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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和闯尖东

http://cul.sina.com.cn 2005/03/22 17:05   世界博览

  作者:林磊英

  山东人闯关东是众所皆知的人口大迁移。

  前些天,我来到了哈尔滨,站在松花江畔的围栏边,眺望眼前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不禁想起当年山东人闯关东的恶劣环境。

  遥想康熙年间,清廷为了保留满洲人的习俗,将其发祥地东北三省封禁起来,不让汉人进入。(有人认为封禁的主因是女真人以外族入立中原,怕皇位坐不稳时还能退回东北去。)

  咸丰十年,清廷取消禁令,适逢山东人口过多,耕田不足,生活难以为继。于是,一大批一大批的山东汉子,背着两个铁箱的家当,闯关东去也。想当年的毛头小子,被出关的钟声惊醒,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走上山海关寒冷的驿道。当年东北被封禁的时候,万木排列,仰视苍天,乱石断冰,朔风狂吹,雪花如掌,异鸟怪兽,丛哭林嗥。虽然壮观,却是异常艰险。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罪犯等,被发配到所谓的宁古塔,就是这个地方。

  然而,大家只知道山东人闯关东的壮举,却不知道在山东人闯关东的100年后,在遥远南方的香江小岛上,也发生过一段广东人、上海人“闯尖东”的事迹。

  大约在抗日胜利之后,香港的人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些人抱着建设共产主义国家的理想北返大陆,也有些人不愿共产,带着老少家眷“逃奔香港”。当时香港的火车总站设在尖沙咀东部(天星小轮在西部)。于是,一大批一大批的广东人和上海人,带着他们的人力、资本,爬上九广铁路的列车,浩浩荡荡地“闯尖东”去也。

  当年闯尖东的队伍,其构成异常复杂,有国民党的遗民,有广东西部的土著,有乡绅土豪,有旅港学者,有腰缠万贯的豪商巨富,也有一文不名的流民。登上了“闯尖东”的列车,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在香江小岛上建设自己的家园,追逐理想中的生活。

  想当年我的祖父是一名典型的乡绅,在国民党统治期间当过马尾县长,独拥了马尾县不少的土地。国共内战后期,国民党已是强弩之末,他若留在内地的话,被处决是迟早的事。为了保命,他提起了一个大皮箱,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金条,随着南下的人潮闯入尖东,在尖沙咀的加拿芬道开了一家金行。但儒生终归是儒生,满脑子的诗书礼乐,对人完全没有戒心,金行开张不久,便被骗光了所有财产。时至今日,我仰望尖沙咀火车站遗留下的钟楼,还能隐约看见祖父当年笨拙的身影,提着一个褐色皮箱,从铁皮包裹的车厢里蹒跚而下。

  闯尖东的队伍是一支异常巨大的队伍,大得使香港的总人口从大战结束时的五六十万人,一下子增加到1950年的230万人。人口的急剧增长,给这帮闯尖东的“新力军”和香港原住民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住屋供不应求,租金昂贵,几十口人挤在不足50平米的单元中的景象,随处可见。

  闯关东属于探险性质,去的都是一些大胆、豪迈的山东大汉。闯尖东属于逃难性质,去的都是一些灵活、精明的上海商贾。闯尖东的人在艰难的经济条件下,灵活地运用了当时香港的特点——人手过剩,以劳动密集型的手工业打开了国际市场。本来一些机器操作的工序,都转由比机器廉价的人工操作。六七十年代香港钟表业、制衣业、玩具制造业等工业的发达,和当时闯尖东企业家的抉择紧密相关。

  如此看来,外国人口中的香港崛起的“经济奇迹”,却是这帮闯尖东的前人用血汗堆积、换取回来的。比之今天被称做“世界工厂”的中国大陆,同出一辙。时移世易,当年的工业基地不断转型,成为今日无烟工业的国际贸易中心。北望神州,随着企业家们北上投资的浪潮,面前可见的,应该是香港人北上闯广东、闯浦东的另一创举。

  (责编: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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