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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国界与种族的爱

http://cul.sina.com.cn 2006/03/20 14:29   北京文学

  四、超越国界与种族的爱

  据报道,美国抚养一个小孩,从出生到大学毕业一般要花费15万美元。钱是有价的,但母亲花在孩子身上的心血是无法用金钱计算出来的。

  1.艾琳———孩子给我的要比我给她的还要多

  我和艾琳会面地点在一家咖啡馆,这是一天上午,街上很静,这家咖啡馆里也很静,播放的音乐很柔和,人不算多,说话声音也不大。

  我把录音机摆在桌上,说,我需要录音,可以吗?她说没关系。

  艾琳领养的两个孩子身体非常好,很少得病,老大麦瑞领回来时曾经闹了两天病,但很快就好了。这个孩子身体一直很好,性情也平静,不吵也不闹,不让大人操心。

  老二伊丽莎白属于那种很“矫情”的孩子,一宿醒八九回,醒了就闹,就哭,哭起来就没完。所以头半年艾琳把被褥铺在孩子床边,睡在地板上,因为孩子醒来一睁眼就要看旁边有没有人,没有人更会大哭大闹,如果妈妈在身边就会安静许多。现在这两个孩子仍然和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让孩子离他们更近一些,等到明年才会与孩子“分居”。

  老大发育慢一些,18个月才能站立。那段时间,艾琳经常陪孩子画画,读书,玩拼图游戏,麦瑞直到现在仍然喜欢画画,读书,性格文静。老二性格截然相反,一会看电视,一会把电话拿起来,一会又会踢狗一脚。一本书看两眼就会扔掉,是坐不住的孩子,话说得还不太利落,已经在后院踢足球了。说到这里,艾琳颇为感慨,孩子的性格竟有如此之大的反差,这些应与她们夫妇没有关系,是先天的,她不知孩子的生身父母性格如何,但肯定是继承了父母的基因。其实即使亲生的姐妹性格都可能不一样,何况这种领养家庭。性格是一辈子的事,对她们将来的学习,事业,发展都会有重大影响。

  谈到教育孩子,艾琳说,中国人管教孩子很严格,有公公婆婆为例,什么都想管,管完了儿子,又想管孙女。她不同意公公婆婆的教育方式,但也不同意放任自流。她觉得中国孩子学习有动力,相比之下,美国孩子的动力小得多,只有家长督促才会去学一学。她经常和孩子们在一起做作业,教她们数数,做算术题。艾琳很看重教育,这一点很像中国家长。她说美国学校强调孩子自由发展已经到了不适当的程度,教育标准定得太低,应该往上提一提。艾琳经常听到有人夸奖孩子小提琴拉得好,足球踢得不错,颇不以为然,还是先把书念好再说别的。

  艾琳出生于一个很小的镇子,小时候家庭生活清苦,必须努力学习,获得奖学金,才能把大学读下来。今天的成就来源于个人奋斗。现在她们属于富裕家庭,但不希望孩子觉得钱是树上结出来的,不劳动就会有收获,必须靠自己努力。

  我说,在抚养孩子过程中,付出了很多,但你们得到了什么回报?

  艾琳大声说,我每天都得到回报,得到奖励。工作一天,回到家里,两个孩子都会争着抢着亲你,拥抱你,真是太幸福了。看着她们一天天长大,想想刚刚把她们领进家门的时候,她们是那么小,很有成就感。自从收养这两个孩子后,就会用孩子的眼光看待世界,孩子是天真的,纯净的,也是弱小的,她们渴望得到保护,得到家庭的爱,而我做到了,付出也是幸福。孩子给我的比我给孩子的还要多。

  这时她突然反问我,你从孩子那里得到了什么?

  我记得当时是这样说的,我是个很传统的中国人,抚养孩子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觉得孩子就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的一切,当你看见一个这么高大的孩子站在你面前的时候,还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情吗?

  艾琳高兴地连连点头,她深有同感,她仔细地看着我的孩子。我能读懂她的眼神,她可能在想,什么时候,她的两个女儿也长得像我儿子一样高。

  我问她,两个孩子肯定拖累了你们的工作,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艾琳说,丈夫有两份工作,可以灵活掌握,而且公司是自己的,工作时间比较灵活。丈夫叫菲律普,目前有两个公司,一个做IT,规模不算大;另一个是

房地产公司。丈夫属美国中小企业家,事业是很成功的。

  艾琳做计算机系统,也是IT行业,这是美国比较大的一家公司,年收入100多亿美元,她是辛辛那提的负责人,每年辛辛那提的销售额在5000万美元左右,不过这个行业里中国的产品越来越多了。

  他们两口子都是成功人士,但不想一辈子工作,预计15到20年之内退休。她今年37岁,丈夫40岁。现在攒一些钱,然后安享晚年。

  艾琳是这个城市收养国际儿童中心的负责人,我向她请教:中国孤儿在美国的现状如何?

