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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第7-8章) 作者:九重阳0609
文章类别:小说地带 发布时间:2004-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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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立夏

  --2002年5月6日壬午年三月二十三

  立夏时节,温度犹如女人的柔情。--黑白

  22

  琴诩说他忽然有一种感悟,就像道家学派里的“悟道”,不过我猜他的“悟道”只不过是悟道的第二种境界:悟道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琴诩饶有兴趣地给我说:我不晓得怎样为女人下个定义,总觉得女人是喝牛奶的人,而男人就是奶牛。男人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女人吃的是牛奶,挤出的却是草。

  并举一例:有个朋友的女友是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只是性格“潇洒”了一点,这是比较文雅的说法,粗俗一点说,就是泼辣,可朋友对她却是情有独钟。当然,在日常生活中,所有男友忍受的“幸福”,他一样都少不了。后来,他们分手了,所有的人都说是朋友忍受不了女友的“潇洒”,谁知朋友却酸楚地说,他们的分手就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楚,好像是他们在开玩笑时说咱们分手吧,朋友为了迎合他的女友,便爽快地答应了。谁知他们真的分手了。朋友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难过得要死。可是,后来,朋友告诉我,他的女友原来是喜欢上了别人。朋友说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对女友那么好的男人了。可是他们照样分手了。

  琴诩说他没有同情朋友。因为他们也确实要分手了。因为男人像奶牛一样为女人付出,才致使女人无法向奶牛一样生活,她们也只好痛苦着变成了只能喝牛奶的人。这怨不得女人,爱情是平等的、自由的、轻松的,过多的给予会使女人有负罪的感觉,也会使女人感到累。女人的心是善良的,她也希望自己能像男人一样像奶牛一样活着。所以她只有选择逃避,重新选择轻松的爱情。

  他又说:当然,这只是片面的现象。

  而朋友却说:我不知道女人和毕业有什么关系,可心里只觉得它们之间是有些暧昧,就是那种不可说的意味。毕业了,女人从自己身边离去。最主要的还有一种比较善良的冲动,如今却早已消失不见:原来,我想就这个女人,我就要和这个女人结婚,爱她一辈子。也不知是自己先放弃这个承诺,还是女人令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承诺。这还有另一层的解释,女人离我们而去,我们毕业了。我们在爱情这堂课上毕业了。是不是毕业就意味着离去。我想男人没有什么感触,就是有,也是些无聊的牢骚,这你得去问女人。

  我没有给出过多的见解。因为于人于事,成长的过程几乎是一种没完没了的妥协甚至放弃,于是,妥协进入潜意识,到最后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当这种习惯渐成自然的时候,它就是对的,就像几何学上的公理。

  23

  今天我在《李敖论人物》中看到殷海光写给李敖的一封信,信中说:“钱谬之流抱着已死骸尸唱戏,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彼辈若真心诚意服膺传统中国文化价值核心的孔制礼教,何止未结婚先跟女人性交?我从头至尾就不信这些伪君子。假若上帝只给人类两个可能项来选择:做伪君子而不做真小人;或做真小人儿不做伪君子。我看做真小人而不做伪君子可爱得多。”

  我看我并不是伪君子,因为我并不是真心实意服膺中国现阶段的义务教育制度,此前好像有一位叫韩寒的少年作家说过此类的话,我相信他是一个真小人,所以他可爱得多。

  我并不可爱!

  我只是一个小人!

  我只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君子好色不淫。”曹雪芹早就戳穿了的把戏:明明“好色即淫”,偏偏还有人拿这个饰丑。这岂非也是做道德先生的伪君子们的标榜。我经常去怡人理发店,吸引我的地方,好像和其他男人一样,是那个温柔的理发师。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她的眼睛特别温柔,她给我洗头的时候,指甲在我的头皮上轻轻滑动,修长的手指滚动成悠扬的音符,我的大脑皮层特别地受用。她将洗发水涂在我的头上,然后用手掌、手指温柔地摩擦,让它起沫,再用水冲洗。最后拧了一个温暖的毛巾给我。

  有人说她是妓女,可我不信。

  她给我修发的时候,温柔而细腻。我从玻璃镜里偷窥她的眼睛,她的动作轻柔,目光柔和,这样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个妓女。

  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也曾经想过她是一个妓女,所以理发的时候我偷看过她的胸,她的胸圆晕,很特别的那种。那一次我特别在很晚的时间去理发,好像大家都已经有睡意了,她没有拒绝我。我坐在椅子上,她的胸部刚好在我眼睛平视的地方,只要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的胸。她身上有一股郁金香的味道,这是一种高贵典雅的香味,绝对不是一个妓女所应有的香味。有一次她的胸部竟然抵住了我的耳朵,我忽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的胸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地移动,吓得我连皱眉头都不敢。我向镜中望去,她好像发现了我的偷窥,脸红得像散花烟中最低廉的那种烟的烟盒。

  “郁金香真的很好闻。”我说。

  她羞红了脸。

  “我是个学生。”

  “学生半价,我收你三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相信谣言。”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说:“你也知道这个地方的人的脾性。”

  “你很像我姐姐。”

  “是吗?”

  “可是我从来没有姐姐。”

  “那我就做你的姐姐。”

  “那再好不过了。”

  “你愿意要一个妓女做姐姐吗?”

  “你真的是……是……”

  她完成了最后一刀,神色黯然:“我就是一个妓女。”

  “可是你真的很像我姐姐,你的眼神告诉你是迫不得已才做的。”

  “我也是一个大学生,大一就退学了,我家在山区,发生了地震,一家人死光了。我呢,被男朋友遗弃了,又没有钱,幸亏我还是一个女人。要不然我今年就要毕业了。”

  “你辛苦吗?”

  “你说呢?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找我,他们都是衣冠禽兽,为了发泄他们的兽性,全然不顾他们的品性了。有几次还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呢。”

  “今晚还会有人来吗?是不是我该走了。”

  “你来不是找我的吗?这地方的人都知道,过了十一点来理发的人都是……”

  “可我不是!”

  “你不是?”

  “不是!”

  “你……你愿意我做你的姐姐吗?”

  “我……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姐姐,我就认你做姐姐。”

  “我不愿做你的姐姐。”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尽是忧伤。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给我吹吹风。”

  她就给我吹风。吹风机嗞嗞喇喇地响着。

  我不忍心看她悲伤,说:“你做我的姐姐吧,在这里你总算还有一个亲人,虽然我不愿你做这样的事。”

  她沉默。

  她停了吹风机,将外套脱了,打开里屋的门。我站起身,将外屋的门关了,随她进了里屋。里屋也分两间,两间都是卧室,一间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床头上放着几卷卫生纸,墙上贴着几张性感明星照片,我可以猜得到那是她接客用的房间,不忍再看,悄悄关上了门,她温柔地向我瞧了瞧,眼睛里尽是柔情和感激;另一间卧室挂着几串风铃,我进去的时候,风铃正悠扬地响着,风铃下面也是一张床,床上并排对这几个布娃娃,床头上放着几本书,最上面的是小仲马的《茶花女》,床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瓶、一台电脑、几摞书,房间布置得很合理,并没有拥挤的感觉,窗帘是紫色的,映着白炽的灯光,让人感到很惬意,走进这房间的人,无论你是个如何心里龌龊的人,也不能相信她是一个妓女。

  “我从来就不让人走进我这个房间。”她说。

  “嗯。”

  “因为他们很难了解我为什么做妓女。”

  “妓女又怎么了?妓女也是人呢!妓女也是个真真正正的活生生的人!”

