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国《时代》杂志的记者约翰娜·麦克吉尔利深入到非洲艾滋病最猖獗的南部地区——博茨瓦纳、津巴布韦和南非采访。记者经耳闻目睹和第一手采访经历，得出结论:艾滋病吞噬非洲缘于人们的无知和社会的冷漠。

　　作者：沈农夫

　　画面:你早晨起来，与你3个孩子一同吃早饭，其中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你的丈夫在200英里外的地方干活，一年才回家两趟，在这两次之外则到处睡觉;你每次过性生活都要冒生命危险；你去干活的路上必须经过一户人家:一名少年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孤独地照看着弟弟妹妹;在另一家，妻子被人称作是妓女，当她要求丈夫戴安全套时，她竟被莫名其妙地痛打了一顿，还被赶到了街上;在街头，躺着一名病人膏肓的男人，看医生无门，也没有药和食物，周围的人们稍稍显示一点关心的话也没有;在工作场所，你与同事一起吃饭，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人患了不治之症;你与一名朋友在谈话，她承认自己得了这种“瘟疫”，她的邻居都向她扔石块欲置她于死地;你的空余时间通常是被每周六参加的葬礼占用了;你上床睡觉时就有一种恐惧的联想:像你这样的成年人从来活不到40岁;而你，你的邻居，一些名人，当地受欢迎的领导人对此都好像习以为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里人们从不说艾滋(AIDS)这个名词，人们对此知之甚少，几乎为零。艾滋病死者已经塞满了停尸房，直到顶部的尸体滑下来把下面尸体的脸部搞得面目全非，无法确认身份。旷野上到处是新挖的坟墓的痕迹，一个接一个的墓堆没有名字也没有号码。

　　非洲大陆的艾滋病的泛滥从来没有得到过西方国家的类似向其他国家提供的那种慷慨的援助，每当全球召开有关向艾滋病宣战的大会时，人们才会重视这个问题，可是会议一结束，那些聚光灯也就随之关闭了。

　　汽车载着艾滋病

　　在博茨瓦纳共和国，正如卡车司机路易斯·切可卡首次承认的那样，流动性工作客观上造成了HIV的四处传播。某条公路全长约350英里，这儿曾是那些欲想开采钻石矿藏的勘探者的梦幻之地。可是，如今，这条公路却成了传播艾滋病的罪魁祸首。

　　切可卡将车子停在佛朗西斯敦城外的一家昏暗的休息点，那儿的成人中至少有43%的人HIV呈阳性。他离家已经有两个星期了。现年39岁的他已经结婚，膝下有3个孩子。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有12年的卡车司机车龄了。12个小时的行车对他说来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眼睛色迷迷地扫视着在歇脚点穿梭着的女子的身影。他介绍道:“这些当地的女人，我们叫做母狗，她们一般都在这里等待过路的司机，做短线服务。”当记者不解地问“什么叫短线服务”时，他解释说:“这是根据你的射精时间有多长而言的。”

　　他接着说:“我们通常是到那儿的‘灌木房间’(树林)去做事的，或者有时就在卡车上。短线服务付费大约为20个兰特(约合2.84美元)。这些母狗知道我们这样的男人身上总是带着钱。我们私下商谈价格。”他补充说，“不过，这不是现金交易，她们用肉体来报答我们。”“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未沾女人的腥了。我是个人，我是个男人，我必须要性交。”

　　切可卡说他最喜欢的是“干燥的”性交。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部分地区，女人为了取悦男人，就将收敛性的草药等东西塞入自己的阴道里，这样阴道内的分泌物就会干透。干燥的性交对女人来说是疼痛异常而且非常危险。干燥的性交还会增加女人感染上HIV的危险性。切可卡接着说，每次干燥性交索取50或60兰特(约合6.46至7.75美元)，足以付一个孩子一学期的学费。