  艾琳思索了一会儿说,据我所知,大部分孩子都得到很好的照顾,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是非常普遍的。上次在肯塔基农场,你也看到了,多数家庭都非常幸福。当然也有父母离异的,还有父母去世的,孩子就比较困难了。不过这种情况在非领养家庭也会出现,是无法预料的事,估计你们中国也不会少。

  负责这个工作的社工人员在孩子领养六个月后都要到领养家庭来一趟,访一访,看一看,还要写两次报告给中国政府,报告孩子的生活状况。有这样一件事,中国领养中心曾寄给西班牙驻北京大使馆一份通知,自2001年12月1日起,将拒收来自西班牙的领养儿童申请案,理由是大多数西班牙领养家庭未遵守领养中国儿童手续中的一项必要条件:领养家庭一年得寄回一封有关儿童近况的报告。而在1999年及2000年间,西班牙家庭领养了330名中国儿童,总计应当收到660份报告,然而仅收到185份。一位中国负责人说:“外国人领养我们孩子的善举,我们应当表示感谢,但我们必须知道他们出去后的真相,保证他们应有的权益。”

  艾琳不仅自己领养了两个孩子,还帮助其他有这种愿望的美国家庭,有12个家庭在她的帮助下领到了可心的孩子。她热衷于这件事,不过艾琳由衷地说,在这方面玛丽做得更好。

  艾琳最后向我表示,如果你这篇文章能够发表,请把书刊寄给我,中文的也行。我希望孩子的生身父母知道这些事情,知道孩子的现在状况,同时希望把这些故事讲给中国人听。

  2.玛丽———家庭托儿所

  和玛丽女士见面,是在农场中秋活动的两天后,在她公司的办公室。这个公司属于玛丽的父亲,谈话间,玛丽的父亲曾出现过一次,与我互致问候,这是个脸色红润,身体硬朗而又快活幽默的老人。玛丽这一辈四女、两男,除了一个妹妹到外面发展外,其他5个全在父亲的公司上班。公司开发房地产,买地盖房子,销售出去,卖不出去的房子用来出租。

  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但很整洁、明亮,屋里摆放着沙发,书柜,墙上悬挂着几个镜框,里面镶嵌着房屋的蓝图,业务范围一览无余。

  玛丽个子适中,身体很结实,穿一件蓝色运动服,内衬白色高领线衣,年龄应该在40岁往上。她表情沉静,说话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每说完一段话,就主动停下来,静静地等着翻译。

  在我采访过的美国家庭里,玛丽领养的孩子最多,3个,为什么领养了3个?玛丽说,她有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共6个,感情很好,感觉更好,可以互相帮助,包括抚养孩子,如果将来自己有不测,兄弟姐妹可以帮助抚养。

  因此玛丽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多一些,这样孩子不会感到孤单,虽然有表兄妹,但毕竟不是亲姐妹。玛丽满足地说,上天非常照顾我,让我有了3个孩子。

  玛丽有个姐姐,姐俩的孩子放在一起抚养,对孩子来说,她们姐妹俩是共享妈妈。因为公司是父亲的,工作相对自由一些,你上两天班,由我看两天孩子,然后再轮换,直到最小的孩子贝卡4岁的时候,玛丽才恢复全职工作。这种状况持续了6年时间。

  我见到过这样一张照片,是2004年夏天孩子们出去游玩时拍摄的,照片布局非常别致,包括姐妹两家的孩子,依次坐在台阶上,按年龄大小排序,在这些孩子中,玛丽的大女儿尼卡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这些孩子很融洽地一块儿玩,一块儿长大,就像托儿所一样。

  玛丽清楚地记得孩子们成长中的每一个细节。尼卡四岁的时候,和表妹爱玛在一起玩,竟把爱玛的马尾辫剪掉了,但爱玛根本不在乎。爱玛可以不在乎,但玛丽不能不管,不过尼卡也剪了自己的头发,也算扯平了。这件事并没有影响两家大人的关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件事发生在爱玛家里,当姨妈的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谁知后来尼卡又一次把爱玛的头发剪掉,而且还有爱玛丢了马尾辫的照片,立此存照,将来也是抵赖不掉的。只是可惜了爱玛那头金黄灿烂的秀发!后来大人就把剪子藏得很高,让孩子们够不着。

  听孩子一起谈话很有趣,中国孩子希望自己有金头发和蓝眼睛,但美国孩子觉得黑头发、黑眼睛更漂亮,孩子从小在一个屋顶下长大,歧视根本无从谈起,周围的邻居也从没有对这三个中国孩子另眼相待。甚至尼卡和佳佳在很长时间内以为爱玛也是中国孩子。爱玛非常羡慕收养的孩子,竟为自己不是收养的孩子而自卑。