  “茶花女并不算是最悲惨的,因为至少还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爱她。我的生活很枯燥,没有朋友,有谁愿意和一个妓女做朋友呢?你是第一个没有看不起我的人!”

  “其实我也并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曾做过坏事,我将我心爱的女人气走了,半年了,她没有和我联系过,我只知道她现在在深圳,可连她做什么也不知道。你眼睛里的温柔特像她,所以我对你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其实,我发现你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我讨厌做妓女!”

  “那你还为什么要做呢?”

  “生活呗!当年我全家人都死了,我还以为我的男友会帮助我完成学业呢,因为他的家境不错,谁知他很快就爱上了别人。我能怎么办呢?只有退学,学校里对我的处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呢,对生活不服输,就退学了。那知生活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子,什么工作都找不到,没法子就只有做妓女了。”

  “你没有旁的打算吗?”

  “有啊!瞧见那台电脑了吗?那是我用肉体挣来的钱买的,快了,等我拿了计算机资格证书,攒够了钱,我就去深圳找工作去。这……这也算是我的理想吧!”

  “你做我的姐姐吧?”我低声地说,我不知道这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对她温柔的留恋。

  “好吧……我只有在这个屋里才能我能够做你的姐姐,才配做你的姐姐!”

  “不!你无论是什么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我的姐姐,其实,要是你愿意,我也可以……我这样想,可就显得我太卑鄙龌龊了。”

  “你想让我做你的情人?”

  “是的!”

  “可是我不配!我也知道你大概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女人了?只要你想要,我随时可以给你,我不要你的钱!”

  “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知道我虽是一个妓女,可我更知道我不会永远都是妓女!这个地方给我的都是耻辱,所以终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没有想到我会和一个妓女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这一刻我的灵魂似乎升华到了极限,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小人、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竟会对一个妓女升出尊敬,对!是尊敬!我忽然觉得生活带给她的虽然是磨难,可她并没有屈服,而是勇敢地面对生活。她绝对不是一个妓女!虽然她用肉体去生活,可她的肉体并没有变脏,她的灵魂是纯洁无暇的!我并不是为妓女们叫怨,她们是在用自己的肉体换取金钱。是的!那钱是肮脏的,但那钱却是肮脏的人带来的,所以它才肮脏;她们并不肮脏,她们用她们的身体净化了一部人的灵魂,也沉沦了一部分人的灵魂,无论净化还是沉沦,好像那都是男人们的事,她们有什么错的!她们要是有错,生活也就有错,生活是没有错的,所以她们也没有错!不是吗?是生活造就了妓女这个行业,妓女也为生活创造出了丰富多彩!她们是女人,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她们的生活好像已经失去了光彩,这样的女人,倘若我们再用卑俗的眼光去看待她们,她们只有永远沉沦在黑暗中了!是的!我们要这个世界上减少妓女,就不应该遗弃她们,她们和我们一样缺少爱!只有给她们爱,这个世界上的妓女才会从黑暗中一步步地走出来,接受阳光的洗礼,变回真正的女人,属于她们自己的女人!是啊!上帝是博爱的,可我们为何口中喊着上帝,心里却吝啬自己的爱呢,你说真正肮脏的人,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我们坐在床上,她学习,我看书。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真的很好,我望了望窗外,窗外还有好多人家没有休息,也许他们在想她今天和什么样的人上床,可他们真的想像不到她正在如饥似渴地学习求知。我没有打扰她,我看了看表,想我该走了,我悄悄推开门,想走。

  这时她回转头,说:“你不能走,今天你不能走!”

  “我不能走?可是……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留在你这儿呀!你知道,我打心眼里是尊敬你的!我不能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我得走!”

  “你现在走,若被他们看见了,会怎么想?你还是学生呢?”

  “那我留下来陪你吧。”我知道她想让我留下来,我没有办法拒绝她。

  她关了电脑,拉我坐到床边,嫣然一笑,她笑的时候很美,很温柔,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说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吗?”

  “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我本就是一个妓女,难道还怕了你不成?再说了,我已有两三年的生活经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看不出来。”

  “我叫徐迟。你呢?”

  “我叫徐迟他姐。”

  我们微笑。

  “我叫温可欣。”

  “你的名字挺像你的人,听起来真的不俗。”

  “是吗?可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他们从来不把我当人看。”

  “你看这样好吗?我那儿还有间房子空着,你现在把房子退了,搬到我那儿去,我帮你凑钱去深圳,你挣了钱再还我。”我不晓得我为什会有这种想法,或许因为我还是一个学生,不晓得生活是个奇妙的万花筒。

  她笑得很安稳,说:“你晓得不晓得这个地方的人都认识我,搬到你那儿,他们一定能够找到你那儿的,将你那儿闹腾得乌烟瘴气的,你还上学不上了!”

  “那你就这样一直……,直到你万事俱备为止!”

  “在郑州这个地方,我看我只有做妓女的份了!你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的睡一觉,天微明的时候,我叫你起来,你上学校去吧,旁人也不会怀疑你来过。”

  我哼了一声,说:“你可是我的姐姐!”

  “你心里有我这个姐姐就可以了!”

  我无言,躺在她的床上睡觉。她坐在床边,看着我睡。她的被子也有种郁金香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觉得平静,可我还是睡不着,睁开眼,她还在看我。

  “你睡不着?”她问。

  “嗯。”

  “那就别睡了,你抱抱我行吗?”

  “我抱你?”

  “是的,我想让我的亲人抱我。虽然我每天都有人抱,可那种抱都是……”

  “我知道,我抱你。”

  我从床上坐起来,她依在我的怀里,我抱住她。她的身子很温暖,说实在话,我很想抱她,想用力地抱她,可是我不能!这时我真想做一个真小人,可是我办不到!她的头发也很长,好像烫过,就是那种什么离子烫的!她劳累了一天,我劝她休息,她不肯。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很在意这份感觉。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成就别人什么,这时不得不相信一句话:任何人都有其闪光的一面,我想这也许是我唯一闪光的一面吧。过了一会儿,她从我怀里站起,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松开了我,说:“我知道我要你吻我,你肯定不愿意,所以还是我吻你吧。”

  她看了看表,又说:“现在两点多了,时间过得真快,你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她到另间屋里做了两个菜,又从外屋拿出一瓶酒,说:“你自个喝,我只陪你吃。”

  “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忍不住夸她。

  “那你常来,我做给你吃。”

  “我可以常来吗?”

  “可以啊!白天来就没有事了,你来就呆在这间屋里,我做好饭咱们一起吃。”

  “我可以带朋友来吗?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叫琴诩,我们住在一起,你有空可以到我们那儿去。”

  “行啊!你告诉他,他理发我不收费,不过要两天来修一次。”

  我们就这样闲聊,天明的时候,我已经在班里了,同学来的时候,我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李敖的《论人物》。

  这是昨天发生的事!

