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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caichen】春节是该要返乡的 作者:caichen0821
文章类别:闲情偶寄 发布时间:2003-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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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春节前家里终于装上了电话,家里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给遥在北京的我,父亲在电话里用苍老的声音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们村里有十多户装了电话,我老是到人家家里打电话,不方便,再说现在装电话也便宜,350块初装费,我把你上次寄来的钱花了。”我仿佛看到父亲熟悉的那有点兴奋又有点忧伤的神情。父亲说过后,把话筒递给母亲。我已是好几年没听到母亲的声音了,母亲的声音和几年前比,变得急促而凝重,“在外面总是有挣不了的钱,何必在意过大年这些天的生意呢?”母亲要我无论如何回家过年,“家里虽说比不过城里有好吃的,但过年亲人总还是要团聚的。”

  在外飘泊得久了,静下来时总是想到家,特别在这样年关的时候。是啊!我离家有五年了,五年里我只回过一次家,还是三年前的普通的日子,我去杭州出差,顺道回家了一趟,匆匆的只呆了两天。是应该回家了,电话里我给双亲说,今年春节我一定回家,在家一定多呆几天。挂上电话,我的心有许多说不出的滋味。

  临近春节,票价也涨了,而且大家还唯恐不能买到。我委托一家票务公司订的票,终于在第四天拿到。我去超市买了一条送给父亲的香烟,给母亲选了几包北京的土特产,还为几年没见的小侄子们要了五斤糖果。我突然想到还要多备些新的五元十元的零钱,给他们压岁,就去银行换了二百。明天就要回家了,我看着手中的明天下午四点二十的车票,心潮难平,我的多年不见的父母兄弟,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当天夜里,我睡得很沉很香,我的梦已先我回家。

  这是腊月二十二日下午三点的北京,天空在下着吉祥的雪。我提着行礼,来到北京西站车站广场。春节回家的人真多,彼此都神色匆匆,也顾不上雪,任其漂落。候车室里人头攒动,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人,或座或躺或睡或聊,嘈杂得很。我找到第二候车室,早已没有自己的位置了。我挤在人群里,左拥右簇地站着,把行礼放在脚边,看电子公告牌显示的车次和时间。开始检票了,此时我成了大潮中的一朵浪花,被推耸着向前,向前,终于通过了验票的关口。当我再一次在8号车厢排队再一次查票时,我意识到自己流汗了,不止是我,在我放行礼时,我注意到座我对面的一对夫妇也是一样的,额头渗满汗水。回家心切,我们都一样的情感啊!我清点旅途时要吃的东西时,发现一袋水果不见了,我后悔手提袋里塞得太多,给挤掉了。火车要开动了,我看到有许多人隔着窗玻璃在窗外和窗内的人话别,他们都是相送的亲人朋友,而我呢?总是一个人在他乡来来去去的,对离别与团聚,没有太多太深的体悟。窗外还在落雪,只是比开始小了些,人们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今年回家,这个年一定会让我喜出望外的了。

  昨晚睡得好,现在我没有多少睡意。好久没有在火车上看流动的风景了,我趴在窗前,看车出北京,看车驶入河北,看雪中一晃而过的群楼,看隆冬广袤的乡野。火车在往我的家乡疾弛,现在驶进了黑夜。还有十个小时我可以到家了,想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家乡,我全然没有了什么疲惫。

  父亲推着一辆自行车,正在出口张望。是我先发现父亲的,父亲站在家乡的阳光里,我感到那么亲切!他的脸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只是粗糙了许多,又爬上了许些深深的皱纹。父亲的那辆自行车原来父亲是很少骑的,我记得那还是我缠着父亲要买的,那时我读初中,离家有七里地,回家拿米拿菜不方便,再加上同学一个个的都有,我就老和父亲要,父亲拗不过就买了。现在车斑驳得不成样子,大概是父亲用它拖稻谷化肥给弄成这样的。我没有和父亲拥抱,我不习惯城里那种久别相逢的架式。父亲当然也不懂。父亲用他的有力的大手,把我的行礼放在到车的后座上,又从裤兜里,拿出麻绳利落地捆好了。“走吧!”还是我熟悉的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我还没有长大。

