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也会老
一稿:2003年8月19日14:00,北京大学法学楼
二稿:2003年10月25日晨7:00,香港中环YWCA
我从来没有分析过“衰老”这个词的确切意义,仿佛它与我天然绝缘。
直到我的导师慨叹他老了,直到我的父母说身体真的不如从前了,直到参加母校的百年校庆惊悉几位教过我的初中老师都已过世,我才切实感受到,“衰老”是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生命链条中最脆弱的一环。
更脆弱的,是与“衰老”相关的个人情愫和社会问题。
某天,我到医院看望一位可敬的奶奶。
奶奶一生艰苦,但生性乐观豁达,追求上进,凡事自己动手,一再教育孩子们:“能自己做事就自己做,不要依赖别人”,她的孩子牢记于心又影响了我。她身上有一种其它老人没有的生命的韧性和乐观,象磁石一样吸引了我,所以,从第一次见她时起,我就喜欢上了她。
想不到,隔了这么长时间再见面,她竟然躺在病床上,我的鼻子难免一酸。
更想不到,80的岁她思路依然明晰,眼光依然明亮,头脑依然清醒,笑容依然灿烂,还想着让我帮她播家里电话问孩子们有没有浇花。她居然和我聊起天来,问起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后的打算,家里父母身体情况;她居然和Ch热烈地讨论起大跃进、60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惹得我在旁边笑打他的头:“好像你经历过似的。”我们两个分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陪她说话。阳光从宽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打在她的病号服上,也打在我欢乐的脸和难过的心上。
陪她去检查身体。汽车走到北四环上,我故意和她说很多高兴的事情,又假作神秘:“奶奶,我考考你,我们在往哪个方向走?”她认真地看窗外,仔细辨认街景,说了“东”。我笑话她:“错了吧?是西。”她也笑起来:“真错了,这不是XX地吗?我住院都住胡涂了。”这灿烂的笑容实在很难和一个八旬的重病老人联系起来。我喜欢奶奶手织的一顶帽子,象画家常戴的那种,忍不住惊呼针法的漂亮和样式的别致;奶奶喜欢我穿着的红毛衣,说那针法她也会织,说我的性格开朗大方难怪那么喜欢红色,她微笑着拍拍我肩:“你喜欢这种帽子好办啊,等我病好了,我给你织顶一模一样的,用红线,你就配这红毛衣戴,好不好?”
将她送回病床上,我回学校。
北京城里路很多,路上跑的汽车很多,汽车里坐的人很多,人想的心事很多。所以,这一个坐在车里想心事的我,渺小之极,不会被任何人注意。
我有点神情恍惚:关键问题是,无论我如何为她的健康祈祷,我恐怕都不能替她打败绝症等到那顶红帽子了!
眼泪,静静地流淌下来,打在衣襟上。怕被开车的人看见,连忙转过身去,假作看玻璃窗外如海洋一样辽远蔚蓝的天空――那世世代代蓝着的、不知看过了多少生老病死的、残忍的、绝情的天空!
每次坐公共汽车,我特别怕看见站着的老人,如同看见了社会的一个大毒瘤。
某天,我坐718路汽车回北大。夜里赶写东西睡得太晚,早上也是迷迷糊糊的,好在找到了一靠车尾的挨窗位子,我倒在那里打瞌睡。
售票员的声音吵醒了我,才过了两站地而已。刚要倒头接着睡,不经意看见车厢中前部有颗苍苍白发的头,原来是一个老年人站在那里。车里人不是很多,除了每个位子坐满人之外,站在车厢中间的就那么四五个人。他的白发格外醒目。
我心里一疼,睡意全无。跟前面位子的人说,请帮忙叫一下那老人。他传话给前面位子的人,前面的人再传给前面的人。五六个人传话过去,老人回头,一脸笑容,以为遇到了什么熟人。我冲他招招手:“您过来坐吧。”车厢里的人都看我,老人很惊喜,走了过来:“你快下车了?”我点点头,抱着水杯、书包和笔记本计算机,站了起来。
老人坐下时,我站着;老人下车时,我还站着。老人连说谢谢:“还是学生好。”
某天,我和姐姐带着小雨,坐公共汽车,正赶上下班时间,人多地不可理喻。在人群里挤站着,十分不舒服,两人暗悔不如选择打车回家。终于,有人良心发现,给我们让了位子,我让姐姐坐下来,抱着两岁多的小雨,我站在她们身边。
车门又开了,上来一个银发老太太,白胖胖的脸好像米勒佛,一看便知是性情极好的慈母。她的个子不高,抓不到车顶的扶手,只好从人群中伸出手,抓着车门边竖立的栏杆,在周围高大的人群包绕中,十分可怜。
我在姐姐耳边嘀咕了两句,她乐了。我接过小雨抱在怀里,挨栏杆站着,姐姐走过去叫老太太坐到她位子上。老太太十分意外,又很高兴:“谢谢,我就三站了,马上到了。我身体好,站着没事儿,谢谢啊。”我对老太太说:“您坐吧,三站也得一会儿呢,站着累。”
老太太乐呵呵走过来,连说“谢谢”。想不到,原来站在我们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坐到了姐姐空出的位子上。我怒火中烧:“麻烦您起来一下,让这位老奶奶坐。”他假装看窗外,不理我。老太太连连对我摆手:“算了,马上就到了,我不坐了。”
我不信邪,抱着小雨走过去:“麻烦您让老奶奶坐一会儿――我――们――的位子,她下车了您再坐,可--以――吗?”