  从今天起,我多了一个妓女姐姐!

  24

  好像是黄昏的时候,我才有思想。我答应今天和“伤心小箭”聊天,当然,我和她聊天时用的是另一个网名:温柔一刀。我要用温柔去暖化她的受伤的心,所以她喜欢和我聊天。这时我就想,在取网名上我这不也是“水性杨花”吗?可这样又未必不好,看来水性杨花的男人未必就是坏男人。

  前天晚上,“伤心小箭”给我说她的男朋友又喜欢上了他的旧情人,她好伤心。

  我知道“伤心小箭”的男友是一个无赖,他得到“伤心小箭”并不是用心,而是用他强悍的身体。他将“伤心小箭”带到郊外的荒野里,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伤心小箭”是上海的,在我的意念中上海的郊区好像并没有什么荒野,我没有去过上海,就姑且想像那郊区是一个荒野,方圆百里毫无人烟,因为她的男友就在那里强奸了她。使我奇怪的是,她先前并不喜欢她的男友,好像还有点烦感,可这之后,她竟然喜欢上了他。这不得不使我想到:强奸是得到爱情最简捷的途径。

  我刚想打开电脑,却见琴诩悄然而立在窗前。

  窗外只有蓝天白云。

  他忽然回头,说:“吴眉要暂住我们这儿。”

  “可以呀,你让她来吧。”我坏坏的一笑。

  “可是……”琴诩又言欲止。

  “有什么可是的,你早已和她上过床了,而且我也早想认识认识这个叫吴眉的女人,看她是怎么把你迷成这个样子的。”

  “你不知道,有件事我真的……”

  我这才发现他的眉头一直皱着,说:“你有难言之隐吗?”

  他在窗前来回走了几步,显得心烦意乱,终于抬起了头,说:“怎么说呢?”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吴眉,她……”

  “这不关吴眉的事,而是……而是……”他牙一咬,说,“我和别的女人上了床。”

  “什么?你和别的女人上了床!这……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吴眉还有一打情人呢?

  “只是,那个女人是……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这个女人我认识?”

  “你认识!”

  “我认识的,我想想,是……是……难道是云雪?!”

  琴诩木然地点了点头:“就是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这样做自有你的理由,是不是?虽然她是冰清的初恋女人,可她并没有和冰清发生过什么?而且,冰清也已有了苏翙,你千万不要自责?现在的问题是:你喜欢云雪吗?”

  “你说呢?两年前我一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只是冰清比我更喜欢她,我这才没有追她,因为冰清毕竟是我的好朋友。”

  “你还喜欢吴眉吗?你是不是因为愚人节那天吴眉骗了你,你才和云雪乱搞的?”

  “不是。对吴眉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前我爱婉清,她做老外的情人,我做第三者;她结婚了,我等着她离婚;她离婚了,却爱上了那个城堡里的浮雕--这只是个托词--我没有感到过度悲伤,还不是因为吴眉。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创作上,她都给我带来了激情。”

  “激情并不是爱情。”

  “我这激情是建立在爱情之上的。”

  “你要是爱吴眉,这件事就不能让吴眉知道。你这么爱她,自然是要和她在一起的,你如果告诉了她,她会怎么想呢?女人吃醋可是不分国界和时间的。”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我现在也爱云雪……”

  “你也真是糊涂,你说,这件事怎么向冰清说?哦,对了,你是不是清明节找她后才发生关系的?”

  “是的。”

  “唉,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去了。你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琴诩不语,抬头看窗外的蓝天白云。

  我对琴诩说:“云雪是一个好女孩。”

  琴诩说:“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女孩。”

  “你经常去找她?”

  “我每天都去。”

  “你每天都和她做爱?”

  “你呢?你和苗菁住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一样,连她上班之前你也不放过她!”

  “那是她需要,我有什么办法?”

  “扯淡。”

  “呵呵,现在她怎么样?”

  “比先前好多了,你不知道她先前的情形,看了真让人心疼。现在白天几乎都呆在学校里,竟有了考研的冲动,说我的小说要发表不了,她就养我。精神也好多了,现在花在脸上的时间比上厕所的时间还多,爱美得要命,房间里的来苏水味也少了,整室的茉莉花味。我只是晚上才去。”

  “怪不得你每天晚上都到凌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换了个夜班呢!看来你的日记不够,还私藏了好多,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琴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日记本,递给我说:“这是我四月份的日记,看了你会明白的。”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就要去云雪那里,可没有空陪你闲聊了。”

  “我看你晚上就不用回来了,多陪陪云雪吧。据说,人在清晨时情欲最旺盛,你可不要浪费哦!”

  “鬼扯!对了,你得帮我办一件事,说不定吴眉再过两三天就要回来了,你将花室好好收拾一下。”

  “一两天她就回来了吗?”

  “那也说不准,也可能是十天半月的,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收拾好,早心净。你说是不是?”

  “我说呢,你无论怎么远虑,也有近忧!你,嘿嘿,你才真真正正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25

  《琴诩四月份日记-终成眷属篇》--

  我不知道今天去找云雪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将是我的生命中的一个里程碑,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见钟情,更不是一夜情,在我的心里已深深记住了:云雪的模样、云雪的身体、云雪的香味、云雪的一切。

  云雪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大一元旦的时候,是千禧年,云雪应冰清所邀来我们这里玩。记得当时她穿着一见白色的风衣,像水中的雪莲,我那时已经喜欢上她了。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来得是否真实,可自从那之后,好像我写什么东西都有她的影子了,譬如《逍遥游》里的紫翊和水若冰,二人风华绝、,妙龄佳人,我都是从她的身上刻画出来的。可造物弄人,冰清对她一往情深,我只有在小说中爱她了。后来,婉清走进了我的生活,对云雪的感觉就淡忘了,毕竟她曾是好朋友的初恋情人,而且我也发现了我的至爱。

  可我偏偏又见到了她那幽怨的眼神!

  情人节那天,我到医科大的时候,第一节课还没有上完。我打云雪的手机。云雪课没有上完就跑了出来。云雪憔悴了许多,头发零乱,笑容惨淡,我见了心中忍不住的酸痛。

  “你怎么搞的!这么不爱惜自己?”

  云雪笑笑:“无所谓了,反正快毕业了,我也不准备谈恋爱,化妆给谁看呢?”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可真是痛,我并不该吃好朋友的醋,不是吗?可我好像克制不住自己:“难道你只爱冰清一人吗?难道只有冰清一人值得你去爱吗?”

  “冰清?你不晓得我已经不是他的最爱了吗?苏翙才是!而且他毕竟和我姐姐发生过关系,就是他还在郑州,我们能相爱吗?”

  “那你为何弄成了这个样子?”

  “悲哀莫过于心死。”

  “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你身边还有好多人在爱着你吗?”

  “是吗?!谁会爱我?你?”

  “是!是我!我一直在爱着你,你可以为我健健康康的活着吗?”

  “你这样说,好像我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你爱我?你安慰我的,是吗?”

