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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跨世纪(二)

http://www.sina.com.cn 2002/07/16 16:26   北京文学

  孙以达把落实了自来水管的事情跟村长说了,村长很高兴,当即召开了全体村民大会,向大伙儿宣布了这一令泗溪寨人振奋的消息。连孙以达都没想到,就是这小小的一件事,会令寨邻乡亲们这么兴奋。原先就对他十分客气的老少乡亲,现在对他就更恭敬了。在寨路上相遇,老远地就向他打招呼,小孙小孙地喊得很亲热。

  扶贫一年,不在乎你下田干几天活路,也不在乎你组织村、乡干部们学习过几次,读
过几张报纸,有过啥子体会,拿寨邻乡亲们的话来说,那都是瞎胡扯。关键的关键,是看你这个干部给扶贫的村寨带来一些什么实惠,留下一点什么东西。

  孙以达这一次算是真正抓住了关键,一俊遮百丑,一年的扶贫多少出了一点成果。特别是当省城里的出资单位,派来了施工技术员,实地察看引水路线,绘制架水管图纸时,泗溪寨的老老少少,都在讲这件事情,都在夸孙以达为泗溪人做了一件大好事。

  这一天,实地勘察完了,技术员要离去,村长坚持要送他到街上去上车。

  到了街上,村长拉着技术员进了饭店,硬是请技术员吃了顿饭,往他的包里塞了两条烟。

  自始至终,孙以达都在一边作陪,在招待站送走了技术员,他和村长都带了点酒意,重一脚轻一脚赶山路回到泗溪寨子,天已黑尽了。

  和村长分了手,孙以达摸黑回到了冯家。

  阳春之夜,寨子上暖融融的,喝过酒的身子感觉特别的轻松,飘飘然的。办成了事情,心头又高兴,他在小小的厢房里坐不住,就转到堂屋里来,想和冯小檬说说话。

  冯小檬没在堂屋里,孙以达熟门熟路地就往灶屋走来。往常这时候,她多半是在灶上煮猪潲。一拐弯,灶屋里有亮光,也有动静,可不知为啥,却极为难得地掩上了门。

  孙以达不假思索地凑近门缝,往灶屋里望去,天哪,孙以达的心陡地砰砰跳荡着,冯小檬正躲在灶屋里冲凉洗澡。只见她站在腰鼓形的木盆里,用小木桶舀起一桶一桶水,往自己的肩膀和隆起的胸部小心翼翼地冲着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亮晶晶地闪烁着,她的眼睛陶醉一般微合微睁着,尽情地享受着温水冲拂的喜悦。

  孙以达顿时屏住了呼吸,他万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一幕,他活到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看见成熟女人的裸体。是的,和丁婉怡恋爱时,他和她接过吻,他也和她热烈地拥抱过,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吧,丁婉怡和他断得也很干脆。而此时此刻,一个活灵活现的少妇,仅隔着一层板壁,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她又俯身舀起了满满一小桶水,提到了自己的肩后,缓缓往背脊上倾倒下来,由于想把水尽可能多地倾倒在背脊上,她的胸脯高高地隆了起来,一对饱满的乳房直挺挺地耸动着,一颗晶亮的水珠在乳头上颤动了几下垂落下来。

  孙以达的血直往头上涌,就在一桶水完全倒完的那一瞬间,冯小檬一双微闭的眼睛刹那间瞪得老大,执着而又热烈的目光朝着灶屋门瞥了一眼,那眼神是像春水般多情的。

  孙以达不由一惊,这一眼仿佛隔着木板壁狠狠瞪着他。他浑身一颤,蹑手蹑脚地小偷般离去。

  回到厢房间,孙以达倒在床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剧烈地"哔哔剥剥"狂跳着,真正像做了贼一样地惊慌,他左右环顾,直到确信冯小檬没有察觉他的归来,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的眼前,不断地晃动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情形。他决没有想到,一个乡间少妇的裸体,能是这样的生动美丽、袅娜多姿、激发着他五光十色的想象。

  "你回来了,吃过晚饭没得?"听到冯小檬的问话,孙以达受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直瞪瞪地盯着她。

  她是什么时候走进他厢房来的,他一点也没看见。他困惑地望着她,她已经穿好了换洗的衣衫,还洗了脑壳,湿漉漉的头发绞成一大股,盘在头顶上。形成一个他在省城里从没见过的发髻,带着几分俏皮,更有着几分奇特的美。可能正因为刚刚沐浴过吧,她的脸上泛着一层红润的光泽,她的手上还拿了一条毛巾,不时抹拭一下自己红喷喷的脸颊。

  见他傻呵呵地瞪着自己,她又把话问了一遍,他急忙说:"哦,吃过了,在街上就吃了。"

  "那要不要喝点茶?"

