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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直伊甸园--马达加斯加岛生物考察

http://www.sina.com.cn 2004/07/14 16:57   DEEP-中国科学探险

  撰文/ Etienne Collomb 摄影/ Olivier Grunewald/Gamma 编译/ 张志雄

  法国探险家菲利普·科莫尔森

  在他的《马达加斯加岛考察日记》中曾经写道:

  “自然造化撤退到这里找到了秘密的避难所,

  如果你来到这里,便会发现每迈动一步就有

  珍奇的物种与你见面……”

  230多年后的2003年5月,

  一支国际科考队来到这个

  搏击在汪洋大海中的 “诺亚方舟”,

  希望了解当地动植物的生存策略。

  时值正午,我们站在一排猴子面包树下,望着一只雌性红颈狐猴,以及与她相伴的一只雄性黑白颈狐猴。“嘘!”让·克劳德·道布瑞勒(Jean-Claude Dobrilla)警告我们:“如果你不巧必须与狐猴(Lemur)来场大叫比赛,它们稳赢的。”这些无精打采的灵长类多半待在树上的阴影处纳凉,但随即,彷佛为了证实道布瑞勒所言不假,它们开始叫喊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混杂着狗吠声、猫头鹰的呼呼笑与小鸟尖促的鸣叫。这渐强的叫声十分响亮,但幸好在其它狐猴开始附和之前便平息下来。

  道布瑞勒对我说:“狐猴的祖先很可能横越了400公里的水路,从非洲来到草木丛生的马达加斯加;这位祖先演化出50多个美丽物种,色彩多样,脸形似犬。它们因为在狭窄的生态栖境上有着惊人的进化而更显迷人,也因为严重的森林砍伐而备受威胁。”

  (148平方千米的石灰质地表覆盖了整个保护区,经过1亿多年的风雨侵蚀形成针状螺旋的超凡景观——成千上万的石灰质尖峰,形如巨针,多数高达50多米。无论是石针林顶端,还是由之形成的纵深30到50米的峡谷底部,抑或地下溶洞,都栖息和繁衍着种类繁多的稀有动植物,仿佛一座垂直的生物“伊甸园”。)

  然而有时候自然界的生物能够成功地抵抗人类凭借高科技造成的威胁。就在我们与狐猴飚嗓子的热带雨林尽头,地处马达加斯加岛西部的波马拉哈青戈自然保护区(the Tsingy of Bemaraha nature reserve,Madagascar)却是一个极端之地,那里自然可以自行应付一切。148平方千米的石灰质地表覆盖了整个保护区,经过1亿多年的风雨侵蚀形成针状螺旋的超凡景观——成千上万的石灰质尖峰,形如巨针,多数高达50多米。无论是石针林顶端,还是由之形成的纵深30到50米的峡谷底部,抑或地下溶洞,都栖息和繁衍着种类繁多的稀有动植物,仿佛一座垂直的生物“伊甸园”。直到今天,人类一般的交通工具无法进入这里。自然界竟如此神奇,在人类围剿下创造性地适应了极端严酷的环境。

  我和6位科学家,将花费两周的时间在这个神话般的保护区内近距离研究生物区系和地质特性。考察队中对当地地理状况真正了解的专家只有道布瑞勒,加之本身为职业洞穴专家,他自然而然被大家推选为此次考察的领导者。道布瑞勒自从1989年以来一直生活在马达加斯加岛,仿佛只有他的一声“芝麻开门”,其他人才能有幸进入这座垂直迷宫,而联合国教科文卫组织正是从他手上得到了对整个自然保护区有地图佐证的重要评估。

  令人目眩的阳光炙烤着石针林的顶端,而植物茂密的狭窄峡谷黑森森一片,让人畏惧。科考大本营建立在谷底一个巨型溶洞内部,石针林顶端温度轻而易举地超过45℃,而溶洞内部不过25℃。大本营充当厨房和餐厅,也是众多科研器材的仓库。那是一个复杂的喀斯特网络,延伸方圆数英里,人类对其所知甚少。8月份雨季到来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会在峡谷中形成可怕的洪流,一路荡平任何障碍物。

  (从球形实验室顺绳而下,科学家在石柱间寻觅造化的神奇之处--严酷环境中生命体如何保证种和繁衍。)