  “你,嗨,冰清让我来看看你,如果他晓得你这个样子,心里肯定难过得很。”

  “不要老提冰清行不行?你来看我,只是为了冰清吗?哦,对了,我听说你曾和一个叫吴眉的女人好过?”

  “你怎么知道?是冰清告诉你的。”

  “不是。”

  “那肯定是徐迟!”

  “你不用猜了,我还知道你现在和一个叫吴眉的女人在一起。”

  “你怎么都知道?谁做了通风报信的人?”

  “这你不需问了,问了我也不告诉你。我对你的关心不下于冰清,因为……因为你是冰清的好朋友。”

  “只因为我是冰清的好朋友吗?”

  “嗯,好像还有点其他的。”云雪笑了笑,竟然也是那么的妩媚,“今天中午不要走了,到我那里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在外面住吗?”

  “嗯。”

  “一个人住吗?”

  “嗯。”

  “怎么搞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到学校外面住?在学校里待不惯吗?”

  “怎么说呢?”她笑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没有了困扰,“她们都嫌我脏,不爱干净,我知道我的懒惰,何况自从冰清参军走后,我心便如死灰,更没有心情打扮,索性就搬出来住了。”

  “你那个地方的治安怎么样?晚上安全吗?”

  “还可以啦!好了,咱们这就到我那儿,我忽然对你的事产生了兴趣,你能告诉我有关你和吴眉的事吗?”她说着,挽着我的手就走,好像我们是一对情侣。

  来到她住的地方,她让我等半个小时再进去。我知道她怕我看见房子里的零乱,看她住的轮廓,好像是一室一厅,听说这一片房价比较便宜,在我们那儿,一个人住的大都是单间。

  云雪提前出来了。她斜倚门框刚,我只觉眼前为之一亮,光彩夺目:云雪站在门口,宛如一只莲花在风中亭亭玉立,双肩削瘦得好像肉被剔掉了,只剩骨头,却有一种难得的骨感美;一张精致的脸上落施粉黛,仿佛天功凿成的一双明眸,流露出两道柔和幽怨的目光;眉毛如柳叶般跷着,脸上总带着欲羞还笑,略有病容,让人不由自主的爱怜;乌黑的头发系在脑后,衬出几分精明与灵巧;白色的风衣衬着淡淡的粉妆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这个时候,我好像没有了什么思想,乖乖的被云雪娇笑着挽着手拖进了屋里。

  她的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幽幽的香味,这让我想起了吴眉的房间、吴眉的床,我呆呆地坐在她的床上,竟有点手足无措。她的床是单人床,床上堆着几个玩具;床头上放着几本书,一本是《红楼梦》,一本是费洛伊德的《释梦》,一本是余杰的《心灵独白》;书的旁边竟放着一个粉红色的胸罩,这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云雪好像发现了漏网之鱼,笑道:“真是的,这个怎能放在这里,不是有伤贵客的清眼么?”

  “得了吧,你?我又不是没见过,害什么羞啊,你?”

  “呵呵,我忘了你和吴眉的事了,恐怕你已失身数次了吧?嗨,不要害臊,我学的可是解剖学,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这事在我们医学院司空见惯了,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你们医学院真这么开放吗?”

  “何止是我们医学院!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哪儿不是一样。”她说着在我的身旁坐下,先斜着身子在被子上躺一会,又坐直了身子,搞得我一头雾水。

  “我知道你的故事肯定迂回曲折,所以我先摆好最佳姿势,听你说故事呢!”

  “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我还是小姑娘吗?”

  我心里不知为何竟然又是一阵刺痛。她向我微笑,我不知道该不该胡思乱想,她和吴眉不一样,吴眉在我的面前是坦白的。吴眉想和我做爱,我就去她家里找她。吴眉的房间幽香扑鼻,好像不是房间,而是花店。我没有被这些花香迷惑,却醉倒在吴眉的怀里。吴眉确实是一个可人,她的腰肢轻盈灵活,她的舞跳得很好。我不会跳舞,就看她跳舞。她家里装有名牌空调,风中纠缠着女人的体香,感觉很好,温度也适宜。吴眉穿着淡绿色的睡衣,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睡衣下面一无所有。她跳舞的时候是如此地投入,我也不知那是什么舞蹈,只见她的腰肢连着臀似乎变成了水蛇,绿色旋转成了春日的柔情,当音乐乍歇的时候,她正好斜躺在我的怀里,我刚好看见她的乳房。她的乳房呈圆锥形,正在一起一伏。我那时哪里见过如此成熟女人的乳房?雪白的颜色、幽幽的香味从乳房上散发出来,诱惑着我。我忙抬起头,却看见了她红嘟嘟的唇,她的唇在一张一合,舌尖轻轻吐出,竟有一股丁香味。我的神智一阵昏迷,清醒的时候,我的手正在解她的睡衣,她正在退去我的腰带,然后我们便滚倒在床上。

  我不晓得我怎么会在这一刻想起和吴眉做爱的镜头,再看云雪,她的眼中竟有一股幽怨,我不晓得该怎样告诉她关于我和吴眉的事,后来心一横,想云雪和我是什么关系,不就是好朋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关于我和吴眉的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女人,不想今天竟然全告诉了云雪,除了我和吴眉做爱的感受没有告诉她,我想我已将我所能记起来的全都告诉她了。

  云雪听后竟然对我嫣然一笑。

  我呆呆地望着她。

  她说:“你累了,我去买些菜回来,你等着,今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云雪的笑容好像是温柔的妻子听了丈夫的外遇,不忍心责怪,又想安慰他,却又忍不住的伤心。

  她走出房间时候,忽然回头,笑道:“不知吴眉会不会做饭?”不等我回答,就一个人出去了。

  我苦笑,一个人闲得无聊,就看她的房子。她的房子里好像已经消过毒,医学院的学生弄些来苏水是相当方便的。我想从她房间里隐秘的地方,不用动手,就能找出安全套、避孕药等让我伤心的东西。可是我失败了,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失败的时候感到高兴。我在床上发现了她的内衣,还是粉红色的,我不晓得我为何对她的衣服产生了兴趣,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让手指在高度敏感的情况下接触它。她的内衣柔软幽香,好像是刚换下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忍不住要拿起她的内衣的,触摸她的内衣好像与触摸她的肌肤没有什么分别。我将内衣放在鼻尖处,细细地嗅了嗅,她的体香果然很好闻。我知道云雪快要回来了,就将它叠好放在原处,拿起余杰的《心灵独白》胡乱翻翻。

  听见敲门声,我知道她回来了,跑过去开门。

  云雪累得气喘吁吁,头发蓬松着,笑容很甜,让我忍不住在心里说妻子就应该是这样的,只可惜她不是我的妻子。她手里提着很多东西,我心里一阵惭愧,说:“我应该陪你出去的。”

  “买菜是女孩子的事,要你男孩子操什么心!”

  我接过她的东西,她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忘了给你倒杯茶了,我有点渴,先喝了,你要渴,自个倒得了。”

  “行,我渴了就会自个倒的,你看你,买那么多东西。”

  “你可是客人呢?怎么好意思怠慢了你?你在干嘛呢,刚才?”

  “看书。”

  “余杰的吗?你也喜欢?”