  她这一问,喝过酒的嗓子眼里还真有点渴了,但他还是摆摆手说:"我自己去倒罢。"

  "你客气啥唷,"冯小檬转身说:"你坐着,我去端来。"

  她一转身走出厢房,只一忽儿功夫,又一转身提着茶壶拿着杯子袅袅娜娜走了进来。

  喝着她斟的茶,他觉得十分清口。冯小檬夸他,说他为泗溪寨子做了一件大好事,千百年来,泗溪寨子上的寨邻乡亲,吃水全靠从沟渠里引来的那一股山泉水,长长的沟渠七弯八拐,一路之上,性畜要吃,虫子、腐叶、败草要落进去,吃水的牛马还时常把粪便屙到水渠里,于是,一整个寨子的人喝水都会喝出一股异样的味道,污染太凶了。很小的时候,她就听大人们说过,要设法整治引水的沟渠,可一直等到她出嫁,泗溪人还在喝着沟渠水。现在好了,真装上了自来水管,泗溪人彻底解决了喝水问题,满寨子的男女老幼多少年以后都还会记得他。

  这些情况孙以达都晓得,可听她嘴里说出来,孙以达仍有几分得意,但他没在她的面前过分显露出来,想起在省城里求人家出资单位时陪的笑脸,还拉了主编一起出面,他这会儿觉得值了。

  这一个春夜,冯小檬和他说闲话的时间比哪天都长,她起先一直站着,他请她坐下,她迟疑了一下,在坐下前,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身走了出去,正在他困惑时,她又端了一竹簸杨梅走了进来,她说她忘了,这就是留给他吃的,洗过了,河谷地带的杨梅熟得早,甜得很。

  他吃了一个,真的甜,特别是微带着一点酸,更让喝了点酒的孙以达觉得味道好。他让她也吃,她坐在三屉桌的侧边,也吃了几只杨梅。离得他近了,他清晰地闻到从她的身上轻拂过来的那一股年轻异性芬芳清新的气息,那么诱人,那么浓烈,弥漫了满满的一厢房。

  夜里躺下的时候,孙以达睡不着,是酒意使他兴奋么?

  他听见冯小檬去关朝门,抽上门闩,给马厩里的川马喂料,到灶屋里封火,把脏水泼到院坝里,又到伯妈屋头,让她吃临睡之前的那一顿药。哦,一个农家妇女,一天忙到黑,都有做不完的活。一切都做完以后,他感觉得到,冯小檬亮一支电筒,轻手轻脚地踏上楼梯,脚板踩得楼板吱嘎吱嘎轻响,进楼上厢房入睡。

  从头天起,孙以达就晓得了,冯小檬就睡在他的楼上,每天,他都听得见她的动静,她在楼板上走动,她开门关门,她上楼下楼,时间一久,甚至于她开灯关灯,铺床折床,她在床上翻身,他都能感觉得到。他愿意知道她的一切,闲空下来就和她说说话,也很想和她更接近一些,甚至更亲近一些。但是他晓得,他和她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虽说他是一个失恋的省城小伙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着漂亮异性的爱,但她却是一个已婚少妇,听冯伯妈说她已有了一个娃娃,她只不过是回娘家照顾母亲,她随时都会回到自己发了财的丈夫和孩子身边去。

  脑壳里胡思乱想着,带着一点酒意,迷迷糊糊之间,孙以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孙以达的迷梦,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好久,是刚刚睡着呢,还是沉睡了大半夜,他坐起身来的时候,门仍在敲,还能听到冯小檬惊慌的叫声:"小孙,孙同志,你醒醒,快醒醒,起来帮个忙……"

  孙以达顾不得穿好衣裳,跳起来打开灯,刚拉开门闩,冯小檬一阵风般扑进屋来,一头撞在孙以达怀里,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妈痛的不行了,小孙,乡卫生所,你快帮个忙,去、去……"

  孙以达见冯小檬衣衫不整,乌发蓬乱,一脸的焦急,紧抓着他肩头的双手直哆嗦,他一把逮住了她的一只手说:"你别慌,慢慢说,冯伯妈咋个了?你要我做啥子?"