  从镇上回家,得走五里山路。这是我深深记得的,我在这条山路上不知来来往往多少回了,去学校要经过它,去外婆家也要经过它。那时在春天,山道两边总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和野果,其中有一种红红的草霉我特别喜欢,总要采上一袋带回学校或者家里,有时还给我母亲吃。可惜现在是冬天,山道两边萧条得很,连枯草都让人割走做柴火了,只剩下些没有生机的树。从山道上望下去,还有一条细长的河流,这是鄱阳湖的支脉,年年都有水患,我记得有一年水漫到这山道的脚下,我们上学不能走路,就搭表叔打鱼的船。河道一到冬天就干了,过年乡亲都要放水,打些鱼过年。我跟在父亲身后,看着这些久违的乡村风景,想起了许多儿时的事,许多少时的情。离家一晃就是五年了,五年家乡还没怎么变,变的只是人,父亲老了,我也不再像儿时那么单纯贪玩。一路上,我偶尔看到一些采年货的乡亲,他们挑着箩筐,他们脸上都有些喜色,过年了,谁还面带忧愁呢?

  到家时,天差不多黑了。在村口那颗大樟树下,我一眼就看到母亲。母亲说她都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怕是我认不得路,和父亲擦肩而过了。母亲的长发剪了,但还是用绒绳扎着,母亲穿着那件我不愿穿的紫色西装,和那条深色的长裤显得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军,你瘦了许多!”母亲给我说,“你在外生活得不好吗?”我对自己的漂泊生活,从来是不怎么说的,在家书里也说的不多,而且很多话都是不真实的,我不要他们担心。从村口到家,尽是小石板路,我们默默地走了五分钟,就到家了。

  家有了一点点变化,父亲把我们家的院子用砖围起来了。母亲说是因为养了一头母猪,为关猪仔方便的,猪仔乱跑,常去糟塌庄稼,乡亲会说话,狠心的还打死过猪仔呢?父亲一到家,就马上出去了,是去生产队开会,商量除夕祖堂守岁的事。母亲在忙着烧开水,要我好好洗一个热水澡,我帮母亲烧了一会儿火,就去收拾我带回来的东西,我把送给父母亲的东西拿出来,给母亲。我看到母亲脸上堆满了笑容。我是不孝的,出门五年了,很少给父母亲买过什么,而现在这么一点点心意母亲就这样容易满足,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说给奶奶也买了点东西,现在送去,母亲就叫我快去,说今天是二十四,农历的小年,顺便喊奶奶一起来过年。

  老家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鞭炮声多了,互相串门的人多也了,那些外出打工的人陆陆续续都返乡了。我又见到了许多多年不见的同乡的年轻人,我们一起交流外出打工的经历和体验,互相留下电话和地址。我惭惭感到回乡的种种乐趣来。春节是该要返乡的,我想,是游子总是留恋故里的,故里总是充满了温情,没有任何面目,一切人和事都是质朴的,原初的。然而故里又是贫困的,落后的,村里的年轻人谁还愿意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自己的青春呢?

  返乡,主要是为着除夕的,除夕之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聊天,烤火,看电视,守岁,一家人一起辞旧迎新,度过一个不眠之夜。我和父母亲不知为什么没有太多的话要说,以前在家是这样的,现在分别了几年还是这样,我不知道这叫不叫代沟,但我们是没有什么隔膜的,至少在感情上没有。我没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写作。现在是零点十分的除夕,我看完了春节联欢晚会的高潮,就钻进我已是好久没住过的房间。这间小小的房间,我一走就一直空着没人住。床上的被子是母亲新缝的,晒过太阳的被子散发一股温暖的好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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