  “差不多吧?我喜欢古典的。”

  “你的小说怎么样了?《逍遥游》,我那时听冰清说过。”

  “已经写好了,正在输入电脑里,麻烦着呢。呵呵,余杰这段话是有点意思。”

  “哪段话?”云雪凑了过来。

  “就是这段!一个女人肯接受你的吻,并不意味着她喜欢你。女人有冒险的天性,她让你吻她,多半是想试试:自己敢不敢让人吻和你敢不敢吻她,仅此而已。自作多情的男子往往由此误入歧途。”

  “是不错,可也未必尽实,女人若不喜欢那个人,会让那人亲吻吗?至少我就不会!好了,你继续看,我去做饭。”

  “我也会做,我帮你。”

  “做饭是女孩子的事,要你男孩子操什么心!乖乖地坐到床上去!”

  说实在话,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好像我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可我不觉得大男子主义有什么错,保护女人、养活女人、给女人幸福,本就是男人的责任和义务。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是支撑男人勇往直前的钢筋。一个女人要帮助她的男人,并不是要去陪他死,为他拼命,而是要鼓励他安慰他,让他能安心地去做他的事,让他能觉得自己是重要的,并没有被人忽略。最重要的是,让他在家里有温情,有他的女人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我就是带着这种温情看着她做好饭的。

  饭做得好吃极了,有她这样手艺的女孩子好像已经不多了。云雪吃得很少,她吃完后,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笑着看我狼吞虎咽地吃她做的饭。那一刻我好像患了失忆症,什么吴眉、什么冰清,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了,眼前只有云雪的笑容、云雪的温情、云雪的幽怨。

  吃过饭后,云雪忽然握着我的手,说:“你知道吗?我一个人住在这里,真的好孤独!晚上的时候还好一点,吃点安眠药就睡着了,可白天呢?我们医学院的课程很少,一整天几乎都在闲着。呆在屋里,空虚烦闷,我也不想学习,大一、大二时,还听听音乐,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兴趣了。有时我跟自己说,你考研吧,然后读博士,再然后就出国,将这里发生的事统统地都忘记。可是我真的不想学习。”

  我想劝她,她摇头不让。我就听她断断续续地诉说。她说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困了,竟然一栽头倒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将身子微微移了移,让她睡得更舒服点。她的头发很好,粗而亮,记得大一的时候,她的头发很直,现在好像烫过,又弄直了,成了波浪式,竟有点成熟女人的味道。从她头发里散发出一种清甜的果香,不知用的是哪一种洗发水,她的身上却好像有一种茉莉花的味道。我将鼻子凑近她的发丝,细细闻它的香味。这时她一个翻身,将脸对准了我,她的脸没有涂什么粉之类的化妆品,干干净净的,看着她舒服地呼吸,我心里说不出的安静。面对她的脸,我竟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吻她的脸,干干净净地去吻,就像吻一个婴儿的脸。

  就在这时,云雪笑着睁开了眼:“真是不好意思。”可是她不但没有抬头的意思,反而又是甜甜的一笑,将头深埋在我的胸间。

  “你好好休息吧!我一直看着你!”我忽然感到胸间一热,知道她哭了。我没有动,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她的肩。

  云雪又睡着了。

  我似乎没有了思想!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想什么都是可耻的!

  而我并非是一个可耻的人!

  云雪这一睡便是到黄昏,她醒的时候,我几乎不能动了,下半身已完全麻木,上半身除了脸部以外都是酸疼。云雪笑着抬起头,将零乱的头发捋到耳后,轻轻挽住我的脖子,在我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放开了我,笑道:“你真是一个好人!今天下午我睡得很好,好像好长时间没有睡这么好的觉了!”

  我苦笑:“你好没良心,只吻了我一下。我全身已经不能动了!”

  云雪笑道:“那我再吻你!”说着又要搂我的脖子。

  “给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你当我真的吻你啊!自作多情!刚才你看的那一段,余杰写的《吻》,我只不过是在冒险而已。”

  “嘿嘿,是吗?”我惊奇的发现就在那一刻,我全身一颤,竟然恢复如初了。从床上站起来,去看黄昏的绚丽。云雪笑骂我骗人,转身将中午吃剩的饭热了热,作为晚餐。

  吃过饭时,已是华灯初上了。我知道我该走了,向她告辞。她也没有挽留,我有什么理由让她挽留呢?她送我出门,站在路灯下,一脸的幽怨,说:“我做的饭好吃吗?”

  “好吃,终身难忘啊!”

  “那你明天还来吗?我想做饭给你吃!”

  我差一点流泪!我从来不知道女人的温存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你走吗?天晚了,路上当心!”

  这一刻,我真的想转身抱住她。可是我不能,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对于感情,我似乎不是一个很专情的人;对于事业,我更是一塌糊涂,前途渺茫;像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能给她什么呢?我机械地走,说:“你还能睡吗?要不……我回去了,你快回房吧!”

  云雪不一定是爱我?她只不过是孤独寂寞,不是吗?冰清也许是她的至爱,可我一定不是!我呢?也并非是爱她,只是她的疲倦、孤独,让我忍不住去关怀她。这是爱吗?天晓得!我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人很多,将我挤得几乎不能思想了。车走到新通桥的时候,手机莫名其妙地响了,是云雪发的短信:“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在新通桥下车,直接坐上返回医科大的车。

  我回到了云雪的住处,她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这时我却心怯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我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云雪会怎样想呢?我闯进去干什么呢?想陪她聊天吗?我在房门口徘徊了一会,我知道这时已经没有回去的车,只好硬着头皮敲门。

  门开了,云雪悄然而立!

  一粒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

  我关上门,一把抱住了她。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一定要回来的!

  --你也知道我不一定是爱上你了?

  --我知道!

  --可是我需要你!

  --我知道!

  --你也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孤独寂寞是最可怕的!

  --我知道!

  --所以你回来了!

  --我回来并非是因为怕你寂寞?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是吗?我并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我是喜欢你,这是先前的事!现在,就在这一刻,我发现我是爱上你了!

  --你爱我吗?

  --爱你!

  --你爱我就抱紧我!让我窒息在你的怀中!我不需要呼吸,我只需要你的拥抱,它会让我忘却所有的烦恼!

  我用力地抱紧她。灯光亮得发白,将我们的身影印在墙上,周遭除了我们的呼吸,好像只有蛙鸣了!云雪只穿着睡衣,睡衣下面是一套连体的内衣,是黑色的那种。她的身子瘦得可怜!好像我稍微用力就可以将她的骨头拗断似的,可是我仍然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双眼紧闭着,感受这令人窒息的拥抱!

  过了一会儿,她从我怀里缩脱,走到床边,打开壁灯,将电棒熄了。壁灯是粉红色的,将整个房间衬得说不出的温馨。这时候的天,晚上还有些微凉。我将外套脱了,云雪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我将热茶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翻着《红楼梦》。云雪默默地将床上的被子摊开,然后脱掉睡衣,躺在被子上。她的内衣和游泳衣差不多,我也叫不出名字,只觉穿在她身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刚二十一岁。她翻看费洛伊德的《释梦》。她的卧室和厅用一道墙隔着,待在卧室里感到很安全。我们就这样看着书。

  云雪翻了翻身子,她的头发轻轻松松的挽着,让人感到很舒适。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红楼梦》,眼的余光早已从字缝里偷看她的身体了。我想不到她这么瘦的人,胸却是非常的大,这时只有上半部分露了出来,在粉红色的灯光下,显得更诱人。

  云雪也许觉察到了我在瞧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说:“我这是第一次让一个男人摸我的胸!”

