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公布的《财富》全球500强中，风头最盛的莫过于BP(英国石油公司)。由于油价达到了20年来的历史新高，石油所带来的暴利使BP以总收入2326亿美元的佳绩，一举超过了多年竞争对手——埃克森美孚公司和皇家荷兰壳牌集团，成为世界销售额最大的石油公司。一个成功的公司，背后必定离不开一个成功的CEO，而这个人就是约翰·布朗，曾被誉为美国本土之外“最具影响力的商业领袖”。

　　作者：许韶明

　　约翰·布朗绝对与众不同。他头上有太多的光环:亲手把BP带入世界石油三强的CEO，英国女王授予的勋爵，英国上议院的议员，英特尔和高盛等世界著名大公司的非执行董事等等。他可以一边怡然自得地与人讨论水晶酒杯的艺术收藏或者当代艺术，一边兴高采烈地商讨公司最近的油藏发现，或者修建下一个管道通气工程。与埃克森美孚公司的CEO李·雷蒙德对全球温室效应的说法持嗤之以鼻的不同态度，布朗十分乐意与环保分子商谈环保问题，也愿意就如何减少油气排放量的问题不遗余力。

　　在能源业，布朗的张扬个性有目共睹。通过大胆并购、灵活管理和圆滑公关，布朗一手把BP这一曾经中庸的石油公司提升为世界能源的领头羊。去年，BP以2326亿美元的总收入，一跃成为全球《财富》500强的老二，首次领先他的老对手——美国最大的石油公司埃克森美孚。据乐观估计，明年BP还有望在石油和天然气总产量上超越对手。若预言成真，BP在业界的影响无异于一场地震。

　　BP的崛起表明:世界的能源产地中心，除了中东以外，还应该有非洲和俄罗斯的一席之地。就石油和天然气而言，BP的产量是科威特的两倍，为此布朗信誓旦旦地对华尔街表示，在未来几年，BP在产量上还将会进一步拉大与埃克森美孚的距离。与此同时，布朗旗帜鲜明地支持环保事业的做法，也促使了他的老对手就全球回暖问题调整公司策略。

　　“他总能洞察商机，在竞争形成以前就看到了机遇。”

　　自从1995年布朗接管公司以来，BP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BP的股票价值低于20世纪80年代的水平，而公司的主要资产——北海和阿拉斯加的石油储量已日近枯竭。当年，BP在全球《财富》500强中名列第31位，财政收入为507亿美元。而如今，BP俨然成为全球领先的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和第一家进入俄罗斯的大型西方石油公司。BP在墨西哥湾和安哥拉沿岸的海上石油工程也已成为世界上最具生产能力的产地。“我们的历史与埃克森美孚的历史有着很大不同，”布朗说，“我们可以说是半路出家，饱尝了失败的滋味。”

　　BP公司总部坐落在伦敦市中心古老的圣詹姆斯广场，离白金汉宫仅咫尺之遥;它只有5层楼高，混在一片老式楼房里，老土得让人觉得寒碜。但就是在这里，布朗却让BP表现得越来越出色。长期以来，布朗把埃克森美孚当作竞争对手，以与雷蒙德唱对台戏为荣。他打着“石油代替品”的旗帜，让公司形象与绿色能源公司紧密联系起来。

　　1997年，布朗是首位承认污气排放与全球回暖问题有相关联系的大牌石油公司的CEO，为此曾在业内被称为“叛徒”。形成鲜明的反差是，雷蒙德则成为环保人事极力攻击的目标，由此欧洲还曾发生过抵制埃克森的事件。由于公关形象问题多多，埃克森美孚现在不得不大举发动自己的绿色广告宣传，以期改变自己的形象。