  我们还需要在石针林顶端建立一个临时实验室。一个表面由黄色可反射光材料制成的球形实验室被固定在四根石柱中间,仿佛悬浮在天地之间。实验室直径有3米,科考队员可以在其中轮番休息和工作。此外,实验室也供考察队成员整理器械、储藏植物标本并进行初步的分析。我和植物学家让·雅克·德拉沃奥克斯(Jean-Jacques Delavaux)和自然学家安卓·皮埃拉斯(AndréPeyrieras)把工具收拾整齐,准备在球形实验室中待一段时间。他们支起一个工作台,把显微镜放入观察箱内,又在旁边系上了吊床。但是干旱季节并不适合观察工作,“所有的动物要在谷底待5个月,”皮埃拉斯说,“而且植物经受炙烤,没有耐心等到8月第一场雨的到来”。所有能动的生物,包括鸟类和昆虫,在旱季都要迁徙。在石针林顶端只有一种小型鬣蜥适应了旱季的严酷生活。德拉沃奥克斯用像机拍下了一只鬣蜥的样子,它在几天之后被考察队的科学家捕获。皮埃拉斯告诉我:“这是实实在在的一种适应自然的模式,鬣蜥的体色与周围的石头一模一样,于是乎在它所属的蜥蜴科中显得与众不同而成为单独的一个亚科。”

  这些植物旱季一来叶子就掉光,不过鲜花却盛开,特别显眼地招来传粉昆虫以保证种群的顺利繁衍。这是一个伟大的生存策略,经得住极端恶劣的气候考验。

  10亿年前,冈瓦那大陆(Gondwanaland)一分为五,形成了马达加斯加岛、非洲、印度南极洲和澳洲。马达加斯加岛,这个新生的岛屿逐渐成为各种树栖、湖栖动物的家园。这些动物设法游泳或是抱着树枝穿越了莫桑比克海峡——那时这条水路还比较浅(见第73页分裂中的冈瓦那大陆)。这个处于非洲和亚洲中间的大型岛屿保留了一定数量的有关自身进化历史的遗迹,成为那个远古时代岛外世界的活见证。这次考察的核心目的就是找到这些古老遗迹。

  考察正式开始那天一大早,德拉沃奥克斯率先找到了一个期待已旧的“古老遗迹”——一种分泌粘稠液体和强烈芳香的花。皮埃拉斯手上拿着笼子,准备完成石针林顶端的考察后下到谷底森林中设陷阱捕捉长尾狸猫(Fossa)。长尾狸猫是一种哺乳动物,外形一半像猫鼬(Mongoose)一半像美洲狮(Puma),是唯一捕食原始森林中狐猴的食肉动物。长尾狸猫能够顽强地挣扎在灭绝线之上,尽管人类不遗余力地砍伐原始森林以破坏他们的栖息环境。

  在人类于2000年前来到这个岛屿的时候,岛上曾有17或者18种大型动物,拥有一个具备丰富多样性的动物种群。美国杜克大学的动物学博士大卫·波尼(David Burney)曾做过多年的研究,他在一篇文章中说:“今天,你环顾整个马达加斯加岛,所有的大型动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幸存的大型动物是鳄鱼和野猪,但是许多人都认为它们是人类带来的。”

  这次来马达加斯加岛,德拉沃奥克斯的目标是青戈保护区的最高区域。那里的石柱坚硬、锋利,可以轻而易举地划破最好的鞋子。德拉沃奥克斯和我来到实验室附近的一个地方,发现有6到7种大戟属(Euphorbia viguieri)植物,集中生长在同一个土坑。德拉沃奥克斯尽可能地接近那些花,并观察它们。“这些植物仅仅在雨季长叶子,旱季一来叶子就掉光,所以光合作用只能依赖茎来进行。”德拉沃奥克斯边观察边对我说,“当叶子掉光之后,这种美丽的植物发芽开花,特别显眼地招来传粉昆虫,以此保证种的繁衍。这是一种伟大的生存策略,经受住了极端恶劣的气候和群落生境的考验!”

  第二天拂晓时分,实验室附近出现一只太阳鸟,穷追不舍一只给红色高凉菜传花粉的虫子。走出实验室站在青戈石针林的顶端,我和德拉沃奥克斯俯瞰脚下鸟类、昆虫的王国,只有它们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来到这个几乎不可接近的地区。一个小小的灌木丛吸引了德拉沃奥克斯的注意。“这种灌木的树皮很有特点,它可以自我更新。”他一边拍照一边对我说。“它事实上是一种矮乔木,经过进化可以自我更新树皮,因为这里一年四季经受着炽热阳光的炙烤,这种自我更新的功能可以让它保持凉爽,阳光烤成枯黄的树皮脱落并被新鲜的、绿色的树皮取代,随即开始光合作用。这是类似植物在严酷气候中另外一种生存策略。”

