说：“你说话饿听不懂。”

　　露丝大惑不解，说：“我不一直在讲蒙古语吗？怎么，不标准？请指点。”

　　成吉思汗说：“我可不愿意人家叫我一种有蹼动物的名。”

　　露丝笑道：“原是为这事啊，我不叫就行了。坐下歇一会儿吧。”

　　成吉思汗烤着火，火焰映红了他的脸，说：“小妞，你喜欢这样的路途吗？”

　　露丝说：“首先，别叫我小妞，我已经不小了，你应该叫我姐了。喊小姐！”

　　成吉思汗说：“好吧，就叫小姐。”

　　露丝说：“别好吧，一副不请愿的样。要心情愉快地叫我一声小姐。”

　　成吉思汗扪着头，说：“好吧，我心情愉快。小姐、小姐。行吧？”

　　露丝甩一下手，说：“懒得理你。”

　　成吉思汗说：“你哪儿的人？又到哪儿去？”

　　露丝说：“我是斯摩棱斯克公国的人，当然要到那里去了。我的叔叔是蔼尔维可王公。“

　　成吉思汗说：“那你可是个大贵族了。”

　　露丝笑道：“狗屁。我讨厌那个。我不喜欢繁文缛节。我是从宫廷里面逃出来的。那个安德烈伯伯，真的是我们家的大管家，我们的家族都很信任他。”

　　成吉思汗说：“你跟他来到这大漠里干什么？这无边无际的，把我恶心坏了。”

　　露丝小姐说：“我就喜欢这大漠。在城市里，就象在禁闭室里一样。”

　　成吉思汗笑道：“可好。我呆在大漠里，却跟在禁闭室里一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