  凡是有中国孩子的活动,爱玛都要参加,而且一定要和3个中国姐妹一样,穿上中国服装。她还和尼卡一起上过中文学校。爱玛羡慕领养的孩子事出有因,在这个家庭里,她是唯一的另类。爱玛家有4个孩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只有她是亲生的,另外3个都是收养的美国孩子,来自美国肯塔基州。收养的美国孩子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两个男孩被收养是因为受到家庭虐待,女孩是因为母亲吸毒,而且在怀孕期间也没中止,所以这个女孩有典型的毒品婴儿症状,生下来就有吸毒反应,很长时间才治好。

  大女儿尼卡是妈妈的好闺女,和妈妈最亲,她什么时候都要知道妈妈在哪里,是妈妈的小尾巴。二女儿佳佳是个很安静的女孩,经常静静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很小就自己穿衣服,非常自立,自己的事自己干,是最可爱的一个,所有的人都喜欢她。佳佳小时候,胆子很小,第一次送她上学前班的时候,她死死地抱着妈妈的腿不肯去。玛丽对孩子的性格很担心,经常到学校观察,佳佳所在的那间教室有个窗口,家长能看见孩子,但孩子看不见家长。有一天,玛丽看到佳佳和其他孩子在一起唱歌,其中佳佳的声音是最响亮的,她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她欣喜地发现,女儿是可以和别人交往的,是有自信心的。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从此孩子每天都高高兴兴去学校,玛丽也可以安心上班了。

  贝卡刚来到这个家庭的时候只有10个月,这可是个不省心的孩子,爱哭,一哭就是几个小时,没有眼泪,干嚎,但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就会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还有个小毛病,好偷小朋友的玩具。这个孩子胆子很大,4岁就能骑自行车,两个轱辘的,佳佳在7岁时还骑不好。吃饭时,自己的吃完了,就会去吃其他小朋友的,外公的酒她端起来就喝,连问都不会问一声。2005年春天玛丽教孩子们游泳,池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贝卡扑通一声就跳进水里,根本就不戴橡皮圈。有一种小孩子玩的攀岩游戏,一面25米高的墙,爬到顶上把铃按响才算完成任务。贝卡毫不费力就爬了上去,铃声响了好几次,她才利落地爬下来,4岁孩子做成这件事的,只有她一个。这个孩子还喜欢出风头,总想装成大人样子,只有6岁,总说自己已经10岁了。玛丽估计,14岁的时候,她就会开着车满处跑了,而法律规定是16岁才能开始驾车。

  3.美力有个美国姐姐

  去布鲁斯家是10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天已经黑透了,路程很远,孩子从网上下载了路线图,车开得很小心,孩子驾车,我看图提示。进入布鲁斯先生居住的小区时,已是晚上9点钟,小区有灯,但不甚明亮,门牌号码分辨不清,而且不连续,但我们很快确定了布鲁斯先生的住处,因为在一家门口的脚垫上,见到了四个中国字:出入平安。这个家庭肯定有中国背景。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是个非常漂亮的白人小姑娘,并不是想像中的中国孩子。我们有些迟疑,以为敲错了门,小姑娘示意让我们进屋。这时一个白人妇女从楼上走下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国面孔的小姑娘,我一眼认出了这就是我们见过的美力,此时布鲁斯先生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美力性格有些腼腆,一直没有吭声。但金发小姑娘却很活泼,十分兴奋,嘴一直说个不停,是那种“人来疯”的孩子。

  我们在布鲁斯家的

客厅落座。这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的住宅,在此之前,我已经去过几个美国家庭,布局大同小异,美国人的客厅布置与中国人有些区别,他们不是紧靠墙壁摆放家具,沙发与茶几摆在屋子中间,可能与房子宽大有关。美国人的住宅大多为二层独幢小楼,卧室一般在楼上,一楼是一个打通的客厅,非常大。我见到的几个美国家庭,不如中国人那样注重收拾房间,东西摆放比较凌乱,儿童玩具散落好几处,也许有孩子的家庭都是如此。

  布鲁斯就是老朋友了,但今天的布鲁斯先生竟没有在农场见面时的热情奔放,倒有了几分矜持,也许这才是他的性格。他郑重其事地送给我一件小礼物,是一本中国古诗词,打开一看,是本图文并茂的小册子,上面有一句成语,中间一幅画,工笔国画的风格,下面是英文注解。其实我觉得叫中国成语更合适,这本小册子是美国出版的。

  白人小姑娘主动往我们跟前凑,径直坐在我身边,但美力却紧贴着母亲,不离半步。

  布鲁斯太太介绍说,大一些的姑娘叫朱丽叶,是亲生女儿,小姑娘你们认识,叫美力。

  我问:你们俩谁大?