  他镇定的语气也感染了冯小檬,她点着头,喘息了一声,稍放缓了口气说:"我妈痛得在床上直打滚,你、你去窑上喊一声我爹吧,让爹尽快地赶到乡卫生所,去喊卫生员来。"

  从冯伯妈睡的那间屋子,传来一声一声冯伯妈痛苦的呻吟。

  孙以达一边利索地穿着衣裳,一边当机立断地说:"我直接去卫生所吧。你快去照顾伯妈。"

  "嗳,"冯小檬感激地说:"那你……认识路?"

  "乡卫生所,我咋个不认识。"孙以达转身拿起床头的电筒,试着亮了一下,说:"你快拿点药给伯妈吃,我走了。"

  "那真多承你了。"冯小檬在孙以达的肩头上摩挲了一下,衷心地道着谢。

  "不用谢,"孙以达快步走出了厢房,头也不回地说:"这是应该的。"

  在往乡卫生所赶去的路上,孙以达不断地回味着刚才发生那一幕中的细节,冯小檬温热的身躯扑进他怀里,她嘴里喷出的焦急的气息,她眼里噙着的热泪,还有她语气中情不自禁对他的关切,和最后在他肩头的摩挲。这一切,对他都有一种亲昵感,令他感觉目眩神迷。

  打了急救针,冯伯妈的病平稳下来。以后的连续几天,冯伯妈都在吊针,吃饭由冯小檬端进屋头去喂她,天天,一日三顿饭,都是冯小檬陪着孙以达两个人吃。

  孙以达发现,冯小檬的农家菜不但做得可口,还每天会翻花样。今天有炒鸡蛋,明天炒豆干,后天必定是炒腊肉,或是炒魔芋豆腐,肯定不会重复。就是简单的一个汤,她做得也同冯伯妈不一样,十分鲜美爽口。

  吃饭时,他总是夸她的饭菜做得好吃,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张大眼睛感激地瞅他一眼,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地淡淡说:"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这天吃晚饭时,他又说她炒的胡豆好吃了,不仅嫩,而且味道也鲜美,在省城里他从没吃过这么新鲜的胡豆。

  这一次冯小檬没叫他多吃一点,只是说:"看你,袖管这里都脱线了,也不晓得缝一缝。忙完了,你拿到我屋头去,我替你缝几针。"

  孙以达有点难为情地道了声谢谢。

  下乡扶贫,他是带了针线的,平时纽扣松落了,衣服哪里脱了线,他就笨拙地自己缝。可这一次,袖管连着肩膀的线脚,脱的线太长了,他不会缝。心想勉强多穿几天,穿不得了,洗净后干脆塞进包包,不再穿它了。另外换一件穿。不料这情形被冯小檬注意到了,真不好意思。

  可她主动愿意为他缝衣裳,他心里还是高兴的。自从冯小檬回到娘家,他还没到小厢房楼上她的屋头去过。去年他住着时,洗了衣裳,他总是在厢房楼上的楼廊栏杆上晾晒。今年,冯小檬住在楼上以后,他洗了衣裳,就晾在院坝里的尼龙绳上,再没到楼上去过。

  他想象着楼上的小屋被她布置成了什么模样。

  夜里,他试图像平时一样,去哪家串一下门,天南海北地摆一阵龙门阵,遂而回来看一会儿书,记一点日记,时间就不知不觉消磨过去了。可今晚上,他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他取消了串门,他怕串门回来,冯小檬已经睡下了。他就失去了一次单独接触她的机会。

  他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书,可书上写些什么,他都没记住。

  打开日记本,他只记了一件事,省城里的水管出资单位来信了,信上通知他,下周一,水管就能准时运到泗溪寨来,由于卡车不能直接开到寨子里来,务必请寨子上组织好卸车的劳动力,车一到,将水管和配件及时运回寨子保管好,不要弄丢了。

  另外,寨子上还要准备好施工必须的砖头、碎石、水泥,水管一路接进寨子,每一个节点上都要砌起架子支撑管子。收到信,孙以达就把信给村长看了,村长拍着胸脯说:这点点小事,没问题。