我的声音大到整个车厢的人都往这边看,小伙子挂不住了,只好站起来:“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下车不坐了呢。”
纯属睁着眼说瞎话!
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至少有五十年好活,跟一个年纪不低于60岁的老奶奶较什么劲?
去美国之前,我在知春路的中国银行支行办理各种票据手续。
海淀区是高教区,学生多;知春路的这家银行附近有北大、清华、人大,学院路上的北科大、北航、地址大学,中关村大街上的北京理工大学、民族大学等院校,学生更多。申请世界各个国家不同大学的中国学子们,大多在这里办理汇票,邮寄到目标学校,交申请费、住宿费、学费。
因此,这家银行的业务异常繁忙,排队的面孔相对年轻。
中国银行的服务不敢恭维,中午工作人员吃饭时间十分精确,到点关服务窗口,刚刚排到窗前的学生无论如何哀求也不能占半点便宜。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如果谁想到附近吃午饭离开队,后面人补上来,排了几小时的队彻底丢了,后果自负。
没有办理过出国手续的人永远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繁琐、艰辛、劳累。这些年轻人都在各种考试中拼杀过,准备过申请材料,焦心等待着录取通知书,虽然互不认识,难免有“共患难”的意识,“同仇敌忾”地请求银行工作人员发号,见证上午排队结果;这样人们可以自由活动,下午按号归队。银行冷冰冰地拒绝了。学生们饿着肚子站着排队,工作人员在窗口里吃饭,吃完饭闲聊天等下午上班时间。
下午,懒洋洋的几张工作人员面孔终于在窗口重现,人们的眼睛亮了。
队伍缓慢挪动,我已经排在第五名了。第三名正办手续的时候,走过来两位老人。老先生白发苍苍,仙风道古;老太太穿着褐黄色有漂亮花纹的手织毛衣,眉眼安祥。他们径直走到柜台前。
本来就气冲斗牛的学生们不干了,叫嚷起来:“排队,排队!”
老太太向大家解释,他们上午一直在排,刚才出去吃午饭了。有人说:“我们也一直在排啊,午饭都没有吃。谁证明你们上午一直排?”
老先生笑了:“排在我们前后的人现在都不在了,肯定已经办完走了。”有人不乐意了:“那不和没说一样嘛,排队,排队。”
老先生脸色有点发白:“我们给女儿寄个汇票,两分钟就行了,下午有急事呢。”不知谁在笑:“谁没急事啊,什么急事也得排队啊。”
老太太委屈地说一句:“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再排,站得腿都酸了……”有人尖叫:“那也不能倚老卖老啊,排队,你们加塞儿,别人也加塞儿怎么办?哪条哪款也没有写着老人就可以不排队。”
我实在听不下去,走出了队:“你们来我这里吧,我正好有急事要走了。”
两位老人感激地谢过我,站到我的位置。没有人说话了。
他们办完手续,走出大门,看见我正站在队伍尾巴上,有点过意不去,连连谢我。看着他们的面孔,我只是笑。
几个月之后,我坐在美国波士顿Concord镇开往市区的列车上。车厢里只有四个亚洲人,我居然又看到了他们。老太太穿着同样的毛衣(我对于手织毛衣有着浓厚的兴趣和精确的记忆力),有着同样的眉眼安祥,同老先生说着美国人听不懂我却字字熟悉的中文,人生未免太巧了吧!
想上去打招呼,走到半路却疑惑了:怎么自我介绍?中国银行那个小丫头?