　　切可卡内心知道这种病会害死人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朝某个女子勾了勾手指，那天晚上他就要与那个女人睡觉了。“可是，性欲是天生的，性欲不像是喝啤酒或吸烟，你无法戒掉它们。”

　　一年中，他们数次回到家里，与老婆和女友相聚，携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已经染上的病毒。这种恶性传播的模式是如此的盛行，以致南部锥形地带的许多乡村地区的艾滋病感染率几乎与都市的人数相同。

　　红颜薄命的性工作者

　　在当地预防艾滋病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记者来到一处芦苇丛生的稻田，将采访一个名叫莎恩迪韦的性工作者。据她称，干那样事的女人多着呢！有几百人都来回出没于这个小镇的昏暗的街头上拉客。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你看不到迷你裙、裸露的胸部或肚子。因为津巴布韦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举止文明的国家。

　　她的丈夫是被枪杀的。于是，她被送给她的姻亲进行“净身”——当地非常盛行的习俗。她给死去的丈夫的一个兄弟以权利。他有责任与兄弟的寡妇睡觉。

　　莎恩迪韦于2002年作HIV测试时呈阴性，可是如果当时她呈阳性的话，那么这种“净身”礼仪只会成为传播疾病的途径。最后她被嫁给一个上了年纪的叔叔。于是，她逃跑了。

　　她去通戈加罗大街，那儿有富有的嫖客。她每天晚上10时准时回家。莎恩迪韦告诉家人她上晚班。“我每次可获200个津元，约合8美元。”她说，她每次性交时都让嫖客戴上2只安全套，有时甚至3只。“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么我也不会同意。”可是，有时当愤怒的嫖客殴打她时，她就没有办法了。这是一种付了钱就走的活儿，直到她已经挣得了1000或者1500津巴布韦元后，她就可回家了。

　　“前天我在镇内大街上等了一天也没有遇到一个嫖客，只得来到镇区郊外的一个打工棚，与卡拉里全家的男人们进行那种干燥的性交，卡拉里全家有一个72岁的爷爷，三个40岁左右的儿子，还有两个分别为14岁与19岁的孙子，那天让这六个男人尽情泄欲之后，我已经站立不起了，但最后我只得到了500津元……”

　　她低声地说。她已经不再去教堂了。“每晚我都要问自己，‘什么时候才不干这行？’”她就像卡车司机说得那样直截了当，“我们出卖肉体混饭吃。我们不会得到男人，但是我们会有小孩。”莎恩迪韦从事这种性行业的朋友中已经有两个死于艾滋病，“我只是希望自己不会染上它。”

　　加速死亡

　　在非洲，那些感染上了艾滋病且知道自己的HIV状况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男人都拒绝作血检，即使他们病倒了，也死不肯承认。许多男人怀疑自己的HIV是阳性，就错误地认为如果我自己已经感染艾滋病，那么我就可以到处与女人睡觉了，因为我不用再担心得这种病了，而女人们就会艾滋病发作，最快死掉。这种歪理暗示了畸形的权利。

　　在这个非洲南部的穷乡僻壤，女人从小就被压抑欺负，成了男人的附属品。特别是涉及性生活时，男人往往是主导的。男人往往在性生活时殴打拒绝性交或者要求男性戴安全套的伴侣。一种错误的观念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不用安全套的。

　　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邻居们都跋涉到公墓参加为年轻人和中年人举行的费用昂贵的葬礼。他们不知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比起年老的人还死得早。许多家庭说是肺炎、结核病和疟疾夺走了他们儿子、他们的妻子和他们的婴儿的生命。“可是当你在教堂、墓地时，你就会听到真相，”一位在德班护理所工作的自愿人员布希·马格瓦兹说，“即使那些家庭不承认，但是有人仍会谈论说，他或她是死于艾滋病。”

　　无知是这种“瘟疫”失控的关键性的原因。而这种瘟疫是无法治愈的。

　　(编辑：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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