  合上日记本,孙以达再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一些什么。他在小厢房里来回走了两个圈,发现自己自从吃过晚饭,就一直在等待着冯小檬做完所有的家务,回到厢房楼上的屋头去。他从小窗户往灶屋那一头望望,灶屋里还有灯光,这就是说,冯小檬还在忙碌着。

  泗溪寨子上,逐渐安寂下来。隆隆的推磨声听不见了,婆娘嘶声拉气地呼唤娃儿归家的叫喊平息了,这一户哪一家的小窗口,灯光渐次熄灭。只有哪家的狗,时不时会"汪汪"咬几声,打破春夜的静寂。

  冯小檬的脚步声响到院坝里来了,孙以达晓得,这是她出来关朝门了。果然,隔着窗户,孙以达听到她合上两扇朝门的声响。和往常不同的是,关好了朝门,她没有直接退回堂屋,而是走到孙以达住的小厢房窗户边,在他的窗玻璃上轻轻叩了两下:"把衣裳拿来吧。"

  孙以达答应了一声,心头明白,她是把这当一回事的。

  冯小檬回到台阶上,一一关上堂屋的门、槛子门,这才走到厢房这边,顺着木梯子,上了楼,打开小屋的门,走进去,开了灯。

  楼上一开灯,孙以达楼下的小厢房里,也能感觉从上头泻下来的柔和的光线。

  孙以达拿起换下的春秋两用衫,熄了灯,走出小厢房后门,绕到木梯边,一步一步走上楼去。不知为啥子,他的心扑扑跳得不平静。

  楼上的屋门半开着,孙以达还是在门板上轻叩了两下。

  "进来呀。"冯小檬在里头招呼。

  孙以达推门走进屋去,冯小檬就着灯光,正在穿针。灯光下,她穿着一件无领无袖的白漂布内衣,坐在一条长板凳上。她身上的内衣裁得十分匀称,紧紧地绷在她的身上,把她身上的线条鲜明地勾勒出来。穿上针,冯小檬向他伸出一只手:"把衣裳给我。"

  孙以达把衣裳递过去,自我解嘲地说:"实在不好意思……"

  冯小檬瞅他一眼,仿佛在责备他无话找话说。他咽了一口唾沫,说不下去了,冯小檬又指指板凳:"坐呀。"

  孙以达不假思索地坐在板凳一头,屁股只沾了板凳的一点边,她仿佛不经意地瞅了他一眼,他自己都觉得太不自然了,又挪到板凳中央一点,可和冯小檬之间,还是隔开一段板凳距离。

  但就是这样,他还是觉得离冯小檬太近了。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那么浓烈地向着他拂来。

  灯光下,冯小檬裸露的臂膀雪白一片地在他眼前晃。

  冯小檬并没缝他的袖管,而是先拿起自己脱下的衣衫,钉一颗纽扣。在她专心低头钉纽扣时,孙以达从侧面望着她,她脸上的神情温和恬静,柔顺的线条从颈部探延到浑圆的肩膀,平时极少裸露的臂膀上部皮肤光洁细腻,当她低下脑壳咬断棉线时,孙以达感觉到她的眉梢生动地扬了起来。

  钉完纽扣,孙以达料想她要给自己缝袖管了,却不料冯小檬随手将两件衣裳撩到身旁的木柜上,离坐起身,走过去关屋门。

  就在这一瞬间,孙以达坐着一头的板凳失重,高高地翘了起来,孙以达毫没防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长板凳也重重地落在楼板上,发出咚一声响。

  还没走到门边的冯小檬吃惊地回过头来,看到狼狈地摔落在地板上的孙以达,不由笑出声来:"都怪你,坐个板凳,也怕虫子咬似的。摔痛了没得?"

