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游子怯乡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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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ul.sina.com.cn 2006/02/27 14:05 新浪文化 | ||
作者:周江鸿 一、谁言寸草心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峻拔奇秀,如锦绣画屏耸立于长安城之西南。苍黛峦影连绵数百里,堪称大自然雄奇险峻气势磅礴之杰作,《左传》称终南山为“九州之险”。真可谓巍 太乙池为山间湖泊,四周青峰环列,碧波荡漾,山光水影,风景宜人。游山玩水是孟东野的一大嗜好,泛舟湖上,穿行于峰巅之间,尽情享受大自然的奇情妙趣。孟东野忍不住吟咏: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 南五台青翠峭拔,古人称它为终南神秀之最。位于山腰的宝泉形如美玉,味似甜蔗,孟东野在此佳地品茗休憩片刻,忽觉长风过处,千柏万松枝枝叶叶都在呼啸。这万顷松涛,万壑清风让诗人心潮澎湃,天下游子怯乡愁。他不禁想起了遥远的江南水乡,想起了家中慈爱的母亲,静静地,端坐在屋檐下,忙着针线活儿…… 终南山有两条通往南方的大道。一是子午道,是长安城通往汉中、四川的要道。唐朝时,四川涪州进贡杨贵妃的荔枝,取道西乡驿,不三日即至长安城,此道又名荔子道。二是武关道,是长安经商洛通楚、豫的大道。朋友韩愈去广东潮州,途经蓝关时写下了“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名句。东野真诚叮嘱:山中人自正,路险心亦平。 附近观音台位于独松阁之上,有隋国光寺遗址。此台视角开阔,风中伫立的诗人孟东野,北眺八百里秦川,胸襟豁然开朗,而心却早已飞往慈母身旁。 二、春畦乱水间 清雍正九年(1731),江南花鸟画师沈南苹受日本国之聘,远渡重洋前往长崎,在异国他乡留居三年。他的画,震惊日本画林,从学者多达四千。当时许多日本画家纷纷研究其画法、摹仿其画风,并迅速形成一个流派,被人们称为“南苹派”。 沈南苹居住在长崎一处濒海偎山的清嘉之地,推门便见碧波浩渺,鸥鸟逐波的大海。院前屋后,栽种不少山樱花、松柏,还有牡丹芍药杜鹃兰草之类。花圃中栽有数枝芭蕉和小片竹林,缕缕明丽的阳光自红绿相间的缝隙中溜出。 画家时常在清晨漫步于田间山道,聆听晨鸟鸣唱,领略晨光野趣,不期而至的小雨会在天地间织成一道白色的水幕。这时,沈南苹就放慢脚步,小沐春雨,恍兮惚兮,犹如徜徉在江南“斜风细雨不须归”的诗情画意之间,禁不住双手合拢,捧一掬雨水于掌心,清澈透明泛着隐隐绿意的雨水,就像一泓清泉撩人心魄,饮一口,清醇凉快如春醪,直抵心脾,将忧烦荡涤得干干净净。刹那间,沈南苹想起了遥远的家乡……那些年代久远古色古香的民宅深院粉墙黛瓦,数不清的青石甬道、深巷窄弄,弯弯的小河,长长的廊棚,不止三里的石驳埠岸,上百个河埠头,大大小小巧夺天工的单孔石拱虹桥,古刹禅院晚钟梵音,檐月桨韵等等,无不勾起画家浓浓的乡愁。 稍顷,天又雨歇云开,朝霞灿烂,红日当头,一个被雨洗刷后崭新的光景,呈现于人们面前。沈南苹有了创作的冲动,急匆匆而返。路途,人们纷纷向画家鞠躬致意。长崎的雨还滋润着少女们的歌喉,她们哼唱的歌谣小调委婉动人。 中午,下人烹饪几道可口的海鲜佳肴,摆上一壶清酒。沈南苹一人独斟,一壶入肚却不胜酒力,醉倒了。当沈南苹醒来时,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打芭蕉,枝挺叶舒,青如滴翠;雨过竹林,嫩笋破土,新篁抽叶。踏进宽敞的画室,南苹给案上的画作补了几笔。画中两只腹羽丰满的山鹊立于枝头,枝下白、黄、粉色牡丹更显富贵。这幅花鸟构图紧凑,一派生机勃勃。落款为“雍正癸卯暮春”,“南蘋沈铨写”。读之,时有一种恢宏博大气息迎面扑来。 晚年,沈铨非常喜欢画鹿这种吉祥瑞兽。在沈铨的笔下,梅花鹿栩栩如生,笔道精细之处,就连鹿身上的根根茸毛都能清晰可辩。 三、好鸟不归山 1929年秋天,在经受了一年多重病折磨和人生迷惘之后,热血青年汤晓丹只身来到上海滩。欲寻求《大众文艺》的帮助,但在第一次参加该刊活动时便遭拘捕。狱中,汤晓丹接识了编辑沈叶沉(西苓)和许幸之。获释出狱后,他们很快成了趣味相投的同道至交。 电影对当年文化青年就像一个吸引力强大的磁场,沈西苓经常约汤晓丹看话剧排练,又同进电影院……提篮桥的虹口大戏院设备简陋,票价比别的电影院低。他俩总是带着干粮进去,从第一场看到最后一场。长达十几小时反复看一部影片,犹如狂热的艺术圣徒。 沈西苓1904年生于浙江德清,早年在浙江甲种工业学校染织科学习,毕业后公费留学日本,进东京美术专门学校学习绘画。因对戏剧产生浓厚兴趣,结交了日本戏剧家村山知义、秋田雨雀等人。1924年起,沈西苓便在日本筑地小剧场实习美工。他那孩子般单纯乐天的性格,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当时的“新派”导演沈西苓能编善导,能诗善画,又会翻译,是个全才。用现实主义手法反映深刻的社会问题,将小人物平凡的生活拍得饶有趣味,戏中人物性格鲜明,环境描写细致,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与抒情调子。 拍《十字街头》时,导演沈西苓33岁,演员赵丹22岁,而白杨才17岁。沈西苓“比较人文化,比费穆更忧郁”。当时,沈西苓刚从广西回来,一个寒夜,家里来了不少久别的朋友,有的从学校出来,有的家乡沦陷流浪到上海,他们都很穷,每个人都深陷在失业的穷困中。他们谈论国家、家乡、女人、职业,但归根结底还是苦恼郁闷。沈西苓在旁边静静地听,心想:这是社会的普遍现象,假如将青年们的实际遭遇写出来做成电影,不是很有意思吗?他内心犹如一蓬烈焰在燃烧……拍这样的影片对导演来说很亲切,因为生活就是这样的。拍摄时,沈西苓使用一个由旧式无声摄影机改装的机器。一部独树一帜有生活真情实感,并倡导乐观向上和健康精神的经典佳片诞生了。 电影里的青年在狭窄的屋子里,就如书上写得那样,又跳又蹦的那种高兴劲,真的让人有一种会心一笑还微微发麻的感觉,而沈西苓正擅长此道来温暖观众们的心灵。 1940年秋,沈西苓在雾都重庆不幸染上了伤寒病,临终前,脑海里一次次清晰地浮现江南水乡的画面,还有久违了的故园、儿时玩耍的西门青石城桥,若是站在那里看风景,两种泾渭分明的景观犹如电影一般,徐徐融入眼帘:城里,一条清亮干净的小河汨汨东流,河畔两岸民居古朴,黛瓦粉墙此起彼伏,高耸的马头墙、封火墙数不胜数。城外,田野村落一望无际,桑园竹林炊烟袅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