  当然是我大,我是姐姐。抢着回答的是朱丽叶。

  我又问,妹妹好不好?

  好!

  我问,你们吵过架吗?

  答,经常吵。

  我问,你们俩谁厉害?

  答,我厉害,她吵不过我。又说,有时我不理她,把她晾在一边。

  我说,你欺负妹妹?

  答,我会说对不起!

  我问:美力英语说得好吗?

  答,好极了。

  我又问,你们在一块玩什么?

  答:今天晚上我们玩姐妹游戏,姐姐当妹妹,妹妹当姐姐。美力假装9岁,我只有两岁。

  我好奇地问:你能听“姐姐”的话吗?

  答:不听,她让我干什么我偏不干。

  我笑了:她是“长官”,你是“士兵”,你应该服从。

  朱丽叶不服,我是长官,她是士兵,因为我比她大。

  整个对话中,朱丽叶抢着说话,美力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

  这时,我注意到美力身上穿了一件小T恤衫,上面有一只憨憨的大熊猫,还配有几行中国字。布鲁斯太太说,这件衣服是从中国长城买来的,美力刚穿的时候一直到小腿,现在正合身。

  朱丽叶不甘寂寞,说,我去过长城,还照了照片,我把腿抬得很高。

  这时,布鲁斯太太说,太晚了,她们得睡觉了。朱丽叶和美力却意犹未尽,没有离席之意,母亲硬把她们拖走了。

  两个孩子向我们道了晚安。

  布鲁斯今年48岁,太太46岁。

  美国家庭领养孩子时,希望孩子尽量小一些,这样更容易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家庭,更容易学习另一种语言。美力进入这个家庭时已经1岁零3个月,会说话了。认识很多东西,比如牛奶,只是发音奇怪,问了别人才知道是汉语。布鲁斯曾担心美力学习英语会有障碍,但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美力学习语言能力非常强,掌握的词汇量已经超过她的实际年龄,教她的老师赞不绝口,现在每天都有进步,每天都会增加词汇量。虽然说话时有很多语病,但大人不但不去纠正,反而大加赞扬,不能让孩子怀疑自己的语言能力,还有其他方面的能力,保护孩子的自信心。他们相信随着年龄增长,孩子会自我纠正。

  布鲁斯的做法很值得中国家长借鉴,有句俗话: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次来到美国,在一次闲聊中,儿子对我说出了憋在心里十多年的话:我很少得到您的表扬,最受不了的是总好拿别人家孩子的优点比我的毛病,您知道我的感受吗?很伤自尊,自信心也没了,那一刻真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这句话让我半宿未眠,反省了很长时间。

  布鲁斯夫妇让孩子们尽量亲近大自然,经常带孩子出去野游、野餐,带孩子去农场,看农场饲养的各种动物,用手去抚摸山羊,牛,还有其他动物。所以美力从小就喜欢动物,更不怕动物。

  辛辛那提是座美丽的城市,空气永远那么透明,阳光强而且亮,天特别蓝,这种蓝色,我只在长白山的天池上空见过。到处是草坪和树木,而且在市内有森林公园,占地很大,很幽深。城市中最常见的是松鼠,走在街上,你会随时与松鼠打照面。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常见到路边的动物头像,这是提醒司机,不要撞到动物,引发车祸。布鲁斯居住在一个漂亮的富人区,林木茂盛,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小区里竟有鹿群出没,经常在路上看到三五成群的鹿在悠闲地散步。美力总是第一个发现,看见鹿群特别兴奋,然后就指给大家看。住宅区里鹿群经常光顾,有时一两只,最多的时候有七八只,都是野生的。

  对于世间万物,自然现象,他们有意让孩子去适应,打雷下雨的时候把孩子带到屋外,讲雷电形成的原理,告诉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没有什么可怕,就像日出日落,刮风下雪一样,当然打雷的时候还是要抱紧孩子。

  布鲁斯在一所高中当音乐教师,每天骑自行车上班,学校离家只有1英里。布鲁斯太太也是音乐老师,美力来到这个家庭后,家庭负担加重,她不能再到学校给学生上课,只能请学生到家里听讲。她的专业是长笛,现在孩子大了,她也可以到学校上班了。在说到自己职业的时候,布鲁斯用汉语说,我是音乐老师。但说到专业的时候,汉语明显不够了,只好改用英语,还要借助手势,又把地球仪搬来,指明位置,是加勒比地区,他打的是一种加勒比地区的铁鼓。