  她顾不得去关门,俯身过来扶他。

  猝不及防,孙以达的屁股还真被摔得有点痛。可当冯小檬关切地问他,双手又一把紧紧地拉住他,他的感觉完全变了,他趁势逮住她的臂膀站了起来,冯小檬几乎是贴身站在他的面前,白漂布内衣好看地勾勒出了她的体态,乳房高高地挨近了他的身子,她身上诱人的气息整个儿笼罩着他,一团火燃烧起来。

  冯小檬带一点惊慌地把手摸到他的臀部,柔声问:"痛吗?"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时,她才意识到不妥,这-举动太亲昵了。没等她把手移开,孙以达已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颈项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你--"冯小檬推了他一把,嗔怒地瞪着他,从她的眼神里,孙以达看得出她不是真正的生气,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不管不顾地搂过她的身子,一只手托住她的脑壳,另一只手更有力地搂紧她的颈子,朝她的嘴上吻去。

  她摇晃着脑壳,躲避着他的热吻,却并没有脱身逃开。他的第一个吻落在她的脸颊上,他吻得很长久,她激动、有力地挣扎了一下,孙以达几乎就要绝望地松手了,她又不动了。他趁这时机,又把他的嘴有力地压在她的两片嘴唇上。

  她哼哼了一声,任凭他吻着,遂而张开双臂,热烈地拥住他,回吻着他。一股狂喜掠过孙以达的心头,他紧紧地拥抱住她,一下比一下更热烈地吻她,一双手不安分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她的双手使劲地推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去把门关上。"

  这几乎就是恩准他留下了,孙以达利索地跑过去关上了门,当他转过身来时,冯小檬已把窗户上的帘子拉上了。这使得楼上的小屋愈加增添了几分私密性。孙以达走到她身前来时,她几乎是主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孙以达又要吻她,她一把托住了他的下巴,眼波一转问:"你喜欢我?"

  孙以达肯定地点头:"嗯。"

  "要说出来。"她的食指点住他的额头。

  孙以达迟疑了一下,清晰地说:"我爱你。"

  "真好听,再说一遍。"她的脑壳俏皮地一偏。

  "我爱你。"

  "为啥子?"

  "你漂亮,哦不,你长得美,美极了。"

  "真的?"

  "还有啥子?"她惊喜地催促着。

  "你有一颗善良的、金子般的心。"

  "城里人的花言巧语。"她不满地撅起了嘴。

  "是真的。"他知道自己形容得太过分了,赶紧申明"从你天天照顾我的吃穿,从那些无微不至的细枝末叶中,我就看出来了。"

  这几句补充的话,她信了,她主动地吻着他。

  两人陶醉痴迷地狂吻着,一边吻一边避开小窗户,站到屋角落里。进小屋时,孙以达就留神到了,这间小屋子里,没有床,除了一张长板凳,就是一只木柜子。冯小檬的地铺,就在小屋挨近墙壁的里侧。怪不得,她在楼上的每一个动静,他在楼下会听得那么清晰。

  丁婉怡暗示要和孙以达断绝关系以后,失恋的孙以达总是会回味起和她亲昵时的情态,他觉得他再不会有爱了,可是当他吻着冯小檬的那一瞬间,他惊异地发现,冯小檬的吻竟比丁婉怡的吻还要热烈,还要有滋味。也许从他认识冯小檬的那一天起,他下意识中就感到冯小檬要比丁婉怡更性感罢。

  孙以达热吻着冯小檬,一只手忍不住在她的胸部抚摸着,揉搓着。

  冯小檬在他的抚摸下,轻声地发出惬意的哼哼。

  这哼哼似在鼓励着他,他觉得隔着白漂布内衣抚摸不满足了。又把手探进了她内衣里面。

  冯小檬只是忸怩了片刻,并没阻止他。

  哦,他惊异冯小檬乳房的饱满和壮硕,比起丁婉怡小巧的、平平的乳房,冯小檬的乳房带给他的快感要强烈得多了。他带着点贪婪地摸着,更充满激情地吻着她。

  冯小檬哼哼得声音响起来,丝毫不想掩饰她的快感。这声音又刺激着孙以达心中的野火,他粗野地摸着她圆滚滚的乳房。

  冯小檬像要挣脱他一般往地铺上倒去,他紧跟着蹲下身去。他的手仍固执地往她胸口抚摸,冯小檬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扳歪了他的脑壳,用喝醉了似的语气局促地问:

  "你想看吗?"