　　当然，在商谈环保问题和聚焦俄罗斯这两件事情上，布朗并不是石油公司的首位CEO倡导人，他的成就更多在于:通过十多年努力，布朗一手完成BP转型，公司的实力得到大幅度加强。1998年，布朗以560亿美元的价格购买阿莫科，成为当时能源行业最为重手的一笔;几个月之后，埃克森才同意并购美孚。翌年，不甘示弱的布朗又以320亿美元的高价购入大西洋富田。“在石油行业，布朗是大规模并购之父。”纽约欧本海默公司(Oppenheimer & Co.)的石油及天然气分析师法戴尔·盖特如此评价道。去年，布朗的最大手笔是以70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俄罗斯秋明石油公司(TNK)的一半股份，成为首位购买俄罗斯大型能源企业股份的西方巨头公司。

　　不过，对于投资俄罗斯将会面临着巨大的风险，布朗有着清楚的认识。今年7月初，就在布朗动身前往俄罗斯之际，克里姆林宫加强了对俄罗斯最大石油出口商尤科斯(Yukos)的管制，其CEO米卡耶·克多可夫斯基身陷囹圄。

　　在布朗的强力斡旋下，秋明BP成为BP新的利润中心。秋明BP是俄罗斯第三大石油公司，其探明石油储量达到36亿桶，其中的28亿桶正在开发中。正是有了秋明BP丰富石油储量的支持，2004年第二季度BP的日产量增加90万桶，到年底石油和天然气产量还有望提高10%，达到日产400万桶。目前，每桶油价为40美元，这就为BP带来了数亿美元的额外收入。

　　据估算，在过去4年里，BP取得7%的年增长率。与此相反，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德士古公司的年增长率至多只有4%。“当布朗掌舵BP以来，他热衷让公司从事一些更高风险、更加前沿的探索活动，”分析师法戴尔·盖特说，从全球回暖问题、公司组合到进军俄罗斯，不过他的赌注都得到了回报。“毋庸置疑，这个家伙甚有远见，他总能洞察商机，在竞争形成前就看到了机遇。”

　　“看来去美国是对了，那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同时也让我个人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剑桥毕业的布朗容易给人留下一副老学究的印象。他喜欢吃大马哈鱼多于牛排;他讲一口老式英语，这还是他在就读剑桥的时候学会的。在布朗的一位密友，同时也是银行投资商约翰·史达滋斯基眼里，“布朗奉献给BP的，是一种包括思想、情感和智力在内的身心投入。他决非井底之蛙，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一位具有全球眼光，一心想把BP推向成功的商业领袖。”

　　读书期间，布朗在物理方面表现出过人的天赋，自己也曾一度考虑过朝学术方面发展。然而1969年大学毕业以后，布朗最终还是追随父亲的足迹加入BP。布朗的父亲曾在BP海外部的社区关系处任职。当布朗加入公司以后，最初职业生涯的大部分光阴是在新加坡和德黑兰度过的。“那时，我知道了油田究竟是什么滋味。”布朗不无调侃地回忆道。

　　后来，布朗被调到美国，在阿拉斯加任职。回想起他在美国的第一个职位，他说:“那时简直无聊透顶，我不住地抱怨那里的油量严重不足。”在阿拉斯加呆了两年以后，布朗凭着出色的工作成绩被调到BP的纽约和旧金山办事处。作为一个欧洲人，布朗在美国工作的经历使得他有机会接受另外一种文化熏陶。为此，布朗评价说:“看来去美国是对了，那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同时也让我个人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其中最大的变化是，布朗把一家原本以绅士风度闻名的英国公司转变成富有攻击力的石油巨头。布朗把美国当作自己的大本营。事实上，BP已经比美国公司更像一家美国公司。例如，BP吞并阿莫科公司，其速度比起埃克森消化美孚或者雪佛龙购买德士古还要快上一倍。在公司10万多雇员中，在美国的就有3.9万人，该数字是英国的两倍。同时，BP在美国有1.5万个加油站，去年共获利润103亿美元，这比英国和欧洲大陆加起来的还多。随着在海湾和墨西哥所获得的立竿见影的投资回报，BP的营业收入还有望继续增长。到2007年，BP则有望从海湾获得日产石油和天然气，从目前的30万桶提升至50万桶。