  德拉沃奥克斯在附近继续蹑手蹑脚地观察,随即在同一地点发现了一种巴豆科植物,它只在旱季生长叶子,每片叶子上都点缀着一个充满精油的小口袋。“这些小口袋可以防止叶子脱水,” 他解释道。但是最令他兴奋的是在旱季到来之前这种巴豆植物就进入了状态。“好像它们已经预感到旱季就要来了”。

  笼子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浓密阴翳下一团棕色的东西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忽然,那家伙拱起背一下子蹦到笼网上又咬又撞,并且疯狂地吼叫。

  成在石针林顶端的考察任务,我们三个人手握绳索沿着石柱向谷底下滑。按计划,谷底大本营的其他科考队员与我们汇合之后要一道考察那里的地下溶洞。下滑途中,德拉沃奥克斯在石柱上发现了一种仙人掌。“真是难以置信,这株仙人掌摄取不到营养却开花了!”他不禁叫出声来。身旁的皮埃拉斯建议他滴一点水给仙人掌,一脸神秘地说:“看看会发生什么!”小水滴顺着仙人掌的叶裂片迅速滑行,经过茎直到根部。德拉沃奥克斯发现在仙人掌花瓣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防水膜。皮埃拉斯在一旁解释:“这层膜其实是仙人掌的脂肪蜡,它既可以保护花朵不受阳光炙烤,而且还能让最细小的水分顺着表面一直滑到根部被吸收。这真是太神奇了。”

  我们终于滑到了谷底,光线一下子弱了许多,那些从溶洞中进进出出乘凉的爬行动物变成了隐形杀手!它们的新陈代谢很容易随着温度变化而变化。“对于哺乳动物而言,生存意味着要比爬行动物付出更多艰辛。微型狐猴依靠尾巴储存赖以为生的营养,在旱季来临之前必须四处觅食。在这个季节,我们希望捕获几只以研究它们的生活习性。”皮埃拉斯说。

  下到谷底后的一整天我们三个基本无功而返。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连迭喊声惊醒。“哥伦布,好消息来了”,德拉沃奥克斯兴冲冲地边跑边喊。“皮埃拉斯逮着一只长尾狸猫,正等着你来呢!”我使劲揉了揉模糊的眼睛,随便套上一件衣服,踉踉跄跄地正要冲出大本营,德拉沃奥克斯一把拉住我,将数码相机塞给我,“我们得快点儿!”。我们向1公里外皮埃拉斯设的陷阱方向飞奔,几分钟后前方露出他的身影。皮埃拉斯的脸上绽放着孩子般的笑容,看到我们气喘吁吁正要嚷嚷,就把食指放在唇边:“嘘!小声点儿!”于是我们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悄悄地穿过茂密的树叶。我们沿着林中小径一路而下。皮埃拉斯忽然停住,用手指指几步开外一个皮箱大小的矩形笼子。笼子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我循声望去,只见浓密阴翳下一团棕色的东西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忽然,棕色绒球舒展开来,拱起背一下子蹦到笼网上又咬又撞,并且疯狂地吼叫。“退后,退后!” 皮埃拉斯大喊着拉着我退到小路上去。“我们不要给这个家伙压力”

  这是一只成年雄性长尾狸猫,是马达加斯加岛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食肉哺乳动物,体重可以达到12千克,从嘴到尾端有1.8米。我们走出这只长尾狸猫的视野,那家伙平静了下来,也就不再盯着人类。皮埃拉斯朝长尾狸猫的屁股上打了一剂麻醉,我和德拉沃奥克斯也接踵而至来到笼子边。当我们一步步靠近,狸猫试图跳起来,却一下子朝侧面瘫软下去再也不出声了。我能看得出,这家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竭尽全力试图站起来。等到我们完全走到笼子边,这家伙均匀地喘着气,好像不死心似的地瞪着琥珀色眼睛,皮埃拉斯告诉我们其实它已经睡着了。皮埃拉斯打开笼子,小心翼翼地把狸猫拽出来抱到怀里。“马达加斯加岛长尾狸猫是一个具有关键意义的物种。假如它灭绝了,食物链中从它以下的物种也会相继消失。”皮埃拉斯估计马达加斯加岛上仅存2500只。“这个数字已经低于联合国对自然保护区内濒临灭绝动物的要求标准。”

  随即德拉沃奥克斯和皮埃拉斯开始讨论,该如何准确地给长尾狸猫在动物区系中定位。究竟归入灵猫科(Civet family)好,还是划在鼬科(Mustelidae family)合适?两位科学家至今没有确定长尾狸猫应该归属哪一家。

  他们也不得不思考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是不是自然界其它生物的进化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人类历史并肩而行?