  他嘴里刚嗯了一声,她就猛地一下拉开了自己的白漂布内衣。

  孙以达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她那一双温热高挺的乳房像跳出来一般展现在他的眼前,散发出醉人的香气,翘突出来的深色乳头,引诱一般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几乎触碰到他的鼻尖。

  孙以达怯生生地贪婪地盯着她,激动得浑身哆嗦起来。

  冯小檬的眼角乜斜着他,轻声笑了一下说:"喜欢吗,喜欢你就要它呀。"

  孙以达终于按捺不住强烈的诱惑,微张开嘴含住了它。

  冯小檬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整个身子向铺上倒去。几乎是同时,她拉熄了灯。

  沉浸在一片幽暗之中,孙以达的胆子大了起来,动作也放肆多了。他的双手在冯小檬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抚摸着,似乎还不够,他的嘴也在不停地亲吻着她,冯小檬的身躯和嘴里的哼哼声不住地在迎合着他,有时候还用手诱导着他,使得他感觉愈来愈局促不安,愈来愈慌张。仿佛双手和嘴加在一起也还不够使用。

  当冯小檬浑身燃烧起来的时候,他却像一匹快马奔到了尽头一般,一冲到了头。

  她轻叹了一声:"哎呀,你真快。"

  在她的话音里,有一股隐隐的失望情绪。

  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他像个勉强跑到终点的运动员,尽管有那么一点满足和自得,但显然没有尽兴,相反,在心底深处,袭上来一股沮丧。他躺在地铺上,轻轻地吁了口气,不由有几分黯然。

  冯小檬安慰般向他俯身过来:"累了?"

  "有一点。"他在想怎么为自己解释一下。

  "你快活吗?"

  "快活。咋个会不快活呢,这是我的人生第一次。"

  "第一次,你快活就好。"

  "你呢?"

  "我也……也好。"

  他的感觉是准确的,她至少不像他一样快活。

  "不知咋个的,到了那一瞬间,我的心头就慌……"他在寻找措词。

  "其实不用慌。"她在安慰他,"你想嘛,朝门闩上了,屋门关严了,我妈病在床上起不来,哪个也不会来。这屋头,就我们两个。"

  她这么一说,他更加肯定,她没有尽兴,他怕她拿自己和她的丈夫比,她终究是过来人呀。他歉疚地说:"我晓得,你不快活。"

  "哪里呀,"她急忙分辩:"我快活的,特别是你的……你的人生第一次给了我,想起这点我就快活。"

  "呃……"他感觉得到她的善解人意。

  她又像申明一般说:"是真的,你不晓得,我也有好久好久,没有这种事了。"

  这是明显地在宽慰他了,她是有丈夫的女人,咋会很久没这种事呢。她回娘家来,不过就是这么一些日子罢了,能有多久。

  孙以达坐起身来,两眼望着黑洞洞的屋角落说:"不要哄我。小檬,我心中是明白的。"

  他的神态,他的语气,使得她紧张起来,她跟着坐起身来,双手扳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我哪里是哄你,以达,你不了解我。"

  他转过脸去:"你回娘家,不就这么些日子嘛。" "可他不要我,已经好长好长一段日子了。"

  虽然晓得她说的"他"是谁,孙以达还是忍不住问:"你说的他是哪个?"

  "还会是哪个,是我那没良心的死鬼男人。"冯小檬话一出口,已经啜泣起来。

  孙以达连忙转过身去安慰地抱住了她,诧异地问:"怎么可能?你长得这么美,这么善解人意。别哭,慢慢说,躺下慢慢说。"

  双双躺回地铺上,冯小檬悄声地、伤心地说起了自己婚后的遭遇,很复杂也很简单。

  她的丈夫,那个山塘里养鱼发了财的男人,在把鱼卖给镇街上饭店的过程中,搭识了一个贩鱼的女人,女人先是贩鱼,后来用贩鱼得来的钱在镇上开了一家特色小饭店,专门卖鱼宴,一下子吸引了镇街上的官员们、商人们和过往的客人们,这女人又会招呼人,生意做得十分红火,赚了大钱。冯小檬见过这女人,长得不难看,但也不是漂亮得晃人,就是浑身透着一股风骚劲,小小巧巧的,特别媚,一眼看见,就会觉得她精明。特别是那张嘴,死鱼都会被她说活转来。