　　即便如此，美国的产量也仅占公司总产量的1/3;中国和俄罗斯则是BP未来的增长所在。中国拥有世界增长最快的能源市场，BP目前正帮助中国修建两家全新的液化天然气工厂，以缓和中国所面临的能源压力。在西伯利亚的东部，BP也正筹划新的货运途径把秋明BP的天然气输入中国和韩国，此举又可为公司带来数亿万美元进账。

　　有了如此明智的投资，BP得以幸免皇家荷兰壳牌集团所面临的油量储备不足的窘况。从20世纪90年代布朗开始掌管BP的勘探和生产部以来，公司便以咄咄逼人的气势进军全新开发的深水海湾——里海和安哥拉。与此相反，壳牌集团进展缓慢，它们的石油勘探和开发工作大多局限于纸上谈兵。目前，BP的石油和天然气总开采量达到180亿桶，虽然比起埃克森美孚的220亿桶仍有一些距离，却整整领先壳牌40亿桶。

　　私底下，当BP的行政人员讨论起劲敌埃克森美孚的时候，脸色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凝重。虽然他们对埃克森美孚和其盈利能力依然表示钦佩，但他们一致认定这一美国巨人的黄金岁月已经所剩无几。

　　“当你没有自己的家庭的时候，很容易从工作中找到替代品。”

　　布朗在俄罗斯逗留的3天时间里，他曾对秋明BP的数百名雇员发表讲话:“BP对俄罗斯所承担的义务既是绝对的，也没有止境的。”然后他面带微笑向秋明BP副董事长兼首席营运官维克多·维克索伯格点了点头，补充说道:“从我们的股东中，我看到了他们所承担的义务与我们完全一致。”

　　然而，俄罗斯的最终发展结果也是布朗最为担心的事情。就业内众多的观察家看来，BP购买秋明油田和在俄罗斯所取得的成绩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估计;而且，在华尔街的眼里，BP的未来增长将更多地依赖于俄罗斯。如果俄罗斯的国家政策改变，例如普京向另外一家石油公司伸出橄榄枝或加大对秋明石油寡头的管制，那么，秋明的股票很有可能发生波动。为此，有分析师评价说:“在俄罗斯做生意有太多风险。”

　　此外，BP还面临另外一个危机：BP必须保持目前惊人的石油开采量，否则其股票会有下跌的风险。去年，BP的股值提高了35%，相比之下埃克森美孚仅有29%，雪佛龙德士古则为32%。而在2002年，BP石油生产量曾让股民失望，因此其股值立竿见影下跌了近10%，《财政时报》还就此发表专题文章，标题赫然就是——《股票市价风起云涌，布朗勋爵焦头烂额》。毫无疑问，BP的产量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BP公司规定法定退休年龄是60岁，现年56岁的布朗还能在CEO的位置上施展几年。未来，能够竞争CEO位置的人主要有两个:托尼·海沃德和约翰·曼佐尼;前者46岁，掌管BP的生产线，该位置也是布朗担任CEO之前所从事过的职位，后者44岁，曾在油田开采处呆过数年，目前负责BP全球炼油和市场部的运作——两个部门为公司今年的岁收带来1/4的增长。目前他俩都在接受布朗和董事局的密切注视。

　　当然，现在谈论BP的未来接班人似乎为时尚早，因为布朗不仅在BP大权独揽，更是BP公众形象的代言人。作为欧洲最负盛名的CEO，随着石油产业利润的火箭上升，特别是雷蒙德宣布明年的退休计划以后，布朗在世界舞台的影响力必将与日俱增。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独子的他至今依然孑然一身。他说:“当你没有自己的家庭的时候，很容易从工作中找到替代品。”这也许正是布朗下定决心要加强自己在世界最大石油公司中的位置的动力所在。“游戏正在进行当中呢，”他说，引用的正是英国著名侦探福尔摩斯的原话:“游戏应该一直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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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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