不必了吧,人生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何必去检验老人的记忆力呢?如果他们并不是当初那两位老人,我这番唐突未免打扰了人家的游兴。
转身又回到自己座位上,那时的有所为和今日的有所不为,不都是为了老人们的心通气顺吗?看着他们的侧影,我只是笑。
某天,朋友发来电子邮件,他的导师和师母多年定居英国,研究授课,现在80多岁了,对真实社会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常常活在回忆里面。最珍贵的回忆是在西南联大那一段。他们听说最近出版了西南联大纪念光盘和书,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寄过去。
朋友是个大忙人,不常来北大,请我帮忙去校友会买。
我向来古道热肠,当然一口答应。
那天,正好是我抽血的日子;我从医院出来,手还按在针孔上,就进了校友会。想不到校友会办公时间很不固定,跑了两次才买到。
想想如果他来北大拿书还要浪费时间,于是发信告诉他不如我帮他顺手寄了吧。
北大邮局的拥挤热闹几年如一。用相当大的耐心排队,终于排到我了,工作人员按印刷品包装完毕突然发现有VCD,又改成包裹。添完所有单子递给漂亮小姐,她向我要发票,说报关时办手续用。跑回校友会,想将当天收据换成发票;负责老师不在。后来再去,负责老师说他们从来不管开发票。只好跑到北大新文化书店,凭着在那里买了近千元书的交情和嬉皮笑脸、轻声软语的哀求,蹭来了一张发票。再跑回邮局排队。
阳光毒辣,我没有骑车,背着计算机,抱著书,拎着水杯,匆匆反复,奔波在校园里几个地点之间,浑身是汗。
在包裹单上写下老人的名字和地址,我忍不住笑了,生命常常有这种奇妙的安排――
在我从来没有去过的英国的某片土地上,有两位我从来不认识也永远不会认识的可敬老人,望眼欲穿地等待我寄出的这些书和光盘,并将它们作为晚年精神生活的寄托。当他们从邮箱里取出这个小包裹的时候,不会知道有个陌生女孩为他们流过的汗花过的时间,这个女孩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甚至在寄信人处冒签了朋友的名字。
对小姐说完“谢谢”,心中一片轻松:老人家,希望你们早日收到包裹,希望你们健康长寿,希望你们在异国他乡安享晚年。
朋友自然很感谢我,我却觉得他矫情:一个晚辈,为两个80多岁的老人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如果图“谢”,未免太残忍了吧?
我去北大医院帮两位老人拿药。
这里的确与其它公共场合都不相同。苍苍白发的老人们在亲人搀扶下挪来移去,40岁以上的人拿着药单子风风火火满面焦急地走来奔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脚步匆忙叫声此起彼伏。诊室外的墙上,张贴着各种老人保健的小常识;咨询台上,放着各种锻炼身体、修身养性的宣传材料。大厅里,老人们坐着,捏着一袋病例和一纸挂号凭条等待着,不怎么说话,目光里大多充满了迷茫和疲惫。有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正对着墙扭动着脖子,原来,墙上贴着一张老年人各个关节活动指示图。你看不到死神,死神却在空气里向某个人招手――这比我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都恐怖。
我去洗手间。一个头发全白的瘦小的老太太正踮着脚将书包往门后的钩子上挂,我赶紧上前:“我来帮您。”她笑着说“谢谢”。另一个老太太从旁边的小格子里出来,问她:“多大年纪了?”想必是经常见面的病友。第一个答:“70了。”第二个大吃一惊:“那么年轻啊,我都80了,我老伴儿85了。”第一个也大吃一惊:“您气色看着比我好多了,我这腰不行了,直不起来了,看,挂包都得这姑娘帮忙。”第二个安慰她:“没事,到底你年轻啊。”70岁了还年轻?正对着镜子洗手的我,看看自己红润的脸庞,心里没来由地疼,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仿佛从她们那里偷了什么似的。这日子,我得怎么好好珍惜才够啊?