  我的身子一颤!那只手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胸,她的胸很有质感,却不是那种一见她的胸就想到上床的胸,而是见了她的胸,就不再忍心和她上床了!那是极其完美的乳房!我看过几十部黄色电影了,见到过形形色色的乳房,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样的乳房,柔软而光滑,细腻而温暖。我的另一只手是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另一个乳房的,我像一个缺少母爱的小男孩,在尽情地享受母亲的体温。

  云雪的眼里露出了兴奋与渴望。可就在此时我却想起了冰清,不由自主地放了手。

  “你在想冰清?”

  “嗯。”

  “你觉得我们这样对不起冰清?”

  “嗯。”

  “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嗯,我现在多么想让一个值得我爱的男人好好地爱我?你知道吗?我还是一个处女呢!我从来没有这种感受?而你,在今天,让我有了这种冲动!你知道吗?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也渴望异性抚摸我的肌肤、我的身体!”

  我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坐到床上,将她搂在怀里。她望着我,满眼尽是感激。“你是一个好女孩,你知道吗?可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可我相信你会做一个好男人的!”

  “我也不会做一个好男人的,我已经有了吴眉,心里不应该再有你了,可是我做不到,我克制不住自己去爱你!”

  我还想说,她却伸手解我的衣服:“吴眉是个好女人,否则她就不值得你这样爱她,我也许可以想到她为什么能接受一个穷学生了,因为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你的生命里充满了爱,充满了激情。我从来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也不知道怎样做爱,可是我知道只要我全身心地投入,你一定会发现我和吴眉是不同的!”

  我看着她将我的衬衣像撕白菜似的脱去。她要解我的腰带,我竟然害臊了,说我自己解。她不让,说我脱你的衣服,你脱我的衣服。她不会解我的腰带,忍不住用手呵我的腰,我想不到她会在这个场合逗我笑,这样我更加不忍心占有她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将我的腰带解开的,只听见她说一句:没想到做爱这么难!

  让我脸红的是她要脱我的内裤,我拼命地保护,说你不要这样。云雪不听,忽然松开了手,抱着枕头呜呜地哭开了。我只好让她脱。她破涕为笑,将枕头放好,并没有脱我的内裤,而是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忙钻到被窝里,只露个头,嫣然微笑。

  我真想不到她是这么的可爱,也傻笑着看她。她摇着我的手说:“来嘛!”

  我只好钻到被窝里,我的手接触了她的身体,感觉到她的身子一颤。这个时候,我脑袋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这么一个活生活香的肉体。云雪格格一笑,伸手将我抱住,将我的头埋在她的胸间,我的脑袋一阵眩晕,接着感到我的内裤已经滑离了它原本应在存在的地方。

  第八章:小满

  --2002年5月21日壬午年四月初十

  小满前后,种瓜点豆。--《农谚》

  26

  琴诩望着满院飘舞的柳絮给我说:“这追女人好比漂流,水走得快不快?快!可是穿漂在上面安全,水中的礁石快不快?原地不动!可船撞上去就危险,这叫相对速度。追女人要快,慢的,女人就变成水中的石头,一点也没有保证,别人在你前面快了一步,这爱情就完蛋。”

  我回答:“夏天来了!”

  琴诩告诉我,他将皮肤过敏一事告诉了顾冰清时,冰清在军营的电话那头说什么也不信,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定是他又在构思一部小说了。后来,琴诩将肌肤上遗留的残缺不全的证据拍成片子、拷贝成盘,寄给了冰清,冰清终于相信他所言非虚,并一本正经地给琴诩说:“你追她吧?”

  “我追她?”

  “嗯。”

  “我是喜欢她,可我不能追她。”

  “因为婉清吗?”

  “是的。我不是不敢再接触女人,也不是怕再受到伤害,而是我至少得为了这件事象征性地悲伤几天吧,要不,别人还以为我怒极反笑呢!”

  “哼!--你是怕你以为是因为柳絮的不归才喜欢上这个吴眉的吧!--因为这样对吴眉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你恰恰又是喜欢她的。”

  “我是喜欢她,可我凭什么追她?”

  “缘分!天意!”

  “缘分?天意?”

  “嗯。缘分?你们本来是不可能相识的,是不是?结果你们相识了。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上天安排的最大。”

  “你当我是至尊宝?”

  “你不是至尊宝,她也不是紫霞!可她是你的克星?!”

  “我的克星!”

  “嗯。你的克星,你这一辈子休想欺负她--只有她欺负你,而你不能欺负她,这还不是你的克星?她不想理你,只需要将那种牌子的香水往身上一洒,包准比穿防弹衣还要保险!”

  琴诩说,冰清如此幽默,他自然开怀大笑。当他的自恋水平已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时,他自然觉得他和吴眉们有缘分;而当他觉得他和吴眉有缘分之时,音乐开始响起,他便渐渐沉迷于音乐之中了。所以他决定施展浑身解数接近这个女人。他冥思苦想,并演练每一种招数的可行性,企图寻找一种天衣无缝的方式。他之所以这样慎重,他是怕因为他的方式不对,而失去他所喜欢的人,而这种喜欢又恰恰是他最需要、最能使得他在这个报社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最好的留恋。因为他即将离开毕业,前途不可预知。这加速了他对吴眉的喜爱。

  琴诩在电话里给冰清说,他首先想到的是最普通的方式:鲜花、糖衣炮弹、电话,海陆空并进。虽然这种方式人人皆知,但不见得它不凑效,譬如美人计,此计传承了几千年,至今仍是百用百灵。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她的手机号,而且他也没有手机。所以第一步,他决定买一个手机。这当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没有什么积蓄,在报社兼职的收获只是一台笔记本,现已是囊中羞涩。于是,他向冰清借钱,冰清耐心地听完他的请求,说他异性没人性,不肯借钱给他,只是给他出了个主意。冰清说:你去卖身吧?!他别无他途,想到古时歌妓卖艺不卖身,便决定效仿。但是他一没有歌妓的才技,二没有歌妓的脸蛋和身材,这结果肯定是连卖身市场都没有找到。卖身计划惨败后,他得了灵感,决定委身于冰清,吓得冰清乖乖地答应借钱给他,并说自己不是玻璃。琴诩在电话的这头瞪着眼睛说:你当我是?!只可惜冰清看不到他窃喜的表情。

  琴诩又说,为了取得冰清的信任,他起草了一份如何获得吴眉的手机号的草案,并设计了好几种场景:

  --假如他在电梯间碰到她。

  他用接近绅士的风度先夸她漂亮,这并不用夸,因为她本身就漂亮。在这里他无意描述她的容貌,或许,她身上有不完美的地方,但这些完美的和不完美的组成一个灵动的个体,在他的眼中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这是一句客套话。下面得看她的反应而定。她若不屑一顾,他会趁机溜走,但他想吴眉不会,因为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她会会心地微笑,而她这种会心恰是猜出了他的图谋不轨。他得假装她没有窥测出来,接着说:他前几天无意间(这“无意间”要用重音,是反语,乃是有意而为之,让她知道他在留意她,利于下一步发展)看见了你的手机,好漂亮,跟你的人一样。这时她仍会微笑,而她的微笑可能造成她的疏忽,于是他就在她的疏忽下询问她的号码。她应当不会拒绝。

  --偶然碰面(前提是,他先瞧见她,并隔有一定的距离)。

  他急冲冲地走到她跟前,显得焦急不安,问:真是不巧,手机坏了,刚才自己弄了弄,不知好了没有,借你的手机打一下,看好了没有。出于礼貌,她应当答应。

  --借东西。

  借东西是最有效的方式,因为这样不但可以要到她的手机号,而且有借有还,一来二去,增加了一次接触的机会。

  --直接向她要。

  收到钱后,琴诩打电话给冰清说,上面这几种方式他都没有用,因为他没有在电梯间碰到过她,唯一的一次,是情人节那天他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瞧见了她的笑容,而那时他还没有皮肤过敏,还没有手机。第二种方式却是因为他的胆怯而遭搁浅。至于借东西,却有点难度,因为双方没有深交,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东西,贸然行事,恐怕适得其反。他决定直接向她要,而且他也有机会,但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她的美丽让他心怯,而且他的意识总是在她的美丽当中混沌,只有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没有采取他的行动。而且就算要到了手机号,怎样和她交往也是一个难题--每一个人对自己喜爱的人,总有一种敬畏,或许人在大美之前,不想破坏她的美感;吴眉的美感同样给他一种敬畏,这种敬畏乃是由爱生敬,由敬生畏。假如他和吴眉不能顺利交往,他会觉得他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女人,还有一种心灵上的震撼--女人的美感如同一道风景,而风景的色彩使他眩晕--这种震撼对于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当他驻足欣赏风景时,他发现了这道风景的旖旎之处,于是他只有醉倒在这种旖旎的风景中了。

  27

  可欣知道琴诩的事,好像是一个星期前的晚上。那天我和琴诩在可欣的房里玩了一夜。琴诩喝了点酒,脸红得就像猴子的屁股,搂着可欣喊云雪和吴眉的名字。可欣苦笑着望着我,我要拉琴诩,可欣笑着摇了摇头,让他搂着,哄他睡觉。琴诩挺乖,一栽头倒在可欣的怀里,想睡。我见他的头要抵住可欣的胸,就冲上前去扯住他的耳朵。

  琴诩“嗷”的一声醒了,见可欣抱着他,羞红了脸。

  可欣笑道:“你害什么羞啊,你不是没有被人抱过,我又不是没抱过人。”

  琴诩低着头说:“话是这么说,可我从未有抱过你,你也从未被抱过我。”他神色庄重,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还爱吴眉吗?尽管我知道了她的境况。讲大道理我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来,就引用贾宝玉的话。‘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所以我喜欢女人;‘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所以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她极尊贵、极清净的一面。你也是一样,我听徐迟说过你的故事,在这个房间里你也是极其神圣的!任何对你不敬的想法都是卑鄙龌龊的。”

  可欣眼里有了泪光,说:“我不晓得怎么感激你们,你们是好人!”

  琴诩笑道:“我们是好人,恐怕也只有你这样说了,知道吗?我们快毕业了,好像我们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我们可是很烂的人呢!”

  “你们整天都不学习吗?”

  “不是不学,而是不学我们专业的课,我们就像结过婚的男人一样,对自己的老婆不感兴趣,对他人的老婆倒是兴致勃勃。”

  “你说这话倒真的不像好人了。”

  “这才是我们的本性,你可不要被我们的假象所蒙骗了。”

  “我真想被你们骗呢!只是你们不愿意欺骗我。”

  “你是在说笑吗?”

  “真的!”她一脸的纯真;嗤的笑了一声,“说笑呢?你可别在意。”

  “我已经在意了。”

  “真是傻小子!我听徐迟说过你的事。”她从厨房里找出几个苹果,洗过了拿来。我和琴诩也不客气。可欣坐在床上,我和琴诩坐在椅子上。可欣吃了一片苹果,说:“我也不晓得怎么帮你,可是我知道,爱情!我在三年前就没有这个概念了,因为我是一个爱情的失败者。不过我可以了解你和吴眉的感情,因为我们都是女人,都从事同样的职业。她要和你在一起,我想她是厌倦了她所过的那种生活,想让自己稳定下来,所以来找你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对爱情好像没有什么奢求了。”

  “你说吴眉不是因为爱我才要和我在一起的。”

  “说你傻真是不假,她要不是爱你,干嘛非和你在一起啊!”

  我插话说:“吴眉能看上的男人好像还都不错哦?”

  琴诩捶了我一下。

  可欣说:“也许她这次真的是要稳定下来,她恐怕也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女人。我虽没有见过她,可我能了解她的苦楚。”

  “那我怎么办呢?好像是霍尔布说的:只要我们活着,心灵就不会有永久的安静。因为生命只是一种运动,绝不会没有欲望,没有惧怕心理,除此之外,生命毫无意义。”

  “你这是什么话!名言这东西最不可靠,当年我做事的时候,我就想雷宾德兰纳斯·泰戈尔的名言:一个人微笑时,世界就喜欢他;当他大笑时,世界就变得害怕他。是的,这名言确实好,可我却没什么感受,我微笑的时候,只觉得酸楚,大笑的时候,我看起来就像是个傻瓜。后来我就想,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肯定是不如意的,就像泰戈尔说这句话时,说不准他本人正处于悲伤之中呢,才说这样的话自我安慰罢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

  “你知道,我是一个妓女,看问题和你们学生自不一样,我们这一个行业里好像都没什么真爱,完事了就走人,人世之苍凉,尽于妓女这个行业吧。吴眉选择了你,大概是因为你是一个大学生,你所付出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感情。社会上,大都在虚与委蛇,两个人在一块,也只是为了满足性,也只是为了性,还有那么一点点温存。可你就不一样!”

  “你说吴眉只是为了寻找安稳?她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爱我!”

  “她为什么要寻找安稳?还不是为了爱!这一点或许你不能够了解,对于一个漂泊很久的女人来说,安稳比那种死去活来的爱还要重要。”

  “我也晓得我对吴眉的重要,可我偏偏又在这时候爱上了云雪。”

  “云雪肯定也是一个好姑娘?”

  “怎么说呢,她先前是我的好朋友的初恋情人,早在大一的时候,那时我就有一种预感,千禧年肯定是个不祥之年。结果,那次野炊,步入好友的后尘,我也爱上了她。真的,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特别是她的眼睛,挺诱人的,我知道我不可以爱她的,所以就作罢了。我将她的一张照片,那是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子的合影,双手捂着脸,只露出两个狡黠、温情、勾人的眼睛,看得我神志昏迷,我将另外两个女孩剪了下来,只保存她一个人。我本想我们这一辈子是无缘了,那知……世事难料!”