  美力的性格敏感,这一点,布鲁斯和太太早有察觉,这也是美国孩子中不多见的性格。有一次在吃饭的时候,布鲁斯故意说了一些冒傻气的话,美力一本正经地出来纠正,大家都笑了。美力却哭起来了,她说没有想让大家发笑,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大家肯定都在笑话她。

  这时,布鲁斯太太下楼了,立刻加入到谈话之中,她性格很是爽快,似乎比丈夫更健谈。

  她说,从性格上看,美力显得内向一些,是慢热型,有客人来了,她一开始会躲得远远的,但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发现,美力先是走得离你近一些,不一会就悄悄坐在你身边了,再过一会儿会主动和你搭话了。可惜你们来得太晚了,她又得睡觉,没有给她充足的时间表现。其实性格也是可以变化的,现在她的性格正朝着姐姐的方向发展。

  布鲁斯太太说,美力漂亮、幽默、聪明,也很敏感,敏感是艺术家的特质。美力爱唱歌,天天唱歌,有时自己还能编词。除了天赋以外,也许就是这个家庭环境的熏染,因为母亲是吹笛子的,父亲是搞打击乐的,姐姐正在练习钢琴,美力爱唱歌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刚刚听过的曲子,马上就能哼唱出来,甚至加进一些新的旋律。那次美力拿起一本书挟在脖子上,右手又拿着一只笔,在书上画来画去。布鲁斯太太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在模仿拉小提琴,她很吃惊,家里并没有小提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在外面学来的。他们决定明年送她去学习小提琴。

  我向布鲁斯先生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是教师,教育孩子是专家,你希望美力长大了做什么?

  布鲁斯沉吟片刻说,这个问题还没有仔细想过,从现在趋势看来,像是个工程师的材料,喜欢搭积木,好把东西拆开,再装上;又像个音乐家,器乐和声乐都爱好。其实,我们不会刻意让孩子去做什么,更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因为孩子太小,只有4岁,4岁孩子的爱好能说明什么?将来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孩子快乐!

  布鲁斯是我的第三个采访对象,那么,我听到“让孩子快乐”的话也是第三次了。初听这句话时很不理解,很玄虚,进而觉得他们说话不实在,模棱两可像外交辞令。但是当一次又一次得到同样答案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回答是严肃的、负责任的。

  在中国,望子成龙,已经成为父母难解的结。包括我自己在内,对孩子的期望值颇高,目标明确而具体,念什么学位?本科、硕士、博士,直到无书可念为止。从小对孩子实行高压政策,拿高分,考名校,全部纳入这个总目标之下。与此无关的东西,包括生活技能,交往能力,都是无关紧要的,都要统统为总目标让路,孩子的天性,快乐,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了。

  中国人活得太沉重了,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

  这时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11点了,就起身告辞。布鲁斯太太认真地说,刚才朱丽叶和美力临睡前说,让你们两个人住在我家,她们非常喜欢你们。

  我听了心里一动,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祝她们做个好梦。

  4.两个坚强的孩子

  采访塔米已经是10月下旬的一天,这时距我离开辛辛那提只剩下几天时间了。深秋的辛辛那提已是一片五彩的世界,枫树虽不是这个城市的市树,但并不影响枫叶把城市点染得十分漂亮。鲜红,金红,暗红,红得很有层次,特别是巨大的枫树下面一丛丛通红的落叶,简直就像炉膛里燃烧的火苗。

  再过几天,也就是10月31日,是美国的万圣节。家家门口悬挂着各种妖魔鬼怪,有的很像我国的无常鬼,还有一架架的骷髅,美国有一部电影叫《群魔乱舞之万圣节》。这些形象在我国给人的感觉是阴森恐怖,可这里却习以为常,可以做饰物,当摆设,超市的橱窗里居然摆有本•拉登的头像,有的女大学生还会佩戴鬼骷髅的耳环。戏谑,轻松,喜庆,民族文化差异太大了。万圣节一过,人们就开始企盼感恩节、圣诞节乃至新年了。

  我们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塔米的住处,时间还早,就开车在小区里兜起了圈子。美国人守时,见面需要预约,不速之客不会受到欢迎,预约时间必须准点到达,早和晚都会被视为不礼貌。谈话时间长短也是事先约定的,如果延长时间,需要得到对方同意。

  有意思的是与塔米紧紧相邻的两家都很“关心国家大事”,关心美国大选,门前草坪上都戳着牌子,一个挺布什,一个支持克里,真想问问塔米,这两家是如何处理邻里关系的,会不会辩论,会不会吵架?

  等我们转回塔米家的时候,正好一辆红色的轿车驶进了她家的车库,驾驶这辆车的是个年轻姑娘,我猜测,可能是塔米的大女儿吧!