我坐在内科门口等医生开处方。不经意抬头,看见一位老先生拿着病例往外科病房门口走;他身后,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来,跟过去,有点吃力。我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我扶您。”老太太一扭头,警觉地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没有恶意,笑了一下:“谢谢啊。”老先生把病例放到医生桌上,转回头来迎老太太,看见我,高兴了,连说“谢谢。”我把老太太扶到医生面前,刚要转身;医生指着我问她:“孙女啊?”老太太和我都乐了,我开玩笑:“是啊,刚认的。”
给高干取药的窗口前,队伍排地很长,每个人基本都是开出一个月的药,药量大,工作人员找起来也就麻烦,后面等着的人一脸焦急。我暗悔没有带一本书来。空闲时间也别浪费,我打量起了这个小小的厅。这一打量不要紧,吓了一跳:
取药的窗口和划价窗口离地很近,人们从队伍中间穿来走去,十分混乱,从大门口进来要到各诊室的人只好不停地说:“对不起”、“借光”,给队里人们脸上的焦急又增添了不耐烦;墙上的窗不多也不大,没有多少阳光照进来,厅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夏天的汗热味;墙体和房间的玻璃都显得很陈旧,只有四个塑料椅子怯生生挤在厅的墙角,给人休息。
我想起了招商银行里面,甜美的糖果、宽阔的椅子、各种各样的报纸、工作人员微笑的脸、明亮的灯光。
药的价钱越来越贵了,各种治疗措施的费用越来越高了,医院的硬件、软件设施却没有得到相应改善。如果让那些个人腰包已经凭借“医药腐败”鼓起来的人们分一杯羹出来,在等候厅里放上椅子,实行银行服务式的叫号拿药,他们肯干吗?这些为自己排队的老人年纪都很大了,为自己父母排队的人也都不年轻了,这样浪费体力、时间站着等,是在给医院提供更多的病源吗?
在属于老人们的医院里,时光,好像停滞了。所谓的现代化,所谓的全球化,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经济建设,所谓的美好明天,好像都是不甚干净的玻璃窗外一个七彩肥皂泡,不能摸,不能碰,只能远远地看一下,乐一下,到底不是真的。
人口老化是当今世界各国正在不断发展的一个趋势。
每天,走进北大法学楼,面对楼门口马寅初老先生的头像,我总是觉得心里发堵。在上个世纪那个特殊年代,伟大领袖大手一挥,一句“多生孩子是英雄母亲”,一句“人多力量大”彻底改写了中国人口历史。可怜的马老!当年冒那么大风险举荐也不能扭转伟人意志,中国大地呼拉拉多了数以万计亿计的“九姐妹”、“十兄弟”家庭。
不用脑子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当年那些咿呀学语的孩童终有一天步入耄耋之年将给国家带来多大的负担。
计划生育?来不及了!
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显示,2003年全国60岁以上人口为1.3亿,占总人口的比重已达到10%。据中国消费者报报导,按照国际通行的“老年人口按国际惯例,60岁以上为老年人,占人口比例达到10%以上即开始进入老龄时代”的标准,中国已正式进入老龄社会。
判断一个国家发达不发达,哪个指标最重要?在我看来,首推老人的医疗保健制度和福利保障体系。
没有给父母买过药的人不知道那些小小药片价钱的昂贵;没有陪父母到医院看过病的人,想象不到中国医疗制度的落后、繁琐、低效、传统;没有陪父母做过手术的人不知道病人不得不忍受的医护人员的漫不经心和医疗器械的陈旧劣质。请不要和我谈普通百姓尚接受不起的舒适的贵族医院,只要你到北京任何大医院的老人病房呆一个下午,就会明白,老人们除了面对自己身体的疾痛,还要面对社会肌体的病患沉沉。北京尚且如此,中国更多中小城市,更多乡镇又当如何?操劳一生的老人们,承受力能有多大?
说到福利保障,我为中国脸红。1889年,德国的总理陴斯麦在人类历史上首先创建了由国家提供的退休金制度,该制度成为德国保障养老收入的重要手段。在美国,以企业雇主所资助的税收优惠雇员退休金计划是美国社会养老收入的“三驾马车”之一(另外两个是公共社会保险和个人储蓄),人们因此并不特别畏惧“老之将至”。越来越多的朋友们劝我办加拿大移民,理由无非是“那里的养老制度好,以后可以更好地孝敬父母”。运气好的中国人可以走,更多走不了的中国人呢?我们的养老保险制度一直在改革,改成什么样?什么时候成熟?急喘连连的老人们,还等得起吗?
据中国老年科研中心日前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目前全国约有1000万80岁以上高龄老人需要照顾。在被调查的城市老人中,98%的老人依靠自我养老。
计划经济体制下,神州大地盛开着“敬老院”的花。名字真好听!可是,每每走入那里,我忍不住皱眉头,名为“敬老”实为“救济”的种种行为让我汗颜,老人们脸上应付参观检查假做的满足让我惶恐。在报纸上看到,李嘉诚先生出资修建“宁养院”,为老人们提供精神安宁和身体修养的场所。我为他大鼓一掌,但也着实担心,这样的福祉何时能够恩及“寻常百姓家”?