  根错节的地下溶洞里有人类不知道的众多生物,伏流滋润着它们,而考察队也把目标锁定在那里。这些溶洞此前从未被人发现,更谈不上研究。从澳洲赶来的亚瑟·克拉克(Arthur Clarke),锲而不舍地寻找传说中生活在溶洞当中的一种蜘蛛。这种蜘蛛钳子形状很是特别,而且身为蜘蛛却从不结网。作为地下石灰质洞穴研究者,克拉克堪称世界上最优秀的专家。

  怀着胜利的激动心情,克拉克最终用手扑住了那只极其稀有的节肢动物。“我找到它了!”克拉克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叫喊起来。在他眼里,自己手里拿着的正是期待已久的证据——证明这种节肢动物在1.3亿年前的冈瓦那大陆已经出现。“这几天来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

  这一天还有另外一个令人惊喜的发现。那是看上去像从溶洞顶壁上延伸下来的、长长的一条植物根。“正是有这样的根系,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植物才得以生存!”克拉克和德拉沃奥克斯异口同声地说。“这些根系穿透好几层坚硬的岩石,为50米高的树干提供营养”,克拉克指着根系和岩石的接合部对大家说。“这颗植物仿佛拥有奇异的魔力能够溶解岩石,找到最细微的裂缝凿穿石柱。我们可以假设,根部带有对湿度异常敏感的探测制导装置,导引着根系向下搜寻营养。”一旦找到土壤层,根系似乎不遗余力地持续克服土壤层内部压力形成的后推力。每天都有100多升的原生液体被提升到树干以滋养暴露在阳光下已经脱水的叶子。

  科考队在洞中发现了一个微型的水上生物“伊甸园”,仿佛整个动物和植物王国的生命体都集中到了这里。“昆虫、鸟类、蝌蚪、爬行类、藻类没有这块营养之地都无法生存,更别提在干旱季节繁殖下一代”皮埃拉斯说道。科考队在重新返回毒日头笼罩的外面世界之前,在凉爽的洞中彻底放松了一会儿。

  青戈谷底的地下溶洞结构异常复杂,至今没有人能够确切说出究竟有多少个洞口,这天的考察应该说是既有收获又轻松愉快,如果不是第二天在鳄鱼洞惊险奇遇,我本以为这趟马达加斯加岛之行就这样平静的收场了。

  我脑中闪现这样的情景:鳄鱼在黑暗中突然一声咆哮,硕大的身躯弹射而起正中我的胸口,血盆大口将我拦腰截断之前恶臭先袭面而来……

  和杰士明·潘卓尼瑞纳(Jasmin Pandrianirina)一大早就起床,因为前一天傍晚潘卓尼瑞纳答应带我进入鳄鱼洞。随行的还有潘卓尼瑞纳的助手约瑟芬森(Josephson)——一位来自安坦卓瑞部落(Antandroy tribe)留着八字胡、肌肉发达的马达加斯加岛原著民。潘卓尼瑞纳是爬行动物专家,这位高个子马达加斯加岛人真够朋友,我们刚到洞口就凭他在这个地区研究一年的经验给了我一连串警告,但我感觉他的话更像是在怂恿我这个爱冒险的人。

  进入形如鲶鱼肚子的洞穴深处,我气喘吁吁地跟在这两个马达加斯加岛土著的身边,一步都不敢落下。此前,当地人传说洞中有鳄鱼,大约6米多长,我问潘卓尼瑞纳是否属实,他说自己见过的鳄鱼最长的有4.5米。走着走着,潘卓尼瑞纳和约瑟芬森忽然止住脚步,我正要开口问,在潘卓尼瑞纳探灯光的照射下一个大大的鳄鱼脚印跳入我的眼帘——它记录了令人惶恐不安的爬行痕迹。“好家伙,这回撞上大的了!” 潘卓尼瑞纳说完就沉默了。我想问究竟有多大,可是不知为何怎么也张不开口。潘卓尼瑞纳和约瑟芬森把探灯调低让光打在地上,开始搜索更多的鳄鱼痕迹。我发现,鳄鱼痕迹是清晰的三道互相平行的线,两边是爪子留下的,中间一条来自尾巴。鳄鱼痕迹向洞穴深处延伸,一会儿爬上岩石壁一会儿蹿进小池塘。几个小时前一场暴雨让洞中伏流涨潮,落潮之后在洞穴地面上留下星罗棋布的小池塘。我更关心的是:这些痕迹看上去是如此的新,仿佛它们的作者几分钟前刚刚走过去。因为此前涨潮时留在沙子上的水尚未干透,所以很明显,这些痕迹不过只有一两个钟头的历史!