  自从嫁给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冯小檬一直是管着山塘、管着家,塘里的鱼养大了,往外卖的事,都是男人经手,她从来没问过他。等到她察觉不对头,想起到镇街上去打听个究竟时,男人和那个精明女子合伙开饭店,在饭店楼上明铺暗盖过日子,已经是镇上公开的秘密。况且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还生了一个女儿。最让冯小檬伤心的,是她和男人生的儿子,早早地被男人以送镇上幼儿园接受教育为名,连她这个当妈的都不认识了。相反朝着那精明风骚女子,一声一声地叫妈。

  见事情已经瞒不住,男人给冯小檬摊了牌,要央下去、要离婚,都随她的便。央下去,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山乡里二层的小楼里住着,装做啥也不晓得,仍旧回去管山塘、管养鱼,鱼养大了,就往镇街上送,该她得的一份收入,一点不会少,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住;要离婚,他更求之不得,他会爽爽快快和她去办离婚手续,还会给她一笔离婚款。

  冯小檬就是在这伤心欲绝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接到窑师父亲冯元龙的口讯,赶回泗溪来的。

  女人伤心的眼泪,真的是热辣辣的,孙以达在和冯小檬灵肉交融的第一夜,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孙以达安慰般地拭去冯小檬夺眶而出的眼泪,只觉得她的泪水温热烫手。如果说一开始仅仅只是对于冯小檬美貌的倾慕,仅仅只是异性相吸,仅仅只因为他处于失恋的痛苦之中,特别需要爱的雨露的话。当听了冯小檬的倾诉,孙以达对她的爱依附了更实在的内容。是同病相怜,是出自内心的同情,还掺合着爱的发泄。

  他更加热烈持久地亲吻着冯小檬。冯小檬枕着他的臂膀睡熟之后,他眼睛睁得大大地想,真怪,他咋个会爱上冯小檬这么个农村少妇呢?是他本来出身贫穷,是他自小长大的近郊本来就贴近乡村,还是冯小檬身处的地位比他这个小编辑低得多?或是他因为失恋迫切地需要来自异性的爱?

  一开始他就没有想明白,不过他和冯小檬的亲昵却在继续着。

  自那以后,隔开几天,孙以达就要和冯小檬忘我地亲热一次。短则两三天,多则四五天。多半是孙以达到楼上去,只有两回,是冯小檬主动走进孙以达住的小厢房里。小厢房的窗户就对着灶屋的窗,两个人的心头总是特别惊慌,特别紧张,匆匆忙忙的。但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很快地达到了那种情人间的默契。

  每次,只要到了楼上,冯小檬总是不让孙以达离去,她要孙以达就在楼上过夜,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或是身躯,伴着她入睡。

  她没有更多的话,只是以她扎实的吻,以她双手的动作和体态,表达着她的情感,而这一切,对于处于失恋痛苦中的孙以达,无疑是甘霖般的雨露,深深地叩击着他的心。省城和山乡之间的差异,文化教养上的落差,下乡干部和农民地位的悬殊,全都消失了。

  有一回,在厢房楼上,半夜中醒过来,冯小檬推开面向山野田坝的那一扇小窗,拉起孙以达,依偎在他的怀里,要他看窗外的景色。

  哦,这一夜的景色,孙以达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天空中有月亮,清淡的月色把一切都笼罩得朦朦胧胧。远远近近的山峦默然地卧在那里,谷地里灌满了水的稻田是亮的,萤火虫子在空中飞来飞去,时而划出一条细长的亮线,蛐蛐儿在唱,石蛙儿的叫声更是喧嘈一片,田坝上、岭腰之间,林子边上,都飘浮着一层氤氲之气。溪河里的水,在远远的地方轻吟低唱着,淙淙潺潺,永不停息。泗溪山寨的春夜,多像一张画啊,迷迷蒙蒙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

  此时此刻,孙以达才恍然醒悟,所谓夜深人静,并不是像他一向以为的那样,静得一颗针丢下来也能听见。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对紧紧挨着身边、浑身散发出温热的青春芬芳的冯小檬,油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爱意,是她让他晓得了春天山寨的夜多么美好,是她让他晓得了生活是多么美好,是她让他晓得了两个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是多么美好。是她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爱的滋味。

  在那个充满了市井的喧嚣和纷扰的省城里,虽然生活条件要强过乡下几十倍,但是爱情附带着太多太多的条件,而他和冯小檬之间,却是简简单单到最为坦率的程度。他那经历了失恋的孤寂的心需要爱,被丈夫无情地抛弃的她更需要抚爱。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是真挚的呢。带着一股温情,他情不自禁地垂下脸去吻她。