咳。
我看着,我等着,我盼着。
但愿不要让更多黑发等成白发。
2003年07月11日,上午8时30分,兴平市政府3名保安人员在院内狂殴一位上访老人。被打老人约70多岁,为一件民事纠纷到兴平市政府上访。因保安不让老人进门,双方发生争执,结果老人惨遭殴打。据当时在场的杨先生讲,3名保安先是推搡、殴打老人,后来其中一人竟骑在老人身上用巴掌扇老人的脸,另两名保安不但不劝,反而在一旁猛踢老人,致其当场昏迷,小便失禁。一位姓王的先生告诉记者,后来公安局来人劝散了围观群众,但没有将老人送往医院救治。
记者闻讯赶来,多次向兴平市政府保卫科建议将老人送到医院,但五六名保安人员一直无动于衷。记者问保卫科边科长为什么不尽快将老人送往医院,他说“有自己的办事程序”,并称已向市政府办公室汇报了此事,但记者一直未见有人来处理。为了将老人尽快送到医院救治,记者费尽周折联系到兴平市市长田晓东。下午4时40分左右,兴平市公安局一领导带人来到现场,并叫来了救护车。此时,老人已在地上躺了8个小时。
2003年10月15日上午,徐福生老人推自行车经过114中学门前时与一辆富康车发生轻微刮蹭,随即司机俞某下车和徐发生了口角,双方冲突中俞某向徐老左耳根部击打了两三下,致徐老突然倒地不省人事,经医生抢救无效当场死亡。案件由公安机关调查处理,肇事者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他承认打了老人并后悔不已:“我真不该一时冲动和那么大岁数的老人斗气儿……”
徐福生今年75岁,是中国第一批专业足球运动员,1952年成为首届国家队的门将,1960年退役以后在北京足球队担任教练,后从事体育科研工作,曾创立著名的“徐福生训练法”。据悉徐老身体一直非常健康,并坚持锻炼,他的突然离去令人愕然,其亲友和学生悲痛万分,也让整个中国社会开始反思应该如何对待老人。
这两则新闻使我想起联合国秘书长安南2002年2月26日在联合国总部发表的题为《虐待老人现象大都逃避追究》的报告,报告说,虐待老人问题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非常普遍,虐待形式包含对老人实施暴力、侮辱老人以及拒绝向老人提供经济支持等。除严重案件外,虐待行为大都没向司法部门报告或没得到处理。安南呼吁各国采取全球性行动保护老年***益。
在这样的新闻面前,我说不出话,只感到彻骨的寒冷。
每个国家都在微笑着走向富强繁荣的21世纪、22世纪、23世纪……但是,有多少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偷偷流泪?又有谁能为他们擦?
目前,我只是一个要为未来打拼的穷学生,我没有钱去修建各种敬老设施,我没有时间去护理越来越多的老人,我唯一有的东西,是对天下所有老人的一片爱心。
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曾为“国际老龄人日”致词说,老年人是社会的巨大资源和动力,应努力在年轻人与老年人之间建立起沟通和理解的桥梁。我的声音没有那么响亮,我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大,但是我真想提醒我的同龄人,我们的世界不只有天真烂漫、风花雪月,不只有为爱情的生死离别、愁肠百结,不只有酒吧、电视、流行歌曲、小资情调,不只有对亲人的一味索取苛求,不只有个人理想无法实现时对父母的责备,不只有对长者陈旧单调服装的不屑一顾,不只有对白发苍苍们迟缓动作的厌烦甚至谩骂,我们的世界,更有一个谁也改变不了的规律――每个人都将逐渐变老、逐渐被淘汰、逐渐被遗忘!
你一定听过一首歌,歌词中有这样一句话:“有一天我也会老,什么样我无法预料……”;你一定明白一个道理,播什么样的种子开什么样的花。如果,今天的你对老人们冷漠;那么,明天的人们将对老了的你冷漠。
对个人而言,最大的悲哀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对社会而言,最大的悲哀是大家都忘记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古训。
年轻人,我不想奢求你太多,我只想建议你做几件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对老人微笑,让他(她)感受重视和温暖;
无论老人的行为多么古怪,不要当面显露嘲讽;
老人讲述你看来枯燥的往事时,耐心倾听;
坐公共汽车时,无论你多么劳累辛苦,给老人让座;
排队时,让后来的老人享受你的位次不必过多等待;
过马路时,搀扶老人一把;
看见同路的老人负重太多,帮他(她)提一程。
这些,仅仅是这些,就足以让那些即将告别人世的老人们心头一暖了啊。还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的我的同龄人们!
发发慈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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