  我不免有些后悔昨天的决定了,但旋即又放心下来。我仔细观察洞穴内部的情景。这个洞像四车道高速公路那么宽阔,且有巨大的、鳄鱼并不喜欢的干沙丘。我继续安慰自己:眼前的那两位马达加斯加岛土著,号称在这洞里考察了一年,无论如何也算是规避鳄鱼袭击的老手了……想到这里,我放松下来,终于有十足的心情开始欣赏眼前的景致。从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异常地粗大,就像一颗百年橡树。旁边古怪的蝙蝠成堆地倒挂的我们的头顶上方不远出。从四周灯光不可及的黑暗中传来伏流拍击沙滩的清脆响声。河水冲进平静的小池塘,那里成千上万的幼蟹在水面上轻盈地掠过。稍稍深一点的水里,小龙虾和成年的螃蟹以及小鱼缓慢地贴着水底游动。

  正当我满怀欣喜的时候,潘卓尼瑞纳宣布800米的探险就此打住。他觉得再往里就岔道众多,如果没有向导会非常危险。曾经有那么一次,潘卓尼瑞纳带着约瑟芬森在那里迷路,不得不在黑暗中坐等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出口。我极不情愿就这样了结这次探险,所以问潘卓尼瑞纳介不介意我再往前走一段,去感受一下独自一人待在鳄鱼洞的刺激。我说过,潘卓尼瑞纳很够朋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当然,没问题!”快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他是说他“当然”不介意,还是认为我一个人待在洞里“没问题”。总之,当时我感觉良好,立即转身入齐小腿深的伏流逆水而上。这种兴奋在我拐了一个湾走出潘卓尼瑞纳他们视野之后,渐渐蒸发到四周的黑暗当中。说实话,我开始隐隐地感到焦虑:如果一只鳄鱼就卧在前方的岸边我这么办?它会不会向我扑过来,咬住我的腿不放直到卡查一声撕下去……我正设想着遭鳄鱼袭击的情形,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半鸣叫半吞咽。这难道是鳄鱼在跟我打招呼?我用探灯向我左边的小池塘照过去,有一个长长的黑影蹲在水里。是鳄鱼?哦,不,那应该是一条蛇。

  我继续向前走,一半是自信一半是鬼使神差。还没走几步,就隐约发现前方沙滩上有只眼睛闪着光,据我推断这个不明生物只有几英寸高,要比周围乱蹿的昆虫高出好多!难道这是一只小鳄鱼?如果不幸被我猜中,它的妈妈应该就在附近!我的脑子嗡得一声就麻木了:鳄鱼妈妈会向熊妈妈一样保护她的孩子吗?我想,当我拖着瘫软的步伐靠近那个家伙,伏在沙子下面的鳄鱼妈妈就会用硕大的嘴来拥抱我的。我还想,那家伙一定是与我前进方向相垂直卧着吧,不然我怎么会只看到了一只眼睛呢?当我终于看清那家伙不过是一只青蛙,我虚张声势的自信便一下子恢复如初,甚至有些膨胀——我很自信地把头顶探灯关上了!确信人身安全得到保证,我喜欢恣意享受洞穴中扑面而来的黑暗将我紧紧裹住。

  然而这里并非全然没有危险,我还没来得及享受就立刻体验了极度的不安。长久压抑的、童年时代对黑暗的恐惧,这时在心中恣意纵横彻底击溃了我。我的脑中闪现这样的情景:鳄鱼在黑暗中突然一声咆哮,硕大的身躯弹射而起正中我的胸口,血盆大口将我拦腰截断之前恶臭先袭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打开头灯。仅仅是过了半分钟,但是我的肾上腺素开始疯狂分泌,以至感觉时间漫长得多。

  我真的成了幽灵一样,转身快步远路返回,光脚板溅起一滩滩的泥巴。我们一走进洞穴的时候就有一团飞虫始终盘旋在头灯周围,现在连它们也跟不上我“崭新的步伐”,向我的嘴巴、耳朵和眼睛乱撞。跑在光洁的沙滩上,我几次脚底一滑险些摔倒。我让探灯向四下扫射,照向水中每一个可疑的物体,竖起耳朵捕捉每一丝声音。当我最终拐过来时的那个弯道,望见前方两道弧形的日光,我的忐忑才开始平静下来——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了。

  (编辑: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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