  可欣笑着说:“无论如何你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神色忽又变得庄重,“你这事挺麻烦的,我想你对云雪的爱不下于对吴眉的爱,这两个女人都是你的所爱,可真是难以取舍。幸好云雪知道你们的事后才和你相爱的,我想她能理解你的苦楚,你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琴诩叹息一声,说:“我看也只有如此了。”

  28

  琴诩自可欣那里回去,就去找云雪了,一连五天都没有回来,昨天一回来,就给我说:“明天我去接吴眉,这里的事你看着收拾收拾。”

  我从来没有为女人布置过房间,便去找可欣。可欣比我想像的更像一个女人,她麻利地收拾房间,好像是轻车熟路,看着她将脏兮兮的房间弄得一尘不染的,这让我不得不想起苗菁来。

  苗菁是那种做爱时害羞的女孩,我们做爱时没有亮过灯,她说她怕光,其实她觉得在黑暗中做爱才有神秘感和安全感,我从不薄她的意。我们第一次做爱竟花了整整一晚,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真正见过异性的身体,那一晚我们也没有真正见到,因为没有灯,借着月光,我一遍又一遍瞧她的身体。她脸红的程度不大,只有脸颊上好像涂了一层细细的粉,脖子上露出一溜银光,那是月光透过窗户的细缝造成的,我看得好奇,就亲吻她的脖子。她笑着说有点痒,不让我亲,我不听她的话,她一抬胸,说你亲我的胸吧,感觉好好哦。

  我得意地亲她的胸。

  她的胸柔软、光滑、温暖。

  她嗤的一声笑,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下面,用手抚摸我的胸。她的手又长又细,好像一条虫子在我的胸上爬来爬去,我忍不住的想笑,使劲地搂紧了她,要和她做爱。她不让,说这种感觉更好,做爱疼。

  我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继续亲吻她的身体。我用脚将毯子踢到一旁,月光将她的身体照得很柔和,她的肌肤就像银缎子一样光洁,这时的我好像是月光的触角,在轻轻撩拨她的欲望。

  我不晓得舌头这东西为何这么柔软,问她:“人有舌头只是为了说话吗?”

  她只是微笑。然后伸出舌头舔我的脸。我也伸出舌头,去舔她的舌头,然后我们的舌头就进入对方的口中。我们用彼此的唇摩擦对方的唇,用彼此的手去感触对方的身体。我们的手在彼此的身体上不安分地跳跃着,沿着我们想的路线通向我们想要接触的欲望的渊薮。

  我不晓得她在那一刻为什么要流泪,难道是因为处女情结吗?可是我们好像将自己的身心全交给了兴奋,我第一次粗暴地、慌乱地进入了女人的体内,她却任我恣意妄为。

  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做爱,那一个月中,我才真正了解男人为什么喜欢度蜜月了!我们做爱从来不分时间和场合,当然一切都在我们的小屋中。第二天午睡的时候,我无论怎么睡都睡不着,电扇的风好像很泼辣,可热气不怎么理它,依旧从四周侵犯到我们的身体里。苗菁怕热,她将上身多余的东西都脱了,只留一个昨天我送给她的胸罩。我在半昏睡中,看见她的上身竟然像玉雕成的一样,就忍不住清醒了。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她,吻她的上身。

  苗菁做爱的时候也很文静,不像我那样粗暴。我吻她的时候,她就微笑着看着我吻她,还配合着将上身挺直了。我知道我们对做爱都发生了兴趣,好像理智这东西一旦被性扯住了,就没有了理性。她坐在床上,我蹲在床下,那床很矮,我正好可以吻到她的肚脐眼。我的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然后就死皮赖脸地亲吻。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解开她的胸罩,亲吻她的乳房。她也许是受到了刺激,笑得乳房乱颤,让我的嘴失去了目标。我索性就抱住她滚到了床上。我们乐不思蜀地做爱,做爱的技巧与日俱增。三天后,我买了一台电脑,而帮助我买电脑的就是杨斌,杨斌知道我和苗菁同居了,特意给我找了一摞黄碟,晚上的时候,我就和苗菁一起看。

  苗菁的温存在做爱后,当我疲惫的时候,她总是将我抱在怀里,将我的头埋在她的乳房中间,这使我感到很温馨。她的温情是我安稳的睡眠的调节剂,我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流露出女人的母性来。晚上的时候,我们躺在床上看月光,让奔泄出的激情回归母体,她躺在我的怀里,长发在我的胸间像婴儿一样地躺着,好像是苗菁心灵的触角,她的手会平静地放在我身体上的某个特殊部位,那感觉像未分娩的母亲的怀里婴儿的蠕动。我们平静地注视着对方,让夜的流体在月光中渐渐化成爱的翅膀,让身体中的困意悄悄赶走夏夜的狂热,静静地走进梦中,这时我们的肌肤好像已成为一体,成为永恒的爱情童话。

  夜总是悄然而来!

  激情总是忽然消失!

  就像天与地无法连接一起,永恒的即是无法成为现实的!

  就像爱情,就像生命,我们不能追求永恒!

  永恒的只是神话、只是传说、只是用我们理想的眼光去看待现实的东西!

  29

  可欣好像就是很现实却又有理想的人。她将房间收拾好后,我给她倒了一杯茶,问她要不要加糖。可欣说:“我从来不喝糖水,太甜的东西好像不太现实,每个人都在受苦。”

  我说:“你为何不能苦中作乐呢?”

  “你呢?你心里是不是很苦?”

  我沉默,将茶递给她。

  “你有心事?”

  “嗯。”我机械地点头。

  “你想起了苗菁?”

  “嗯。”

  “你看我收拾房间,就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生活的往事?”

  “嗯。好像是的。”

  “看起来你很爱她!”

  我没有回答她,抬起头,注视她足有一分钟,说:“你能让我抱抱吗?情人之间的那种拥抱?”

  她也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抱住了我。

  我的身子不由一颤!

  “你太需要女人了?”

  “我就不信我没有女人不行,两年前的二十几年我不是照样过来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去嫖妓的通常都是结过婚的人,或是有过性经验的人,因为他们心里面已经有了这种基因、这种欲望!就像你若从来没有吃过一种水果,对它的反应不会那么敏感,因为你不了解吃它的乐趣和滋味,只是想像的它好吃罢了。可你一旦吃过以后,就不一样了。你不觉得吗?做爱和吸毒一样,是欲罢不能的!”

  “看来我是骗不过你!”

  “可是我不能和你做爱,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姐姐,而是我不能用我的不洁之身去安慰你,你懂吗?”

  “我懂!”

  “你还有其他喜欢的人吗?爱情,不是说你对谁守身如玉就是完完全全地爱她,就是所谓的真正的爱情!爱情,只要你心里有她就可以了?她就该知足了,不是吗?”

  可欣的话让我想起了薛佳!

  是的,我怎么能忘了薛佳呢?和苗菁分手,不就是为了她吗?

  我知道在我的心里已经长了一束毒草!

  她在侵蚀我的心脏!

  她使我的心脏变脏!

  她使我对爱情越来越自私!

  她使我用不恰当的手段去获得我想得到的薛佳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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