  我们下车去按电铃,出来的还是这个年轻的姑娘,身材高挑,非常漂亮,一问,她就是塔米,让我吃惊不小,因为前三个采访对象,玛丽,艾琳,还有布鲁斯,都是中年人,因此想像中的塔米也应该是个中年人。此前我并没有见过塔米,农场中秋节活动她没有露面。我仔细打量着塔米,想找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但仍然找不出来,怎么看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就在这种疑惑心情中我们走进了塔米的家,真是个热闹的大家庭,屋里一共有三个孩子,一个白人小姑娘,五六岁模样,另一个年龄近似的小姑娘,一头黑发,是和我们一样的面孔,更有一个小小子,也是中国孩子模样。在美国家庭领养的中国孤儿中,男孩子十分少见。

  我第一句话还是道出了我的疑惑:我把你当成了塔米的大女儿,谁知竟是你本人。塔米听了,一下子笑了起来,非常开心,被人誉为年轻,中国人高兴,美国人也高兴。我说的是实话,但也有恭维之嫌,而且比较艺术。

  笑过之后,塔米告诉我,她今年已经32岁了,是4个孩子的妈妈,亲生的两个,领养的两个。大女儿凯尔西没在家,上学去了,这个是二女儿凯瑟琳,三女儿叫贾克林,4岁半,小子贾克比最小,今年也有4岁了。介绍完毕,她讲了这样一件事,在领养第一个孩子贾克比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她已经进了30岁的门槛,刚刚具备领养中国孩子的资格,但丈夫比她小9个月,没有达到中国收养中心“夫妻共同收养,则必须双方都年满30周岁”的规定,没办法,只有熬时间,耐心等待。

  塔米是我此次采访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因为她领养的是残疾儿童,而且是两个。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美国家庭领养中国孤儿的时候,自己是没有多大主动权的,领养什么样的孩子,往往靠的是运气,或者说是缘分。也许塔米运气不好?摊上了残疾儿童?

  我是怀着极大的兴趣采访塔米一家的。

  我问:你领养残疾孩子,是主动提出来的,还是碰上的?

  塔米说,是主动提出的,她和丈夫在结婚前就有一个愿望,将来要收养一个孩子。结婚后他们生养了两个女儿,活泼,漂亮,而且健康。不过他们收养孩子的念头并没有打消,只是有了一些变化,他们收养的孩子一定要有残疾。

  我问:在领养的儿童中,残疾儿童的比例有多大?

  塔米说:每年有5000个孩子被美国家庭领养,其中残疾儿童可能有800~1000个,不过没有什么根据,是我的推测。

  我问:都是什么样的残疾?

  塔米说:残疾程度差别很大,最轻的只有胎记,严重的有痴呆的,还有肢体不全的。

  我问:你为什么领养有残疾的孩子?

  塔米说:因为我已经有了两个健康的女儿,这是上天的恩赐,为了报答,就要领养残疾儿童,让他们得到幸福。

  我仍然不解,我觉得两者之间并不构成因果关系。

  大概塔米看出我的困惑,又解释说,我觉得孤儿的命运不是太好,残疾孤儿的命运更糟,很少有人关心照顾他们。我要给他们一个家,就像有亲生母亲一样,让孩子得到母爱。

  我问:领养残疾儿童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塔米答:领养残疾儿童的大部分家长都是自己生过孩子,也养过孩子,有抚养孩子的经验,否则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她的回答使我陷入沉思,我总觉得她的回答过于简略,并没有给我一个期望的答案。也许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国度,有不同的价值观,我很难理解她简单话语中的深层含意。或者她给我注入的信息太生疏,太费解,我还要消化一段时间。

  在国内如果你做了一件什么事,人们总好问:“啥意思?”这是所居住的城市正在流行的口头禅,就是什么目的,什么企图,有很强的功利性。如果你说没“啥意思”,人家会觉得你“不够意思”,因为你不说实话,城府深,无利谁也不会起早。回国后我也曾和周围人谈起美国人领养中国孤儿的事,也有人问“啥意思”,并作出种种推断。我们好以己度人,动辄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评判其他民族的文化,甚至武断地加以批判,其结果必然格格不入。

  贾克比残疾在什么地方?在他的唇上鼻下,有一道刀口,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原来是兔唇,当然做过手术后,除了颜面上有些痕迹外,其他一切正常。

  女孩贾克林,比贾克比大半岁多,但来到这个家庭却比弟弟晚了一年多,胖胖的,脸色很不错,在屋里走来走去,即使母亲说明了病情,也仍然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之处。