  冯小檬也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这个吻有些非同一般,仰起脸来瞅着他,扯一扯他的耳垂,悄声说"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回省城去了。"

  "是啊,"近些日子,这是孙以达时常想到的一个问题,水管架成了,泗溪寨上的老百姓,终于用上了白花花的自来水。再不担心水遭污染,再不担心喝水喝出牲畜粪便的味道来了。孙以达扶贫一年的期限,也已到了尾声。原先,他一直不晓得这最后几个月时间如何打发。现在,他却感到日子流逝得太快了。这全都是他的生活里,有了冯小檬的缘故。他定睛望着这个心爱的女人:"我走了,你咋个办呢?"

  "我也要走了。"她轻叹了一声。"妈的病在好起来,这些天她已能自家起床了。我一个出了嫁的女儿,是不能长久在娘家呆下去的。"

  "你回去,生活在那个男人身边?"

  "我还能到哪里去?"

  "离婚。"

  "离了婚又怎么办?"

  "到省城来找我。"

  "你会要我?"

  "咋不会。"娶一个离了婚又有娃娃的乡村女子,对孙以达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在冯小檬面前,面对着她那一双充满了希冀和盼望的眼睛,孙以达还是硬朗朗地说出来了。他只能这么做。

  冯小檬一个翻身扑倒在他的怀里,热吻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脸上:"就冲你这么说,我服侍你这一段,也值了。"

  秧子栽上坎,就是泗溪乡间隆重的五月端午,吃过粽粑,热天就要来了。

  对于孙以达来说,回省城的日子也在眼前了。从峡谷里吹来的风,带着一阵一阵的溽热。人内心深处的那种欲望,也比往常倍添了几分。这一股骚扰着孙以达的欲望,由于县里通过乡政府转下了回省城的具体通知,变得分外的强烈了。孙以达热辣辣的目光,一有机会就探询似地扫到冯小檬的脸上去。

  冯小檬的眼里,也时常露出忧心地企盼的神情。是尝试了真正的爱情罢,是春天的和风吹拂的缘故罢,冯小檬出落的比回娘家那一阵还要漂亮,她的脸颊上一片绯红,显得容光焕发、神采照人。天气热了,身上的衣裳穿少了,也更显出她那身段的苗条。

  看见她的泗溪人,都会忍不住多瞅她几眼。

  冯伯妈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她不但能自己起床,屋里屋外的轻便活路,扫地啊,磨包谷啊,斩猪草啊,她也能做一些了。这些天的一日三餐饭,她都是坐到堂屋的小桌边和冯小檬、孙以达一起吃的。

  孙以达和冯小檬要讲几句悄悄话,不那么方便了。尤其是到了两人想说话的时候,总觉得逮不到机会。夜里,冯伯妈越睡越晚,磨磨蹭蹭的,老人家总有做不完的事情。仿佛不等到孙以达熄灯睡觉,她是不会回屋去的。而只要她不睡,朝门和堂屋的门,是不会关的。总要等到她临睡之前,才会去合上。连续好些个晚上,早早回到厢房里的孙以达暗自期待着冯小檬会走进自己的屋里来,或者哪怕只在他门板上轻叩几下,他也可以等到夜深人静摸到楼上去。但冯小檬始终不曾给他这样的机会,相反,她似乎不经意地扫射到他脸上来的目光,总是在提示他警觉一些。

  孙以达几乎失望了。

  这天黄昏,孙以达从泗溪寨子外头巡查使用了一段时间的水管质量,走回寨子时,天擦黑了,刚走上青岗石板铺砌的寨路,一眼看见从园子里割菜出来的冯小檬,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小檬!"

  冯小檬看清了他身边没旁人,也欣喜地笑了:"真难得。"

  孙以达快步走近她的身旁,局促而又迫切地说:"夜里,我到你上头去。"

  冯小檬没有马上答复,反而加快了脚步,孙以达急急地追上去,焦急地问:"不行么?"

  冯小檬顺下了眼睑,几乎是无声地说:"要是要得,不过要晚些,等妈睡熟了。"

  她不等他再说话,快步往自家院坝走去。

  孙以达望着她的背影在寨路上拐弯,这才慢慢地移动脚步。

    (一)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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