  但塔米说,其实女孩的病情才是最严重的,她让孩子趴在自己大腿上,撩开孩子的上衣,让我看横贯背部一道长长的刀口,还有头部的一个伤疤,这个孩子经历了两次可怕的大手术。她患的是一种很少听说的“脊柱裂”的疾病,虽经两次手术治疗,虽然现在活动正常,但对将来,医生的看法并不乐观,下肢瘫痪不是没有可能。

  我问:如果她真的瘫痪了,你怎么办?塔米说,我肯定会接受这个事实,爱护她帮助她。

  女孩的手术是在中国完成的,是在出生8个月,即2000年7月,第一次是头部,脑子里有积水;一个月后又做了第二次手术,这次做的是背部。由一个称作“巨石基金会”的英国慈善机构资助手术费。

  小子贾克比,个子矮矮的,挺壮实,也挺欢实,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刻也闲不住,我曾听说过美国家庭不大愿意领养男孩子,是何原因?塔米是这样解释的:

  男孩子太调皮,不好养。一般家庭更倾向于领养女孩。所以在收养的名单上,女孩会很快被人领养,但男孩子就不那么容易了,贾克比是在名单中挂了整整一年才被她收养的。不过塔米并没有觉出来是男孩子难养,还是女孩子难养,花费的精力应该说是同等的。

  女儿贾克林走进这个家庭只有8个月时间,而且领养时已经4岁零3个月了,塔米非常担心她的语言问题。其实,塔米多虑了,她低估了4岁孩子的语言能力。在孩子来到美国6个月的时候英语已经基本过关了。塔米为此颇下了一番功夫,制定了一套学习计划。常用词先学,如吃,喝,厕所,实在听不懂就请来翻译,很快母女俩就建立了沟通,这种沟通是语言上的,也是心灵上的。学习语言的能力,儿童无疑要优于成人。除了能力以外,我觉得还有其他原因,试想塔米对女儿的呵护程度与接触频度,还有心心相印的交流,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我想这应该是儿童学习语言快的更重要的原因。

  塔米说,现在女儿还懂中国话,只是再也不说了。估计以后就要荒废了,因为家里没有讲汉语的环境。因此,再过一段时间一定要送她去中文学校,也许能够把汉语捡起来。

  我问贾克林,你和凯瑟琳谁是姐姐?当然用的是中文,她用手指了指凯瑟琳。我又指着小子问,你们俩谁大?她指了指自己。我又问,你能听懂我的话吗?她笑了笑,点了点头,看来确实听懂了。

  4个孩子的家庭在中国已经不可想像,在美国也不多见,美国现在的家庭规模比过去小了许多。塔米问我:你有几个孩子,我指了指儿子,说,只有这一个。塔米说,她知道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接着又同情地说,一个孩子很孤单。

  塔米自从领养了两个中国孩子后,家庭结构显然有别于美国传统家庭了。塔米和丈夫都属于思想很开放的年轻人,很容易接受其他文化,也非常喜欢领养的两个孩子,更喜欢这种家庭里多元文化的氛围。这种气氛也被周围邻居所接受,他们一家人走在街上,别人也不会再多看两眼或指指点点。不但如此,塔米还会用自己亲身经历去影响别人,有个邻居十分羡慕这个家庭,亦步亦趋,也到中国收养了一个兔唇孩子。

  塔米已经看惯了自己的孩子们,虽然长相是那么不同,但她已经觉不出有什么区别,更不会想到哪个是自己亲生的,哪个是领养的,没有任何区别。只有在特殊场合,比如接受采访的时候,才会突然意识到领养的问题。

  塔米说这两个孩子就是自己生活的,确切地说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她知道中国有一个古老的“红线”的说法,自己的命运和这两个孩子紧紧拴在一起了,再也分不开了。

  先说小男孩儿吧,这是个很坚强的小男子汉,到美国后,他一共接受了三次手术。第一次是做嘴唇的,但远没有结束,因为嘴唇只是外在的表现,还牵涉多处畸形。第二次做的是舌头,第三次是喉咙,还有声带,手术后一直不间断地治疗,矫正,因为声带畸形,发音有些问题。她非常钦佩这个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次手术,都坚强地挺了过来,真为他感到骄傲。手术的全过程,她一直陪伴在孩子身边,做手术不是一件好事,却使她和孩子走得更近了,母子的感情更深了。截至今日,贾克比的手术还没有做完,以后还有牙,鼻子,还需要整容,还会有几次手术在等着他,因此他必须继续坚强。

  贾克比做这几次手术时,已经两岁多,懂事了,现在一听说上医院就心惊胆战,手术的可怕历历在目。说是男子汉,坚强程度实在有限!

  去乌鲁木齐领养贾克林时,塔米领着大女儿和父亲一同前往。丈夫留在家里照顾小男孩儿和二女儿。当时贾克林已经4岁多,什么事情都明白了,所以整个收养过程比领养贾克比时容易得多。但过程的顺利和孩子的平静却让塔米格外担心与不安,她知道后面隐藏着什么!孩子清楚自己的身世,知道从哪里来,现在又到哪里去,明白自己被外国人收养的事实。这个孩子非常有个性,独立,冷静,一看就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塔米对自己说:碰上这样的孩子我该怎么办?孩子会不会对自己有隔阂?能不能接受这个家庭?

  然而转念一想,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苦难,她的病痛和几次大手术,非一般孩子可以承受,是苦难的经历才造就了孩子的性格,也只有这种性格才能顽强地活下来,孩子的生命力实在太强了。想到这里,塔米有些释然,也许,孩子将来会面对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坚强与坚韧的性格对这个孩子有利。

  塔米向我们描述了孩子被发现的过程。当时她侧卧在旅馆前的台阶上,身上盖着一个被单,但后背上的瘤仍然遮挡不住,那时她只有两个星期大。从女孩出生两周才被遗弃推断,她的亲生父母经过反复权衡,在完全绝望之后才把她抛弃的。孩子长大后,如果问为什么被亲生父母扔掉?塔米就会说,你的病太重了,你的父母实在负担不起医疗费,为了让你活下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希望有人把你的病治好,希望你能碰上好心人。

  女孩比弟弟承受的苦难肯定多得多,也更坚强,好在做手术时年龄还小,不懂事,不知道疼,当然也不会记得手术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塔米知道,她看过女儿的医疗记录,知道这个孩子的病情到底有多重,手术有多复杂和凶险,女孩已经在死亡的门口走了好几个来回了。

  从来到这个家庭后,女孩身体一直很健康,没出现任何异常,目前情况很不错。医生说,现在的一切就是奇迹。

  按塔米丈夫的话说,自从有了4个孩子,屋里的音量一下子大了许多,4个孩子在一起特别吵,这一点与一般家庭没有任何区别。有时玩得很好,也有时候打架,贾克林与大女儿凯尔西关系特别好,这种感情可能是在新疆领养时建立的。但塔米看得出来,还是两个亲生的女儿待在一起的时候多,两个中国孩子更容易玩在一起。塔米分析,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习惯上,同种族的孩子更接近一些吧。

  大女儿凯尔西从心里接受了两个领养的孩子,她经常在学校对别人讲,我家里有两个中国孩子,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她随妈妈去中国的时候刚刚8岁,这对她一生来说是一件大事,她经历了以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用她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心去想,了解了中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小女儿还没有去过中国,塔米也想带她去中国看一看,让她接受一种观念,虽然孩子们看起来不一样,但内心是平等的,没有区别。塔米已经作好了打算,在2008年的时候,她们将举家到北京去看奥运会。她虽然两次到中国,但因为任务在身,心里有事,从容不起来,行程安排也紧,无心观赏一路风光。到那时她们一家将一身轻松,好好地观赏这个古老国家的大好河山。

  在我与塔米谈话过程中,男孩贾克比从来没有一刻安静,总在捣乱,手里掂着一根棍子,到处敲,到处捅;贾克林安静许多,她对宠物小狗更感兴趣;只有二女儿凯瑟琳一直坐在妈妈身边,专心地听我们对话。我说,你让我抱抱行吗?

  小姑娘像妈妈一样漂亮,听了我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用嘴紧咬着手指头,看了看妈妈,妈妈投以鼓励的眼色,凯瑟琳这才走过来,靠在我的身上,我把小姑娘抱起来,放在腿上,她的手指头还没有从嘴里拿出来。

  凯瑟琳和男孩儿一起去上学前班,有校车接送。有一天,在车上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欺负贾克比,凯瑟琳挺身而出,大声斥责说:走开,你离我弟弟远一点!那个比凯瑟琳高出半头的男孩子被吓退了。关键时刻,她勇敢地保护弟弟。塔米为此而骄傲,别瞧平时凯瑟琳很羞涩,一紧张就咬手指头。但那种时候只有她才会站出来,其他的孩子都是不确定的。

  凯瑟琳对我说,她喜欢弟弟,即使淘气也喜欢。

  塔米现在有两份工作,因为家里有4个孩子,只能干非全职的,一个是在收养中心,另一个是做出版工作。她的丈夫是计算机行业的项目工程师,只是那天没有在家,没能见面,很是遗憾。

  塔米在家里是独生女,觉得很寂寞,对大家庭有强烈的渴望。她觉得,对一个母亲来说,养孩子是最大的事情,因为孩子就是未来,孩子还会生孩子,将来就会有众多子孙围绕在自己身边,非常幸福。

  我笑着说,你离抱孙子的年龄差得还很远。她认真地说,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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